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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康熙年时间
地点：京城和乡村金家庄
人物：老生——金志忠（吉民父）简称金
老旦——金夫人（吉民母）简称母
小生——金吉民简称吉
小旦——金大嫂（吉民妻）简称嫂
商人——杨得胜简称杨
先生——胡仁义简称胡
学生——淘气儿简称淘
小舅——金志忠之小舅简称舅
雇工——小伙计简称小
第一场
[初夏，上午。
[红日高照，财盛街市一幅买卖热闹画。
合唱 自古奇闻多又多
读书识字成正果。
不论远古和现在
不学无术笑话多。
[店铺门前，各式各样的人匆匆而过。
[金志忠、金吉民上。
金白 远望曲曲路，层层叠叠山。
吉白 燕飞不到处，人被名利牵。
金白 老生金志忠，我父子在处经商，买卖兴隆，多月有余
家中只留她婆媳二人，使我常挂心中。吉民。
吉白 儿在。
金白 命我儿去寻找还乡之人，有呀无有。
吉白 倒有。
金白 哪里人氏？高名甚姓？
吉白 云南大理人氏，杨得胜还家。
金白 好，待我上街走走。
吉白 慢着，上街为何？爹爹
金白 上街找一代笔先生，与咱家写封家书。
吉白 慢着，儿我就会写。
金白 儿你不是不识字。
吉白 儿我是白识字。
金白 我儿写来，信上写上五两银子，待我兑银子去。（金下）
吉白 （铺纸拿笔写信）今年的买卖好，不能还家，心静（新近）
铺中亡故（忙雇）一人。本月初三。（写好后左读右读）
（唱）家书修好从此不是睁眼瞎
捎书信来送到我那故乡家。
白字也是字说明白了就行
多挣钱让她婆媳享受荣华。
[金志忠手拿银上。
吉白 （写）又十三。金唱 白白银子细端详，心中高兴亮堂堂。
买卖兴隆人来往，兑银写书一阵忙。
顾挣银钱不回家，多挣银两捎回家。
吉民，家书写好了？
吉白 儿写好了，待我给爹爹念来。
[吉民念信。
金白 慢着，今天是十三了。
吉白 那该怎办？我把它搭死。
金白 慢着，买卖人禁忌搭死。
吉白 那该怎样？
金白 在右一旁写上就是。
金白 吉民，我的那好儿。
吉白 不错的。
金唱 我的儿没读书，就能修书。
今后多写家书，捎给他母。
吉白 爹爹，我母亲知道是儿写的家书，一定
会高兴的。儿在外不但会挣银，还学会
了修书。
金白 是的，是的，我的儿聪明。今日里能拿
笔写字，家书一封，让老夫我好高兴。
（唱）虽然在外难，全为那吃穿。
省银不回家，只为半吊钱。
吉白 儿我已将家书装好。
（唱）这年头世兴盛运气好
俺父子在京城好操劳。
买卖越来越火越顺利
收入越多心劲越长高。
俺父子虽说经商时少
照样赚银钱成个富豪。
金白 好儿，有志气。
（唱）快找老乡把家书捎
买卖越做呀越火爆。
收入可观把喜讯报
婆媳高兴呀别心操。
吉白 是，爹爹放心，儿办就是了。
金白 快去快回。哈哈哈。
（唱）我父子回家转并非不想
愿婆媳俩懂得我们心肠。
要让贫穷变了样就得干
为好日子先苦了她婆娘。
每日里爷俩想家翘首望
有时候想家想的心发荒。
第二场
[次日。
[乡村，金家院。
[杨德胜上。
杨唱 适才间我离了京城地面
倒教我杨德胜喜在心间。
我这里在此间莫可久站
又诚恐误了店扎在路旁。（下）
嫂唱 老爹爹去贸易不见回转
倒教我女孩儿常挂心间。
将身儿打坐在草堂椅上
等婆婆她到来细说一番。康
母唱 我夫他去贸易不见回转
倒教我年迈人常挂心间。
叫媳妇你不到厨房造饭
你为何坐草堂眼泪不干。
嫂唱 叫婆母你不必将我埋怨
好媳妇也难做无米茶饭。
母唱 出言来把我夫一声埋怨
让为妻我将你埋怨一番。
母白 父子呀父子，这般时候你父子还不还家，岂不愁死人了。
你们在外挣银多少也得有个消息才是，我们婆媳俩人为你们担心死了。
嫂白 婆婆，他们父子在外，互相照应，理应不会有事，就是一走几月
没有音讯，实实让人着急。
母白 可惜女流之辈，不然咱们寻他们父子去。
嫂白 婆婆，儿媳多嘴，天地之大，就是男儿身，哪里能找得到他们。
母白 我气糊涂了。如何是好？
嫂白 婆婆，别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您上坐，待儿媳借点米面。
母白 他父子不在家，多亏了儿媳的里外照应，也难为她了。
嫂白 婆婆，我去去就回来。
[杨德胜气喘、流汗上。
杨白 走，走，走，到了，到了金家庄了。待我上前问过众位
列位们请来见礼。
里面答好说，客人有何话说。
杨白 这是金家庄吗？
里面答正是。
杨白 金志忠大哥的家住在哪边？
里面答上个坡坡儿，拐个弯弯儿，门前长着一棵大槐树便是。
杨白 多劳了，多劳了，言说上个坡坡儿，拐个弯弯儿，门前长着一棵
大槐树儿，哎呀，果然长着棵大槐树，待我上前叩门，金伯母在家吗？
母白 媳妇，门外有人，上前去看。
[媳妇开门，门外站着杨。
嫂白 哦，客人？
母白 客人？
杨白 哦，想必你就是金伯母吧！
母白 岂敢，就是。
杨白 金伯母。客人给您行礼了。
母白 少礼了。
杨白 身边这是？
母白 这是我的儿媳。
杨白 想必是我的金大嫂，金大嫂客人给你行礼了。
母白 不行倒也罢了。
杨白 哪有不行之礼，待我走后，让你们说我们买卖人不懂的礼貌。
母白 快，客人家里坐。（杨进家，媳妇忙倒水）客人哪里人氏？
高名甚姓？到此作甚？
杨白 我是云南大理县，弯弯村人氏，名叫杨德胜，给您捎回家书来了。
伯母请收起。
母白 好说，媳妇好好收起。
[媳妇将信拿过。
杨白 慢着，还有五两银子。
[站起欲走。
母白 多劳了，多劳了。媳妇好好收好。客人吃过饭再走。
杨白 不用了，伯母，我还得敢天黑前赶回。
母白 客人你回家，住上几日，去时给我捎封回书。有劳了。
杨白 好，好，好，我回在我家住上这么三头五日，金伯母你把那回
书写得仔仔细细，明明白白，待我走时，给你捎封回书。
母白 客人不能饿肚子走，吃了饭再走。
杨白 我在前边吃了罐渣了。
母白 请在家中喝杯茶。
杨白 慢着，前边喝过面汤了。伯母、大嫂，我走了。（杨下）
母白 媳妇你好好看守家院，待我请你胡叔叔来看看家书。
嫂白 媳妇记下了，婆婆慢走。
母白 他父子有了消息，让我一阵阵欢喜。
（唱）一见家书回家中
倒教老生喜在心。
我在此间莫久站
请胡叔叔来把书观。
[母高兴地下。
嫂白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他爷俩的
音讯。我那夫他在外可平安，叫为妻我才把心安。
（唱）手捧银两心情激动
多亏父子苦心经营。
似看到家前程光明
浑身是劲高兴万分。
第三场
[私塾门前。
[胡仁义上。
胡唱 清早起倒夜壶担水两担
捅开火又抽了两袋旱烟。
我这里抽抽鞋紧忙上前
又城恐去得迟东家埋怨。
胡白 我名胡仁义，本是河南人氏，在此开了一座学堂，清早起来
来到学堂。吃东家饭，穿东家衣，受东家管。在家千日好，出门时
时难。多亏从小识的几个字，免了太阳下晒，当先生容易也难。
[金母高兴中上。
母白 哎，哎，哎，你教我怎说，我夫给我写回家书，请他胡叔叔看封家书
这里寻，寻不到，那里找，找不着。
胡白 这不是金大嫂，金大嫂你在唠叨什么？
母白 胡叔叔你哪里晓得，我夫给我捎回家书一封，请胡叔叔你去我家看
看家书。
胡白 金大哥捎回家书一封，待我去给你看来就是。好，好，好，走，走
走，到了。
母白 他胡叔叔请到家中。
胡白 请。
母白 媳妇，给你胡叔叔见礼。
胡白 好说。
母白 媳妇，给你胡叔叔打坐。媳妇，给你胡叔叔看茶。
胡白 慢着，看了家书再喝茶。
母白 媳妇，取家书来。
胡白 金大嫂，恭喜。
嫂白 胡叔叔家书到。
[胡看信念。
胡白 今年的买卖好，不能还家，心静铺中亡故一人。
母白 胡叔叔，你往下念来。
胡白 哎呀，金大嫂，你这屋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待我出在院中
明亮明亮望它一望。
母白 有劳了。请随便。
胡白 （小声念）今年的买卖好，不能还家，心静铺中亡故一人，心静铺
中亡故一人，亡故一人。哎呀，这是死下人了。今天这事儿，说了吧
了不得，不说吧，使不得。俗话说：“恁叫它使不得，也不能叫它了
不得。”
[胡回到家中就坐。
母白 胡叔叔，这信上说得什么？好呀不好？
胡白 好是好，就是不该铺中死下一口子。
母白 你没看死的是老的，还是小的。
嫂白 你没看死的是小的，还是老的。
胡白 不知老的小的，小的老的，准是死了一口子。
母白 媳妇，想必是把你爹爹死在外边。
嫂白 婆婆，想必是把他死在外边。
[婆媳异口同声。
母白 不是他，是他。
嫂白 不是他，是他。
母唱 你爹爹咳嗽吐痰，想必是把他来死在外面。
嫂唱 你儿子摇头气短，想必是把他来死在外面。
[婆媳同哭。
母白 罢了，我夫呀
嫂白 罢了，我夫呀
胡白 金大嫂莫要痛哭，节哀才是。待我回到学房，教我那徒儿们送来
个灵牌牌。
母白 他胡叔叔，怎么你也糊涂了，你也不知是老是小，你该写哪个？
胡白 我写上个“奉公之灵位”老小一包在内。
[婆媳大哭。胡出门。
胡白 把她妈的，清早起来就看了封死书。晦气。
母白 我的那夫呀——
（唱）
听恶号天昏昏不幸来奔
老夫我肝肠断五内俱焚
我那夫金志忠是好人品
刚走了几个月就命撒黄尘。
嫂白 我的那夫呀——
（唱）兴冲冲心欢欢等来恶运
闻噩耗为妻我浑身冰冷。
我那夫金吉民好学勤奋
从此后我们就阴阳两分。
母白 媳妇，咱娘母该怎么办？从此后眼泪不会干。
[媳妇搀婆婆打坐。
嫂白 婆婆呀，大事面前还得您老人家作主才是。
母白 媳妇，说得我有了主意。
嫂白 婆婆，什么主意？
母白 媳妇，你好好看守家园，待我去请你家舅父，好办理咱家的丧事。
嫂白 遵命。婆婆慢走。
母唱 父子贸易到京城，婆媳俩人心欢腾。
希望来日能富有，谁料天命九天升。
[金母哭泣下。
嫂白 婆婆她年岁已高，怎能经得住这打击。
（唱）不让婆婆去怎能把丧事定
媳妇我无可奈何怎不操心。
睛天响雷不料痛心事临近
往事桩桩件件闪烁在我心。
我的夫年纪轻轻就黄泉奔
留下了老的小的眼泪湿巾。
[金大嫂哭泣。
嫂白 但愿婆婆平安去把舅舅请。
[淘气儿上。
淘白 哈哈，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我小子淘气儿，奉了我家师傅言命与金嫂家送个灵牌牌，说说道道
来在金大嫂门前，门儿半掩半开，待我自己进去。金大嫂起来见礼。
嫂白 还礼。讲说何来。
淘白 我家师傅令我给你家送来了灵牌牌，接住。
嫂白 放下就是。
淘白 接住。
嫂白 放下！
淘白 哎，放下就放下，金大嫂，你看金大哥一死，你就该后嫁于人。
嫂白 后嫁何人？
淘白 莫要嫁于他人，就嫁于我。
嫂白 （愤怒）你出去吧！
淘白 哎呀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忍心看着佳人受孤独。
（唱）虽然眼里泪水涌
难遮她那美丽容。
如荷花出水芙蓉
看后更惹人心疼。
嫂白 你还不走！
淘白 哼哼！我想多呆会，怕你害怕，休想赶我。
嫂白 哎呀，这到叫我如何是好——
（唱）淘气儿你不要少教失调
金大嫂我的心痛哭哀嚎。
他父子在外受苦死讯告
不读书你在这无礼取闹。
淘白 金大嫂！不用多心，保重身体。我这就走。对不起，玩笑开大了。
请愿凉。
[淘气儿下。
嫂白 哎，我这儿将纸幡挂在门外，等婆婆她回来，细说一番。
[杨得胜上。
杨白 上个坡坡儿，拐个弯弯儿，门前有一棵大槐树儿。到了，到了。
（唱）则才我离了弯弯村小巷
不觉得又来在金家庄上。
只顾走路未来仔细端详
金伯母的叮咛牢记没忘。
待我上前叩门。
[内里狗咬。
杨白 吧她妈的，狗咬咧，有钱的狗咬的是米面瓮，米面瓮。那无钱家的
狗咬的是穷干净，穷干净。哎呀，应了，什么应了。呵，是腿硬了
坐下歇歇，打火抽袋旱烟在说道理。
[杨坐下抽烟，猛一抬头吃惊不小。
喂，怪不得金大哥发财咧，父子们在外边做买卖，家里边还捎带卖咧。
卖什么哩？卖豆面咧，挂着个豆面火锅。哦，像个豆面火锅，不像个
豆面火锅，待我上前看过。
[杨站起走近看。
哈哈，不对了，是死下人了，挂出岁头纸来了，天气不早，赶紧赶路。
（唱）我这里在此间莫可久站
我见了金大哥细说一番。
[杨下。
第四场
[京城，财盛街的店铺里。
[金志忠、金吉民上。
金唱 今年的收成好，一亩三石。
吉唱 心喜的新旧帐，一齐要完。
金唱 叫小伙计迅前来，快把驴牵。
（喊）小伙计——
小白 现成。
金白 小伙计看酒。
小白 现成。
[父子就坐，小伙计端酒上。
掌柜的辛苦了。我给二位满上。
吉白 我敬爹爹一杯。
金白 我儿越来越让老父喜欢。
[父子对饮。谈笑风生。
[杨德胜上。
杨白 走走走，到了。哈哈，二位掌柜在此喝茶咧。
金白 杨掌柜回来了。杨掌柜请来上座。
杨白 上座就上座。
金白 我与杨掌柜满上。
杨白 好，满上。
金白 杨掌柜请。
杨白 金掌柜请
[二人同说请。
吉白 我给杨掌柜“摸”（满）上。
杨白 呔，满上，什么摸上。年年轻轻，真不会讲话。
金白 杨掌柜莫要怪他。杨掌柜，路上倒也好走哇。
杨白 好走，好走，下雨了，就是泥淋糊渣，天睛了，就是口干舌燥。
金白 辛苦了，杨掌柜请。
杨白 请，干。
金白 我与杨掌柜满上，杨掌柜，我那封家书倒也捎到了吧！
杨白 捎到了，捎到了。是我到了金家庄，问那列位们，说金大哥的家住
在哪边巷，他们言说上个坡坡儿，拐个弯弯儿，门前长着棵槐树便是。
待我上个坡坡儿，拐个弯弯儿，果然门前长着棵大槐树，我就上前叩
门。门里出来个老妈妈，想必她就是金伯母。
金白 岂敢，岂敢。
杨白 我说，金伯母请来见礼，是她说不见倒也罢了。身后有个青年少妇
哦，想必是那金大嫂。
吉白 敢岂，敢岂。
杨白 呔，岂敢，什么敢岂，年年轻轻真不会讲话。
金白 杨掌柜莫要怪他，请。
杨白 金伯母言说，你回家住上几日，走时给我捎挂家书。我说，中，中
中，金伯母，你把你那回书写得仔仔细细，明明白白，我来与你捎封
回书。怪不得金大哥你家发财哩，你们父子在外做买卖，家里还捎带
卖咧。
[金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金白 吉民，怎么你妈妈在家还卖咧？
吉白 卖叫她卖吧，她老人家爱个这小利利。
杨白 卖什么咧，卖豆面咧，挂得个豆面火锅。
像个豆面火锅，不像个豆面火锅，待我上前去看，原来是死下人了
挂出岁头纸来了。
金白 你没问死了老的，还是小的。
吉白 你没问死了小的，还是老的。
杨白 不知老的，小的，小的，老的，总是死了一口子，总是死了一口子。
金白 吉民，想必是把你妈妈死在家中。
吉白 父亲，想必是把她死在家中。
金白 不是她，是她。
吉白 不是她，是她。
金唱 你妈妈年迈人吐痰咳嗽，想必是把她死在了家中。
吉唱 你媳妇从娶来摇头气短，想必是把她死在了家中。
[二人同白。
金唱 罢了，罢了，我的妻啊！
吉唱 罢了，罢了，我的妻啊！
[小伙计偷叫杨。
杨白 你叫我哩？
小白 杨掌柜，自古常言讲得好“报喜不报忧”你看你这两句话说得不大
要紧。把二位掌柜气下那般样子。
杨白 你说我不会讲话，靠前讲话，靠前讲话。
[杨推小伙计往前站。
杨白 你说我不会讲话？尽给人家讲好话，这么大的事能不说吗？你会说此
事该怎么说？你又该怎么办？我揍你。（下）
小白 二位掌柜只管痛哭不成。
金白 岂不知忙人无智。
小白 二位掌柜就该回家打探才是。
吉白 铺中之事？
小白 铺中之事，由我照管。
金唱 小伙计看驴来，莫可迟站。
吉唱 狠不得插翅儿，飞回家园。
金白 儿呀，快快回家转。
吉白 儿这就紧紧跟随。
[金、吉俩人下。
小白 掌柜子有了事，回家去看，留下我小伙计实在体面。清早起来吃两个
荷包鸡蛋，到中午烙油饼，猪肉两盘，到晚上来拿算盘把帐算，捞油
水下腰包，还要抽袋旱烟。（下）
金唱 几天前我离开了京城地面，叫吉民儿你不走，却为哪般？
吉唱 来在舅父家门前，我要到舅父家打探。
金白 哎，家中死了一口子人了，还探得什么亲。
吉白 我要去探。
金白 急去早回。（金下）
吉白 舅父门上来。
[吉民母在里面听见。
母唱 耳听得柴门外，有人呼唤，倒教我年迈人喜在心间。
舅唱 我这里开柴门，用目观看，原来是小吉民站在面前。
母白 吉民，儿呀。
舅白 吉民，是你。
吉白 母亲，舅父。
舅白 姐姐，你看吉民冤家已还，你母子相见，事情就弄清楚了。
母白 兄弟，我在你家不能久留，我要马上还家。
舅白 尽在姐姐。
母白 看驴。
母唱 叫吉民牵驴来，莫可迟缓。
吉唱 狠不得插翅儿，飞回家园。
舅白 送姐姐。
母白 免。
[母子下。
舅唱 我姐夫一直来英雄好汉
可不该将他人死在外边。
我这里淘小麦先磨白面
蒸大贡还得花二百铜钱。
第五场
[金家庄村金家。
[金上。哭泣。
金唱 急促促行走，回到在自家的柴门外
毛驴驴快走，哭一声婆儿我已回还。
叫一声婆儿，老夫在外挣银好买卖
可怜的婆儿，就一命呜呼到了天外。
嫂唱 忽听的爹爹，在门外哭泣回到家来
儿媳忙上前，看见爹爹头发已花白。
你儿他命苦，年纪轻轻就到阎王呆
婆婆到舅家，不知何时才能回家来。
[金、嫂同哭泣。
金哭 婆儿呀，我的好婆儿。
嫂哭 夫呀，我那可怜的夫。
金白 儿媳你哭的哪个？
嫂白 我哭你那已死去的儿子。
金白 我儿子健在呀。
嫂唱 咳是你言说你那儿健在，是你还得
家来，不见他哪哪去了？哪哪去了？
嫂白 爹爹，你刚才回家来哭的哪个？
金白 我哭你那去逝的母亲。
嫂白 我那母亲健在呀。
金唱 明白的媳妇呀，你说你母亲还健在
可我回的家来，不见你那婆婆出来。
嫂唱 哭一声奴的夫，是你一死还才罢了
留下为夫我我我我依靠何人，何人
金白 我儿他到了他舅父家中。
嫂白 我婆婆她也到了舅父家中。
[嫂擦泪惊讶地。
嫂白 爹爹，回的家来快快进家休息休息再说
不迟。
[扶金回家。两人下。
[母、胡、舅同哭。同上。
母哭 我的夫呀。
胡哭 我的金大哥呀。
舅哭 我的姐夫呀。
[金、嫂上。
金白 这是怎么回事？（吃惊地说）
嫂唱 婆婆呀，你的儿，他、他、他、他
母唱 我儿他，马上就回还。
[母、胡、舅对金上下打量，高兴地。
胡白 金大哥你、你、你真的活着。
舅白 姐夫你、你、你活着就好。
母白 孩他爹，你、你、你害死人了。
金白 这是闹什么？
[嫂仍哭泣，吉上气不接下气地上。
吉白 大跑小跑，紧追慢追，人的两条腿就是赶不上毛驴驴的四条腿跑
的快。（擦一把汗）
到家了，到家了。门口挂着白纸岁数刷刷，（哭）我的妻呀，可
怜的妻呀
[一进院门，看见站着一院人，而且看见了他的妻子，呆了片刻。
夫妻相对哭泣。
嫂哭 我的夫呀，你、你
吉哭 我的妻呀，你、你
[母、嫂两人下。
胡白 （胡明白了一切）捎回的家书，谁写的。
吉白 是我写的。
舅白 谁看的书。
胡白 我看的书。
吉白 胡先生，你还识的字哩。安什么心？
胡白 你说我不识字，就算我不识字，安什么
心，就算我没安好心。你伯伯今天当着
众人的面，在亲戚朋友、房前屋后、东邻西舍、台上台下、哥嫂弟
妹们面前，好好地教训教训你这白识字，不识字，认错别字的人。
吉白 写字还有讲究。
胡白 你说说你家书的意思是什么。
吉白 新近铺中忙，雇了一个人。
胡白 取家书来，（嫂给送出家书后回）上面的字咱就不讲了，单说这
“心静铺中亡故一人”中的白字：
“心”你应该写“新旧”之“新”不应该写“人心”之“心”
“静”你应该写“最近”之“近”不应该写“清静”之“静”
“亡”你应该写“一旁竖心一旁亡”那谓之“活多”之忙。
你写个“死亡”净绝之“亡”
“故”你应该写“上户下佳一旁立人”那为“雇工”之“雇”
你没有写下雇工之“雇”你却写下个“事故”之“故”和前面
的“亡”字组成一组，合起来的意思就是死亡之意。
那是伯伯与你看错了？还是伯伯安的心怎么了？
金白 吉民。
吉白 儿在。
金白 为父说你写不了，呸！（打吉民）
舅白 姐夫，慢着，慢着，吉民。
吉白 儿在。
舅白 这书是你写的。
吉白 是我写的。
舅白 不念你妈妈的我的亲姐姐，我便骂世间最难听的话给你听
好你个东西。
金唱 可恨吉民修书差，闹的一家出笑话。
胡唱 读书识字要牢记，白字别字要不得。
舅唱 假设灵堂惹人笑，外甥是个大活宝。
吉唱 举家吃顿太平饭，从此外甥不再犯。
舅白 太平的什么？花了舅父我二百铜钱，该打的东西。
金白 他舅父你别着急，你的损失姐夫我来补了。胡先生你以后就是吉民
的先生，吉民快快跪拜胡先生，好好读书识字。
吉白 胡先生我这里有礼了。
胡白 免礼。
吉白 今天我、我、我请客，给父亲和舅父还有胡先生压惊。
众人唱不学别装有学问
好好要把字体认。
一字之差天地差
弄成笑话人气愤。
从小读书要认真
字字意思要记深。
——幕落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