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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与人为善的苏轼,都忍不住要杀人了,可见贾道全等人的所作所为,让他心中愤怒至极,恨不得用极端的手段来解决这些祸害。
苏轼难得豪放一把。
都有杀人的心思了。
可李逵不得不硬着头皮告诉苏轼,这个办法行不通:“师祖,您老稍安勿躁,这些人虽然恶贯满盈,但您老恐怕不能杀。”
“这是为何?”
苏轼拧着脖子,目光喷火,气势上如同神明般,极具犀利的眼神警告李逵:“小子,休想糊弄我!”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李逵急切道:“师祖,他们这些人最然作恶,但是眼下拜在明面上的都是正常的交易,没有胁迫,更没有死伤人命之事。有的是他们用手中的钱财进行民间借贷,借贷者无力还钱,才不得不将抵押物转让。这官司,他们不怕打,就算是放到朝堂上,也不会降罪他们。都是能够放在明面上的东西。我们根本就拿他们没办法。杀了,是草菅人命。御史那关就过不去。”
莫须有的罪名虽然很牛叉,可一点由头都没有就杀人,大宋任何一个官员都恐怕做不到。因为案件误杀,误判,倒是常有的事。可滥杀无辜,就算是御史觉得苏轼没什么错,也不能坐视不管。真要是有人被欺压之后,气不过吊死在贾道全家门口,这就好办了。
稀里糊涂的就将贾道全弄死算了,至少这人死了,案情会容易很多。连徐让都看出来,贾道全是这些人的主心骨,是案情的关键,难道苏轼和李逵看不明白吗?
“老夫豁出去了……”
“师祖,就算是您现在杀人,也不是杀一个两个就能解决的。这桩案子之中,牵扯的人不下数十人,甚至上百人都有可能。有常平仓一干人马,有米商,甚至还有经界所的人,现在我们连查找证据的时间都没有,还面临更大的麻烦。按照往年的记录,再过十来天米价就要暴涨了。
去年这个米家最高的时候,一斗米超过了120文。
往年颖州水患之后,米价过高,也能说得过去。但师祖,我们遇到的问题不一样,颖州明明有足够稳定米价的粮食,却被人生生藏起来了。甚至这些人根本就不准备将粮食变成钱,就是毁掉,也要造成颖州粮食短缺的状况。”
苏轼懊恼道:“这些我也看出来了,一个义仓的所有粮食都腐败了,这恐怕根本就不是这几年的粮食。颖州的义仓多为稻米,存放四五年没有问题。已经腐败成那样,至少是六七年的粮食。三个粮仓也凑不齐这么多腐败的粮食。显然是被人掉包了。”
苏轼嚷嚷杀人,也不过是给自己提振信心,杀人喊的震天响,可真要杀人,他也会犹豫。唯独他考虑需要禁军维持地方,才是制止可能出现危机的补救办法。大宋的禁军遍布全境,并非只有京城才有。苏轼只要上报朝廷,颖州有出现民变的可能,就能要来禁军,难度不算太大。
查这些人的罪证,就不得不从元丰八年开始查起,可问题是元丰八年距离现在已经快要七八年了,将近小十年,当时的卷宗都可能找不到,更不要说证人和证据了。
即便能够查案,但耗费的人力物力,都是不敢想象的困境。
关键是时间,时间不等人。
陈年积案,没有三五个月很难找到有用的线索。这还是所有亲历者都在颖州地面的,容易随时随地传唤的时候。要是有人离开了,就要异地询问,光公文在路上走,就耗费不知几何。
不得已,苏轼将目光放在了另外两个完好的义仓上,这两仓粮食,说什么也不能出问题。
可苏轼犯难了,仓监不能信,可他手上也每人可用。这么大的一个粮仓,管理加上看押,至少要上百人。
可苏轼放眼望去。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五个。
他能够调动的人手,或者说他能够信任的人手也只有五个人,在他眼里,能够担任大事的就三个成年人。他,高俅,还有儿子苏过。至于李逵和李云,都是半大孩子,稳重不稳重就不说了,他们甚至连和罪犯缠斗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周元信中所说,李逵有万夫不当之勇?
苏轼没看出来。
他倒是发现李逵这家伙长了一张挑剔的嘴,对于美食的喜好,和他很搭。好吧,他们都有吃货的属性,只不过苏轼会吃,但做菜的水准堪忧,他主要靠小妾王朝云的手艺,才能感受到食物的美妙。至于李逵,这货会吃,也会做,但是懒得出奇。
就是平日里很少出手。
但这些技艺,在穷凶极恶的罪犯眼里,都是不能保命的玩意。
连他对儿子苏过都非常担心,毕竟苏轼面对仓监贾道全根本就没有畏惧,杀了他,天下必然震动。大宋的流寇造反很奇葩,天天盼着被招安,就不说了。流寇可以杀将军、太监,但绝对不能杀文官。一旦杀了文官,招安的路就被断掉了。朝廷和流寇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大宋的官军打不过辽国的军队,对付偏安一隅的西夏也是胜少败多。
说平手都是没羞没躁。
主要是大宋胜西夏的战争,基本上能消灭几千人就是了不得的大胜了,这种大胜很多,甚至按胜负比来看,大宋绝对占优。但是神宗皇帝在西夏最大的一次失败,一次损失了四十万人,光军队就十几万。这要一百个大胜换一次大败,都没脸说自己和西夏作战五五开。
但是大宋的官军欺负反贼,一打一个准。
苏轼的身份如果落在了反贼的手中,反贼得好吃好喝的供养者,首领每天都得拜见一次,请安,询问是否在敌营之中有不满之处,天气凉了,要不要多个暖被窝的人……这根本就不是人质,而是请了个大爷。穷凶极恶的造反头子也不敢怠慢了学士,因为他还指望着等那天投降被招安之后,学士说两句好话呢,抬举他的富贵呢。
贾道全就算是准备起兵造反,苏轼他也不敢动。
更何况,贾道全不过是贪心作祟,连造反的心思都不敢有。
苏轼的安危自然不用担心,但苏过就另说了,这让苏轼大为困扰。杀苏轼,这是挑衅文官集群的权威,是大逆不道的作死。但是杀苏过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苏过连进士都不是,就算他是苏轼的儿子,也当不了什么筹码。
至于高俅……
连亲儿子都快顾不上了,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小厮的性命?
而且,眼下人手不足,高俅也好用,就连李逵和李云都逃不掉。苏过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提议道:“父亲,我们人少,衙门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信之人?唯独徐大人为人正直,且有除恶之心,且他在颖州多年,或许有可用之人。我等同心协力,或许能将贾道全等人绳之以法。”
徐让确实有除掉贾道全的心思,但苏轼现在唯恐不密,多一个人知道他的应对,就有可能多一份被出卖的风险。他怎么可能让徐让的人替他办事?
尤其是徐让的心思太明显了,如果贾道全等人也有所防备,第一个防备的该是徐让。甚至徐让身边都会有贾道全的探子,偷偷和贼子暗通消息。
再说了,苏轼根本就没有解决贾道全的办法,他连如何筹备粮食的办法都没有。甚至一度他对这帮人如何能够撬动如此庞大的财富,都很难理解,要不是李逵说了一些,他听了个大概,现在还是两眼一抹黑。
他想了想,就摇头否决道:“徐宝叔为人是耿直,可难免手下之人有不密之徒,不然他也不会在颖州四年,却一直得不到贾道全等人的罪证。可见,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来寻找证据。为今之计,我等只能先控制其他两个粮仓的粮食,至少可以维持一个月的粮价。还需要冷静应对,以不变应万变。所以,宝叔虽可信,但他也只有一个人,此时还是不要找他帮忙。至少现在时机不合适。”
不仅如此,苏轼还想到万一失败,年内无法找到贾道全等人的罪证的话?
岂不是很没面子?
更没面子的是,他就算是知道了贼子的目标,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发财,自己却束手无策。
他甚至准备在颖州多待上几年,和贾道全等人耗下去。至于朝堂上,只要告明缘由,相信诸公也会理解。苏轼蹙眉道:“如今闲散的日子恐怕过不上了,明日先去府衙住吧?”
苏学士搬家的消息,对于颖州的百姓来说,根本就不关心。他老人家再受到追捧,普通百姓还是感受不到苏学士浩瀚的文气。对他敬仰无比的多半是秦文广之类的半吊子。这才是苏轼的死忠群。
再说,马上就要春耕了,学士他老人家也玩够了,关心一下颖州的政务有问题吗?
去州衙门后衙住着,对于处理政务有一定的便利。但是有一群人却对苏轼的反应非常困惑,不仅困惑,甚至紧张起来。
颖州城内,最繁华的坊市中,同福楼的招牌高高悬挂着,往来会餐者络绎不绝。
二楼雅室之内,几位穿着常服,却脚踏官靴的中年男子聚坐在雅室之内。
食案上珍馐美食却不见动,反而各人食案之上已经堆了好几个两斤重的酒瓮,倒下一碗甘冽的清酒,大口之后,听不到清爽的赞叹,却时而听到有唉声叹气的声音。
贾道全,孙卓,刘安,都是颖州人士,他们有几乎相同的经历,祖上有人做官,到了这一辈,受到朝廷的恩典,才当了个不入流的仓监。
仓监是官,更不像官。
至少,仓监的官服朝廷不送,要自己去做,然后布料不能用绸锦之类的高档布料,只能用麻布,而且还要然成绿油油的颜色。丝绸染色至少还算鲜艳,但是麻布染色之后,洗一次,就像是墓地里扒拉来的一样让人嫌弃。
仓监似乎是官,但又不是官。俸禄微博到养家糊口都不易。
更不要想要活地像个体面人了。
大宋对官员的厚爱,也不会落到不入流的仓监头上。像正儿八经的进士,太学上舍生入仕之后,他们最次也能捞一个教授。运气好一点就是县丞。要是三鼎甲,状元,一入官场就可能就是通判的加衔,虽然不太可能让这些新科进士去治理地方。但俸禄上一点都不会克扣,一份文官的加衔俸禄,一份职官俸禄,就像是周元,一个月的收入是九十贯。县令俸禄六十贯,另外还有三十贯文散官的加衔补贴。
还不止,每个月朝廷还会给官员发放布料,粮食,冬天有炭敬,夏天有冰敬,还有官服常服,每个月都能领取。
所以,大宋的官员能获得很体面,至少不会像明清时期的官员,为了装廉洁(有的是真穷),穿打补丁的官服。
大宋朝廷根本就不给官员丢人现眼的机会。
但是这种优厚,不属于仓监。
他们是官,却做着吏的工作,待遇更像是胥。所以仓监的官,除了路一级的高官,就像是提举常平司的官员需要委派之外,地方上的大都为本地乡绅代兼。就算是自己的长官隶属衙门,也不太待见手底下的仓监。因为提举常平司主要工作是盐、茶、铁等课税。常平仓的仓监,在自己的上司眼里都是后娘养的。
以至于仓监没有人会愿意穿他们那身丢人现眼的官服,一般都是常服出门,常服上任。
这三人,也是如此。
为首一人,浓眉大眼,面色略黑,给人以不怒自威的稳重。下首陪着的是个给人粗鲁相貌的魁梧的汉子,最下的是个面色中还能看出一丝年轻时期俊秀的痕迹,有种文气的感觉。
三人都在喝闷,而且是一碗接着一碗。
脸色通红之下,是躁动不安的心。
“大哥,要不我们今年就收手吧?”
最下首的那人开口道。
“刘安,你什么意思?收手,这时候收手,你是怕了?”粗鲁的人往往脾气也冲,开口就训斥道,骂骂咧咧的没有住口的迹象,反而嚷嚷起来:“要不是元丰八年大哥带着我们做了一票,有你我今日的风光?米铺,酒楼,当铺,那样……”
“住口!”为首之人就是那个被徐让恨之入骨的贾道全,他被孙卓这口无遮拦的浑球气地发抖。多少事,最后泄密,都是嘴巴不牢靠留下的祸根?
“大哥,徐欲置你我兄弟于死地,定是他在知州面前害我等,恨不得做了他了事。”
砰——
贾道全一巴掌拍碎了酒碗,怒道:“你要弄死谁?”
刘安紧张道:“二哥,你这嘴还是少说两句吧?如今苏学士入住了后衙,肯定听到了徐让这厮的蛊惑,我等要是再让学士难堪,还有你我的活路?”
“少说两句?就为让某听你的丧气话?”
贾道全脑袋也是一阵嗡嗡直响,他是被架在了火上,收手是不可能的:“我们兄弟如今的生意,都是正当买卖,你情我愿的生意,他苏轼名声遍布天下,但又能奈我何?”
说完这段话,贾道全仿佛正气加持,整个人都给人一种伟岸和超脱,信心知足。
边上,刘安小声的提醒道:“大哥,我们刚换了一仓的腐粮,还让水给冲了,真要是查到你我的头上,也是大罪。”
贾道全死鱼一般的目光盯着拆台的异性兄弟,气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起的势,无端端的又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