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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都市娱乐信报2004年4月4日第四版:
(本报讯)昨夜11点44分左右,我市当日最后一班地下铁,在阳光站至安息站路段间又遭不明怪物袭击,4名乘客当场猝死。据悉,这是自本月1日以来接连发生的第四起地铁乘客遇袭案,此事已引起我市市民的极度恐慌,政府也对其予以了充分重视。王市长于今日凌晨8点,在第一会议厅召开了扩大会议,向公安局局长贝加凯下了军状令:三日内火速破案。由于政府对这起事件作了封杀,详细信息还有待记者的进一步追踪报道。
实习记者程瑶菲
二
我把报纸扔在茶几上,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说:“苏小姐,这篇报道的确很吸引人,但似乎跟我没多大关系?你们国家情报局侦察科不会认定我就是凶手吧?”苏蓉说:“南教授,你别误会。我们怀疑这不是人类干的,似乎是什么凶残的野兽所为。”我摆了摆手说:“你们大概又想让我去帮你们破案吧?对不起,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苏蓉急急地说:“这是”不待她说出来,我抢着说:“这是国家的命令,我无权拒绝,若我拒绝,你们不承诺放弃武力,是吧?你这一套早对我没用了。”苏蓉面色凝重地说:“南教授,你真的不去?”
“不,不,不。”我接连说了三个“不”字。
苏蓉冷冷地说:“那就别怪我动用武力了。”我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切!不切磋一下,还不知道谁更厉害呢?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上大学时可是蝉联了校散打比赛三届冠军。”一边说着,我一边留心着她的手脚,防止她突然发动攻击。苏蓉苦笑着说:“教授如此坚持己见,我只好告辞了。再见!”我不客气地说:“恕不远送。”忽然,苏蓉右腕一抬,从手背上射出的一束强电流击中了我的胸口,我立刻晕了过去。
三
一阵冷风把我从昏睡中惊醒。
我睁开两眼,首先瞧见了地下铁车顶上耀眼的灯光,然后便是苏蓉和她的两位同事莫少虎、铁牛。苏蓉见我醒了,笑吟吟地说:“教授,你还好吧?”我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地回答:“还好,没有被你的‘防狼高压电子表’电死。”苏蓉讪笑着说:“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算了。人都被你们绑来了,除了帮你们完成任务,好早点解脱外,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我一边嘟哝着,一边打量着这节车厢的布景。这是地铁的最后一节车厢,正从阳光站驶向安息站。车厢玻璃窗明显还残留有刚刚更换的痕迹,车壁上有的地方凹凸不平,隐隐露出一道道的血沟。此时,这节车厢的乘客,除了我们四人外,便是一男一女两名记者装扮的青年。
女记者小声地问自己的同伴:“查任侠,安息路就要到了。你说,那个怪物会出现吗?”查任侠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紧张,微笑着说:“应该会吧?这几天,它一次也没缺席。它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假日吧?”这句话把女记者逗乐了。她格格笑着说:“那你紧不紧张?”查任侠搓着两手说:“笑话!我怎么会紧张?”
“那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
查任侠掩饰说:“被风刮的。这天太冷了!”顿了一顿,又说:“那只怪物大概快出现了。我们快作准备吧!”说着,他从身旁的背包里拿出了摄影机。
蓦地,莫少虎的鼻翼使劲翕动了几下,大声说道:“小心!怪物靠近了。”苏蓉、铁牛如临大敌,握紧了手枪,紧张地留意着四围的动静。我嗤笑着说:“那怪物难道是你们情报局家养的?你说什么时候来,它就什么时候来。”苏蓉说:“教授,你严肃点!莫组长是我们情报局十二生肖中鼎鼎大名的‘猎犬’,嗅觉最是灵敏。他的判断肯定没错!”
“是吗?他是猎犬,那你又是什么?”
苏蓉咬着嘴唇说:“教授,你别胡闹了!”我摇晃着脑袋说:“你不肯说,是吧?让我猜猜!糯米牙老鼠、粉嫩小肥猪,都不是啊?难道叫哪个什么鸡?”苏蓉怒了:“南慕云,你再胡瞎扯,我把你嘴撕了。告诉你,我的代号是玉凤。”莫少虎见局面闹僵了,连忙过来打圆场:“南教授,我知道苏蓉今天请你时用的方式不对,但在此等紧要时刻,请你不要再计较了,好吗?”我懒懒地说:“好吧!我不计较了,免得有人骂我小心眼。”众人都不再说话了,车厢里立刻静寂了许多,能清晰地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空气压抑得让人憋不过气来。
“哗啦”一声脆响,女记者吓得尖叫起来。铁牛他们的枪口立即对准了那个被风撕碎了的窗口,但半天没有动静。狂风卷着冰冷的雨丝吹进车厢,飘进每一个人的脖子里,凉飕飕的,从头顶冷到了脚底。我偷眼瞧了苏蓉一下,她双手持枪,紧张地盯着对面窗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高耸的胸脯也剧烈地起伏着
四
忽然,一个万分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查任侠,那怪物终是没有来么?”是那个在衬裙的领口上别着录音笔的女记者。查任侠放下手中的摄影机,柔声说:“程瑶菲,你别怕!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你。”顿了一顿,又说:“有一句话,我一直憋在心里没敢说,但现在我要是再不说,只怕就没有机会了。”程瑶菲低着头说:“你想说什么?”查任侠脸涨得像红缎子,支支吾吾地说:“我爱哎,你今天胃口怎么样?”我懂了,他其实想说的是“我爱你”但他始终没敢说出口,程瑶菲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她脸色绯红,低头摆弄着裙脚,轻咬贝齿说:“我胃口很好。待会下了地铁,请我到你家吃你的拿手菜鱼香茄子,可以吗?”查任侠高兴得快蹦起来:“好,一言为定。”我不由地回头去看苏蓉,正巧与她的目光相对,她连忙把脸扭到了一旁,但我仍看见了她脸上的红晕。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穿来了程瑶菲和查任侠的惊叫声。我连忙转身去看,立刻被那恐怖的场面吓呆了:一只长着许多触角,章鱼模样的怪物紧紧地吸附在程瑶菲的脸上。莫少虎喃喃地说:“这不是已被销毁的长江七号病毒变异体吗?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程瑶菲大声哭叫着,双手抓住章鱼怪的头使劲往下扯,但章鱼怪却越附越紧,将一些毛茸茸的短小触角伸进了她的鼻、嘴里。查任侠最先惊醒过来,操起笨重的摄影机冲了上去,朝章鱼怪头上猛砸,但章鱼怪被砸伤的部位又闪电般地愈合了。
铁牛大踏步走了过去,伸出蒲扇般大小的巨手,抓住章鱼怪往外使劲一拔,将它活生生扯了下来,但章鱼怪迅速地扭转脑袋,在铁牛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铁牛吃疼,手一松,章鱼怪跌落在地上。它就地翻了个筋斗,飞跃到椅背上,转动着小眼球将车厢扫视了一周,猛地在椅背上一撑,飞身弹出,撞碎了一块玻璃冲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
查任侠扶起程瑶菲,眼中饱含着闪闪的泪花:“瑶菲,你没事吧?”程瑶菲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把他猛地一推,查任侠立刻向后飞滚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车壁上,滑跌了下来。程瑶菲紧靠着车壁,哭嚷道:“你走开!我不想再见到你。”查任侠摸着后脑勺爬了起来,往前靠近了几步:“为什么?瑶菲,你到底怎么了?”
“站住!你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瑶菲,你难道就不能告诉我吗?”查任侠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着。程瑶菲悲伧地说:“查任侠,我配不上你。我们是没有将来的。”她“啊”的一声痛叫,抚着小腹慢慢地蹲了下去。苏蓉惊诧地大叫:“看她的肚子!”我把目光投向了那里,只见程瑶菲的肚子慢慢地鼓了起来,越来越大。莫少虎诧异地问:“南教授,她怎么了?”我叹了口气说:“她似乎被那怪物授精怀上了它的孩子。”
“你胡扯!你这是恶意中伤!”查任侠的眼里快喷出火苗了。
苏蓉害怕了,向我紧靠了几步,颤抖着嗓音问:“教授,我们该怎么办?那只怪物该不会也将这样对付我吧?”我认真地说:“一旦那怪物回来,它的第一攻击目标肯定就是你。”苏蓉脸色煞白,浑身发抖,手枪也差点脱手掉落。
此时,程瑶菲的肚子已大的能装下十多个篮球,她疼得在地上直打滚。查任侠泪水长流,木然地盯着程瑶菲,一动也不动,就像一尊秋风里的雕塑。忽然,程瑶菲一声惨叫,再也不动弹了,在她身下的地面上,渗出了一大滩的黄水。
苏蓉小声地说:“教授,她的裙子下有东西在动。”我点了点头:“是章鱼怪的孩子。”吱吱叫着,一个小章鱼怪从裙脚下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小章鱼怪也把头挤了出来。查任侠一声狂叫,操起摄影机疯狂地朝小章鱼怪排头砸去。小章鱼怪吱吱叫着,四处躲藏,但无一例外地被他一只只揪出来砸死。很快,地板上便铺上了血呼呼的一层肉膜。查任侠扔掉摄影机,矮身抱起血泊中的程瑶菲,摇摇晃晃地朝车门走去。莫少虎大叫道:“不好,他想寻死。”刚冲了过去,查任侠已拉开车门,迎风而立,程瑶菲的长发吹掩在他的脸上,使他的脸显得无比狰狞。查任侠仰天长笑:“瑶菲,我们生生死死永不分离。”终身跳了下去
五
莫少虎在空气里猛吸了几下,叫道:“别管他了!我又嗅到了那怪物的味道,而且不止一只,好多,好多。”我们害怕起来,两两一对,背靠背站着,紧张地盯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
“哗啦”车窗玻璃的连声脆响,十几只章鱼怪撞破玻璃,跳到了座位上、地面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苏蓉身体的颤抖,对她的不满早丢到爪哇国去了,反手一拉,将她拉进怀里。苏蓉呆呆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反抗,握着手枪的右手仍不住地颤抖,腕上的电子表在闪烁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我忽然明白了。正在这时,一只章鱼怪按捺不住,飞身向苏蓉脸上扑来。苏蓉立即抬腕开枪,子弹射在章鱼怪身上,撞歪了弹头,掉了下来。眼看章鱼怪就要扑到苏蓉脸上,我伸脚把苏蓉一杠,苏蓉立身不稳,身子向后仰了下去,她持着手枪的右手随即扬了上来,章鱼怪一口咬住了手枪。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电光闪过,章鱼怪“咚”地从空中跌落下来。苏蓉的头还未碰到地面,我已拽着她的右手将她的身子提了上来,揽在怀里。
我不待她缓过气来,紧揽着她的细腰,接连上仰、下俯、转身、侧身,闪电般按动她手腕上的防狼电子表,放出高压电流,向处于各个方位的章鱼怪挨个射去,章鱼怪一只只从空中跌落下来
直到消灭了最后一只,我才停下脚步。苏蓉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兴奋地说:“教授,你这是那门子舞步呀?”我打趣说:“南式卡卡步。有兴趣学吗?”苏蓉从我的怀里挣脱,抱着双肩,嫣然一笑:“对不起,我没有兴趣。”这时,地铁到达安息站了。莫少虎问:“教授,怎么处置这些怪物?”我看也不看他,说:“在二十分钟内,用超热高温炉烧毁。”说完,我紧盯着苏蓉的眼睛说:“苏小姐,我的拿手菜是过桥米线,有没有空到我家去品尝品尝啊?”
“今晚,我没空。”苏蓉头也不回地向车厢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明晚还可以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