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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晚坐下,却是坐在离他远远的地方。
慕皓天不满,瞪她两眼,可惜黑灯瞎火,侧着脸的殊晚接收不到,眼刀在半空无力落下,吧唧一下落在地上。
慕皓天无奈。
他开始跟她聊天:“你水性很好。”
殊晚:“嗯。”
“你是在水边长大?”他记得资料上显示,殊晚从小成长在清水市城郊的果园,果园临江;几年后搬到市区,依旧是个瞰江小区。
殊晚:“是。”
“没想到江水比海水还凶猛。”慕皓天想起落水的情形,仍心有余悸,“你习惯了江水,是不是?”
殊晚:“是。”
……
慕皓天不悦:“你每次都回一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回殊晚一个字都不回了。
她救他,但不代表他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她讨厌这个凶狠残暴自私霸道唯利是图的家伙!
沉默以对。她和他势不两立。
“你……”慕皓天气结。
他懒得跟她再说话。
月亮越升越高,正落在江心,江水如练,奔溅在两岸碎石之间,吟唱着古老的乐曲。慕皓天转头看殊晚,朦朦的余光勾出她的影子,纤细秀丽。虽看不清眉眼,心头却是满满的,像是月光从银盘中溢出。
江上传来马达轰鸣声,一艘小艇从上游驶过来,船上手电筒的光线乱晃,似乎在江面寻找什么,殊晚一下子兴奋起来:“来船了,找我们的吗?”她站起来,发出大声呼喊:“喂,我们在这里!”
慕皓天没有她的兴奋,依旧静坐在石头上,镇定自若。
殊晚在黑夜中挥手:“我们在这里,快过来……”声音被江风吹散,她用手拢着,大声疾呼:“来人啊……”
小艇的人终于发现她,手电筒的光射过来,船只朝这个方向驶来。
“他们过来了,他们过来了……”殊晚高兴得跳起来。江上风大,吹开殊晚的裙摆,手电筒的光正好晃过来,在短暂的光亮中,坐在侧后方的慕皓天看到她白皙纤长的美腿,还有臀部!
殊晚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走光,赶紧拢了拢裙子。
慕皓天却跳了起来:“你居然没穿内裤!”口气是难以置信,又是咬牙切齿的,隐隐含着怒气,“你怎么能这样?”
殊晚尴尬:“关你什么事?”
“你……”怎么不关他的事?被别的男人看了怎么办?慕皓天五脏六腑像受到火苗炙烤,痛且灼热,怒道:“你……你太不检点了。”
几乎是斥责的口气。
他居然好意思斥责她?要不是为了救他,她至于没内裤穿吗?江水湍急,又无比凶险,殊晚救人心切,情急之下双腿化作长尾,裤子化作碎片被卷入江底。尾巴轻松一摆,她游出好远,发现慕皓天后才恢复人身,将人捞起拖上岸。
幸好,身上还有裙子。
“我……爱穿不穿!”殊晚回道,“与你无关。”
懒得跟他争辩,殊晚跳下巨石,去迎接救援人员。
慕皓天气得七窍生烟。总有一天他会把她收拾得利利索索。
两人上了小艇之后,慕皓天仍觉得不爽利,目光如开了刃的尖刀,嗖嗖朝殊晚扔去。殊晚坐在船尾,裹好自己的裙子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救援人员对她投以关切和钦佩的目光,慕皓天忽然道:“把船上灯关掉,手电筒,统统关掉。”
救援人员觉得莫名其妙。
慕皓天直接起身,抢过救援人员手中的手电筒,利落关掉,又关了船上照明灯,只剩下驾驶位置上的小灯,和小艇前照灯。
救援人员无语,难道这人落入江中脑子进了水?
豪华游艇上,无论游客还是员工,见到二人平安归来,皆表示祝贺。殊晚讪讪地表示自己自幼在江边长大,是以水性极好,别人再问,她只推说累了,拨开人群匆匆回房。
程归锦得到消息时,心跳都漏了半拍;慕皓天的保镖阿响更是吓得面无人色,他刚刚才得到消息,距离事发时间已久,茫然无措。
谢天谢地,老板总算平安归来。不然,慕父会杀了他。
谢绝船长和旅游公司工作人员的叨扰,慕皓天回房,准备洗澡换身衣服。阿响询问他事情经过,又问:“那个女人……”
“她救了我。”慕皓天道:
“她不是为赵家效力吗?”阿响十分疑惑,他把慕皓天落水之后的情况说了一遍,鬼抢滩如何凶险,船上之人如何惜命,阿响虽不曾亲见,但也从某些宾客口中听说,急得火烧眉毛。
慕皓天心头一动:“她当真直接跳了下去?”
“听人说是这样,船员畏畏缩缩不敢上,别的宾客也都在观望,她就跳了……”
笑意染上慕皓天的眉梢:“她还是很在乎我。”口气洋洋自得,对落水之事不但不计较,反而生出庆幸。慕皓天起身:“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殊晚不在房间,她在餐厅,厨房特地给她滋补汤水,她晚饭本就没吃好,又折腾许久,肚子已经唱空城计,便欢快地来享用夜宵。程归锦坐在她对面,絮絮地数落她,顺便帮她盛汤,慕皓天一进餐厅,就看见程归锦和殊晚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十分亲密。
殊晚刚接过程归锦递来的碗,就看见了慕皓天,手上一抖,碗中汤水洒出许多,程归锦叫唤:“怎么搞的?弄得到处都是。”
他侧过脸,才看见慕皓天进来了:“哟,慕总怎么来了?”
殊晚把脸埋进饭碗中,真是倒胃口啊!
慕皓天走到餐桌边:“我来对殊晚表示感谢。”他的目光落在殊晚身上,看着她的侧脸,小巧而精致的鼻头,肤若凝脂,一颦一笑都在撩人心弦。
殊晚被他看得吃不下了,缓缓抬头:“那你要怎样感谢?”
慕皓天笑:“我送面锦旗给你。”
殊晚:“……”
他要是再不出现在她面前,就是最好的感谢。
殊晚瞟到慕皓天身侧的阿响,他警惕而疑惑地看着殊晚,全身身体紧绷,如弦上箭矢蓄势待发,他穿了一件黑色短袖,腰上别着一支手电筒,可殊晚知道,保镖身上的手电筒,绝不只是单纯的手电筒。
殊晚抬头,对上慕皓天的视线,试探着打申请:“锦旗就算了吧。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你可不可以不追究?”
准备坦白的节奏吗?还是识时务,准备要一块免死金牌?省得慕皓天以后跟她算账。慕皓天心情很好,道:“行。”
“那就好。”殊晚松一口气。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慕皓天问。
“是的。”殊晚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忽然伸手从阿响腰上抢过那支手电筒,对着慕皓天按下开关。
一阵电流流过慕皓天全身。
慕皓天瞳孔倏然睁大,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中噬咬,麻痛难当;又似身在熔炉之中,连骨髓都快被焚灭……痛,毁天灭地的痛。
慕皓天连话都说不出,缓缓倒地。
“我,我也只是试试产品而已。”殊晚弱弱道,随即,一个箭步躲到程归锦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怯怯地朝阿响吼:“你刚才听到了,你老板答应了不追究……”
阿响有点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