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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瓣丁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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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就在我刚刚准备睡觉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传来的是以前一个有着丁香花般情趣的好友的声音,她告诉我了她的幸福生活,这突然勾起了我关于五瓣丁香花的回忆

    我生活的城市每年五月份的时候,正是丁香花盛开的季节。我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每朵丁香花的花瓣只有四瓣,我也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传说中有五瓣的丁香花,而且据说谁若能找到五瓣丁香花,幸运就会陪伴在他的身边。

    我一向不是一个喜爱花草的女孩子。上高中的时候不知是因为自己考进了全省闻名的重点,还是因为我遇到了那个有着丁香般情趣的女孩,总之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喜欢上了丁香花——确切地说是注意上了丁香花——再确切地说是注意上了寻找五瓣丁香花。希望它能给我带来幸运,最起码给我带来一份好心情——相信自己幸运。那个时候可以说我不是一个勤奋的好学生,每天忙碌着自己的课余爱好:写点小诗、办张小报、读点杂志什么的。在极其追求升学率的老师眼中我是有点小资情调的,他曾不止一次地教育我:拿出全班尖子生一半的时间用于学习就能取得第一名,老师没有想到他的教育方式反而增强了“我聪明”的自信。我已经忘记那时我和那个丁香一样的女孩有没有找到五瓣丁香花了,记忆中残存着我们关于“拾尽阶前落蕊无数”的诗句,反正我们两个人在不那么努力的情况下也都考上了大学——尽管不是那么闻名。

    读大学以后的日子,离开了丁香一样的女孩,我对花的热爱重又陷入视而不见,只是每年丁香花开的日子里,我会不断地回忆起从前的浪漫。大学的日子我是充实的,尽管那时盛行恋爱,而我却单纯得不懂爱情,但在有朋友陪伴的日子里我依然快乐。现在想起来可笑,那时有一个男孩子问我:“你喜欢看盛开的花儿吗?”我说喜欢但经常注意不到,他就无可奈何地笑了,我问他笑什么,他说:“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后来我想他的问题大概和爱情有关——但我解释不清楚。真正和爱情有关的男孩子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我,我毫无所知,甚至周围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我依旧浑然不觉;至于他什么时候对我表达的爱情,我若不去翻看一下日记本也已经很模糊了;记得的是当时我以为无论如何不能答应他;他就不断地约我,我就不断地拒绝,就这样若即若离地迎来了大学毕业,我明确地告诉他不用顾及同学情分,分别以后就成了陌路。那个时候因为洽谈工作、写毕业论文、处理人际关系等等,忙得我焦头烂额,心情极度灰暗。

    五月的一天中午,因为查找论文资料我走在从图书馆回来的小路上,这时我看到阳光明媚甚至有点灼热地照射着我,就在我抬头准备看一看天空的时候,突然路边的一丛丛茂密盛开的紫色丁香花,戛然迎住了我的目光,我忽然想起自己有多久没有驻足过、观赏过、寻找过五瓣丁香花了,于是我就在那轮炎炎烈日下开始延续很久以前认真的梦想,尽管我已经不再相信那个传说了。我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力量圆了我多年前的梦,不止是圆梦,简直又给了我无限的惊喜,因为我不仅找到了无数朵五瓣丁香花,还找到了无数朵六瓣甚至七瓣丁香花,从不折花的我就在那个中午,就在那条通向图书馆的小路旁,冒着园丁可能出来教训我一顿的羞辱(然而这些当时我统统都没有想到),我折下了一串串丁香花枝。我把它们插在了寝室里,可是室友们对我热情洋溢地讲述似乎并不感兴趣,但这丝毫不影响我的情绪,我只是遗憾她们无法分享我的快乐罢了。那一天剩下的时光我仿佛被快乐天使注入了魔法,世界在我的眼中无比温馨与灿烂。

    就在那天晚上,已经响了关灯的预备铃,女生宿舍的楼门就要封上了。这时那个与爱情有关的男孩子在楼下叫了我,按照惯例我此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赴他的约会的,更何况已经明白地结束了呢,可是那一天的好心情让我破了例,况且我是多么需要有人分享我的快乐啊!我天使般地飞下了楼梯,看见了他,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告诉他关于五瓣六瓣七瓣丁香花的故事了,因为女生宿舍大门的拉怀儿已经抓在了看管它的人的手里了,这时那个男孩子说:“我们去看一场通宵电影吧?”从他询问的眼中,我看出他在向我要求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纪念,我敢说他的眼神绝对没有打动我,但我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他,只是因为我的心灵已经承载不下我的快乐了。当然这快乐与爱情无关,它还是因了五瓣六瓣七瓣丁香花的缘故。我看见他的眼中闪着光——惊异多于幸福,因为他绝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慷慨。在我们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女生宿舍的大门就咣当当地关上了。那个人口齿不太伶俐地向我道歉:他喝酒喝多了,已经忘记了时间,本来只想看我一眼,说声他要申请援藏以后没有机会再见了,然后就去扯开嗓门高歌吼唱借以发泄一番的,只是看见楼门要关才冒昧地提出这个很久以来的愿望的。我平素最讨厌男生醉酒,但那一晚我原谅了他,当然不只是因为他说的悲戚,我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即使魔鬼知错我也会给他机会的。他摇摇晃晃地走着,我不得不扶住他的胳膊,否则他随时会栽倒的;一进电影院坐下来他就鼾声大起,这一次我是真的怜悯他了,我坐在他的身边听着他的呼吸,想着他幼年丧父的孤苦,看着他凌乱的头发、憔悴的面容,回想着他对我爱恋的情意,我轻轻地扶起他的头,给他变换一种舒适的姿势,然后我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闭上眼睛我的眼前是一朵朵五瓣六瓣七瓣的丁香花,芳香四溢,再睁开双眼,我看了一部完整的爱情电影。

    关于神奇的丁香花的魔力过去以后,我总有点遗憾,遗憾那个男孩子始终不是我梦中的白马王子,但后来他还是成了我的丈夫。他始终不会像我高中时期的那个丁香花般的女友一样,把我带入一种浪漫的境界;他从来没有给我买过一件首饰,从来没有给我买过一束鲜花,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意想不到的惊喜,似乎他从来就不知道有关丁香花的传说;他只会冒着雨淋湿自己,给出门在外的我送去一把伞;他只会因了我的一种口味,深更半夜跑出去给我买回一盒冰淇淋;他只会在我因为某种心情而哭泣的时候,默默地给我做好最爱吃的鱼;他只会因为心疼体弱的我,而学会起早做好可口的饭菜,再洗好女儿的尿布;他只会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什么就做什么所有的这些我曾经是多么的厌倦啊,直到女儿出世,生活的琐琐碎碎才让我真真切切地领悟到平平淡淡才是真爱——这一点是我为人母后才明明白白的。

    现在我和丈夫已经走过了六年的婚姻生活,这六年平淡然而宁静,单调然而纯洁,俭朴然而快乐。今年的五月,院子里的丁香花又开了,一天我和丈夫牵着两岁女儿的手散步,女儿乐颠颠地看花,我教她数丁香花瓣的瓣数,可是都是四瓣,怎么也没发现多瓣的;我多么遗憾实践没成功啊,我只好告诉女儿还有五瓣六瓣七瓣的丁香花呢,女儿似懂非懂地笑着——她其实并不关心这个问题;丈夫在旁边傻乎乎地看着,我抬起头在他幸福的眼中找到了好多好多五瓣六瓣七瓣的丁香花

    后记:回忆不得不结束,那个与爱情有关的男孩子——我的丈夫又来催我注意身体、注意休息了,唉——他只会这样!

    2003728

    声明:本文初稿2003年8月1日发表于新浪育儿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