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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砰……
砰!
沉闷的一声声撞击声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似乎是发觉两个安保即将赶到,那犯人更加不要命地将脑袋向着铁栅栏上面撞去。
要不是看到那溅出到栅栏外边的淋漓鲜血,那安保估计没个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这撞击声的来源。
他箭步向前一踏,厉声呵斥道:“别撞了,给我向后贴到墙上去!”
那犯人看起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那幅样子,他随时可能撞死在这栏杆上。
“该死的,你要是撞死了,老子就一辈子都别想升官发财啦!”那先察觉到不对,又率先赶到的安保在心底暗骂道。
得先找个什么东西给他垫着,不能让他这么撞死了!慌乱之中,那安保心里就只有这个想法,于是鬼使神差之间,他立刻伸出了一样物事穿过那栅栏之间的缝隙,挡在了铁栅栏和犯人脑袋之间。
他当然不会善良到用自己的肉手去阻挡这份冲击力,只是从腰间解下橡胶材质的棍棒,横在前面罢了——橡胶材质的东西,总归要比金属柔软一些。
他需要的,也只是一份缓冲时间罢了。
“还不快点!”他转头看向右边,大声催促道。
他的同伴此时此刻才刚从积水里走出,由于附近水流的缘故,又不敢在这光滑的地面上跑动,只能一跨步一跨步,啪嗒啪嗒地走向那牢房的方向。
“你还拿着那胶带干什么,还不赶快把钥匙找出来?”听到这句骂声,修水管那安保这才意识过来,将手中紧攥的防水胶带向着水流沾染不到的墙边随意一丢,一边向前疾走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寻找着钥匙。
这负一层的单间“牢房”皆是如此:要两个人一左一右同时插入钥匙,同时扭转,解锁第一层之后,然后手动按下按钮,才能顺利打开而不触发任何警报。
虽然这繁杂的程序很大程度上替他们根绝了工作人员协助精神病人逃出的事件,但在紧急时刻,则是最为致命的累赘。
出奇的是,那犯人似乎真的融入了这间精神病院——变得有些疯疯癫癫而又钻牛角尖了:他看到橡胶棍横在身前,既没有拨开棍子,也没有走到一旁继续撞向金属栅栏,而是执着地用脑袋去撞击那棍子。
这也让那门外的安保稍微松了一口气,可是好景不长,他的同伴手足无措地寻找着钥匙的时候,刚从某个口袋找到,却是不小心脱手而出,抛飞而去,向着走廊栏杆的方向飞去。
那安保事后回想,这恐怕是他这辈子随机应变最快的一次了:只见他飞起一脚,向着斜上方踢去,用力之狠,就连自己脚上穿的鞋子都直接甩飞到了楼下。
他的脚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一记勾脚,硬生生是将那钥匙从悬崖边上救了回来——要是他这一脚没中,那钥匙必然会顺着先前的飞行轨迹,直奔负二层。
只是,直接用脚背去踢那金属制成的钥匙串,也是让他的脚背有些生疼,隐隐作痛,他咬咬牙,强忍着疼痛,沉声怒骂道:“还不快捡起钥匙,过来开门?”
正当另一人弯下腰去,手忙脚乱地拾捡钥匙时,变故又生。
那门前的安保转头去看掉在地上的钥匙时,牢房里的犯人突然停住了撞击,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看向他的侧脸。
下一刻,他意识过来之前,自己手中的棍棒就已经被夺走了,没来得及收回的几根手指还吃了一记敲击,疼得那安保嗷一声抽回右手,靠在走廊栏杆上开始惨叫起来。
他们这才想起来,那牢房里的犯人哪是什么疯子,刚才以头抢门,不过是作戏,要获得这么一个夺取武器的机会罢了。
先前的倔犟,显然只是一层要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伪装!
“该死的,”那受伤了的安保沉声低吼道,“我要让你……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那犯人只是笑笑,对此不以为意。
下一刻,他突然又抄起刚抢来的警棍,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似的,疯狂·抽打着面前的几根栏杆。
当当当当当当……
一道微不可闻的“嘶啦”声从厕所那边传来,不过三人似乎都没有听清这道声音——毕竟,那棍子的敲击声实在是太吵了。
呵呵,你就继续白费力气吧,进了这病院,是条龙得给我盘着,是条虎得给我卧着!安保如此想道。
想到这里,他径直走向左边的钥匙孔,右手举起钥匙抵在钥匙孔边上,左手则是高高举起。
“准备好了……三,二,一!”
话音刚落,两道钥匙同时插入,而又同时沿着顺时针扭转九十度。
亢亢亢亢亢亢亢……随着铿锵的金属零件运转声,铁栅栏也如同寻常的卷帘门一般逐渐升起。
牢房里的犯人见势不妙,退到墙边,给自己一道助跑距离后,一道滑铲,想要从铁栅栏下面的缝隙逃到走廊上面去。
只是这门外一左一右俩安保,跟门神似的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又怎么会让他如意呢?
别说冲出包围了,他刚滑出来的一瞬间,脸上就吃了一记重拳。
这一记拳头,直接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这凭着一口心气硬撑到现在,昏头昏脑的犯人一拳揍得躺平在地上,脑袋向旁边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呸,”那手指受伤的安保虽然亲手打了那犯人一拳,可依旧觉得不过瘾,愤愤然地往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抹布的,算你运气好。”
他自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那袭击他的犯人,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只要是昏迷了的犯人,就算是杀父仇人,你也碰不得,只能等他恢复意识了再动手。
毕竟昏迷几乎可以相当于是失去了一层人体本能的保护机制——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直接将那昏迷者失手打死。
他只能把棍子捡起,就连受伤的那只手都藏在了裤兜里,用手环叫来几人,把那昏迷者抬走,就此作罢。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发现,地上墙边的那一卷防水胶带,少了大半圈。
……
直到给整个手环表面都缠上了厚厚一层防水胶带,姬霄这才松了一口气。
最让他感到不可置信的,还是那犯人的配合。
当时能够从背后偷袭夺刀的,事后想想,若不是寻常的安保或者医生之类的工作人员,则必然是他这个出入自如的特殊人物。
能够立刻摒弃恩仇,并且相信一个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是很难的一件事。
毕竟,那纸团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吸引注意力,越狱带上你。”
仅仅因为这一句随时可能落空的承诺,那犯人先是毅然吞下了纸团,销毁了证据,随后又不断地以近乎自残的方式吸引着周边的注意力。
这么看来,他确实也有着一股疯劲。
趁着这个空当,姬霄先是趁两人都在看向牢房方向时,从自己单间出来,光脚趟过积水,捡起胶带后,立刻藏进了旁边的厕所里,窥视着外面俩安保的动向。
不知是听到那湿漉漉的脚步声多了一份,还是为了将戏做全,犯人又开始一下下地敲起了栏杆,在那连续不断的铛铛声当中,姬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刺啦一下撕下了一大段防水胶带,将手环紧紧实实地缠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在监控投影画面上看到两个安保都被棍棒的敲击镇住了,伸出手来,用食指中指将那胶带卷一夹,一甩,精准地送到了原来位置附近。
归位之后,他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回了自己牢房,将手环塞进了座便器里面之后,才设置了个定时解除监控屏蔽的倒计时,穿好鞋子放下裤管,坐直了身子。
那犯人昏迷倒地之前,也正是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那道朝着反方向延伸而去的脚印。
恰恰是这个计划当中唯一的,姬霄没有处理的疵漏,又在阴差阳错之间,被后面经过的后援部队杂七杂八的脚步给踩了过去,隐藏在他们的脚印当中,看不出痕迹。
至此,藏匿手环的工作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
那庄风医生回到自己诊室时,刚要进门,却发现房间里的摆设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他站在门口沉吟半天,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少了点什么……
一进门就能看见,很明显不见了……是体积比较大的东西吗?不对,那样的话肯定一下子就能反应过来了。
是什么书被偷了,让书架上面的颜色排序不对了么……颜色,颜色……
“对了,那纸鹤呢?”想明白了自己心底那种怪异感觉的源头,一瞬间,他激动地直用拳头反手敲向掌心。
“那纸鹤,明明出门前还在书架最上面的,而且也是我最后出的门……”想到这里,庄风陷入了迷茫当中,百思不得其解。
不得不说,姬霄这一手心理暗示,虽然不是什么妙招,但也算有了一定效果。
通过多次动作和言语上的强调,让庄风短时间内对纸鹤的新位置有了一个强烈的印象,记住了纸鹤所在的位置。
在此之后,姬霄自己则是先行离开,让庄风亲手锁门。
这么一来,即便庄风最开始必然会怀疑他,但一段时间后,理智自然会让他开始怀疑持有自己房间备用钥匙的安保部门同事……
虽然当时在话疗室里姬霄做出这番行动,只是为了提前给自己洗脱嫌疑,却是无心栽柳柳成荫,似乎在无意之间,又在医生和安保们之间,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