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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双阴笑:“你不好奇吗,墓里摆着两具棺材一男一女,通常都是夫妻或者丈夫找小妾陪葬,这个墓是怎么回事。先不说两具尸体都尸变实属罕见,哪有找个怀孕的猴子来陪葬的?!古人搞创意人兽恋吗,或者这肚子里的就是人与猴子的杂交品种?”冯家双摸摸自己的胡渣:“我对非人的动物不感兴趣,但是如果是有人的基因的半人,还是非常值得研究的。”
阿华甩甩手:“你的品味我不敢恭维。只要你不是剖出个小粽子就行,我现在看到粽子就发憷。”
“嘿嘿,那么,我就开动了。”冯家双手里薄如蝉翼的小刀轻轻一划,从胸口到会□的干枯皮肤撑开。
“咦,居然还有水分。”冯家双看着里面的饱满肌肉,虽然没有血液肉色发黑却依旧有弹性。
冯家双低喃:“越来越有趣了。”再两刀划开肌肉,连阿华都惊叹了。
隔着淡黄色子宫膜阿华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小小的身体轮廓:头朝下蜷缩着,由于羊水浑浊看不出更多的,仅从外形来判断,脑袋大,上臂并不粗壮,更像是人类的婴儿。而且形体饱满不是干枯的干尸,不知是不是阿华的错觉,隐约还见到臂下的胸口有轻微起伏仿佛心脏搏动。
“羊水很少啊,不过对一具干尸来说已经是奇迹了。”冯家双双手合十嘟囔:“太祖爷爷保佑是个极品货色。”阿华翻白眼。
终于冯家双用剔骨刀刀尖小心划开子宫,随着羊水的流出,阿华看见里面露出深紫色的皱缩皮肤。
“阿华,你能相信吗,这是千年以前就死去的孕妇(猴子),子宫和羊水虽然变色却保存如此完好,太不可思议了,这个子宫环境绝对可以让胎儿存活,这小东西极有可能还活着。”
阿华嘴角一抽打断他:“就算活着也是只粽子,难道你还指望是个人?!”说话间,子宫里面有了动静,先是细微的挪动,顶着干瘪的肚皮一阵蠕动,羊水被挤压缓缓从刀口流出……阿华瞪大了眼,差点咬了舌头。
“啊哈,果然是活的!”静观其变,冯家双看着子宫内的动静,胎儿动作越来越大,一只皱巴巴的浮肿紫色小手从刀口探出子宫,仿佛被空气刺激又猛地收回来。
阿华看到紫色小手心里一阵发毛,眼见子宫内没了动静,正好奇,里头传来细碎的怪声,说不出的怪异。好像老鼠啃咬生肉,又像脏水里的一团蛆虫在翻腾,细小却令人寒毛直竖。
“家双……”
冯家双竖起食指抵在嘴上,作噤声状,阿华只能忍着心里猫爪似的难受静静等待。
子宫又动起来,里面的东西蠕动着向着刀口处爬来,紫色小手探出来,又是一只紫色小手探出来,才几分钟时间,褶皱已经不见了,怪婴的双手皮肤变得光滑许多。然后,一颗硕大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脑门上没有一根头发,上面青筋错综横布,如果肉瘤一般难看。怪婴抬头,更是吓得阿华心脏停跳两拍。那双眼睛分明睁着,却蒙着一层灰白色的膜状物,里头隐约的眼珠子直直看着冯家双和阿华。鼻子几乎没有,只有两个出气的空洞。
“它自己咬断了脐带。”冯家双惊呼,阿华也注意到它鼓胀的腹部上脐带已经断开,切口并不平整,原来刚才诡异地声响就是它咬断脐带的声音。等等,它用什么切断脐带的?牙齿?刚出生的婴儿有牙齿?
怪婴瞪着冯家双和阿华,膜状物后头的瞳孔渐渐聚焦到阿华身上,圆型的瞳孔蹙地变成竖状,众人只觉眼睛一花,一团紫影向着阿华脖颈扑来。
“啊!!!”阿华只觉得脖子被冰冷的尖锐物体刺激,联想到是那东西要咬自己的脖子,吓得魂不附体。
冯家双反应极快,怪婴扑向阿华的瞬间就竖起手刀向着紫影砍去,正好敲在怪婴的大头上,怪婴惨叫一声摔到地上,然后又极快地向着墓道逃去。留下一地的水渍和污物。
“快追!”冯家双收拾了刀具起身就追,阿华惊魂未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跟上去。
墓道内依旧漆黑,但是怪婴逃走的路线上都留下了泛着紫红荧光的水渍,粘腻得很,冯家双一脚踩下去拔起脚来居然遇到了阻力。
冯家双咧着嘴把脚搁在墙上狠命蹭着鞋底,说:“这玩意比人的胆囊分泌物还恶心。”
阿华回过神来,问冯家双:“这是粽子吗?”指那个紫色怪婴。
冯家双面色凝重,一边疾步前行一边解释:“粽子也有各种形态的,是由于人死后埋葬地的环境导致尸变,很少听闻有还没出世的婴儿会发生尸变。倒是民间有个传闻,如果一个孕妇死后被埋在极阴的地方,肚里的胎儿会由于不能生于人世而怨恨变成鬼婴,如果这时恰巧有另一个孕妇在合适的时辰路过埋葬地,鬼婴就会寄宿到孕妇腹中胎儿身上,杀死胎儿取而代之被生下来。但是我们看到的这个东西和民间传说什么的又不一样。它的母亲是猿类不是人类,就算只有一半人类的血统,它起码也应该保留一下猿类的特质,可是我刚才粗看了下,它除了长相奇怪,完完全全就是个人。”
阿华不以为然:“刚才几秒钟的时间你能看清楚什么,我倒是觉得它长相丑陋怪异,不是人。”
冯家双步伐加快,摇头一笑,指指自己的眼睛,说:“你被吓傻了吗,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只需一眼,我就可以从它的体格上判断它是否人类。”眉头一皱,冯家双露出迷惑的表情:“我只是奇怪,虽然它是咬破脐带从红毛粽子肚子里钻出来的无疑,个头也就是个超重的初生婴儿。可是从它的骨骼形态上来看,更像是……”
“冯小子,骨架子你们这是去哪儿?等等我。”老鬼虎步生风,背着一堆金银器皿依旧身轻如燕从后头追上来:“我一回头你们就不见了,还以为又是哪儿冒出来的粽子把你们逮了去。”
被打断,阿华虽然很好奇冯家双的后话,但是看他眉头紧锁习惯性地摩擦胡渣,知道他正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于是放弃询问转头对老鬼解释:“家双从红毛粽子肚子里剖出了怪东西,袭击我们后被家双打跑了,我们正在追它。”指着紫红色的水渍一路延伸到墓道深处。
老鬼皱起了眉:“既然逃了就算了吧,看它逃去的方向似乎是墓道前段,我们是从墓道中段进来的,前面可能有危险,我们还是早点出去吧。”
阿华见他神情很冷淡,全然没有相邀来倒斗时的热乎劲,阿华想起冯家双说的残杀同伴独吞财宝的事情,难免多想。
“你先出去吧,我和阿华去追。”这时冯家双说话了:“财宝都归你,我们不要。你出去的时候留下记号好让我们找到你打的盗洞,谢谢。”
老鬼眯起眼睛,厚重的眼角纹拉长了眼线,显得阴郁:“现在就散伙吗?你不是想知道我那过命交情剔骨匠的下落?”
冯家双淡然点头:“恩,那就有劳你在村子里头等我三天,如果我们有命回来一定去找你。”
阿华眼珠子在老鬼和冯家双两人之间打转,他忽然有点明白冯家双的想法,是觉得老鬼来路不明靠不住,得了宝贝也不会再卖力帮衬,跟他一起行动还要提防他下黑手,老鬼的为人如何他们并不清楚,不适合再一道去冒险。可是,冯家双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那个怪婴?为了一个不是净骨的怪婴以身犯险也不是冯家双的为人。话又说回来,墓道里诡秘异常,如果有老鬼这个武林高手同行,碰到意外时他们可以互相照应。
老鬼直勾勾地盯着冯家双的眼睛,说:“冯小子,你坚持要追小粽子一定有什么原因,说出来听听,如果能够令归老七信服,我陪你一块去。”
冯家双笑道:“老鬼,你这是明知故问。你为财来倒斗,剔骨匠却只对死人感兴趣。逃跑的那个可能是粽子也可能不是。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离奇诡异非常理可以解释,粽子都成堆出现,难保不会出点珍稀骨种。机会难得,既然来了,在没弄清楚逃跑的是个什么东西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老鬼突然低声轻笑,豪气地勾着冯家双的肩膀:“冯小子你鬼心眼多,我归老七不是见利忘义的人。你来帮我倒斗,我也不会放你们独自去犯险。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们走上一遭吧。”说着,手重重拍了他的肩几下,以示自己的诚意。
冯家双也笑开了,高声道:“好,老鬼你够义气。我刚才还在想,如果墓道里再有啥害人的机关我可应付不来,那可怎么办哦。哈哈哈哈。”两人心照不宣地齐声大笑。
阿华心头发紧,刚才还合作无间的两人现在已经各怀鬼胎,只希望他担心的事情不要发生才好。
三人继续上路。
墓道里的紫色粘液已经干涸,在黑暗中反而愈发发亮。
“冯小子,这是它的血吗,这么流下去它跑不了多远就会衰弱而死了。”老鬼问。
冯家双回答:“别问我,我压根没伤到它,这不是血。我刚开始以为是羊水,可是如果是羊水,不会流了一路都没流完。”
阿华突发奇想:“如果是激烈运动出的汗呢?有没有可能?!”
冯家双一怔,惊叹:“阿华,你是天才啊,脑筋急转弯我肯定比不过你。如果是汗,它早该脱水倒在地上等着我们去救了,哈哈哈哈哈哈。”
阿华发窘,不再说话。
“看,粘液不见了。”冯家双走到荧光液体的末端,打开矿灯。之前为了追踪荧光液体,三人都关闭了矿灯。现在一经打开,冯家双发现这粘液已经完全干涸,在光线的照射几乎不可见。蹲下来仔细辨别,甚至用手去试探,发现粘液的行迹呈现90度直角,弯向墓壁不见了。
“老鬼,这里应该有暗门。”
冯家双让开,老鬼走上前来,用手指摸索,敲击墙面说:“没错,是有道暗门,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启。冯小子,你说的怪婴有多大,推断它有多大力气?”
冯家双说:“也就一个1岁婴儿的大小吧,力气不大,但是跳跃能力很好,当时跳起来咬阿华脖子那股狠劲哦,嘿嘿,吓得他脸比白毛粽子还白。”
阿华怒骂:“家双,你信不信等我回去,把你舌头剁下来做菜。”
冯家双咧嘴一笑:“你做的油爆香舌味道一定不错。”
“喂喂,你们两个小声点,我什么都听不到了,要是不小心触动了机关等着变成葱爆鱿鱼吧。”那湘老鬼不耐烦骂道。
冯家双一愣:“什么葱爆鱿鱼?”
阿华解释:“鱿鱼下锅前先要千刀万剐一下才能入味有色相。”
老鬼不断用手指敲击着墙面,摸索着墙面纹理,用匕首试探性插入缝隙。发现能轻松抽动,老鬼蹲到地上背靠着墙面用一侧肩膀推搡墙面,果然,墙体动了露出另一条暗道,地面上紫色荧光液体贯穿通道。
冯家双用矿灯打进去,发现是一段仅有十来米长的暗道,看起来开凿得很匆忙,地面和墙面粗糙凹凸不平,而荧光液体终结在通道后端,那里应该还有一道暗门。
老鬼如法炮制打开了第二道暗门,冯家双和阿华惊呆了。
“怎么回事,又是一条墓道?看上去和刚才那条相互平行,这条墓道会通向哪里?”冯家双问。
老鬼回答:“可能是墓主人死后为了让其妻妾寿终正寝后能够陪葬而不破坏原本的墓结构,在主墓道的旁边再开一条次墓道,直通陪葬墓。”老鬼忽然想起什么拍拍脑门:“这原来是个规模较大的陪葬墓,发达了。”不由分手带着尸犬和鸭子往墓道深处快步走去。
阿华在后头小声问冯家双:“怪婴为什么会知道有暗门和陪葬墓的存在?刚才我就想问了,你说它不像是刚出生的婴儿,那是什么?我也没见过刚出生的婴儿长牙的。”说着不自觉地摸摸自己脖子,似乎那里还残留着阴冷的触觉。
冯家双放慢了脚步与前头的老鬼拉开些距离,才放心与阿华说话:“现在别问这么多,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要拿现有的知识来做判断。我们只管跟着老鬼走,老东西知道还有宝藏好挖一定会加倍小心,在财宝没有到手前不会祸害我俩,我们见机行事吧,你千万小心点跟在我后头。”嘱咐完了也不等阿华回答就加快脚步跟上老鬼。
阿华总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跟着走向墓道幽暗的深处。
“这鬼地方怎么越来越热了。”老鬼抹去头上的汗又觉得呼吸不畅,看两只前头带路的鸭子依旧活络,老鬼不怀疑这里的空气有问题,那就是高温高湿造成的呼吸困难吗。
阿华用手摸了把墙壁,捏着指腹道:“热得连墙都出汗了,呵呵,还粘糊糊的。”
冯家双连忙抓住他的手放到鼻子底下嗅,一边责骂:“这里的东西可以随便动的吗,万一涂了毒怎么办?”只闻到阿华手上一股子酸臭味冲鼻,连忙挪开脸:“怎么样,有没有发热感?灼痛感?”
阿华摇头:“没有,就是粘糊糊的怪恶心的。”说着把手往裤子上擦去粘液。
冯家双瞪眼:“好奇心这么重当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鬼挑了眉,脱去外衣挂在肩上,用洛阳铲砸向墙壁,然后抽出来,老鬼瞧着铲子上的东西皱眉。
“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冯家双靠近一看,也是惊奇:“不是砖土。”用剔骨刀挑了一挑,里头棕黄色的东西微微颤动:“看起来像是某种凝胶。”
冯家双也取出洛阳铲,对着老鬼挖出的洞再铲下去,直到铲子遇到阻力动不了才□,低头看去依旧是棕色凝胶物质,比老鬼铲子上的颜色更深,更坚硬一些。
冯家双再看洞内,果然里面才是灰白色的粉状墙体。这奇怪的凝胶物体被涂抹在墓壁上整整五十公分,用途不明。
“老鬼,你见多识广,你来说说这是啥情况。”
老鬼黝黑的面皮上一双晶亮的眼睛充满迷惑:“冯小子你问倒我了。我倒斗40余年什么稀奇古怪的阵仗都见过了,偏偏今个儿碰见的这些事儿我没一个说得清的。但是,有一点我很肯定,这玩意八成是防盗用的,我们还是快走吧,迟则生变。”说着牵着鸭子和尸犬急匆匆地往前赶。
冯家双心里同样感到不安,拉着阿华疾步快走。
汗如雨下,不知不觉,三人已经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呼吸急促视线模糊。墓道里的温度冯家双粗估略也要近80度不止,脚下的凝胶变得异常柔软,奔跑间不小心就要陷下去半只脚,头顶上不断有细汗般的粘液滴落,三人将衣服脱下盖在头顶挡着融化后的液体。墓壁上更是如同流水般滑落淡黄色液体,眼看着脚下的地面也变得滑溜起来。
冯家双心中的不安越发厉害,三人也跑了好一阵了,这墓道好像没有尽头,前方的黑暗好像流着口水的怪兽等着将他们吞下,冯家双错觉他们似乎就在怪兽的舌头上无力奔跑。
“哦徐,快走,走啊……”老鬼突然停下来,牵着绑鸭子的绳子拉扯着。原本就骚动不肯前行的鸭子被拉扯着倒在地面上,挣扎间浑身沾满了粘腻的液体,这下挣扎得更厉害。
冯家双拉着头顶上的衣服,跑回来问老鬼:“怎么了?”
“这倒霉的鸭子乱飞,不肯走了。”
冯家双眼尖,一看之下惊呼:“老鬼,你看它们!”
两只湿漉漉的鸭子渐渐挣扎不动,身上的羽毛变成了焦黑色连里头的皮肉都冒起了细小水泡。
“不好,这里果然有鬼。”老鬼连忙将头上的衣服拿下来看,只见上头点点滴滴果然已经被溶出了洞。
冯家双连忙将自己的衣服与老鬼一起盖上,说:“一定是温度升高使凝胶融化成液体具有了腐蚀性,得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否则这两只鸭子就是我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