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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世家]金粉红楼_分卷阅读_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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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丫头净胡说,我那是哪种小气的人!”白绍仪立刻极其败坏的堵上梅丽的嘴。

    “他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的赵一涵不是以前的赵一涵了。她心里没了儿女情长,只有雄心壮志了。我竟然有些羡慕现在的她,不依靠男人,靠着自己,走自己的路,也和男人似得做出来一番事业。”清秋故意做出一副羡慕的口吻,幽幽的叹口气:“我以前何尝不想也做出来一番事业,谁知竟然是生生的被耽误了。梅丽,你还年轻,可要想清楚了。嫁人固然好,只是嫁了人再也不能随意了。你看赵一涵现在行动独立,风生水起,以前她做赵家的千金小姐,做谁的太太。也不过是依靠着别人罢了。大家还是对她好多半是看在她家世的份上,大家远着她,也是因为她家里出事。你看现在,别人对她是真心敬佩也好,是趋炎附势也罢,全是她自己争取来的社会地位。”

    “谁敢看轻你,我认为不管是家庭主妇还是事业女性都改被尊重,尤其是家庭主妇更改被尊重,她们舍弃了自己事业发展的机会,把自己全身心的奉献给家人才是最伟大的。父亲和母亲就要来上海了,我们一家人总要回老家一趟,然后咱们在上海还是去别的地方都听你的意思。其实上海的大学也不错的,你这样优秀的学生,不管哪个学校都受欢迎。今后你在学术的成就会举世瞩目的!”白绍仪赶紧对着清秋唱赞歌,心里暗骂赵一涵,你春风得意找到自己的舞台就少在清秋跟前嘚瑟了,女人的心思很难琢磨,估计是清秋想凭着自己的才学总该比赵一涵在事业上进步,她有点失落了。

    清秋给白绍仪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转开话题和梅丽说起来谢玉树的事情。耳边是梅丽害羞娇嗔似真似假的抱怨和清秋善意的嘲讽,白绍仪深深地舒口气,看样子赵一涵的风波是彻底的过去了。赵忠恕若是看见自己的妹妹走上正路心里也该欣慰了,只是赵一萍什么时候是个了局啊。

    白文信夫妻终于从北京来了上海,一家人见面想起来当初离开北京的原因,大家都是百感交集。清秋看着白夫人眼角露出来的疲惫,歉疚的说:“都是我们不懂事,不能承欢膝下,孝顺父母,还叫父母跟着受累。真是不孝极了。”

    “你们有孝心我们就满足了。那件事和你们没关系,若是非要找出谁的毛病。就是那个小子肯定在学校不检点,对谁都笑的命犯桃花的。我和你说了,这里和英国不一样。你在外面把那套绅士风度给我收起来,对那个女人都殷勤备至的。不叫人会错意才怪呢!怎么不叫你遇见个厉害凶悍的女人,叫她误会你要调戏她,狠狠地给你一顿打才叫你长记性呢!入乡随俗!我当初白教你了。”白夫人宽慰的拍拍媳妇的手,叫清秋不要介怀,一转身白了儿子一眼。

    “刚见面就看我不顺眼,我都奇怪了,我和清秋到底谁是你亲生的啊。一见面就凶我!”白绍仪无趣的摸摸鼻子,低声的抱怨着。

    “你母亲说的都是至理名言,世事练达及文章,你太莽撞了,今后要学的还多着呢。”白文信拿着庭训的派头教训了下儿子,白家的传统,娶儿媳妇是极其谨慎的,但是字媳妇进门之后,小夫妻之间有了矛盾,长辈都是向着儿媳妇书说话,至少在面子上是这样的。不轻易挑媳妇的错处,也是和睦兴盛之道。

    白绍仪自然知道家里的做派,他做个委屈的样子,摸下鼻子怏怏的说:“我哪里和她说过几句话,真是飞来横祸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说着大家上车不提。因为父母也来了,白绍仪也不好再在李律师家住着了,他们收拾出来上海的房子,已经搬进去。冷太太前几天已经回了姑苏老家看望母亲去了,白家和金家的祖籍在扬州,过也是要回去看望老家的人的。

    他们进门的时候,桂花正在满院子的追着元元,元元看见好些人进来,她外头忽闪着眼睛仔细的注视一会他们,白文信对着孙女露出来个笑容:“分开几个月都把爷爷奶奶给忘记了。看爷爷给你带什么来了?”说着白文信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个极其小巧的蝈蝈笼子。那是白文信从琉璃厂淘换来的花丝镶嵌,用金丝编制蝈蝈笼子。

    元元盯着祖父母,似乎在回想什么,半晌她一笑,跑到白夫人跟前一下投进她的怀里。白夫人弯身把孙女抱起来,元元搂着白夫人的脖子亲着她的脸颊:“奶奶,路上辛苦了。”说着元元对着白文信一笑,要去亲祖父的脸颊。

    白文信夫妇听着小孙女的话,幸福都要化了,白夫人激动地抱着孩子,使劲的亲下她胖嘟嘟的小脸蛋:“我的小宝贝,我可想死你了。我们路上不辛苦,见着你个小东西,哪有什么辛苦的。”

    “元元竟然才一岁就能口齿伶俐,这个孩子绝对是早慧,以后要好好地栽培肯定能成大器。”白文信就着妻子的怀里,逗着小孙女。

    大家进屋先互道辛苦,白文信一身轻松的靠在沙发上,环视着屋子里面的摆设,“屋子还没变,这个宅子还是我和你母亲成亲的时候在上海置办的,这些年还没怎么变样。只是屋子里面的装饰有些过时了。等着闲了在慢慢的修整吧。我无官一身轻,也该享受几天含饴弄孙,侍弄花草的悠闲日子了。”说着白文信说起来北京的情势。北京的形势越来越紧张,已经有不少异己分子被抓得抓,杀的杀的。一些教学者对当局的强横粗暴意见颇深,有些人已经离开了北京或者去了上海,或者去了广州福建等地。

    好些官员都人心惶惶,奈何他们是靠着人家挣饭吃的,心里不满也只能忍耐了。不过一些门路活络的人已经开始寻后路了。说着白文信微微的拧着眉:“雄起想请你和广州那边走动下,他那个总理真是鸡肋,想撩开手也是一时难以脱身。你和赵忠恕不是交情不错,他还力邀你过去呢。你的意思呢?”

    “我倒是想去那边看看,和忠恕很久没见了,虽然我们时常通信但是很多话还是需要当面说的。至于去广州谋个职位,父亲你觉得他们还用接着憋屈在南国一隅么?北边已经是盛极而衰,看着体积庞大,其实已经是内囊全都空了只剩下个空架子了,就和纸糊的怪物似得,只要一口气就能倒了。我也不用这个时候急匆匆的投奔过去,反而叫人看不起。”白绍仪对局势有自己的看法,广州那边迟早是要成事的。

    “你想的也对,时间不早了,大家路上都累了早点休息。我们后天启程去老家扬州。真是乡音未改鬓毛衰,一转眼离开家乡已经很久了。”白文信想起来自己少小离家,感慨一声。当初是想着要做一番事业,谁知在外面奋斗多年,还是白丁一个回家了。

    父亲那里是落魄回乡,我想肯定有人已经和父亲接洽去新政府任职的事情吧。广州那边有你不少的学生故旧啊。白绍仪知道父亲还有话嘱咐他,亲自上前扶着白文信上楼去了。

    白家一行人从上海出发,沿江而上很快就到了扬州。清秋踏上扬州的地面生,她忽然想起当初自己便是从这个运河码头上登船离开扬州的,从此之后再也没回来过。虽然林如海祖籍姑苏,可是一家人在扬州的时光是最多的。这个地方有她上一世最美好的记忆了,父母疼爱,谈笑随意,多少下人服侍,一切都可按着她的心思来。只是幸福的生活是短暂。自从贾敏病,她的生活就没了阳光。

    “你想什么呢?扬州自然不能和上海北京比,不过这里瘦西湖倒是值得一游,赶着闲了我们去游湖。”白绍仪打断在出神的清秋,白家来接他们的车子已经等候半天了。

    清秋微微一笑,暗想着自己对扬州的了解未必比白绍仪少,白绍仪才是真正从小就离开老家,跟着父母远走他乡呢。

    扬州到底是江南富庶地,街上虽然没有上海摩登繁华,却还是人烟茂盛,街上店铺还保存着以前的特色。车子走了一会,转进个深深窄巷子,清秋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心里的熟悉感觉越来越深,等着车子停下,清秋抬眼一看那两扇紧闭的黑油大门,门口两个不怎么起眼的青石门墩,上面是荷花白鹭的纹饰。其中一边的门墩上,荷叶下藏着只鸳鸯。清秋忽然心里一热,兜兜转转,她又回来了,只是物是人非,父母早已经不在了。

    “清秋,你怎么了?好好地哭什么?”白绍仪关心的语气,把清秋拉回了现实。

    ☆、第九十九章

    清秋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是湿漉漉一片了,忙着拿着绢子胡乱擦了脸,掩饰着说:“没什么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也不知怎么的就伤感起来。”

    “这个宅子是上一代人置办下来的,咱们家的老根子不在扬州城里,却在扬州城外面庄子上。扬州这个地方自古是富商云集,以盐业兴盛的。可惜到了前朝后期,盐业衰微,那些盐商们都逐渐的没落了。这个宅子据说是扬州最有名的盐商家的一半宅子,再往前推还曾经是盐政衙门的后宅子。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无从考证,不过里面花园庭院确实精致生,还而且不俗。”白夫人对着媳妇说起来宅子的历史。清秋控制住了情绪,有些歉疚的说:“我真是个没见识的,好好地哭什么?”

    “你说到了门前忽然心里有种熟悉的感觉,那就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你要做我们家的人。我们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呢,你有的是时间在这里逛逛,可能绍仪对着这里都生疏了,我记得我们走的时候绍仪还是个几个的孩子呢。好像是刚开蒙没多久。”白夫人说着大门打开,早有白家的下人听见消息忙着出来迎接。

    白家人口真的不兴盛,这个宅子是当初白文信的父亲购置的,他本来是个做丝绸的商人,虽然祖上做过不小的官员,奈何他性子耿直不喜欢官场上趋炎附势的一套。在翰林院混了几年也不能得一个实缺,又不肯拿着银钱走动关系。他干脆接着丁忧的借口回家了,那个时候上海早就开埠,常州苏州也跟着商业兴盛起来,他做起来蚕丝和茶叶的生意,用这些东西换了洋布和肥皂火碱什么的外洋的东西。一来一去家业兴盛,也不想在官场上苦熬资格了,家里发达起来,他还不忘读书的传统,因此白文信和白雄起的父亲还是科举出身。

    白家老太爷在大儿子中举,又生了小儿子后,为庆贺双喜临门,决定搬到扬州城常住着。正巧赶上这个宅子出卖,他看了房子,觉得这处宅子地段好,很宽敞,以后两个儿子成家立业都能住下,而且最难得是这个宅子庭院房舍处处带着雅致,不想生一般盐商的宅子,只一味的炫富,庸俗喧嚣,艳俗不堪。因此白家老太爷也没怎么讲价钱,直接花了几万银子购置下来这个宅子,又修整一下,就把家安在了扬州城里面了。

    清秋跟着众人慢慢的走着,到底是沧海桑田,很多地方都变了。白家的宅子现在是白文信和白雄起叔侄两个共有的,白夫人指着一个雕花门说:“东边的宅子是绣珠家的,咱们家在西边,虽然算是分家了可是你知道的,咱们两家全在外面,没有彻底隔断了。大家还是一个大门进出,算是一家人。后面的园子也是没分开的。你和绍仪就住在他以前的院子里,那个地方很安静,算是最好的一处了。”

    白文信和侄子一家很亲近,加上他们都是闯出来点名堂的人,自然不会小家子气的为了个祖传下来的宅子斤斤计较,拿着墙隔出来两家子。因为白家的人丁少,白文信多年一直在外面,这个宅子也就是几个老家人在看着。好在他们时常修整着,白文信他们一行人忽然回来,也是五位齐全,房子家具都是现成预备好的,只要稍微的清扫,能立刻住在里面的。

    看管房子的老金亲自端着个茶盘里面放着四杯茶进来,白文信见着老金戏谑的笑道:“你个老货,我离开扬州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一转眼二十多年了,你怎么还是没变样啊。莫非你是偷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不成?你叫人来端茶就成了,还亲自端来。我可不敢喝你端来的茶!你这样端着盘子进来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去别人家做客呢。”说着老金也笑了,他还是很坚持的给白文信亲自递上一杯茶:“老爷只拿着我取笑,您是可怜我,看着我老了。我哪能就顺杆爬,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些年,我倒是过得好,守着个大宅子,不缺吃不缺喝,每天扫院子还叫什么事情。倒是想着老爷在外面不知道几千里几万里远的地方。若是老太爷见了今天家里热闹起来,一定会高兴地。”说着老金给白夫人端茶。

    白绍仪看着老金还要给自己亲自上茶,忙着站起来自己接过来:“我可不敢叫你给我上茶,记得小时候我叫你给我捡挂在树枝上的风筝,对你直呼其名被母亲听见了我是被一顿好揍。金叔是跟着我祖父的人,您在白家的时候还没有我呢。”

    老金上下看着白绍仪,忍不住拉着他的手对着白文信说:“没想到少爷都长大了,我怎么只觉得少爷还是这么高,满院子跑的孩子呢,一转眼就成了大人了。少爷和老太爷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听说少爷是在外洋什么大学上学的,如今没科举了,大学生就是个举人出身。现在都是洋的好,从外国上大学回来也该是探花了。”

    听着老金的话,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大家都忍不住莞尔一笑。“这个是我媳妇,这个老金可是家里的老人,他是跟着曾祖父身边的,后来一直跟着祖父身边办事。”白绍仪看着老金从进来就悄悄地看着清秋,笑着把老金的来历和她说了。

    清秋看刚才老金和白家人相处的情景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白家体面的老家人,她谦逊的站起来,暗恋笑容的和他问好。

    “哎呦,不敢当。我一个做粗苯活的哪敢叫少奶奶给我问好!”老金到底是上年纪了,他站在清秋跟前眯着眼仔细打量着这位少奶奶。从白文信一家人刚进来,就有人和老金说少奶奶长得和天仙似得,比画上的人还美呢。现在老金能仔细的打量这位大家嘴里不可方物的少奶奶,他仔细盯着清秋看一会,忽然脸色一变,喃喃自语着:“怎么是长得一样呢?莫非是我真的遇见了神仙了?”

    白绍仪没听见老金的话,以为是老金上年纪犯糊涂:“你说的大学生是举人,金叔,你可不知道,我媳妇可是个大学生,你今后要给家里写信就叫清秋帮着你。”说着白绍仪给清秋一个安慰的眼神,意思是说老金上年纪,说了什么话别在意。

    听着白绍仪的话,老金更是吃惊,他使劲的盯着清秋,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是咱们家祖上积德,少爷娶了个神仙般的媳妇,我前些年在后院见着个女子,还想着谁家的姑娘这么标致,要是谁能娶她真是祖上积德了。谁知美梦成真,竟然是少爷娶了个神仙来了。”

    白绍仪暗想这个老金今年怎么也有七十多了,没准是老糊涂了,在清秋跟前胡说八道,白夫人也以为是老金上年纪,见着了绍仪娶媳妇心里高兴,想说点喜庆话,结果却说得不伦不类的,她看着清秋脸上并没愠怒之色,很赞叹清秋的涵养好:“你上年纪了,有什么事情就叫底下人去做。你先下去歇一歇,乡下那边都准备好了?”

    说着白夫人把老金给支出去,转脸对着清秋说:“他是个乡下人,脑子一根筋,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清秋听见老金的话也没放在心上,笑着和白夫人说:“他是一片好心,我听着绍仪说他是家里的老人了,虽然只是下人,可是我们做小辈的也不能目空一切,对着老人呼来喝去的。”

    “清秋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现在的年轻人好些都不懂事了,一个个骄狂的很。好了,大家一路上累了,都休息吧。扬州的景色不错,等着明天叫绍仪带着你出去走走。”白夫人对着清秋谦逊有礼很是欣赏,叫大家各自休息去了。

    白绍仪指点着:“那边是见客人的小客厅,以前是祖父见人说话的地方。方才的大客厅也只有一般过年,人多的时候才用的,从这个小门进去就是母亲和父亲的地方,是个小楼,母亲喜欢在上面的窗户底下坐着。我们的房子在花园里面。”说着他们穿过一个长长的夹道,过了个小小的云朵样式的门洞,眼前豁然开朗。后院一道精致的回廊围着一池碧水,因为有人修整打理,虽然多年没有人住,可是园子里面草木葱郁,白绍仪拉着清秋走上一条折带祝栏板桥,清秋越走心里暗暗涌动着一股暖流。就好像一个离乡很久的游子再次回到家乡一样。

    她只觉得眼前路径熟悉,脚下禁不住加快步伐。白绍仪跟在清秋身后,一下子就打到了临水的蝴蝶厅跟前,在三间小乔的胡蝶厅后又是个小小的院子,轩窻精致除了窗户上已经换了玻璃,剩下的都和清秋记忆里面一样。“你没想到吧,我以前就住在这里的。当初母亲担心我淘气掉进水里不叫我住,还说这个房子怎么精致一看就是给女孩子准备的,你一个男孩子白白的糟践了,我哭闹着不肯,因为闹得狠了还被揍一顿。最后妈妈还是拧不过我就同意了。”白绍仪想起来小时候的种种很是好笑“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那么多地方只要住这里的。”

    清秋心里不知是悲是喜,这个地方也是她以前的房子啊,林如海和贾敏对唯一的女儿十分疼爱,后面院子精致小巧,前边临着水,林如海夫妇担心女儿贪玩会不慎落水,特别吧池子地下拿着鹅卵石做成硬地,水也很浅,阑干什么的都比别处的高。若是说大观园保存着黛玉深深地伤感的,扬州的宅子保存着最没幸福的日子。

    “你倒是会选地方,这里是最好的。这么多年和以前没怎么变。”清秋低声的说了一句什么,径自向着后面走去。“你等我一下,我怎么觉得你才像是这个地方的主人,离开家很久了,我都忘了门朝那边开了。”

    清秋在那里感慨物是人非的时候,老金则是一头雾水一个人嘀咕着。门房里面和你热闹,因为主人回来,空寂很久的宅子就像是从沉睡中醒来,开始有了人气,老金坐在一张竹椅上喃喃自语着:“真是见着神仙了,我和你们说你们偏说我是上年纪昏掉了。”

    “金爷爷你还念叨什么,我看是你说书先生的聊斋听多了,那里真的就见着仙女了。虽然少奶奶看着很好说话,但是你在背后编排她,叫她知道了可是要惹事的。”看门的阿炳对着老金的异常不以为然。

    “你知道什么,我哪里是昏掉了。我记得很清楚呢,那一年春天,刚过了花朝节,一直淅淅沥沥的下雨,我担心后面水池上闸门开的太大了叫里面的红鲤鱼趁着涨水跑出去就打着灯笼去看。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一个女孩子正在水池边上伤心的哭呢。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使劲揉揉眼,那个女孩子千真万确的坐在那里,我心里吃了一吓,想着别是房子长久没人住,有什么东西进来吧。我想人家都说鬼是没影子的,我屏气向水里看看,那个姑娘的影子倒映在水上。我稍微安心了点,仗着胆子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你是谁家的人啊?怎么来这里了。那个姑娘说这里是她的家,只是找不找家人伤心难过。我那个时候也不觉得害怕了,就觉得这个姑娘长得标致,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一看就是个好人家的姑娘,我只剩下打心眼里喜欢了。就随口说你肯能找着家的,你这个姑娘一看就是个善心的人,又长得和天仙似得,谁能不喜欢你呢。那个姑娘听着我的话,看着很远的地方,低声的嘀咕了些什么,叹口气没说话。”老金陷入沉思,浑浊的眼睛看向很远的地方。

    “金爷爷就会编故事,你怎么肯定你见着的那个姑娘和少奶奶是一个人?你老眼昏花的,晚上还能看得清楚么?如今少奶奶长什么样子,你未必能看得清楚吧。再者说了少奶奶虽然老家在这边,可是人家是在北京城长大的洋学生怎么会来这里?“阿炳最喜欢的是和老金拌嘴。

    “你是亲眼看见了,即便长得不像,她们的性格都是一样的,少奶奶和我说话的语气神态分明是和那个姑娘一样的。可惜后来,我的灯笼被风吹灭了,等着灯笼重新点起来生,那个姑娘也找不着了。不过从那以后,花园里面的草木特别好,池子边上的芙蓉花以前总是病歪歪的,多少侍弄花草的匠人都弄不好,我还想着实在不成了就拔了重新种。只是有人说那几株芙蓉已经上百年了,拔了可惜才算了,可是自从那个姑娘出现之后,这几年开的茂盛的很。”老金很坚定地认为那个姑娘就是他们家的少奶奶。

    扬州的日子很惬意,白绍仪带着清秋遍访扬州美景,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了,白绍仪提和清秋带着孩子一家三口去坐船游瘦西湖,元元对着船上精致点心的兴趣比外面的景色感兴趣多了。清秋嘱咐桂花:“你就带着小贪吃鬼在里面好好地吃东西吧,外面全是水,别叫她疯跑的。”桂花忙着答应下来,元元是个性格可爱的小姑娘,虽然人小心眼多口齿伶俐还有自己的主意,正是所谓的小人精,可是她倒是不会随便发脾气,只要和她说道理,只要你说的动她一切都好办。桂花乐的哄着孩子吃东西,她拿过来清秋披肩:“少奶奶外面的景色好可是湖上风大,你站站就回来吧。”

    清秋披着披肩默默地说:“我自然省的。”就一肚子心事出去了,刚出船舱,湖面的清风送来晚桂的香气,清秋忽然想起以前林如海和贾敏夫妇最喜欢的便是在中秋之后带着女儿出来游湖赏景,一家人和乐融融,林如海和贾敏吟诗应和,黛玉身边围着一群丫头仆妇,看着父母唱和,她的童言童语逗得夫妻两个笑声不断,贾敏会抱着黛玉指着各处景色说她们的来历典故。林如海会拿着名家诗集选出来浅显易懂的教女儿作诗。

    她也是被父母爱若掌上明珠的女儿,谁知命运多舛,却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本想着能在外祖母的庇护下长大,却遇见了宝玉。自己误以为找到了可以依靠终身的良人谁知却陷入了风刀霜剑严相逼的险恶境地。没想到她还能换个身份再回这里,住到以前的房子里。只是物是人非,一转眼已经是沧海桑田,她到底是无法再回到林探花家小姐的日子了。

    “你这几天总是有点闷闷不乐的,父亲总算是回来了,亲戚们来的不少,还有老家的事情不少,他们有事情要忙。我们才能出来逍遥啊,你想要是和父母出来,现在我们肯定不能这么随意。今天晚上家里请客吃螃蟹,你那个时候就知道了。”白绍仪从身后搂着清秋,赖皮的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

    清秋却无法和白绍仪倾述心事,因为她的经历太匪夷所思,荒谬不堪了。“我知道了,肯定是老金那个人竟敢拿着你编故事,你别和他生气我已经悄悄地和他说了,你老人家要是再四处说我的媳妇是神仙什么的,她一生气跑回天上,你去找她回来啊。老金再也不会说了。他是听评书听多了,以为自己是灌园叟晚逢仙女呢。其实你该想这是说明你长得好啊,不仅人好看,气质也好,和仙女似得。”对于老金的固执,白夫人和儿子也不能太不给老金情面,直接狠狠地训斥他。到底是老家人,白家老太爷生前就说过要给老金养老不能苛待他的。白绍仪亲自和颜悦色到门房和老金嘀咕一会,确保他以后再也不会和人说自己的奇遇了。

    “我没生气这个,只是真的有种终于回家的感觉。”清秋靠在白绍仪的身上,她虽然不能再重回以前,可是眼前的日子更值得珍惜。上一世她没有得到的,不是已经补偿了么?冷太太对她自然是疼爱有加,最难得是公婆对她也好,更有白绍仪真心相待,她要是还无端伤感真是太小气了。想到这里清秋心里的惆怅也就释然了。

    “确实,我怎么觉得你对着扬州的历史掌故比我还清楚,好像你真的来过扬州似得,我记得你是生在北京,长在北京的,压根就没来过扬州的吧。不过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因为是我媳妇自然会对着扬州感觉熟悉了。”白绍仪用很认真的口气表达自己的观点。

    清秋转过身含情脉脉的和丈夫对视,她一扫心中的伤感,嘴角含笑,眼角眉梢都是温情,白绍仪心神摇荡,忍不住要附身亲她的脸颊,正在眼看着要得手的时候,忽然孩子的声音传来:“羞羞脸,爸爸要亲妈妈了!”白绍仪和清秋尴尬的转过身,正看见桂花很无奈的抱着元元,元元吃饱了点心要去找爹娘,谁也拦不住啊。小丫头用胖爪子捂着脸,一双眼睛在指缝后面专注的看着父母。

    白绍仪哭笑不得,他上前拎着女儿狠狠地转个圈,还装着凶神恶煞的要把她扔到水里,惹得小丫头兴奋地咯咯笑起来。清秋担心湖面上风大,干脆靠岸上去游玩。

    一家人走了欣赏着江南秋色,元元对着天上掠过的一群群大雁很感兴趣,白绍仪抱着女儿向山上走去,他们在山上欣赏了一会碧云天黄叶地的景色,从山上下慢慢下来。狭窄的山路上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过。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个农妇打扮的人神色慌张的跑过来差点和清秋迎面撞上。

    “对不起太太,我家里有人生了急病,我急着去请医生。”那个村妇一边道歉一边急着赶路。白绍仪扶着妻子确认她确实没事,清秋则是摇摇头:“没什么,路上狭窄你小心些。”

    那个村妇没想到清秋虽然穿戴像是个富人家的太太,却这么好说话竟然没斥责自己,她嘟囔着:“太太真是好人,我真是个倒霉的,本想着那个女人就在我家住几天。谁知竟然生病了!她孤身一人万一真的有点什么,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个城里面的女学生,怎么会逃到乡下啊。”说着她嘀咕着走了。

    清秋听着那个村妇的话,忽然心里一动叫住那个人问道:“住在你家的是个什么人,可是个城里面的女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