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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成,送入洞房——”
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令辞缓缓离开。
她从宫门口出嫁的时候是傍晚,一通繁琐的流程走完,如今已经入夜。
公主府大摆宴席,身为驸马的顾函还要招待宾客。
他扫一眼高台之上的银惜,抿了抿唇。
她食言了,明明说好了帮他拒绝这门婚事的。
银惜不是没感受到他的目光,但她问心无愧,毕竟她已经尽力阻止了。
银惜还是第一次参见这样的宴席,比宫中的宴会有人情味多了,这是真正的宾客尽欢。
她自是与祁栩和皇后一起坐了主桌,另外几个人是祁楹和他的王妃,还有荣阳、端和两位长公主。
先帝有十个儿子,五个女儿。
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下这一桌的四位,以及刚刚成婚的令辞了。
对于这两位姐姐,祁栩没什么想法,从没苛待过她们,都是按着历代的规矩来的。
皇后更多的是和晋阳王妃聊天,银惜便与这两位长公主多说了几句话,倒很是合得来。
她们一边闲聊,一边喝酒,不知不觉已是四五杯酒下肚。
银惜酒量比祁栩还差,而且这酒后劲不小,她这几日又忙得晕头转向,再加上周围的喧闹,她此时便有些头晕眼花了。
但宴会刚开不久,她也不好扫了其他人的兴,就犹自忍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祁栩察觉到她兴致不高,担忧地问:“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臣妾有些醉了,不妨事,请容臣妾去外面吹吹风,醒醒酒。”
银惜眨了下眼,笑道。
“去吧。”祁栩含笑点头,又问:“要不要朕陪你?”
“不用了,皇上和王爷,还有长公主多说说话。”银惜婉拒了他的好意,带了星北就出去了。
春日的夜晚,阵阵微风拂过脸颊,银惜顿时便清醒了许多。
她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处假山前,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倚着假山,总算是舒服了些。
这些日太多事情压在她心里了,她又怕不能给令辞一个完美的婚礼,什么事情都要亲自过目,反而把自己累的够呛。
过了一会儿,银惜已经缓过来了,但她还不大想回去,叹了口气。
“娘娘为什么要叹气?”
寂静的夜色中,突然响起一道悦耳的男声,银惜一怔,刚要抬头看过去,就听得那人又道:“该叹气的是我吧?”
银惜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冷淡:“你什么意思?”
顾函缓缓走近,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大红色的喜服衬得他面如冠玉。
“你食言了。”
“……本宫只说会尽力,没说一定成功。”
“是吗?原来娘娘打从一开始,就找好了退路。”
顾函脸上的笑意加深,他又走近几步,直到银惜面前,在星北惊诧的目光中,一把将银惜按在假山上,随后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横在了银惜颈前。
银惜惊愕,她瞪大了眼睛,低声斥责:“你做什么?!”
星北也反应了过来,刚要叫喊,顾函就冷冷地说:“你要是叫了,我可不保证,这把匕首会不会割断你们娘娘的喉咙。”
被他这样威胁,星北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恨恨地盯着顾函,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伤了我们娘娘,你也活不成了!”
“顾函。”银惜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盯着顾函的眼睛:“只是不能再做大官,对你而言,比命都重要吗?”
“你觉得呢?”顾函笑。
银惜从心底漫上一股寒气,冻得她四肢发凉,这个疯子!
她就算再了解顾函,也没想到他可以为了前程连命都不要。
“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去求皇上,让你不再受驸马身份的桎梏,与旁人一般无二。”
“我凭什么信你呢?你上次就没做到。”顾函挑眉,笑得漫不经心。
“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银惜心跳的极快,她握紧了手,指甲掐进手心保持冷静,“皇上爱我,我一定要的话,他会答应我的。”
只要先稳住他就好,等脱了身,他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话却是刺痛了顾函,他发了狠,手下又用力几分,银惜只觉得自己的肩膀磕在假山上生疼。
顾函冷笑:“你有这样的能耐,为什么要留到今日才用呢?”
银惜咬了咬牙,道:“令辞很喜欢你,你好好待她,比娶了别的家族的小姐有用,我也会帮你的,我们到底是同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姜凭栏,你还说我谎话连篇,你也不遑多让。”顾函嗤笑一声,勾起唇角,眸中是嘲讽的笑意:“放了你,只怕你第一件事就是报复我。”
“那你还想我怎么样?感恩戴德你不杀我吗?”
银惜也恼了,骂道:“你个疯子!旨意是皇上下的,有能耐你去刺杀皇上,在这威胁我算什么本事?”
“我是没本事,但我不是没脑子。”
顾函握紧了她的肩头,倏地弯腰凑近了她。
他吻上来的时候,银惜整个人都是懵的,一阵酒气伴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听到星北的惊呼,她才反应过来,高高扬起手臂,连脖颈前横着的匕首都不顾,就要落下。
顾函的第一反应却不是躲开,而是收回了匕首,这就使得他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巴掌,响声格外清脆。
银惜伸手去推他,顾函却直接抓住了她的手,闭着眼不管不顾一般。
直到星北如梦初醒般上前将他拽开,他才睁开眼睛。
“疯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银惜恶狠狠地骂了他一句,用手背用力地擦嘴。
顾函却笑了起来,眼神紧盯着她:“我不怕死,但我要是死了,肯定拉上你一起,你信不信?”
他父母俱亡,亲戚皆是仇敌,哪还有在乎的人呢?死便死了,他从来不怕。
银惜知道他真的干的出来这种事情,又骂了他好几句,却仍不解气,她也是倒霉,被条疯狗咬了。
她很想弄死顾函,但顾忌到令辞,又不能对他做些什么,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了。
令辞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疯子了!
“你别得意,也不用在这儿恶心我,总有一天令辞会看清你的真面目,到时候……”银惜说到这里便停下了,但她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到时候,她就弄死他。
“恶心你?你觉得我是在恶心你?”顾函自嘲地笑了几声,随后又漫不经心地收好匕首,“也行,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