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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卫红被许莉芳毫无顾忌的、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脸一红,有点害羞地低了一下头。
他没有回答许莉芳问他买什么东西,反问她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她们都到后面去了,准备下班了。”许莉芳含情脉脉的眼光沒有离开王卫红那张略显苍白而又有点疲惫的俊脸。说话的声音也更加甜糯,俊美的鹅蛋脸上浮起了两片红云,神态秀美而又娇憨。
王卫红看着温婉娇羞的许莉芳,不禁心神一荡。他在心里不得不赞叹她的清纯秀美。
不过,他今天这么晚来找她,可不是为猎艳的,他有重要的事来找她帮忙的。
“阿姐,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有事要请你帮忙,不知道可不以?”王卫红收敛心神,非常客气而又正色地说。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平和而又悦耳。
“马上就要下班了。”许莉芳回身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电钟。“你说,要阿姐帮你做什么事?”
王卫红这么晚来找她帮忙,足以证明她在他的心目中,有着很重要的地位。王卫红应该是十分信任她的,否则,也不会单单来找她帮忙的。
在这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芳心暗许的许莉芳,想方设法地接近王卫红。仅仅也就那么有限的几次短暂聊天之中,温柔细心的她已经了解了他家庭里的大慨的情况。此外,她还知道,他有一位象爷爷一样疼爱他的师傅,还有五位象兄长一样娇宠他的师兄。另外,还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加同学。除此之外,他就没有其他朋友了。女性朋友好象只有她一个。
他这么晚跑来,一定有比较重要的事情。然而,他不去找他的师兄弟帮忙;也不去找他的同学帮忙,而单单跑来找她帮忙,那就足以证明她才是他心目中最贴心的朋友。
想到这里,许莉芳的象刚刚喝了一杯蜂蜜茶似的,心里非常的甜蜜,同时呢,也很激动。
“呦,说曹操曹操就到哇!怪不得嫌电钟走得慢呢,原来这都约好了。”
王卫红还未开口,一个尖尖的嗓音,从店堂后面怪腔怪调地一路嚷了过来。
“你好,小胖姐!”王卫红看着从店堂后面缓缓走过来的矮胖姑娘,微笑而又客气地打着招呼。
“哎。啧啧啧,你还别说,在现在这个无规无矩的社会里,象卫红这样又文雅又懂礼貌长得又俊的男孩子,真是少见。”她毫无顾忌地瞪着一双略带妩媚的猫眼睛,上一眼下一眼地扫视着王卫红。“唉!别说你莉芳姐喜欢你了,你胖姐姐我都要喜欢上你了。怎么样,给我做弟弟吧?做对象我是不敢想喽。”胖姑娘夸张地连连啧着嘴,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地说。
“你个骚胖子,少说两句沒人会拿你当哑巴处理的。”许莉芳的脸立刻羞红得象是刚刚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胭脂似的。
不过,这一次她可沒有扑上去打胖姑娘。她嘴上骂着胖姑娘,脸上可是笑开了花。眼睛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王卫红的那张俊脸,就连身子也没有动一下。
说话间,已经快要到八点钟了。姑娘们都已经收拾完毕了,一个个三清四落地陆陆续续地走到店堂里来。
庞大的棚户区内就这么一家百货店,王卫红要买日用品也只有上这儿来买。加上许莉芳经常与好姐妹胖姑娘谈到王卫红,胖姑娘的小广播在店里面一播,姑娘们就都认识了王卫红。
大家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下班时间一到,大家都知趣地赶快出了店门。就连看店值班的赵老头,也叼着支香烟,意味深长的笑眯眯地看着许莉芳,躲到店堂后面去了。
许莉芳不敢看赵老头,娇羞地低着头,双手玩弄着那条又粗又长、乌黑油亮的大辫子。
“阿姐。”一见店堂里沒人了。王卫红立即对许莉芳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到红旗中学去走一趟。”
“什么?这么晚了去红旗中学?”许莉芳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小巧的薄唇。“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王卫红三言二语地把要她帮忙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阿姐,你看可以帮我一下吗?”王卫红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睛望着许莉芳,目光中充满了期许的神情。
看着心爱的情郎那殷切而又忧郁的目光,许莉芳只觉得浑身热血涌动。别说只是去红旗中学走一趟,此刻哪怕要她为情郎牺牲生命,她也会毫不犹豫,慷慨赴死的。
许莉芳立刻跑到店堂后面叫来了老赵头,让他陪着王卫红说会儿话。她转身关上店门,急匆匆地往红旗中学走去。
红旗中学门口的那盏路灯,还是老样子,它已经好多年沒变了。此刻,在这更深人静的夜晚,它也倦了,昏昏欲睡地吊在高高的电线杆上。它投下的象要睡着了似的昏暗灯光,把这寂静无人的夜晩,衬托得更加孤寂而又凄凉。
红旗中学那两扇厚重的大铁门此刻关的死死的。铁门上那“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八个大字,已经褪色了不少,显得老旧了。铁门上面凹膛密布,伤痕累累。看得出来,它一定挡住了不少的冲击。这斑斑的伤疤不仅沒有减少它的森严,反倒凸显出这两扇饱经风霜的大铁门的坚固耐用。
如果沒有《红旗中学》这块牌子,也没有两扇大铁门上面那八个大字。那么,这两扇高大厚重的大铁门,再加上从铁门处延伸出去的那森森的水泥板的高墙,不是给人这是一所学校的感觉,反倒给人一种类似于看守所的森严之地的感觉,使人的心里有点发毛。
此刻,站在红旗中学门口的许莉芳,她就有这种感觉。
许莉芳站在空无一人、寂静无声的校门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心里虚慌地往四周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她定了定神,壮起胆子,拍响了大铁门上左下角的那扇小门。
小门“吱哑”一声开了。大慨是随着门开而灌进了冷风的缘故,小门内立刻传出一叠声苍老的“咳咳”的咳嗽声。随既露出一个戴着雷锋帽、脸上布满刀割般皱纹的饱经苍桑的老脸。
“呦,小姑娘,咳咳。。。。。。是你啊。这么晩了,咳咳。。。。。。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咳咳。。。。。。”
许莉芳一见开门的是经常来店里买香烟的冯老头,便客气地问:
“冯师傅,柳老师在吗?”
“柳老师?咳咳。。。。。。”冯老头一边咳嗽一边把头缩了回去,在小门后面不知道跟谁在说话。
不一会儿,他又伸出头来。
“小姑娘,柳老师在开紧急会议。咳咳。。。。。。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有个年青人在我们店里,说有要紧事找柳老师。”
许莉芳的话音刚落,小门一下之大开了,里面冲出几个头戴柳条帽的年青人来。
“你怎么不把他带来的?”几个年青人全都把目光盯在了许莉芳那张漂亮的鹅蛋脸上,几乎是一眨也不眨的。
许莉芳扫了一眼这几个恨不得活吞了她的青年人,神情倨傲地昂起头来,轻轻一甩头,把那条乌黑油亮的长辩拿在手中把玩着。
“他走到我们店门口,突然肚子疼的走不动路了。我向雷锋学习,做做好事,替他来走一趟,传个话。哎!”她瞥了他们一眼。“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去叫柳老师啊!”
几个年青人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着许莉芳,一齐走进了小门。
不多一会儿,几个年青人又一齐走了出来。
“柳老师会还未开完,她叫我们去把他带过来。走,我们跟你去,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轮流背他过来。”
许莉芳看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手里一边玩弄着大辫子,一边转过身去,慢慢地往回走。几个青年人立刻跟在了她的后面。
等到他们的脚步声听不见了,小门又一次大开了。二十多个手拿着铁杆梭标的青年人,在林队长的带领下,迅速地跟了上去。
小门“啪”的一声又关紧了,一切又都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小门才关了一会儿的功夫。正对着红旗中学,一条宽仅仅只能一个人通行的弄堂里,突然象猫一样地无声地窜出一个人来。
昏暗的路灯光下,可以依稀看见,这个人正是王卫红。
他脚下无声动作敏捷地冲到碎石小路上,往刚才人群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又迅速地回过身来,窜到小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
门卫室里有几个人在说着话。他略一思索,转身往学校后面奔去。他的脚步迅捷动作优雅,好象脚不沾地似的没有一点声音,真象一头夜晚出来捕食的豹子一样。
已经在红旗中学里读了四年书了。学校里的大楼、教室、操场,包括围墙边的那些犄角旮旯的,王卫红都熟悉的就象自已手中的掌纹一样。
他径直来到了教学大楼的后面,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灯光明亮的六楼教师办公室。
他心里明白,柳老师正在哪里等着他。同时,他也知道,尽管许莉芳带走了一些人,但是,在学校里肯定还有人守着,正在张着网等着他自投罗网。
前些天,当他在狂怒之下,几乎是失去理智似的痛打工人宣传队队长朱大宝时。他根本不会想到,被几乎是赤身裸体的朱大宝压在工宣队办公室的那张旧沙发上、同样几乎是赤身裸体的柳老师,竞然不顾羞耻,跳起身来,衣服也来不及穿,就厉声喝斥他,继尔怒骂他。
王卫红与班主任柳老师相识四年了,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过那么大的火,简直是歇斯底里的。
这就是他尊敬、崇拜、心爱、敬佩的美丽的老师?
这就是那个雍容尔雅、温柔俊美的老师?
这就是那个对他关怀倍至、精心地培养他的老师?
这就是那个美丽动人,纯洁的好象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老师?
这就是。。。。。。
当时的王卫红如同遭到当头雷殛一样,呆立当场。
他大张着惊异的嘴巴,瞪圆了死也不相信的双眼,高举着好象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吊在半空中一样的拳头。活象一尊泥象。
就在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眼见的事实时,一个妖媚而又甜的掉牙的话音,又在这间充满淫秽气息的办公室内响起:
“朱队长,他还是个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您是领导,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走过去狎昵地去扶被王卫红打倒在地、并且已被他用擒拿手扭断了右臂的朱队长。
在刚才冲进办公室的时候。王卫红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令他血管都要爆裂的一幕:朱队长这只手背上长满毛的熊掌,正在使劲地揉捏着柳老师那纯洁而又雪白、丰润而又高耸的“玉兔”。
那可是属于他王卫红私有的隐秘领地,怎么能容忍别的男性染指?怒火三千丈的王卫红,冲上去利索的只用了一个动作。朱队长那只正在“享着艳福”的右臂,“咔嚓”一声,成了三截。
还算是幸运的。这多出来的一截手臂,疼的他头上立刻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从而使他顶住了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扇在脸上的几十个耳光所带来的火辣辣的痛。如果不是断臂上刺骨的剧烈的疼痛的话,他恐怕会被这雨点般的耳光打昏过去。
“他还是个小孩子,一时冲动,我不会计较的。”朱队长不知是疼的咬牙切齿,还是恨的咬牙切齿的。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的。
“你很疼吧?来,我扶您去医院。”柳老师温柔妩媚地说着。那神情就象是一位新婚的小媳妇对待新郎倌似的。
“扑”一口鲜血从王卫红的嘴里喷了出来,在日光灯下化成了红色的雾。他瞪着红的就象在燃烧一样的双眼,一跺脚,如同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四年哪!一千多天的日子,他和柳老师度过了多少美好的时光。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样一位睿智而又知性的美女,怎么会躺在这么一个阴险毒辣、二面三刀的“刁德一”的身下?
王卫红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反正就要毕业了,也不用去学校读书了。自已是家中的长子,广阔天地在向他王卫红召着手。他的前途早已是铁板钉钉的了:去农村,绣地球。
他白天不敢待在家中,怕朱队长带人上门来报复。因此,他天天到师傅那儿去,把心中的痛苦与郁闷,用练功的形式给发泄出来。
但是,找不到事情的根源,王卫红的心里象压着块大石头一样,沉重加上郁闷的情绪,使得他有点茶饭不思了。
这样的日子他熬不下去了,他一定要去弄个水落石出。他一定要找到柳老师,当面向她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能在大白天去学校了,也不能去柳老师的家了。他悄悄地去过,发现周围有好几个叼着香烟、游来荡去的陌生面孔。所以呢,他只能约柳老师晚上在学校里见面了。
他考虑过了,学校里地方大,他又非常熟悉地形。万一有突发的情况,凭着他一身的功夫,要逃跑那是轻儿易举的。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切又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他现在最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见到柳老师,问明一切。
王卫红开始行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