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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池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殿外安静如鸡,江池被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趴在床上,膈的蛋疼,就连手臂也麻掉了,刚刚睡醒的江池还有一种身处于梦中的感觉,待手臂的酥麻消退,江池翻了个身,脑袋枕在手臂上。
回来西越的感觉,似乎还不错,除了腰似乎要断了,腿酸软的像面条以外,其余其实没什么。
江池勾起唇,朦胧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线。
“主子,可要洗漱。”小庆子的声音自殿外传来,江池撑起身子,只觉得自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江池连忙拿过内衫,殷红的血在白色的内衫上绽放朵朵红梅,江池不甚在意的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他以为在岛上只是意外,现在看见眼前的鲜红,江池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小庆子的声音越发的近了,江池将内衫揉成一团,翻身将内衫扔到床底,口腔的血腥味道浓厚,江池拿着手帕不断的擦拭着,那股子铁锈味道让江池觉得恶心。
小庆子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江池苍白的脸,小庆子心中忧虑,眼睛又亮又红,递上了擦拭的帕子,江池擦了擦脸,“小庆子真是个小哭包。”
“主子,奴才才没有。”趁着小庆子低头的瞬间,江池洗漱好,最后的一抹红掩饰掉,江池擦了擦手,“也不知谁昨晚一看见我就掉了金豆豆。”
想起昨夜,小庆子微红的眼睛变得通红,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主子,奴才,奴才想你。”江池遇刺的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小庆子心急如焚,却半点方法都无,现在看见自家主子无事,小庆子莫名的松了口气。
早膳送了过来,小庆子贴心的摆好膳食,江池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庆子便将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同江池一一说了。
两年前,辛柠同苏岩勾结策划谋反,谋逆之事被翟煦敲定,一一处理,参与者大多是丞相一派的党羽,江家、辛家、宴家都在内。
辛柠打入冷宫,被刺一杯毒酒,苏岩死在地牢,江家事发后,本就重病的江婷遭遇落井下石的宫人,生生冻死在夏雨阁。
至于其余人,同翟煦说的不假,或流放,或秋后处斩,主谋身死,连坐之人亦是被牵连,永无入京之日。
江池听着,渐渐没了胃口,让小安子收拾膳食出去,自己一个人坐着望着窗外出神,忽然想看看自己的脸,坐在铜镜面前,自带滤镜的画面,江池擦了擦脸,他的脸色似乎过于苍白了点,就连铜镜都阻挡不住那抹白。
手无力的垂下,江池的视线落在铜镜旁的小柜子里,一掀开,江池泪如雨下,摆满了一柜子的木簪子,简略的修饰,簪身上带着影影绰绰的血渍,江池的心仿若有冷风涌来,一片冰凉。
翟煦真是个傻子,他不在的那两年,翟煦怕不是每天都在弄簪子吧,不然怎么会将小柜子都塞满了,小柜子不大也不小,是他装漫画、字帖、毛笔的一般,小柜子里起码有百来跟簪子,就算雕也要花个一年半载,这簪子本就是慢工出细活。
但是,这簪子上洗不掉的血渍,怕是翟煦一直在雕,连贯的雕,才会留下的痕迹。
第99章:就知道哄我
江池从小柜子里的百来根簪子里找到了在河深村时翟煦想要送给他的那根,尾端位置的殷红已经被打磨成同簪身的颜色,只是颜色愈发暗沉一点,江池轻微的摩挲着,刺刺的感觉在指尖蔓延,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在胸口散开。
江池连忙捂住脸,炙热的液体自指缝中渗透出来,其实从迟勋嘴里确定他的结果时,江池就看开了,既然没得选择那就接受,可是,等真正来临的时候,江池却想退缩了,他和翟煦还有那么多年。
他想和他白头偕老,等到满头白发的时候牵着他的手一起看夕阳。
无声的哽咽在殿内游荡开,不知哭了多久,江池深吸一口气,胸口一疼,眼前差点黑掉,江池连忙拿出帕子,堵住了嘴,一股子激烈的咳嗽,江池攥紧了桌沿,待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敛去,江池才松开手。
这蛊毒带来的后遗症真是让人难受,原来苏岩打心里这么恨他,也不知除了这些还会有什么后遗症。
对于蛊毒,江池只听说过苗疆蛊毒,那也只限于让人盲目听从命令,中毒之类的,江池从不知这蛊毒还能这么用,他可能上辈子欠了什么,所以累积到这辈子还。
江池忽然苦笑一声,上辈子,上辈子不就是在现代,受尽苦楚,还是个孤儿,他能欠谁什么,只能说,翟煦是他解不了的毒,上了瘾后就戒不掉了。
无声的收拾好自己,殿内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江池将窗户打开,仔细查看身上,幸亏没有溅到血渍,不然还要多此一举里再换身衣服。
“主子。”小庆子候在殿外,冷风徐徐吹来,江池只觉得倦怠的心情轻松许多,有什么东西顺着这冷风吹走了。
“随我去后宫看看。”江池久久未曾回来,对宫里的都有些陌生起来,小庆子跟在江池身后,稍稍几步的距离。
出了偏殿,江池拢了拢披着的披肩,毛绒绒的贴在脸颊,暖和而柔软,手里拿着汤婆子,指尖的冷意退散。
不知不觉间,江池走到了辛柠阁。
江池从未来过辛柠阁,对于辛柠这个人,在江池的记忆力都有点模糊,当初,是辛柠挑拨他同翟煦的关系,说实话,那时候的他泾渭分明,黑是黑白是白,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不得不说,若不是辛柠将一切挑开,江池对翟煦可能没这么深的感情。
在现代冷暖自知的江池,心里的柔软将就变得坚硬,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只是江池对自己的保护色罢了,对翟煦的喜欢是肤浅的,一方面翟煦是宫里的大佬,要想活下去,江池只能抱大腿,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有时候竟连江池也分不清。
说他淡漠也好,薄凉也罢,江池将自己封闭,他经不起一丝伤害,让他永恒待在深渊,他无所谓,可是当有人将他从绝境中挖出来,却再次亲手将他推下去,那时候江池受不起,可能会直接崩溃。
最开始江池是那般想的,死死封闭心门,就算喜欢,也是逢场作戏。
可是啊,感情最禁不起演,爱情是演不出来的,内心深处的悸动,情绪的叨扰、变幻,所有的一切都会告诉你无可自拔的理由。
恍然若梦。
江池望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即使无人居住,也打扫的格外干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同围墙齐平,想来夏日里又是别有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