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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带他们走进电梯,语气轻柔,“两位哥哥,我姐姐的病房在十楼。”
展笑听到这一声“哥哥”,瞬间乐开了花,一时间手也不知道该放哪了,揪着殊守沉的袖子,腻声道,“好妹妹,事后哥哥再给你打个折!”
电梯里有两个护士,和几个病人,他们听到展笑的话后,无一不讶异的扫视着展笑和殊守沉。片刻之间,纷纷离他们老远,几乎都贴在了电梯一侧。
殊守沉狠瞪了展笑一眼,眼里冒着怒火,低呵一声,“滚开!”
展笑立马松开手,清清嗓子,“不是,我那个……”
话音未落,电梯在三楼开了门,一下子所有人全跑了出去。外面那些正想进电梯的人看到此番情景,都顿住脚,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一步,直到电梯门关上,也没有一个人走进来。
电梯继续上行,两人一魂分别站在一角。殊守沉阴着脸,展笑偷瞄着他,魂魄站在他们身后,看着电梯门上不断变化的数字。
十楼。
魂魄走出电梯,站在拐角处,指着走廊的另一端,“我姐姐的病房是倒数第二间,1003。”
这条走廊很长,两边各有十来间病房,一边单号,一边双号。
“这么巧?”展笑指着相反方向的走廊,“月月的病房是这边的倒数第二间。叔,我先去跟月月打声招呼,你跟1003的小姐姐说下情况,然后把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拿出去,我马上就来!”
殊守沉刚想拒绝,展笑像脚底摸了油,一溜烟儿的跑了。
魂魄看着殊守沉,柔声细语道,“使者哥哥,那,麻烦您了……”
殊守沉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声“哥哥”,的确比“叔叔”来的好听。他撑起困阴伞,向1003走去。
穿进病房门,看到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女人坐在床边,背对着他。
病床一侧的餐桌上,放着几张纸,上面写满了漂亮的毛笔字经文。病房里摆满了鲜花水果,更多的是没拆封的礼物。
殊守沉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那个女人的旁边。他侧过头,看到女人手里捧着一尊佛像,面容憔悴,神色呆滞,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看她的年龄,或许比那个魂魄大个六七岁,姐妹俩长得也不太像。
殊守沉收起困阴伞的一瞬间,窗户上即刻映出了他的轮廓,女人见状大惊失色,尖叫一声后,退到墙边,佛像在那一刻脱手掉在地上,佛头与佛身断裂开。
女人惊恐万分的看着殊守沉,“你,你是什么人?”
殊守沉说道,“我是……”
一阵疾风袭过,病房门大敞,餐桌上的经文瞬间被卷起,飘出了窗外。一道紫色的光影快速蹿了进来,眨眼间,附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何尔卿,你的死期到了!”是那个魂魄的声音,“你以为,你能躲得了我一辈子吗!”
何尔卿用力得抓着自己的脖子,表情一会儿痛苦,一会儿狰狞,“是你……你……”
殊守沉反应过来后,正想去制止,只听何尔卿断断续续道,“尔续,姐姐错了……你别……别杀我……我求求你……放,放了我吧……”
何尔卿的嘴里,再次出现了何尔续的声音,“放了你?你放火烧死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放了我!你跟别人狼狈为奸害死妈妈时,有没有想过放了她!”
何尔卿挣扎着,想去捡地上的佛像,“我是一时糊涂,我,我已经后悔了……但是,来不及了……原谅姐姐……”
何尔续怒道,“你不配做我的姐姐!”
在何尔卿碰到佛像的那一刻,表情忽然一冷,“你也不配做妈妈的女儿!”
何尔续一声惨叫,殊守沉立马抬起手,不料,从何尔卿的身体里,带出了两个魂魄。
须臾之间,何尔卿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面无血色,倒在墙边。
何尔卿的魂魄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尸体,吓得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它慢慢爬向自己的尸体,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摸着尸体的脸,“我……我死了?我,我死了……不可能!不会的!”
殊守沉心头猛的涌上一股恶火,那双本就寒意料峭的眼睛,此刻更像是结了一层冰霜,他怒视着何尔续,“你利用我?”
何尔续慌张的向后退着,周身深紫色的荧光,渐渐褪成了淡紫色,最后又变回了最初的白色,它不停的摇头,“使者……我,我是逼不得已的,我只有这样才能报仇!对不起,对不起,我……”
这时,展笑推门进来,看到房间里的两个魂魄后,惊得说不出话,他立马关上门,牙齿直打颤,“叔……你这……你竟然会想到用这种方式让她们姐妹见面?这见完了之后……怎么收场啊?再把魂儿塞回去?”
殊守沉怒气未减,瞪着何尔续,“你知道后果吗?”
何尔续低下头,唯唯诺诺道,“知,知道……”
何尔卿趔趄起身,转身怨毒的看向何尔续。何尔续也不甘示弱的仇视着它,一时间,两个魂魄的周身,再次萦绕起团团紫光。
展笑迷茫的看了一圈,向殊守沉身后躲了去,探出半个头,问何尔续,“妹妹,我看你这紫气东来的造型,怎么,这里还有冤情啊?”
何尔续的眼神暗淡下来,“我们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不久后,爸爸又找了一个女人。开始我很讨厌那个女人,但是几年相处下来,发现她是真心对我们好。她年纪不大,但却可以给我一种安全感,慢慢的,我接受了她。”
展笑道,“这很好啊,很多重组家庭里,后妈都跟孩子处不来,也不会对他们好的。你们能遇到这样的后妈,是福气。”
“福气?”何尔卿愤恨的看着妹妹,“要不是你,妈妈会死吗!”
展笑听得迷糊,“什么意思啊……你们的生母是怎么死的?”
“是她的生母,不是我的……”何尔卿落寞的垂下眼,“我是被领养的,在我七岁那年,他们又怀了自己的孩子。因为那次生产,妈妈落下了疾患,好好坏坏拖了几年,一直没有治愈,最后在我十八岁那年,离开了。”
何尔续也红着眼,“妈妈的离开,我也很内疚,所以起初,我完全接受不了新的妈妈……”
何尔卿打断何尔续,“我们只有一个妈妈!除了那个生了你,养了我的妈妈,其他女人都不配!”
何尔续激动道,“所以你就跟他们里应外合害死了她!”
何尔卿抽动一边的嘴角,目露凶光,“所有背叛妈妈的人,都得死!你认了别的女人当妈妈,你要死!她抢了妈妈的男人,她要死!爸爸爱上了别的女人,他也要死!”
何尔续恐慌的看着何尔卿,“你对爸爸做了什么!”
“他一个星期前,刚死了生女,几天后,又死了二婚妻子,当天又死了养女……身边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他……”何尔卿冷笑一声,“要不了多久,朱玉就会把他的公司分裂,瓦解,败光。那个时候,你觉得他还有活下去的理由吗?”
何尔续吼道,“何尔卿!那是爸爸一辈子的心血!”
何尔卿激动回道,“我们也是妈妈一辈子的心血!是你和当年那个执意想要自己孩子的男人,一起害死了妈妈!”
“妈妈已经不在了,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但我们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你杀了我,害死她,毁了爸爸的一切,妈妈就会回来吗?”
“回不来!什么都回不来了!”何尔卿几近疯狂,“妈妈不在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没有意义的东西,就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最可惜的是,我没有亲口告诉爸爸,这些都是我做的!不过,你既然可以附我的身,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附爸爸的身,从而告诉他真相,然后再亲手送他一程呢?”
“何尔卿!”何尔续快步冲上前。
殊守沉抬手一挥,将它的魂魄打散了。被打散的魂魄,要在炼狱中受刑千年,千年之后,才会真正的魂飞魄散,永远消失。
何尔卿看到妹妹如此下场,极力的想抬起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大仇已报后的喜悦,并没有如预期般出现在它的脸上。何尔卿踉跄的后退着,倔强的冷哼一声,“你们都不配活着。”
“今天是你的生日吗?”展笑忽然问何尔卿,“你们的继母,是叫曲漫语吗?”
何尔卿惊讶的看着展笑,“你怎么知道?”
“曲漫语本来想托我们给你带句话,但我觉得,你不配知道。”展笑转身离开。
“什么话?”何尔卿追上前。
殊守沉抬手一挥,用同样的方式,将何尔卿的魂魄也打散了。顿时,胸口一阵闷痛,殊守沉按着胸口,呼出一口气。
“你怎么了?”展笑扶着殊守沉。
闷痛感很快便消退了,但左手臂又隐约出现了一阵灼热感。
殊守沉挽起袖子,看到最后显现出的那第九道痕迹,在一点点变浅,最后消失了。
展笑看到后,脸色铁青,大叫,“斑马线掉色了!好不容易攒到九条了!”
殊守沉心一提,“好不容易?你知道这些印痕?”
展笑拉着殊守沉往外走,“跟我走!找他去!”
“找谁?”
展笑头也没回,不满道,“售后!”
殊守沉站住脚,抽回手腕,“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大侄子!”展笑看了眼尸体,叹口气,“还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赶紧把伞撑起来,这过道里都有监控,要是拍到我就这么走了,还多一个你,我们就真的说不清了!”
展笑走到门口,看到殊守沉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急道,“快点啊!一会儿来人了!”
殊守沉纵使心有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展笑看到殊守沉撑起困阴伞后,呼出一口气,打开门,夸张的喊着,“救命啊!医生在吗?这有人晕倒了!医生!护士!快来人啊!”
很快,几个护士先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医生。
殊守沉从他们之中穿过,走到展笑旁边时,展笑小声对他交代一句,“在外面等我,这回不准先跑了!”
殊守沉离开病房后,看到一个快递员站在护士站前东张西望。殊守沉与快递员擦身而过时,瞄了一眼包裹,寄件人是曲漫语,收件人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