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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袭村的一夜,给许多人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也给村子带来了难以挽回的损失。四代目死了,还有很多优秀的忍者在这场劫难中丧生,新晋的一大批精英忍者中,有很多人的父母都因此而失去了生命。
村子进行了重建,那些倒塌成碎片的房子重新立了起来,就连倒了半边的宇智波大宅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修复了。
但有些东西,一旦出现了裂痕,就再也无法挽回。
能控制九尾的,只有宇智波家族的写轮眼。这是木叶的机密,正因如此,木叶高层和宇智波一族之间的矛盾也就更加清晰,到了难以忽视的地步。
信任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当它存在时,可以让人忽视一切,但一旦失去,就再也难以修复,以往的种种都成为了丧失信任的理由。
不过,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了,对于我来说,目前最大的变化,就是这个天天在眼前晃荡的哥哥,宇智波鼬了。
有时候成长也只是一夜之间的事,如果说那之前的鼬还带着小孩子的天真与稚气,那么,那之后,鼬就早早脱去了孩子的稚嫩,变得越发深沉了。
鼬对于修行变得更加积极,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不同于以前只是为了优秀和完成父亲的任务,现在,他几乎是在逼迫自己快速成长,似乎是找到了更高更远的目标。
他每天都独自修炼到大汗淋漓,浑身是伤。他抓紧了每一丝时间去提升实力,看忍术卷轴,提炼查克拉,每时每刻都摆弄着手指练习结印,腰间总是带着满满一包手里剑。
忍者是一个很看天赋的职业。有些人终其一生努力也不过是个中忍,有些人却能小小年纪就荣升上忍。
而绝佳的天赋,再配上超乎常人的刻苦,就能造就一个天才,一个变态。鼬,很显然,就是这样的。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去,鼬很快就七岁了,而我也从瘫痪的生活到勉强有了自理能力,并拥有了一间独立的小屋子。
作为两岁的小屁孩,每天晚上都在和自己的膀胱进行艰苦斗争。——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用,有时候身体并不是意识所能控制的,我努力的结果只不过是明早床单上的地图到底是日本还是美利坚。
也是在这一年,在丧失了大量忍者的木叶,鼬以全校第一的成绩毕业了。
天才之名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人人说起他,都是一脸赞扬和仰慕。
但相比起人们的喜色,鼬却没有对此表现出丝毫的高兴。他对待“天才”这样的称号,几乎是厌恶的。
鼬能早早毕业,早早成为真正的忍者为村子做任务。父亲母亲都极其高兴和自豪,也许对于火影这个世界来说,这才是常态。
但我却没办法表示出欣喜。
我不知道在九尾出现的那一夜,鼬一宿没睡到底是悟到了什么,我看不穿鼬的想法,但却能感觉到,他所坚持的忍道非常可怕,甚至可以说不正常。
小孩子还没有建立起完善而坚固的世界观,就过早地经历了太多,拥有了过于强大的力量,很容易就造成心理的扭曲。而因为扭曲到了一定程度,所以想改过来非常困难,最可怕的是,拥有扭曲想法的本人,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也许是由于从小就鹤立鸡群,鼬在某方面相当自傲,想让他改变主意,还不如直接把他的脑袋敲碎了重新灌进去一套新的理论。
和鼬相比,我的生活则悠闲得令人发指。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那天的昏睡吓坏了鼬,后来经过众人鉴定,大家一致认为我的脑袋在九尾那天受到强烈的查克拉刺激而坏掉了,简单地说,就是傻了。
因为语言不通等等障碍,我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其实我只是在九尾袭村的那天晚上昏了过去而已,真搞不懂他们是怎么检查的。
我也没有表现得多差劲啊,只是作为一个拥有固定知识框架的成年人,学习一门新的语言有些艰难。
大家平时只会指着某样东西对我重复几遍来教我说话,那些我都做的很好,但更为抽象的词汇我就完全无法理解了。
没有中日对照的单词表来让我背,也没有详细解说的语法来让我学,更没有大量的详解习题来让我做,我怎么可能学得好日语嘛。
当我第一次尝试着表达自己的意愿,结果把“嘴”和“说”,“想要”和“喝掉”搞混了,导致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意味不明之后,宇智波夫人那伤心痛苦的表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该死,我只是语言不通而已,不要搞得我像个智障一样好不好!
但鼬却对我展现了十二分的耐心,我说错的每一句话他都会一个字一个字地纠正,就算我完全搞不明白他也不会放弃,直到我把一句话说对了。
对我说话时,他也会特意放慢语速,然后仔细倾听我说的每一个词,稍有错误他就会不厌其烦地纠正,有时候为了让我明白,他甚至会不顾形象地做出一些夸张的动作来方便我理解。
说实话,这样挺烦的,非常烦。
其实我不在乎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人能听懂。我不喜欢宇智波家,也不想当忍者,更对自己未来注定的道路有着十二万分的厌恶。
我干脆就闭紧嘴巴不再说话了,但鼬依然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着,颇有种要向唐僧靠拢的意思。火影里宇智波鼬是个话痨吗?他每天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可以说?
他的生活中难道不是枯燥到除了任务就剩修行吗?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神情中透出淡淡的温柔与愉快,那种一种奇异的天真,在他眼中熠熠生辉。如果不是看见了他身上因为修行而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我还真以为他去马尔代夫度假归来呢。
我本来把屁股冲着他,坐在地毯上喀蹦喀蹦地掰玩具机器人的一条腿,废了很大劲才卸下来。
今天我的目标是把这个银色小机器人的胳膊和腿调换,但也许是鼬的声音太烦人了,又或者是他脸上放松的神情太过鲜活,我不知不觉就停了下来,等我发现时,这个家伙竟然心机地坐在了我的面前,正帮我一板一眼地安装散了架的小机器人。
他他他……什么时候离我这么近了?!
我吓了一跳,随机恶狠狠地把小机器人从他手里抢过来,含混不清地说:“你做什么?”
一定是刚才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才没有发现,这个混蛋!竟然把我好不容易拆下来的机器人又拼了回去!
鼬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但他好像没有看见我正瞪着他一样,很快就把掉在地上的那个小小的机器人零件递给我,一边一字一顿地纠正我:“你、在、做、什、么。佐助,你刚说的很好哦,再来说一遍好不好?”
他说得字正腔圆,还特意放慢了声音,他期待地看着我,脸上带着那种我最常见的微笑。
估计是对他的声音和语调太熟悉了,我竟然听懂了他说的全部。
不过我毫不客气地把机器人零件拿回来,低下头当做看不见他的目光。
我又开始掰机器人的腿,可能是已经被我摧残得摇摇欲坠,很快,这条可怜的腿就掉了下来。
但鼬没有放弃,像是开启了复读机模式那样又把刚才那句话念了好几遍之后。然后把热好的牛奶端给我。
牛奶的温度刚刚好,被装进一个小奶瓶里,也方便我喝。
但因为之前的几次重复,我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鼬的声音又在此时响起了:“佐助,这是牛奶。”
“牛奶。”鼬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
烦不烦!烦不烦!
让我清净一会儿不行吗?!
“啪”。
那一瞬间,我一直隐忍的怒气突然爆发了。猛地挥手,把那个硬生生抵到眼睛底下的奶瓶打飞出去。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奶瓶掉在地板上,咕噜咕噜地滚着,乳白色的液体从奶嘴里滴出来,在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鼬复读机一样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的脾气从来都不好,但其实并不常发脾气,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对着无辜的鼬爆发。
怒气像潮水一样退却了。
我看着地板上星星点点迸溅的牛奶,还有奶瓶上那一丝小小的裂缝,心里有点后悔。
我都多大一个人了还对小孩子生气,更何况对方还是为了我好,真是越活越倒退了。有时我也搞不懂到底是我大,还是面前这个妹妹头的小屁孩大。
但后悔归后悔,我还是赌气地扭过头去,假装看不见流淌的牛奶,也看不见鼬脸上闪过的失落和无措。
出乎意料的,鼬并没有生气,甚至都没有训斥我,他只是无奈地露出苦笑,犹豫了一下,才上前伸出手戳我的额头,让我不由自主地后仰,然后转回头来看他。
鼬温和地摸了摸我的头,从一旁取过抹布,跪坐在榻榻米上擦拭牛奶濡湿的痕迹。
“抹布。”鼬向我举着抹布说道,让每一个字音都无比清晰。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鼬仍旧没有放弃,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着他的教学大业。
鼬又做出“擦”的动作,然后对我说:“擦拭。”
“我,在,用,抹布,擦拭,地板。”
“牛奶,洒了。”
鼬拿着奶瓶做出倾倒的动作,又做出那地板的动作,他一边擦着,一边不忘看着我重复着这些简单的语句,一遍又一遍。
清越的少年嗓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某种舒缓却又优雅的韵律,静静地,仿佛渗透进了那个橙黄色的午后。
一开始我无动于衷,手里紧紧捏着那条机器人的小细腿,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那么傻的举动我才不会干,如果这个家伙愿意的话就自己唱独角戏好了。
我绝对不会说的。那太傻了!
我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鼬。
大片温暖的阳光倾泻在地板上,鼬跪坐在那里,手下,是一片狼藉。
但鼬却还是温和地笑着,仿佛比身后的阳光还要耀眼。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来到我脚边。
只要我动一动我的小胖脚,就能踩住他,好像一个来自童年的游戏。
不知出于什么,我还是张口了,磕磕绊绊地跟随着,我蹩脚而又怪异的发音和鼬相比简直就是个笑话,但鼬却露出了欣喜而激动的笑,他眼睛闪亮着,仿佛得到了最好的褒奖,一脸期待与自豪地看着我,就像是看到我拿了演讲比赛第一名。
见鬼的演讲比赛第一!
我看着面前这个长着老人纹的小孩,不知道他的耐心都是从何处而来,不,与其说是耐心,倒不如说是难以想象的执着,这种特质在某种程度上,令人发指。
上辈子像他这么大时,我还在上房揭瓦,四处疯跑,大搞恶作剧的阶段,而他就已经有了幼教的耐心和脾气。
鼬看起来就既沉稳又冷酷,但为了让我搞懂一些抽象词汇,他还扭来扭去地给我做动作。在忍俊不禁的同时,我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就这样吧。
我心里想着。
我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不是吗?
总不能永远不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