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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帧听说太后身子有恙,急忙赶到慈宁宫,进门时,沈绾贞正用热巾给太后擦手脸,听见宫女很轻的声儿说安王来了,一转头,赵世帧已出现在门口,看见她有点意外,就忙奔至榻前。
“母后怎么样了?”
沈绾贞站起身,退过一旁,福了福身,轻声道:“母后刚吃过药”
郭太后看见儿子,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虚弱的道:“母后没事,都是他们邪乎,像是哀家得了重病似的。”
沈绾贞又拧了热巾,递给赵世帧,赵世帧亲自给母亲擦脸,擦得很仔细,连耳根后,颈项都小心地擦拭,大手虽然有点笨拙,动作很轻柔,太后阖眼,自儿子进门,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等赵世帧擦完,郭太后睁开眼,温柔得不能在温柔的眼光看着儿子,“帧儿,你吃晚膳了吗?”
“吃过了”赵世帧顿了一下,方道。
“说谎,一定没吃,来人,告诉御膳房,马上把晚膳送上来。”太后病中还惦记儿子有没有吃饭。
沈绾贞眼眶有点潮润,低下头,郭太后瞥见,慈爱地对她道;“儿媳,你累了一日,也去吃吧,不用陪哀家,吃晚了停食,胃里不舒服。”
郭太后到现在已经完全把沈绾贞当做儿媳疼爱,沈绾贞心里一热,“只要母后康泰,儿媳就是几顿不吃,都没关系。”
不到盏茶功夫,晚膳就在东偏殿摆好,郭太后催促道;“你二人快去吃吧,一会冷了,对胃肠不好。”
赵世帧没什么胃口,本来不想吃,怕沈绾贞自己不吃,就起身往外走。
郭太后看沈绾贞站着没动,催促她,“儿媳,你快去侍候你丈夫吃饭”
沈绾贞就跟了出去,二人一前一后出寝宫,沿着窗根下,往东偏殿走,赵世帧偏转头,看她低头走着,一把扯住她的手,小声道:“还生气呢?”
沈绾贞抬头,小脸皱皱的,委屈预哭的样子,她想作泪水盈盈欲滴,打动赵世帧,偏这会没有泪,撇撇嘴,赵世帧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我都不生气了,你还委屈。”
沈绾贞挣了两挣,着急地小声道:“王爷松开手,这是在宫里”
太后病着,宫人出出进进,都低头装作没看见。
直到进了东偏殿,赵世帧才松开手,于桌前坐下,沈绾贞就要走去对面坐下。
赵世帧一把拉过她,令她坐在身旁,道:“本王要王妃侍候吃饭”
说是让沈绾贞侍候,赵世帧一直看着她吃,自己几乎没怎么动筷,沈绾贞心疼他,道:“王爷要是不吃,妾身也不吃”
赵世帧大口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瞧着她吃。
二人吃完饭,过寝殿,李皇后守在榻前,见二人进来,笑着道:“你小夫妻俩回去吧,宫里受约束不得亲热”
李皇后心思灵慧,像是亲眼看见俩人亲昵一样,沈绾贞瞬间脸就红了,赵世帧脸未变色,行礼,“臣弟参见皇嫂”,沈绾贞也同时蹲身。
“皇上有事刚走,你二人也回去吧”郭太后心疼儿子媳妇。
又对李皇后道:“皇后也回去吧,后宫的事镇日够你忙的,没的为哀家耽误了正事,跟皇上说一声,不用再来了,为哀家影响朝事,兴师动众,反倒让哀家心里不安。”
“安王妃还是回去吧,母后这里有本宫侍候就行”李皇后这几日撂下宫中事情,衣不解带日夜侍候太后。
沈绾贞侧头看赵世帧道;“王爷回吧,妾身镇日闲呆着,留下陪母后。”
又对郭太后道:“母后是一国之母也是儿臣的婆母,媳妇不能常侍婆母,心中愧疚,就让媳妇陪伴母后几日,心里稍安。”
赵世帧留下也插不上手,又有沈绾贞和李皇后服侍太后,赵世帧在太后一再催促下,不得不告退离开。
沈绾贞侍疾,几日不回王府,赵世帧每日衙署事情忙完,都过慈宁宫看太后,太后怕他辛苦,一个人在府里没人照顾,就崔沈绾贞回去,沈绾贞看这几日太后病情好转,放下心,回去王府。
她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换上干爽的梨花白绣蔷薇细布衣裙,等赵世帧回来。
黄昏时分,赵世帧过太后慈宁宫,听太后说沈绾贞已经回去了,心情迫切地急挥鞭打马赶回王府。
绣菊正为沈绾贞梳头,把她略潮湿的乌发松松挽了个髻,赵世帧的声儿响起,“王妃在哪里?”
沈绾贞回头功夫,赵世帧出现在门口,二人情意绵绵对视,夫妻几日没到一处,都把日前生气的事抛于脑后,绣菊几个丫鬟太监见状,就都悄悄退下。
二人不约而同朝对方走去,偏这时,殿外太监的声儿,“回王爷,平王府的人来送东西”
赵世帧一下停住步子,脸色瞬间很难看,冷声道:“什么东西,呈上来。”
一个平王府的太监小心翼翼捧着两幅画轴,“奴才拜见安王爷,奴才奉平王爷命前来,我家王爷说是献给王妃的,不知这两幅画王妃可喜欢?”
赵世帧经他一提,脑子里又出现那日俩人站在白雪地里,如金童玉女,一对璧人,瞪时火起,劈手夺过画轴,看也不看,几把撕了个粉碎,那送画的太监一咧嘴,心道,可惜了的,这两幅大家的画可是千金都买不到。
赵世帧怒气不熄,见沈绾贞吃惊眼神看他,等那太监告退,赵世帧压着火,低沉声责问;“他怎么知道你喜欢画?看来他很了解你?”
沈绾贞看赵世帧的脸色阴沉得像要滴下水,又怀疑的语气,耐心地解释道:“那日正巧遇上,随便说起,我原说不要的,谁知他当真送来。”
赵世帧眉头紧锁,唇角抽动几下,“你喜欢,可以跟我说,是我买不起?还是你跟他藕断丝连?”
赵世帧恼怒中口不择言,“你要金山银山我都可以给你,我那日说过,不许你跟他接近,你偏不听,跟他纠缠不清?”
沈绾贞自成婚后,赵世帧把她捧在手心里,那里受过他这等重话,又是委屈又是气愤地道:“什么藕断丝连,什么纠缠不清?不过说了几句话,你至于这样生气吗?你这是借题发挥,你想去别的小妾屋里,尽管去好了,我不强留你”
沈绾贞一生气,就把前次的事又逗引出去。
赵世帧眉头都拧成个疙瘩,面色阴霾,冰冷的声儿,“我不来,你好有机会跟他见面,我镇日缠着你,妨碍了你?”
沈绾贞气得身子直抖,泪在眼眶里直打滚,眼看就要落下,她快步出屋门,也不顾屋外面正下着雪,一头就扎进漫天大雪中。
赵世帧听见外屋‘咣当’门响,醒过神来,几步便冲出去,绣菊几个听见屋里二人口角,都面面相觑,紧张听屋里动静,突然王妃冲出去,一下子都懵了,紧接着王爷又冲出去。
沈绾贞跑到门口,便被赵世帧追上,赵世帧一把扯过她,看她泪流满面,心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把她揽入怀中,沈绾贞身子冰凉,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身子直打哆嗦,吓得赵世帧急忙用鹤敞裹住她,二人回屋里。
赵世帧把她放到炕上,拉过被子,把她捂住,自己也宽衣上炕,掀开被子进去躺下,伸手搂住她,低声埋怨道:“你看你这脾气,我只不过说了几句气话,你就闹成这样,大冬天棉衣也不穿,就跑出去,冻坏了我多心疼。”
沈绾贞抽了抽鼻翼,清澈的大眼睛里又蒙上一层雾水,“你这不是气话,是心里话,是对我不放心。”她本想说,你府里一群小妾,我都能容,我跟男人说句话你就不高兴,难道你跟小妾在一起,我心里就舒服吗?
可是这样的话若说出来,搁在这个朝代,就是无理取闹,有违妇德,他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不管她心里有何不满,也不能说。
“我刚才是一时气愤,说了昏话,别生气了”说着,他的吻像雨点般落在她脸上、耳根,脖颈上,她的身子慢慢热起来。
门外绣菊和福生几个听里面俩人喃喃细语,看样子是和好了,总算也松口气,福生和吉祥巴望着王爷王妃恩爱,王爷一生气他二人就倒霉了,王爷在王妃那里受了气,发泄到他二人身上,这几日竟挨骂了,二人只求王妃别老惹王爷生气,王爷就是心眼小点,那不是心里太在意王妃,才会如此,王爷满府的姬妾,几时为个女人神魂颠倒的,王妃性子太强,也不知道让着王爷,俩人竟因为鸡毛蒜皮小事争吵,偏王爷受用,侧妃夫人个个都温柔顺从,王爷偏就不喜欢,你说这邪性不邪性。
绣菊几个却不这么想,主子规规矩矩,王爷平白就怀疑,都是些没影的事,平王爷对主子好,那也不是主子的错,话又说回来,平王爷就像吃错了药,专门给小两口填堵,别说安王爷,就是有点血性的男人那个能受得了?
次日,赵世帧上朝走了,沈绾贞用过早膳,打理王府内务,这几日她不在府里,积压许多事要处置。
好容易快到正午,回事的管家娘子都散了,闫婆子看主子腾出空,悄悄回了主子不在府里这几日,王府内宅女人的动向,韩侧妃也不甘寂寞,蠢蠢欲动,趁着王妃不在府里,王爷一个人歇,晚间竟亲自过上房,说王爷这些日子为太后的病,人都清减了,特意为王爷炖了汤水,说给王爷补身子。
闫婆子说完,看主子不恼,反笑了,沈绾贞抿嘴笑道;“王爷喝了?”心里却腹诽,补身子,补得王爷火气大,好开销她。
闫婆子也带笑道:“王爷没喝,还正色跟她说,以后不用麻烦了,他在宫里跟王妃一道用过饭了。”
沈绾贞心里甜滋滋的,有几分后悔,昨晚是不是该对赵世帧温柔点。
闫婆子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王妃是没看见,当时韩侧妃脸红得像块红布,羞臊得不知怎么出的门。”
沈绾贞听她说完,小心思动开了,今晚是不是哄哄他,算作奖赏。
闫婆子又敛了笑,语气中带着不满道:“韩侧妃也就罢了,自闹了个没脸,就再也没过来,可是萧夫人那个厚脸皮的,见天着丫鬟来请王爷,几次三番被王爷回绝,还舔着脸没羞没臊的往上凑,这那是要死,要死的人心里还竟想着腌腻勾当?”
沈绾贞半天没说话,闫婆子又道:“这萧夫人留着早晚是祸害,虽王爷是个好的,可是她见天惦记,天长日久,万一……。”
“妈妈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韩侧妃是大家出身,爱面子,就是使手段也有限,还顾忌身份,不肯放□段,萧夫人就不一样,是那种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样的人不能让她留在王府。”
“这么说主子是有主意了?”
沈绾贞点点头,“这办法不知行不行,若不行的话,在想别的折,总之尽快解决了她。”
沈绾贞伏闫婆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闫婆子道:“主子这法子,不防一试,老婆子以为能行,实在不行,主子硬撵她出府,王爷如今一门心思扑在主子身上,孰轻孰重,自不肖说,主子吃酸醋,王爷顶多说主子两句,还能认真生气?”
沈绾贞断然摇头,“硬撵走她,不妥,于王爷的面子也不好看”
沈绾贞说完,命人去招呼钱婆子,钱婆子脚下生风来到主子屋里,沈绾贞如此这般交代了。
过了一炷香功夫,钱婆子就转回,低声跟主子说了几句。
“跟我去萧夫人屋里”说吧,沈绾贞站起身欲走,“主子吃了中饭再去不迟”闫婆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