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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陵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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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陵是汉宣帝的陵墓,它是西汉陵墓群中除汉武帝的茂陵外最大的了。而今,绕陵建起了杜陵生态遗址公园。

    周末,我沐浴着秋日里温柔的阳光,坐着颠簸的小公交车,一路尘土飞扬的向杜陵驶去。马路两旁,建筑工程正在加紧施工,不时的闪过荒草丛生的乱地“忆昔霓旌下南苑,苑中万物生颜色”的景象早已埋进历史了。

    “自古逢秋悲寂寥”再加上是去帝陵,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沉重感,脑海里不停的在吟唱陶渊明的挽歌: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嶕峣

    杜陵生态遗址公园号称有万亩林区,可惜没有一个至高点,可以一览无余。进入杜陵,首先映入的是满眼的绿。那是四季常青的柏树、雪松、水杉之类的树木。“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这词写得真应景,北国的秋天,其实也有绿意盎然的地方。

    没看到景区的指示牌,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走,于是走上了右边的小道。道路两旁是延绵成一线的灯笼树,枝头挂着一串串灯笼似的果实。看到此树,特别亲切,家里的屋后有这样一棵树,大半个身子探到了屋顶天台上,在家的时候,特喜欢对着它神游。

    这样的一条小道,一眼看不到底,不知道前面是什么,阳光从“一线天”里直泄下来,为灯笼树着上梦幻的颜色,走在小道上,忍不住幻想此路通向的是童话中的幸福王国,心情很快变得雀跃起来。

    南国的秋天很美“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却少了秋味。“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远上寒山石径斜,霜叶红于二月花”北国的秋意很浓,引人入胜。而今身在北方,可以近距离的体味浓郁的秋天之美,无疑是欣喜的。

    中途拐向了旁边的一条小道,走进了“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的树林里。沿着小道走了没多远,路旁闪出一片金黄,那若金的色泽让我移不开眼。那是换上黄衣裳的杨树,它们一棵挨着一棵,一排连着一排,共同组成了一道灿烂的风景。

    走过杨树林,便到了绿柳和一种我叫不上名字的红叶树组成的风景带了。红叶树“委身”于绿柳之下,柳树破败的绿与红叶树凝重的红色组合在一起,再加上地上的杂草生长得乱七八糟的,这里的风景没给人赏心悦目之感,只感觉到杂乱。

    再往里深入,终于走到杜陵下面了。杜陵坟丘呈覆斗形,底部和顶部平面均为方形,高二十九米,边长四百三十米,被包围在树丛中。而今看去,杜陵就是一个大土包,有弯曲的小路蜿蜒直上陵顶,这路明显是人踩出来的。

    一路上去,可以陵上遍长一尺多高的荒草,其间夹杂着野菊花和野酸枣,还有鬼见草,一不小心就会被扎到,犹如针扎。看到野菊花,童年的记忆忍不住浮上心头,家乡的山野里一到秋天就会看到好多开得和阳光一样灿烂的野菊花,总爱和伙伴们嬉笑着去采花,编成花环戴头上,捧大把的野菊花回家养起来。我们无法拒绝成长,常常也会因为梦想而离家漂泊,因而在温暖的记忆浮上心头时,在残酷和无奈中学会的独立和坚强会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忍不住想大哭一场。

    很快就爬到了陵顶,上面很多地方已经被人踩得片草不生。李白曾写诗杜陵绝句描述他所看到之景:“南登杜陵原,北望五陵间。秋水明落日,流光灭远山。”这景,现在也能看到,可惜当天是阴天,太阳不时的才露一下脸,所以看不到远处。浐河与潏河这两秋水是看不到了,远山秦岭也是若影若现,至于咸阳原上的五陵,只能是望了。

    那么,能在杜陵上看到什么呢?可以看到陵园四周阡陌纵横一片翠绿夹杂着浅黄、绯红等颜色的林木,秋在林间,树树秋色惹人眼。西南不远处可以看到一山丘,那是宣帝第三位皇后王氏之陵。

    有人曾感叹:想不到帝王也有这么忧伤的爱情故事。这帝王说的就是汉宣帝,他是汉武帝的曾孙,出生刚5个月就因“巫蛊之祸”入狱,后来流落民间,18岁时因没有背景和势力容易控制而被霍光选为皇位继承人。刚为帝时刘询受霍光所制,霍光想让他娶自己的女儿做皇后,便千方百计地加害他平民时结为夫妻的许皇后,宣帝察觉后就多方进行保护,对所有许皇后的进食都要求周围人尝后再吃,可这位许皇后还是被害死了。

    后人对这位许皇后明显是尊崇的,许后陵因小于宣帝杜陵,被称为小陵,后传为少陵。一个女子的墓能有着帝王墓级别的称呼,这是西安陵墓中少有的。“少陵野老吞声哭,春日潜行曲江曲”杜甫的这首哀江头里的少陵指的就是这里。可惜少陵与杜陵相隔18里之遥,站在杜陵上是看不到了

    下杜陵的路上,看到的是遍野的野酸枣。以前知道野酸枣只是在书上,而今是亲眼目睹了,还是这么多,有点小兴奋。忍不住摘了一些,红红的颜色真漂亮,放到嘴里咬咬,真酸,名副其实。

    下了陵墓,才看到墓碑,原来我们下陵的路才是正路。路旁有介绍宣帝生平的字迹,原来宣帝这个人也不简单呢,平匈奴,兴经济,史称他是大汉的“中兴之君”

    陵下的那条小道,一旁也遍植杨树,其间夹杂着银杏,小道上满是落叶。此时此景,真有范仲淹苏幕遮里的意境: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黯乡魂,追旅思。

    走在落叶上,脚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耳边是浅浅的秋风声,风中有淡淡的野菊花香,如潮水的记忆又涌上心头——

    金黄的叹息洒满道路

    远方秋水正苍茫

    那飘然的茵梦

    恰似一朵流浪的云

    叶落好个秋

    再往前走,便到了一边是杨树,一边是红叶树的小道了,明黄与深红,两种艳到极致的颜色组成耀眼的风景。路上却铺满了残败的落叶,弥漫着生命走到尽头的气息。走在这样的路上,却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想静静的看风景,听心澎湃的声音——

    沿着叹息铺成的凄清小路

    唱着郁闷编织的往日欢歌

    用沉痛的心扉敲成岁月的回响

    唤醒记忆中那串蓝风铃

    如这般地

    这般的摇响在惆怅的心间

    惹得红叶片片

    孤寂寥落的飞舞

    飞舞着秋日的情怀

    浓浓萦绕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