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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因为一件小事被我大声斥责了几句,一声不吭的躲进了后屋。这原本是一件小事,我实在不应该对孩子发火,他心里一定很委屈。他每每受了委屈都是着这样躲起来,不见人。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因为自己的倔强,也因为母亲的脾气暴躁,经常挨打。便也是这样躲进一个角落里独自疗伤。母亲打人下手非常狠,手边有什么东西便拿起来打,非要打到告饶为止。我的嘴硬,也因而招来更凶狠的毒打,直到说出下次不敢的话来。但每次过后,我都要有一种自尊心的伤害,为自己的软弱而后悔。有一次,我决意不再屈服,无论母亲怎样打,我都一声不吭,不肯说出她想要的“口供”没了办法,她就顺手拿起炕上的纳底绳,用力勒住了我的脖子,说再不告饶就勒死我。母亲也曾这样无数次打和我一样倔强的二姐,二姐也是这样躲在一边,脸冲墙,一声不响地流泪,把血唾沫吐了一墙,以示自己的抗议和不屈。
长大后,虽然母亲并不像小时候那样经常打我了,她身体不好,也打不动了。但每次惹她生气,她都用非常刻薄的话吵骂我。她最不能容忍的是我不知“过家”平时向我灌输的都是生活如何艰难之类阴郁压抑的思想。记得有一次,我从外面高高兴兴的唱着歌回来,刚进屋,她就指责我说,整天不知道过日子,还不知道愁哪。现在想来,母亲是不怎么爱孩子的,就是爱也是在顺她意的时候,当孩子叛逆时,她就成了暴君。我是在长大后很长时间,才开始对她隔膜的,用她的话就是记仇。但那不是经过理智的分析,认识到作为母亲不应如此对儿女。而是在心里反复受伤后,本能的对她粗暴伤害的记取。如果我像现在这样凭理性认识到,她作为一个母亲的种种粗暴,刻薄和狠心,我就会对她更加隔膜。因为她的粗暴影响了我一生的性格,我由一个从小就有忧郁倾向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孤僻,内向,自我封闭的人。在我青年时代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甚至视快乐为罪恶,从而远离了快乐。母亲终于如愿以偿的把我变成了一个不快乐的人,她因为自己的不快乐而憎恨所有的快乐。只是在多年后,成了家,有了孩子,我才一点点从过去性格的阴影中走出来,性格的缺陷才得到了一点完善。但母亲给我的影响是终生的,我得用一生来矫正她加于我的扭曲性格。所幸的是,书本和知识使我能在一个较高的位置上,看到父母对子女性格的影响,从母亲的教训中。我汲取了经验,尽力避免犯同样的错误,让孩子的天性得到健康的发展,能有一个健全的人格。
我把刚刚受了斥责,躲到后屋的儿子叫出来,向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希求他的原谅。他大喊一声不原谅,便唱着歌,蹦蹦跳跳的跑出屋去。我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孩子,想当然的以大人的思维揣度孩子的思维。其实,他在后屋时,就已经把我的斥责“消化”了,这不正证明了他天性的健康吗。我想起了自己在小时候,会为伤害长时间的沉在阴郁的心境中,要很久才能复原,即使是现在也没有多大的改变,母亲的影响在我身上变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