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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辛词《八声甘州把江山好处付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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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声甘州宋辛弃疾

    寿建康帅胡长文给事。时方阅拆红梅之舞,且有锡带之宠

    把江山好处付公来,金陵帝王州。想今年燕子,依然认得,王谢风流。只用平时尊俎,弹压万貔貅。依旧钧天梦,玉殿东头。

    看取黄金横带,是明年准拟,丞相封侯。有红梅新唱,香阵卷温柔。且画堂、通宵一醉,待从今、更数八千秋。公知否:邦人香火,夜半才收。

    注:尊俎zunzu,指盛酒用的器具。貔貅pixiu,这里借指军队。

    本词是一首祝寿词,根据词前小序可知,本词是写给当时镇守建康(金陵、即现在的南京)的统帅胡长文,为他祝寿的。那么,可能有人要问了,这个胡长文是谁呢?胡长文1,名元质,字长文,长洲(今江苏吴县)人,绍兴十八年(1148年)进士,时任建康帅,深受皇帝宠爱,被赐金带。那么辛弃疾又为什么要给他祝寿呢?因为胡元质是一个主战派,这从胡元质写的吴江怀古一诗中可以看出“子胥今日委东流,吴国明朝亦古丘。大笑夫差诸将相,更无人解守苏州”一个“笑”字可见他的积极进取的态度。

    此词分为上下两阕。上阕怀古。开头一个“把”字领引出两句话“把江山好处付公来,金陵帝王州。”这一句写实“公”自然是指胡元质,那么“江山好处”是哪里呢?联系下半句“金陵帝王州”哦!原来是金陵,金陵自古多帝王,有三国时的东吴,南北朝时的宋齐梁陈。“付”是交给,托付,诗人的意思是,上天既然将如此美好的江山托付给你,那么你就一定要好好地干它一番,干出一番大事业,兴邦兴国。

    紧接着的三句,以至后面的五句都是虚写。由一个“想”字领起“想今年燕子,依然认得,王谢风流。”这句话反用了刘禹锡乌衣巷中的诗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谢”是指东晋王导和谢安两大家族,乌衣巷所想表达的是一种时光的流逝,曾经的繁华已不复存在,而本词中的这句话,是想说,英雄事迹还没有散去,你看现代的燕子,还能认出当年的“王谢”呢!接着“只用”引出后两句。然而这五句要放在一起欣赏,因为他们都是由一个“想”字引出来的。“王谢风流”中的“风流”指那些有功绩而又有文采的英雄杰出人物,毛主席说过“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沁园春?;雪)。后两句“只用平时尊俎,弹压万貔貅”写的是淝水之战,东晋打败前秦符坚的事情,意在“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在这里有要鼓励胡元质的意思,要他励精图治,像“王谢”两位风流人物一样,打败北方的金国,收复失地。表达出了词人对胡元质的鼓励和期盼的心情。

    上阙的最后两句“依旧钧天梦,玉殿东头”则由怀古回到了现实,虚实结合,构思巧妙,照应了前文“把江山好处付公来,金陵帝王州。”由“依旧”引起,承接开头两句,既然江山如此美好,就应该成就一番霸王的帝业,然而南宋小朝廷偏安江左,无心恋战,实在是让人心痛啊!“依旧钧天梦,玉殿东头”这两句为倒装,应为“玉殿东头,依旧钧天梦”“钧天梦”应该是“钧天广乐”的缩写版,据史记?;赵世家记载“赵简子语大夫曰:‘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九奏万舞。’”由此可以判断“钧天梦”的意思是音乐舞蹈“依旧钧天梦,玉殿东头”就是,皇宫里依然是歌舞升平,百官皇帝沉溺于歌舞,不理朝政。表现出词人对时局的担忧。

    下阕写词人在寿宴上的所闻所见。胡元质拿出皇上赐的金带,身边的人都说他明年肯定是要当丞相,被封侯。“看取”领出后三句看似平淡的句子,但只要细细读来,就能发现辛弃疾写在词中的深层意味,表面上看有赞赏胡元质的意思,说明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前途无量,但实际上却隐含了作者的担忧。有人会说,这没什么,无论是谁,在集会上都会说一些吉利的话。可是我们再看由“有”字领出的后两句“有红梅新唱,香阵卷温柔”“红梅”是当时的一种乐舞名,由名称也能看出“红梅”曲应该是想要表达梅的傲霜斗雪的高尚品质,然而在这里,作者特意在“唱”字前加了一个“新”字,意味深长,再联系后面一句“香阵卷温柔”就足以看出,这里的“红梅”曲就不是吟诵红梅的傲霜斗雪的品质了,而是被填了新词,声声都带着些温柔的意味,消磨人的意志。也许当时人们欣赏的并不是红梅的品质,而是演唱“红梅”曲的歌妓或歌舞,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接着,一个“且”字引出的几句,皆为顺着前一句来。“且画堂、通宵一醉,待从今、更数八千秋。”“画堂”为读书人吟诗作画之地,在画堂中喝酒喝了一个通宵,醉是不用讲了。“待从今、更数八千秋”“八千秋”引用自庄子?;逍遥游“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2“大年”啊,风光啊,盛世啊!表面上看,词人是极力的表现当时酒宴的盛况,实际上隐含了作者的担忧,胡元质虽然有抗敌之心,但身居高位之后,会不会被身边的这些阿谀奉承之徒捧杀呢?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胡元质终究不过是个秀才出身,贪图一点荣华富贵,原本也是人之常情啊!

    下阕最有一句“公知否:邦人香火,夜半才收”则将词人的这份担心再次点醒。胡公啊,你知不知道,给你来祝寿的香火,一直到深更半夜才结束啊,这是多么的奢侈!词人在此,亦有抒发其悲痛、担心的情感。与上阙“依旧钧天梦,玉殿东头”浑然一体。如果说上阙重在激励“依旧钧天梦”不过是词人对时局的隐忧,那下阕对胡元质寿宴的描写便是将这隐忧具体化了。

    此词最大的鉴赏点就是领字的妙用。在慢词中,韵与韵之间字句较长;而韵脚之间的句读,大部分不过是呼吸上的停顿,而非文意上的断句。所谓“领字”通常指在句群之开头特意安排的,作为转折、提顿和引首的关键词,或在重要环节上放上的一个或几个(通常为去声的)字,以这一个或几个字领起一个句子或一个句群,造就一种特殊的音情,或行云流水、绵绵不断的气势3。本词上阕以一个“想”字领起下面五句,以怀古之情激励胡元质抗敌之心。下阕通过“有”和“且”字,领起四句,表明词人的担忧,从而使全词的文脉贯通,读来一气呵成。

    附:参考书目

    1。吴郡志?;卷二十七宋?;范成大著

    2。稼轩词注俞樟华著

    3。古典诗词鉴赏方法周啸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