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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共情,一群连五谷杂粮都未必认识的东西,吟上几首没用的破诗就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楚凤歌不怒反笑,笑声低沉,充斥着一股不可抗拒之威,让周康不由自主地后退。
周康心中惊骇,这人的气场怎么那么恐怖?
他强词夺理道:“怎么没用?我们作诗让百姓能体会诗词里的情感,便是为百姓分忧。”
楚凤歌忍不住笑了,还百姓体会诗词的情感?灾民无粮可吃时,还会去体会诗词的好坏?这人脑子坏了吗?
周康道:“你不过作了两首诗,便自以为是,贬低我等的诗词!简直狂妄至极,我等都是国子监才子,岂容你如此侮辱!”
周康开口后,人群中便有几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应:
“他作的诗就是千古好诗,我们作的诗是没用的破诗喽?”
“好狂妄的家伙,竟将我等贬低到如此。”
“就作出两首诗便敢如此大放厥词,等你作的诗首首都是绝品,再来放着这个狂言也不迟吧?”
便在这时,姜锋忽地纵身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人群。
紧接着,只听“哎哟”、“啊”、“啊唷”等惨叫声传来,四五个读书人都被姜锋擒住手腕,摔了出来。
原来自刚才开始,姜锋就在注意着挑拨离间之人,等到这些人一开口,立马出手揪了出来。
“你们竟敢动手打人?”
“你要干什么?”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
姜锋冷冷道:“公子,自刚才开始,便是这些人在挑拨离间。”
楚凤歌道:“抓入东厂,拷问清楚!”
“是!”曹安道。东厂成立至今,还没拿过人,正好拿这几个书生开刀!
“什么挑拔,我等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大伙别怕,我就不信他敢对我们动手。”
“说不过便动武吗?”
那些人不曾听过什么东厂,身后多多少少都有人,自然不惧。
顾炎之眼见姜锋拿人,事态发展越发超出控制,眉头一皱,走出道:“这位兄台行事未免太过霸道,说便说,直接动武算什么?赶紧将人放了!”
楚凤歌冷冷看着他:“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放人?”
“你!”顾炎之心头一怒,道:“我乃大儒弟子,也是这场文会的主持!兄台越做越过分了!作诗讥讽我们便也罢了,贬低我等的诗词,如今又动手拿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楚凤歌心中对大儒的好感瞬间消失了一些,身为大儒的弟子,却有偏颇之心,有其师必有其徒,这大儒也不怎么样。
“将这些人抓进东厂监牢,撬开他们的嘴!”
他懒得多说,今日他的好心情彻底被这些人破坏了,早知道还不如去夜钓。
眼见楚凤歌要离开,顾炎之脸色一沉,心中怒火蹭蹭往上冒,道:“你贬低我等的诗词,我也不见阁下的诗词便比我们高明到哪里去!”
周康冷笑道:“作了区区两首诗便狂傲至此,视我等如泥土,有本事你作一首能够服众的啊!只会动武算什么本事!”
楚凤歌脚步一顿,脸色未变,目光微微一闪,他冷笑开口:“不错,我的确视你们如泥土!因为你们的诗词在我眼中,与三岁小孩做的打油诗无异!我随便吟一首,就比你们作的那些烂诗好得太多!”
这番话可谓狂妄至极,瞬间让许多人心生不服。
刚才楚凤歌一番话确实让很多人心生认可,但仍有不少人面子过不去,此刻听楚凤歌这么说,更是觉得无比羞辱。
“狂妄!太狂妄了!”
“你……如此狂妄!简直,简直……”顾炎之气得嘴角抽搐。
周康心头大笑,心想此人狂妄得过头,原本一番话已经让许多人纷纷认可,但可怜他实在太过狂妄,竟然大放厥词,激怒众人。
就在这时,楚凤歌向前踏出一步,说道:“罢了,这场文会是幼薇集资举办的,我便给她一个面子,吟一首词。也教你们知道,你们所作诗词,与无病呻.吟无异!”
一些书生已经对他的狂妄感到极为不满,都要攘臂赶人了。
便在这时,楚凤歌朗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那些人听到他吟诵出来,不由得一愣。
幼薇呆呆的看着皇兄,这是词?皇兄何时会填词了?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楚凤歌继续向前踏出两步。
许多人张了张口,满脸呆滞之色,再看看旁人,也和自己一般陷入呆滞中。
亭子里,顾清秋原本也对楚凤歌的狂妄感到不满,但听到这半首词,不由得一愣,双手微微颤抖起来,喃喃道:“好词,好词……”
钟离忧目光闪烁,寻思:“传闻崇靖帝极为不堪,今日一见,绝非如此!他的暴戾,他的不理政事,全是他的伪装!”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楚凤歌又走出两步,声音低沉,配合着头顶的圆月,不由得让许多人陷入了沉思。
是啊,月若无恨,为什么总在别的时候圆?
这首词,太美太美了,直接便让很多人沉浸其中。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楚凤歌吟诵到这里时,人已经走到楼梯口,而后,离开了烟渺楼,只飘来了他低沉的声音:“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忘了刚才楚凤歌的狂妄之语,沉浸在这首词的意象当中,回味无穷。
过了半晌,一个声音忽地在人群中响起,带着三分苦涩:“他说,我们所作诗词,与无病呻/吟无异……原来是真的。他随口的一首词,我们这辈子怕是比不上了。”
无人开口,无人反驳。
幼薇公主呆呆看着楚凤歌离去的背影,回味着这首诗,心里微微一颤。
皇帝哥哥,他竟是这般的才华横溢……
……
“好词!”钟离忧低声称赞了一句:“此人,将来于文坛上必占有一席之地。”
“的确是好词。”顾清秋道。
钟离忧看着他,忽地道:“此人不知姓名,以往也未闻姓名,应当是位寒门子弟……你可有兴趣追出,收他为徒?”
顾清秋微微皱眉,道:“我追出去收徒?”
“是啊!适才炎之所言,使得他愤然离去,对你必也不满,你若追出,诚恳道歉,再提出收徒的想法,他必会拜你为师。”钟离忧道。
顾清秋神色古怪:“道歉?再收徒?呵,我堂堂大儒,去向一个学子道歉?再厚颜无耻提出收徒的想法,你当我顾某人是什么人?”
钟离忧笑道:“你若不去,我便去了。”
“去吧!”顾清秋淡淡道。
“你不后悔?”钟离忧问道。
顾清秋淡淡道:“我顾清秋一生行事,风光月霁,何曾后悔过?”
“更何况,此人虽有才华,却太过狂傲。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狂才,往往走得不远。”
钟离忧深深看了他一眼,确实,狂才往往命短。
但倘若狂才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