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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采卷耳
不盈顷筐。
嗟我怀人
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
我马虺隤。
我姑酌彼金罍
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
我马玄黄。
我姑酌彼兕觥
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
我马瘏矣。
我仆痡矣
云何吁矣!
——周南卷耳
读到这首诗,仿佛看到一个清晰的女子提着竹篮衣着朴素正静伫于一株卷耳前,她眉目清秀,温婉如水,可神情间却透露出无限的忧伤,手停留在一株卷耳上,可目光却向前方眺望着,思念如潮般袭卷而来,一双痴迷的眼睛穿越地域阻隔,看到梦幻般的镜子里,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是如何行走在艰难的征途古道上。无言的相思化成一束永恒的光,穿越距离停留在那个日夜所思的爱人身上。
思念我们可以把它与任何东西相比较,但却道不尽里面涓涓流淌的爱,真爱没有距离,即使相隔千里,万里,甚至更远,心依然能与心相连,心依然能与心碰撞,相思如烟会被风吹得很远,吹到爱人那里,那种只属于俩人熟知的气息会带着无限的爱恋缱绻缠绵地氤氲在你的鼻尖。闻到了吗?那种熟悉味道。
思念像是在雨中盛开的花,它美,美得娇艳欲滴,美得轰轰隆隆,可那些花瓣上所凝聚的水珠却是它们的相思泪,它晶莹剔透又忧伤不己。常人打着伞从它们身旁走过,只会赞扬地说,多么明艳芬芳的花啊,可却洞悉不了它们的脆弱与心酸。如果爱情是一盏灯,那么那个笼罩在爱的阴影下的女孩已熠熠生辉,她被时间,历史雕刻成了一个富有象征爱的雕像。
以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这首诗倒像一对情侣正在演一场内心的告白戏,为什么呢,因为第一段采用的是以思念征夫的女孩的口吻来写的,后三段则是以思家念归的备受旅途辛劳的男子的口吻来写的。暂不去细解这首诗,光看诗的结构形式倒是很像我们平时看到的戏剧,女孩唱完了,接着男孩出场延续下去。说真的,在诗经里很多作诗的作者喜欢在诗的结构上作文章,像自己上次所写到的木瓜也是如此。这不仅能让整首诗与众不同而且更有韵味,还能增加不少让后人值得研究性的东西。像资料所说的那样,卷耳是一篇抒写怀人情感的名作。其佳妙处尤其表现在它匠心独运的篇章结构上。旧说如“后妃怀文王”、“文王怀贤”、“妻子怀念征夫“、”征夫怀念妻子“诸说,都把诗中的怀人情感解释为单向的;另外,日本的青木正儿和我国的诗经专家孙作云还提出过卷耳是由两首残简的诗合为一诗的看法。这些看法反映出对卷耳篇章佳妙布局认识不足的缺陷。好的东西都是会吸来众多目光的,不管是对它褒还是贬,足以可以说明一点的就是它们有研究的价值所在,如一首平常普通的诗,有谁还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它们身上,大概看过就溜,甚至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怀人是世间永恒的情感主题,层出不穷。我们有幸翻阅前人所遗留下来的美丽诗篇,不得不说是一件幸福的事。这首卷耳以现代语言译出的意思是:“采呀采呀采卷耳,半天不满一小筐。我啊想念心上人,菜筐弃在大路旁。攀那高高土石山,马儿足疲神颓丧。且先斟满金壶酒,慰我离思与忧伤。登上高高山脊梁,马儿腿软已迷茫。且先斟满大杯酒,免我心中长悲伤。艰难攀登乱石冈,马儿累坏倒一旁,仆人精疲力又竭,无奈愁思聚心上!”那个采着卷耳的女子,那个正在征战途中的男子,她们相隔两地,但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思念你之际,你的心头会隐隐约约有所触动,而你在思念我之时,我的眼睛会莫明其妙的湿润。爱让我们心变得很近,很近。
真爱没有距离,真爱不仅能跨过距离的限制,且还能穿越生死。还记得前不久读的牡丹亭里面的杜丽娘因想念偶一次在梦中所遇到的柳梦梅而相思成疾,最终香消玉殒。三年后的一天当柳梦梅阴差阳错地来到这座后花园里无意拾得杜丽娘的自画像,除了惊艳其美色外,更多的是心生爱慕之情,此时的杜丽娘魂魄马上赶来看到此景此情,又欢又喜,终于再次见到梦中情人了,陡然起死回生,最后与情人终成眷属。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这样的爱因为被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所阻隔,如两人真是相知相恋,爱只会存在近在咫尺,即使相隔遥远,只要伸出手依然可以触摸到你的脸,你的眼睛。生与死的界限在面对痴情男女对爱的执着时会悄无声息地泯灭。
又让自己想起了青春貌美的才女柳如与才高八斗的钱谦益,他们两人相偎在一起的对话。柳如是撒娇地问,夫君你爱我什么?钱谦益望了望蕙质兰心的妻子脱口而出:“我爱你黑的发,白的脸。”然后又问她同样的问题你爱我什么呢?“这位聪慧的柳如是望着比自己大36岁的夫君,他的鬓角处已斑白,于是说:“我爱你白的发,黑的脸”然后俩人相对笑起来又相拥在一起。一句很朴实很平常的话,可用在这时不禁让人感动,在感动之余又滋生出太多对爱情的向往之情,在情侣间,女孩总是喜欢听情人说赞美自己的话,也喜欢问这样的问题。你喜欢我吗?或你喜欢我什么?男人们千万不要为女孩问这样的问题而烦,她们因为太在乎你了,为了让自己得到安全感才这样问的,可是很多情况下,男人们会说出这样的答案:“爱一个人没有理由或我爱你的一切”之类的话来忽悠女孩,当然我这不是一杆子打死一船人,不排除有一些比较内敛含蓄的男孩确实有想说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又无从形容,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说爱她的理由。不过我呢,还是希望每个男人在面对女孩问这样问题的时候都要很诚恳真切地回答她。不管是爱她还是不爱她,说实话比较好。
这首卷耳在历史上已成为了不朽的怀人佳作,后来有很多文人墨客都喜欢将它虚化了,模糊化了再做作文章像当我们吟咏徐陵关山月、张仲素春归思、杜甫月夜、王维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元好问客意等抒写离愁别绪、怀人思乡的诗歌名篇时,都隐约回首寻味到卷耳的意境。谁叫怀人是世间永恒的情感主题的,所以自然会吸引一大群人的眼光。
张爱玲在爱里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如果真的遇上了自己所爱的人,请学会珍惜。不管你们现在是否相隔两地,还是中间被一些繁芜的琐碎事所阻扰,请记得真爱是没有距离的,要懂得珍惜一段情份的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