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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和他人一起入睡，再醒来的清晨，和往日的清晨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最多就是肩膀有点酸。
纪韫看了一眼挤在他肩膀旁边的那颗脑袋，闭了会眼睛，又转头看向了床头柜上那亮着屏幕，小声响着铃的手机。
不是他的手机。
纪韫拿过，关了闹钟，可紧接着取代闹钟界面出现的，是浮现在屏幕上的，一长串未读消息。
来源为“哥哥”。
纪韫抓着旁边还睡得一无所知的少年的手，解锁了手机，点开那些消息仔细看了起来。
不知道少年是怎么弄到萧戎的最新号码的，一长串消息滑下来几乎都是少年单方面病态地追问萧戎为什么不要自己了的消息。
任何一个正常人被这么纠缠都会受不了，萧戎当然也是。
少年最后发过去的一条消息是“哥哥，等寒假结束我就转学去你的学校好不好”。
这一条消息也彻底激怒了原本不想回复的萧戎。
他倒也没有骂得特别脏。
只是让唐今有病就赶紧去治，不要出来祸害人。
“没人会接受你这种怪物”，“跟你搭上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行不行啊”……
从那些暴躁的字眼里，足够感受到萧戎精神上的崩溃了。
纪韫没再看那些短信，而是点开另一边的微信，点开置顶的那个“哥哥”翻看了起来。
微信上唐今早已经被拉黑，发出去的消息显示的永远都是红色感叹号。
哥我好想你。
哥你去哪了。
哥你别不要我。
哥对不起我以后会很乖的，你别不理我。
哥……
……
看完上百条自言自语魔怔般的消息后，纪韫才终于看到少年被拉黑前两人的聊天记录。
亲昵的来往消息，少年字眼中任谁都能感受到的雀跃，让纪韫本就泛冷的眸色愈发幽沉。
出于自己也说不清的某种心态，纪韫开始一条一条地，数少年给萧戎发过的消息数量。
等唐今迷迷糊糊从梦里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拿着她的手机，靠坐在床头，神色寡淡的纪韫。
“哥？”她小声喊了一声。
纪韫淡淡应了一声，将手机递到她面前。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萧戎新发过来的那几条消息。
但唐今的注意力却被他手背上渗血的纱布所吸引，几乎是立刻便紧张了起来，“哥，你的伤口？”
纪韫静静地看着她的反应，在她起身就要去找药箱来给他重新包扎的时候，纪韫还是叫住了她，“只是正常的渗血，不用这么快换。”
纱布换得太勤会影响伤口的愈合，听到他这么说，唐今也不由得坐了回来。
纪韫又将那手机屏幕递到了她面前。
这回唐今总算是看到屏幕上的消息了。
在看到萧戎发来的那一串消息，特别是“没人会接受你这种怪物”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
漆黑的碎发在浅色眸底打下几分暗影，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阴郁。
不过，唐今又抬头看了纪韫一眼。
漂亮的浅眸弯起，阴郁的灰玻璃球一下又变成了两枚小月亮，“哥，我以后不理他了。”
生气，但并不在意。
接近满分的表现。
心底里宛若沼泽淤泥般黏腻的念头消散了很多，但还有那么一点点不甘的残留。
纪韫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力气有些重，手掌转落到唐今脸边的时候，还在她的脸颊上掐了一下。
只是他的力气实在不重，比起惩罚，反倒更像是亲昵。
唐今也完全没有发觉他这一举动的真正意义，高兴之余还主动开口：“哥，我现在就把他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她当然也是看得出纪韫对萧戎的介意的。
纪韫笑了笑，语气像是调侃，“这么多聊天记录，舍得删吗？”
“舍得的！我现在就删。”一边删好友的同时，唐今还想要稍微狡辩一下，“我没有和他聊很多的……”
纪韫没说话，只是帮她点开搜索框，输入了一个“哥”。
底下跳出来的聊天记录里，萧戎的头像旁，提示有六千多条相关的聊天记录。
唐今：“……”
她怎么这么能聊？
唐今没法再狡辩，只能当着纪韫的面，迅速将萧戎的那些联系方式拉黑删除，清空手机里所有关于萧戎的痕迹。
“照片呢？”纪韫在旁边友好提示。
照片……
照片就更多了。
纪韫就静静地看着她删东西。
终于，在唐今发现她好像没办法彻底清除掉手机里萧戎的痕迹，决定干脆把手机给格式化恢复出厂设置的时候。
纪韫轻轻拿过她手里的手机，扔进了摆在床头柜上，装满水的水壶里。
浸水的手机闪了两下屏，而后彻底黑了下去。
“新手机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纪韫还顺便让人重新给她办了张手机卡，连号码一起换了。
唐今微愣，随即笑了起来，“哥，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