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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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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海盗发起袭击的并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他们不久前刚刚毁灭的“医生”,也是玛玛哈哈念念不忘的往生舟武器。

    “医生”突破了战舰的层层包围,抵达玛玛哈哈所在的星际战舰外,与其隔着舷窗对峙。

    看到对方的那一刹那,玛玛哈哈便知道自己这一次行动已然失败。这件往生舟武器根本不是残破之物,也不是无主之物,没有操控者的往生舟武器只是一件工具,根本不可能在他将整条星系毁掉,将其化作能量后还能安然无恙。它是别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专门引诱猎人上钩。

    不过让玛玛哈哈有些惊讶的是,对方的推进方式实在很奇特。

    往生舟在探测同类武器的轨迹时,经常通过收集其在运动过程中遗留在亚空间的波动,来演算对方的位置。亚空间层次的往生舟波动会传递的极为迅速,非常规舰船所能比拟,即使他们将速度推进至光速。所以,一旦往生舟的波动传递到亚空间层次,就如同在黑暗的森林当中打起刺眼的探照灯,整个宇宙拥有往生舟武器的文明都会知晓其所在的方位。

    当玛玛哈哈目睹了“医生”的运动方式后,他便知道,制造它的文明将探测同类往生舟武器的技术应用于推进引擎当中,使得它在航行过程中如同鲸鱼浮游水面一般,时而进入亚空间,时而进入宏观宇宙,在两者之间来回交替,以达到绕过光速不可超越的目的。

    一想到这,他内心深处既欣喜又无奈。

    “医生”所展现出来的技术,是他的母文明尚未尝试的领域,如果他与母文明进行沟通,将此事告知对方,说不定能引起他们的重视,对这个领域加以研究,提高自己文明的整体实力。

    但很可惜,他不能这么做。

    从“医生”到来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自己若是贸然与母文明联系,一定会被其追踪通讯频道,逆向搜索找到母文明的藏身之地。

    想着这些,他深吸一口气,走到舷窗的边缘,透过窗户与“医生”面对面,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

    他并不害怕死亡,从担任探测总指挥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总有一日要客死他乡。他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能燃烧自己的生命为母文明添砖加瓦,他无怨无悔。即便此时往生舟武器已经近在咫尺,他也毫不畏惧。他知道,只要自己不与母文明主动联系,不暴露通讯频道,对方就无法找到母文明的藏身之所,他的身份永远只是一位海盗舰队的总指挥。即使对方恼羞成怒杀死整支舰队,杀死他,也没有任何作用。

    找不到自己的母文明,对方的一切行动都没有意义。那样,自己死了又有何妨。

    只不过,接下来对方的举动着实出乎他的意料。对方当着他的面,主动将其往生舟波动扩散到亚空间当中,就如同燃起了熊熊烈火,照亮了黑暗的星空,让全宇宙的猎人们都知道在这里,在光墟星域,出现了往生舟武器。

    “背后的操控者疯了吗?难道只为了毁灭这支海盗舰队,他们就放弃了这件往生舟武器?”对此,玛玛哈哈实在很难理解,在他看来这样实在是得不偿失。

    除非……

    猛然间,他想到了一个让自己惊恐的猜测,脸色霎时就变了。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医生”时,发现对方的五官挤在一起,形似嘲笑的表情。

    紧接着,玛玛哈哈就感觉到自己的生物网络就如同遭到黑客入侵般,无论他的大脑如何下达命令,身体都做不出一丁点的反应。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自己的全部记忆摊开在对方面前,被其任意查阅。

    从执行探测任务那一刻起,他就预料到自己一旦身陷险境,便会有某些文明进行记忆查看,所以他每一次行动都会选择他人的身体进行。就像这一次,无论谁来查看记忆,他们所能看到的都是原本的玛玛哈哈的记忆。可现在,他惊恐地发现,对方所浏览的那些记忆片段,其实是他真正的记忆,里面包括了他与母文明之间的沟通信息。

    待对方浏览完毕,“玛玛哈哈”仿佛听到了一声脆响,然后一条接一条通往未知区域的通道被强行打开。看到那些通道的瞬间,他陷入了绝望。通道通往的地方是他母文明的藏身之地,是所有的藏身之地,他知道的,不知道的,此时都被贯通。

    当藏身之所被打开之后,潜藏在内部的生命瞬间有所警觉,当看到外面那毫无掩饰的往生舟波动,他们全部沉默了,然后立刻释放出庞大的机群,向“医生”冲杀而来。只是相比较“医生”而言,他们的机群体型实在太过渺小,毕竟他们只是一群微观智慧。

    是的,他们只是一群微观智慧,玛玛哈哈的母文明其实就是一群微观智慧。

    “医生”弹了弹手指,就不知道毁灭了多少微观位面,杀死了多少微观智慧,这是宏观世界和微观世界的差距,微观智慧们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将这种差距消弭。微观智慧们意识到,如果不入侵宏观物质,他们根本无法与“医生”对抗。霎时,他们更改了策略,舍弃了医生,转而选择向战舰上其他的海盗们飞去。

    密密麻麻的微观智慧就如同黑色的蝗虫群,将海盗们包裹在其中,先吞噬掉他们的自我意识,然后接手他们的大脑系统,让其成为自身的傀儡。等控制了这些海盗后,微观智慧便以海盗的身体为跳板,操控整支舰队,控制战舰的炮台,发射出炫目至极的白色光芒,向“医生”袭杀而去。

    “医生”操控着身体,如巧燕般灵活躲过一道道攻击,使得战舰们的能量光束全部落空,拿他无可奈何。只不过躲过攻击之后,他并没有着急向战舰发起反击,反而直奔微观领域而去,向微观智慧的老巢发起进攻。

    一道道细如发丝的能量束从“医生”身体内部弹射出去,化作一柄柄锋利的小剑,向微观领域刺去。这些能量束都是经过往生舟武器压缩处理的,虽然直径很小,但所拥有的能流密度极其高,每一道都拥有势不可挡的威力,凡它所过之处,微观位面尽皆毁灭,没有任何微观智慧幸存下来。

    微观领域此时风起云涌,毁灭浪潮一个接一个,向四周蔓延。微观智慧们知道,如果他们再不使用自己的往生舟武器阻拦“医生”,恐怕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落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经微观智慧最高委员会授权后,被潜藏数千年之久的往生舟武器终于被再次动用。

    和“医生”比起来,微观智慧的往生舟武器实在太过渺小,就好似一颗玻璃弹珠,很是小巧玲珑。只是没有生命会因为它躯干的渺小而对其有所忽视,包括“医生”亦如此,它看似狭小,可即便如庄家这样的顶级文明,被它攻击到也只有毁灭一个下场。

    突然间,十颗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珠子出现在“医生”的四周,就如同闪耀着璀璨光芒的宝石项链,将医生牢牢地围困在里面。这每一颗珠子都代表一件往生舟武器,十颗珠子,便意味着为了毁掉“医生”,微观智慧们已经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面对十件往生舟武器的包围,“医生”只是平静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的惧怕。

    十颗珠子同时释放出足以毁灭成百上千条银河系的能量,散发着耀眼至极的蓝色光芒,如同能量汪洋,将“医生”席卷在其中。面对微观智慧们气势汹汹的袭杀,“医生”并没有反击,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将这些往生舟武器的波动连带着微观智慧的藏身之地,做成波信号,扩大并释放在亚空间当中,让所有的猎人都知道,这里有两位猎人在交战。

    “完了!”当检测到亚空间层次的异常时,玛玛哈哈绝望到极点,他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医生”之前并没有选择率先发起攻击,而是做出自杀般暴露自己位置的举动。

    自从量子通讯和空间跳跃被发明之后,文明与文明便有了接触与沟通的可能,使得黑暗森林体系开始瓦解,加上AI帝国的崛起,更是加剧瓦解的进程,至此才形成了诸如庄家、原生文明联盟等等跨种族、文明的组织。只是对猎人们来说,黑暗森林从不会消失。不同于文明之间还有合作的可能性,猎人之间只有最残酷的生存竞争,毕竟下一个宇宙的质量就那么点,多一个文明来分杯羹,就注定少一个文明幸存下去。为了争夺可以渡过宇宙浩劫的机会,他们之间不是你死便我亡。

    当“医生”暴露自身的坐标,并被其他猎人接收到之后,无论这个信息是否为真,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用往生舟武器进行一次远程试探攻击。哪怕拥有远程攻击的往生舟武器猎人数量并不是很多,哪怕并没有几位猎人选择攻击,但只要有一个、两个或者三个选择发起袭击,那么无论对“医生”也好,对微观智慧也罢,都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最开始的往生舟武器只是一件渡过浩劫的载具,本身并没有多少攻击的能力,当猎人们之间厮杀不断进行,每一位猎人为了提升自己幸存的可能性,疯狂对往生舟武器进行改造,不断提升其防御、攻击两个方面的力量。

    所以,当一件可以远程攻击的往生舟武器袭杀而来,“医生”和微观智慧都没有抵抗之力,就如同当初的联邦人类遭遇来自未来的光束袭击时那样,毫无抵抗便身死族灭。

    只不过,“医生”对此并没有什么意外,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借助其他猎人之手,将微观智慧毁于一旦,将这个种族彻底从宇宙当中清除掉。做完这一切后,他给正在等待死亡的玛玛哈哈发送了一条信息,一条对后者而言极为讽刺的话语:

    “先给予希望,然后在一点点将其剥夺,才会让一个人陷入最大的绝望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