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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兄,实不相瞒,在下私有急事,实是不便多留了。”
翌日一早,顾偌颜就前去找荆若漓开门见山的告辞了。
荆若漓微微一顿,道:“哦?何时启程?那顾兄可需要我等帮忙?”
荆若漓听说顾偌颜是前来告别的,不想她竟如此直言了当,想必真是有急事了。
顾偌颜微微摆了摆手,道:“即刻就要启程,帮忙那倒不用,此次只是在下家中之事而已。家父稍信来催,也不好多留。方才我已是去了荣兄房里,荣兄伤势未愈,还在休息,我也是不便打扰的。故先来此,相请荆兄有劳替我跟荣兄道别了。”
顾偌颜刚才去了荣瑾瑜房里道别,不料,见其未醒,也不好打扰,复又直接奔了荆若漓住处而来。
荆若漓自知是留她不住,便想着替荣瑾瑜问问再见之期。荆若漓便点了点头,道:“那,如此的话,我也不好再留你了,只是不知我们今日一别,何时再能相见?”
顾偌颜见他问再见之期,便道:“我还有一句话:九月之约勿忘,我们长安再会。此话可要烦请荆兄,帮我代为转告于荣兄了。”
顾偌颜这一句话,不但告知了再见的时间、地点,就连提醒荣瑾瑜的事情也托付给了荆若漓。顾偌颜见荆若漓似是有话想说可他又有些扭捏,便已猜到了他想说却又不好意思说的话了。
故又接着说道:“秘密就是秘密,一旦能说出口的事情自然就算不得是秘密了。也没有什么好去探究的事情,我们已是朋友,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便好。”
顾偌颜说完这话,就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荆若漓。
荆若漓看了看顾偌颜,点头笑道:“是啊,有些事我们大家心照不宣便好。既然不久便能再见,那我就不送顾兄了,祝顾兄一路顺风。”
荆若漓又一次感到这女人的聪明和手段,既然她不会再提自己和荣瑾瑜的秘密,那现在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哼,果然不是普通人。不管你们是世家子弟还是世代经商,这人我必然是收定了。顾偌颜心里算计着,又一拱手,道:“承荆兄吉言,我们日后再见,告辞。”
顾偌颜向来欣赏聪明之人,荣玉和荆越恰好都是。而且,明里自己现在和他们是朋友。暗里,他们这天大的把柄,现在就在自己手上,要他们为自己办事又有何难。只不过是要让他们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效忠自己,却也是得多下点功夫了。
荆若漓目送顾偌颜等人出门远去,就又回了房间,想等荣瑾瑜醒来在告知此事。
待到下午,等荣瑾瑜吃了饭又去了墨云轩,荆若漓才开始告诉他这件事。
荆若漓一边喝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荣玉,顾偌颜走了。”
但,这眼睛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荣瑾瑜的脸。
荣瑾瑜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仿若只是走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闲人一般,问道:“哦,何时走的?”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里是有多么的纠结万分,思惑万千。
荆若漓把玩着茶杯,道:“今日一早,说是家中有急事,便来道了别。她来找你告别时,你还睡着,便没有打扰你,却是有一句话要我转告于你的。”
哼,哼,小样还挺能装的,你骗的了别人,骗的了自己吗?骗的了我吗?荆若漓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哪会不知荣瑾瑜此时,外表刚正,心里却早已是风起云涌了。
荣瑾瑜一愣,怀疑似的,问道:“哦?她说了什么啊?”该不会是…
荆若漓仍旧慢慢悠悠的,说道:“九月之约勿忘,我们长安再会。”
荣瑾瑜又问道:“哦,没有别的了?”
果不其然,她还是铁铮铮的记着九月秋试的事呢,自己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此时,荣瑾瑜又开始在心里纠结起来。这去吧,弄不好自己的一生就毁了,这不去吧,好像答应了的事做不到又有些不厚道了,他一时之间倒是犹豫不定的。
荆若漓似是戏谑的,问道:“没有了。那你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荆若漓此时已经是完全抱着看戏的态度了,这荣瑾瑜心中所想他又岂会不知,这人同自己一样,不喜政权,不喜阴谋。逃到这江南来也是为了摆脱那些个是是非非的,现在要是回去,又恰逢是九月,不就是秋试之期了嘛,顾偌颜这九月之约,想想也知道这荣瑾瑜曾经是脑子多么不正常的答应了下来。
荣瑾瑜微微摇头,道:“不知道,我想我是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自己的心了。”
荣瑾瑜稍稍想了想自己对顾偌颜的感情,就觉得是一团乱麻,丝丝点点,混乱不堪。
荆若漓突然正色,道:“那,你可是要好好的仔仔细细的想清楚了,这可是关系到一生的大事呢。”
荣瑾瑜见他十分正色,也郑重的说道:“嗯,我知道,你放心吧。”
荣瑾瑜看了一眼,从玩世不恭的态度变做正经非常的荆若漓,就觉得自己真是应该好好的想一想了。这对于以后生活路线的坚定,还有对于顾偌颜这份若有似无,自己都搞不清处状况的感情,是该彻底的抉择自己要如何了。
花柔自从今日听得荆越说顾偌颜离开了,倒是有些欢喜的。她自知荣玉是喜欢上顾偌颜了,甚至到了为之拼命的程度。可她心里还是愿意承认荣玉只是一时被顾偌颜迷惑了心智,才会如此动情。现在顾偌颜走了,荣玉应该慢慢就会忘了她的,到时候自己再去表明心意,这样成功的机会应该会很大吧。
花柔不自觉的想着前前后后的事情,这心里便欢喜起来,整个人都似以往一样精神起来了。
可荣瑾瑜就和花柔想的就不一样了…
“难道我就长了张寂寞的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荣瑾瑜极力的否认掉了自己认为寂寞才会爱的这个答案。
“哎呦,那一定就是因为那天的阳光太过耀眼,才显得那一瞬间太过唯美。才让我觉得顾偌颜美丽的无与伦比。如此美好的事物,叫人怎能不喜欢?归根结底,都是月亮惹的祸,啊呸,不对,都是太阳惹的祸,好好的,没事那么刺眼干神马?我当时一定是热的中暑了吧?要不然怎么会头脑一热,就沦陷了呢?”
你个荣小白,你说,六月份的太阳不刺眼,神马时候刺眼?啊?神马时候?你以为你在南极北极日本北海啊?亚洲乃至整个大陆地区,有木有六月份还太阳不刺眼的地方啊?有木有?有木有?
荣瑾瑜此时混乱的有些不堪,他极力的找着这种借口,他想抵挡顾偌颜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他想否认那天自己对顾偌颜的感觉,可是却总是只能力不从心的欺骗自己。
荣瑾瑜在朦朦胧胧、恍恍惚惚之间,犹见一名女子,流连花间,兜兜转转始终是看不见她的面容,却只能见其背影摇曳。
细细望去,只见她身着一袭碧绿纱衣,身姿轻盈窈窕,削肩细腰,如丝般的长发垂落腰间,云鬓微偏,一只简单的金步摇斜插,更是衬出她风姿绰约。
真个是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红姻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蓦然间她已是转过身,回眸浅笑。那清波流盼,深邃幽亮,如一潭清泉亮澈干净。真真是一颦一笑动人心魂,芙蓉如面眉如柳,淡粉的嘴唇微微上扬,领如蝤蛴,肤若芬芳,美得如此无瑕,好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
“偌颜?”方才待那女子将脸转过来的一瞬,这映入荣瑾瑜眼中的面容不是顾偌颜,又会是谁?
荣瑾瑜似是愉悦欢快,似是惊喜万分,竟是把持不住轻呼出声。却,只见她依旧是笑而不语,温婉如诗,醉意如梦。
凝望之时,眼神灼灼,情深意切又不乏柔情似水,堪堪是风情万种、爱意无限。翩若惊鸿,静若处子!轻颦回眸,醉梦花间。
“偌颜,你,你不是走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怎么?难道荣玉你,不希望我回来吗?”
性感魅惑的嗓音,柔柔慢慢,轻轻的,淡淡的,隐隐约约,若有若无。似是猫爪挠心般,溶进了荣瑾瑜的心里,一时之间,心痒难耐,心痒难耐。
“顾偌颜,你可知,你翘起的唇角才是最美的记号。”眼见着那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顷刻间,就能妩媚的勾人心魂。
就在荣瑾瑜热情度持续高涨、亢奋度持续增高的关键时候,一阵清凉的微风把荣瑾瑜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他用力的甩甩头,想使自己清醒起来。可清醒后他就看见了荆若漓等人都坐在亭子的一角,茫茫然的看着他,似有不解。
但,就在若漓告诉他,在梦中他笑的很甜,还轻轻的叫着顾偌颜这三个字的时候。那一瞬间,他就懂了,为什么他梦见的那个人是顾偌颜。
突然之间他懂了,突然之间他明白了,突然之间他决定不在逃避了。不管未来会遇见些什么,他都不想再去逃避了。既然他可以为顾偌颜不要性命,那往后遇见什么他都不会再动摇了。
顾偌颜,我爱你,我很肯定,我很确定,我爱你。我想对你行一世之责,许一世承诺。你微笑的表情,像是画中的那一副风景,我想,这就是爱情。
荣瑾瑜低头痴痴的自问,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便是相思了?”他此时的心无疑是迷乱的,可能这就是爱情。是啊,这就是爱情,日久天长的爱情,犹如似慢慢培养起来的爱情一般漫长,这很美好。
人生为棋,我愿为卒,行动虽慢,可谁曾见我后退一步。从前的荣瑾瑜就很是欣赏这句话,现在的他甘愿一如往昔,毅然决然的愿意为顾偌颜走出这一步步的棋盘。
你缺少一份安定,我缺少一份温柔。那么,你的安定可否由我来填补,我的温柔可否由你来给予?这时他才明白,这世上最短的咒语真是一个人的名字。于他而言那名字便是顾若颜这三个字,仅仅三个字让人魂萦梦绕、绵绵续续的,像丝一般缠绕全身,越是挣扎的紧,越是束缚的紧,终究是会缠绕的人缺氧窒息。
若爱只是擦肩而过,而你,可否给我轰轰烈烈,温暖柔情独一无二的爱?顾偌颜这三个字被我刻画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我心甘情愿义无反顾把自己最炙热的心交付与你,而你,可会珍惜?
有一种爱,明知是煎熬,却又躲不掉。有一种爱,明知没有前路,心却早已收不回来。
这句话,就是荣瑾瑜现在的真实写照了。
不知道哪位仁兄人说过,乐极生悲之后必然折寿。
荣瑾瑜想起九月之约,又不觉有些期待起来。可听到他在梦中呼唤顾偌颜名字的花柔,却是悲伤万分了。
听到了,确定了,他叫了顾偌颜,他叫了这三个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只好笑,很失望,非常失望。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她并不能以任何身份,任何立场说些什么。她也不能阻止些什么,更不能改变些什么,比如说荣玉爱上了顾偌颜这件事情。
现在的花柔真是哀莫大于心死,可这心在生生死死之间,也只是与荣瑾瑜纠缠着,放不开的爱,才是最大的悲哀。
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此,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花柔刚刚喜悦起来的心,又似坠入谷底般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