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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白朗撑起了身,竟似要掀被下床,仇潜心下一紧,几个大步赶到床边,嘶嘶地说,「你又搞什么?」
床头微弱的灯光,足够在黑暗中照亮白朗柔和的五官。
但在仇潜眼底,现在那完全是份脆弱。
很大部分是宽大的病人服衬出了白朗纤瘦的颈脖。病人服下露出的手腕,还有刚刚抽血贴上的胶布没扯下,简直就是副病恹恹的模样。
「我们得谈谈,」白朗轻声说,见仇潜脸色一变,补了句,「否则我会整晚睡不著。」
才被教育白朗该早睡早起的仇潜不可能拒绝,只得僵硬地压住白朗又要爬起的身子,恨恨咬牙,「那你给我躺著!这样说话就好。」
白朗却握住了仇潜的手,挪退了身子,「上来?」
仇潜只挣扎了几秒,随即踢了鞋上床。一上床,再也忍不住地,仇潜就把白朗拉过手臂里抱著。白朗也是同样想法,伸手紧紧回抱了仇潜。动作中透露的信任与依赖,让仇潜手臂的力道是越用越多、越抱越紧。
「没关系的,我不是玻璃,」白朗叹息,以同样的力道回应。
仇潜感受著怀里温热的身子,跟胸膛上贴著的那个稳定的跳动,忍不住用脸颊磨著白朗的头顶,刚刚压抑的情绪逐渐地涌了上来。
被隐瞒的愤怒、受伤、焦急、不安、以及头一次出现的心疼,更有像是仇小海被下药那时的悔恨与自我愤怒,让仇潜声音有些不稳。「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过,」白朗埋在仇潜怀里,「就怕你像现在一样,太担心。」
仇潜再度收紧手臂,几乎想把人就这样压进自己血肉。
「然后像容家那样,看著你有一天,突然倒在我面前,差点无力回天?」
「到那时,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很快的,」白朗垂下眼,想起前世的急救。
仇潜抽口气,体温立刻上升不少,拉开白朗脑袋,愤怒又受伤地让他们对视。
「你狠。原来,你比我狠多了。」
看著昏暗灯光中,眼眶有些发红的仇潜,白朗突地有股领悟。
领悟到,自己的重生,似乎就为了这一刻。为了把心,真的交给他。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在仇潜狠狠吻住白朗之前,白朗不知为何,就只想重复这句话。
***
三天后,『晨星报』以及所有娱乐报的头条,都登载著同一则新闻。
『全娱乐』片面终止与渠全的经纪约。
同时并声明,中止所有与渠全相关的合作事业。
☆、第38章帮凶(抓虫)
接下来,白朗没有拒绝在医院多住几天的提议,即便他什么事都没有。
他知道仇潜会需要一段时间调适,待在医院里至少能让仇潜没那么紧绷。
住进医院的隔天下午,容家人也敲向了白朗病房的门。
容老爷子当晚就送进了急救室进行必要的手术,由于用药用的即时,没有造成其他太大的损伤,持续到早上的手术完成后,复原状况良好的话,过两天就能脱离加护病房。
但无论如何,容家是记下了白朗这份恩情。而这份情也难以用金钱衡量,所以容家新一代接班人容司琛;也是容蔼的长孙、容司祺的大哥,代表容家郑重许诺,未来的某天当白朗愿意提出请求时,容家会在能力所及之下尽力达成。
而容司琛这么说的时候,今天都没上学的仇小海跟容赞,正在病房里的沙发上哥俩好地分吃著洪鸿带来的小兔子馒头。
***
白朗这次住院,保密规格是比照容蔼入院的最高机密。
除了整栋特殊病房区必须直接相关的医护人员才有识别卡可以出入以外,从送餐、清扫到探病宾客的出入等相关配套,保密措施也都做了很足。
也所以,在白朗住院的第二天,仇潜去了汪允在医大附属医院的办公室那会儿,汪允对于白朗住院这件事是毫不知情的。
汪允开门一见门外的仇潜,意外过后闪过一丝谨慎,笑问,「嗳,稀客,今天怎么换你有空来?」
「有时间,能拨个空聊聊?」仇潜刁著根戒烟棒,平静问道。
汪允立刻也发现了仇潜嘴里咬著的东西,表情一顿,才把仇潜迎进办公室。
「你都特意过来了,怎么会没空?」
仇潜没有回应汪允说的『特意』两个字,只进了办公室,直接挑了办公桌前的谘询椅坐下,环顾四周。
单间的办公室看来有些空荡,左侧一面的铁柜仅寥寥摆了几个资料夹,桌上也是乾净的很。电脑以外,只一个笔筒、一盒名片跟一组带盖的茶杯,显然是安顿下来没多久。
汪允在仇潜进门后妥妥地关上了门,磨蹭了一下才坐到办公桌后面的位子上,但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作势起身,「要来点茶吗?我去茶水间弄点。」
「不忙,几句话的时间而已,」仇潜让嘴里的戒烟棒晃了晃,「我想你该知道我的来意。」
而说到这,仇潜就住了嘴,只是直直盯著汪允。
这般气势,足够给心虚的人莫大压力,汪允与仇潜对视几秒后,作势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垂下视线,「你知道了?」
「你说白朗的病?」仇潜不想绕圈子,「知道了。」
汪允苦笑,「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找我问,病历调阅的记录就存在那,想抹都抹不掉。」
「那么为什么?」仇潜又问。
「什么为什么?」汪允语气有些闪躲。
「为什么知道了,还跑上一趟试探?」仇潜直问,「上次你来找我,真正目的,应该是想确认我知不知道这件事?」
方英崎给的电脑记录里,不只有病历的调阅者,还有调阅日期。
那刚好就在汪允去找仇潜的前几日。
「我不知道渠全是怎么跟你说的,他也叫我别承认是我告诉他这事,」汪允不自在地动了动,「但我是想,你若是不知,透过渠全让你知道,对白朗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他这病,身边的人有些心里准备也是好的。」
仇潜盯著汪允,「你也可以直接告诉我,如果你认为有需要。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
汪允浮现出苦笑,「渠全让我帮他。......现在我能坐在这个位置,全是托了渠全的关系。」
仇潜却笑了几声,「告诉渠全这事就算帮了?到底帮什么,我都不懂你们的想法。」
轮到汪允带上些笃定的语气,「若你说完全不知渠全想的是什么,我不信,连阿成都不会信。」
「但大家都装傻,不是很好?」仇潜又笑,「我还让你们见了白朗,就是不想有误会。」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汪允交握了双手,接下来才是他有些羞于启齿的,「所以我告诉渠全这些,也不碍事不是?我看得出,你不会为了这病对白朗有意见,即使渠全费再多口舌,恐怕也无济于事。而我,就算是帮了渠全一把,还了人情--」
「也能保住这份工作,」仇潜接著完成了句子。
汪允吸了口气,点点头。「你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