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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白带许斐去了五零三。
酒吧里音乐声震耳欲聋,迷离暧昧的光打在舞池中央肆意疯狂的人们身上,来往的工作人员都一脸好奇地看着陶白身后的许斐。
“白姐晚上好。”
“白姐,有位姓周的先生打电话来找老板。”
“白姐,前两天进的一批货有点问题。”
“f526包厢的客人有事儿想找您。”
“打到酒吧来找人的一律不用管。”
陶白抬了抬手,一系列的问题戛然而止,陶白看了他们一眼,带着许斐去了休息室。
穿着小马甲的服务生笑着耸了耸肩,他看了眼陶白身旁的男人,帅气的脸上闪过一抹趣味。
他还是第一次见白姐身边出现男人呢,长得可真是……带劲儿。
门关上,陶白顺手从架子上拿了一条短裙,余光扫了到身侧的男人,手上动作一顿,把裙子挂了回去,换了一条最长的。
最长的也不过膝。
休息室的灯光很亮,陶白拿着红色长裙背到身后,白嫩的手指指着旁边的沙发,声音比之前在外面跟人说话时暖了几个度:“等我一下好吗?”
许斐没有四处打量,依言坐到沙发上,笑着点头:“好。”
陶白去更衣间换了裙子。
她看着镜子里人,身材高挑,前凸后翘,以往已经很习惯的装扮,今日竟格外别扭。
她扯了扯还不到膝盖的裙子,怎么这么短。
可已经是衣架上最长的一条了。
她心理建设了许久才推开更衣间的门。
许斐正低着头看手机,听见声音,他抬头看了过去。
陶白站在门口,不自在地把垂下来的发挽到耳后,眼神飘了一会儿,才走到他面前的化妆台坐下。
许斐的目光一直跟着她。
陶白拿着眉笔,扭头故作凶狠地说:“不准看我。”
许斐轻笑一声,起身走到她身后:“做不到。”
化妆台上摆满了化妆品,眼影,眉笔、各种刷子、粉底液、和擦脸的,许斐看得头晕,说:“怎么这么多。”
“哪里多了,”女人永远都嫌自己的化妆品少,陶白三两下就把眉描好,半眯着眼睛画红色眼线,“明明很少。”
许斐微微收紧拳,一脸紧张地看着那根红色的眼线笔,就怕她手抖戳到了眼睛,他屏着呼吸连话都不敢说,直到她把两只眼睛都化完,才偷偷松了口气。
陶白看着好笑。
她眼型实在漂亮,简简单单的一笔便勾得眼尾好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许斐眼睛发亮,喜欢得好不掩饰。
陶白逗他:“好不好看?”
许斐点头:“好看。”
“多好看?”
“最好看。”
陶白心情愉悦很快化完妆,精致的五官被眼尾的红衬得愈发妖娆,一袭贴身红色及膝裙包裹住完美的身材,风情万种得让人挪不开眼,与先前穿着旗袍温婉的气质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许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陶白把卷发棒丢到一旁,刚准备起身,休息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扭着她的小蛮腰,还没看见人就开始喊:“听说那谁谁谁领了个大帅哥来酒吧啊,来让我掌掌眼。”
沃梦站在门口,看见站在陶白身后的许斐,背一软,靠在门上,从包里摸出烟,挑眉:“哟,这哪儿是大帅哥啊,明明就是一个极品男人,陶白你可以啊你,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出手就这么狠。”
“沃梦!”陶白起身。
沃梦垂着眼点烟,对她的警告视而不见。
许斐来前已经查过资料,自然知道她是谁,对帮扶过陶白的人,他十分尊重。
“你好,我是许斐。”
沃梦挑眉:“然后呢?就完啦?没个后缀什么的,比如陶白的男——”
陶白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你今天不是有事不来么!”
“哎呀呀,干什么嘛,这么凶,”沃梦呼出一口白烟,笑得没心没肺,“这不是被人放鸽子了么,老阿姨没地方去,只能来酒吧找小年轻玩儿了。”
她的目光在许斐和陶白身上游移了一圈,最后落在许斐身上,迈步朝他走去,伸出手:“你好,我是这儿的老板,沃梦。”说完她朝许斐眨了眨眼,“真的没有后缀么?”
许斐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姑娘:“还在努力往名字后面加上后缀。”
沃梦待了一会儿便出去了,陶白扫了眼墙上的时间,看向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男人:“……你还不回酒店啊?”明明说好只是送她过来。
“你几点回家?”许斐目不转睛盯着她。
“十二点左右?”陶白试探着说,正常情况是一两点才回去。
不过今天沃梦在,她应该可以早点走。
“那我等你。”许斐说。
陶白瞪眼。
“让我等你好不好?”许斐偏开头,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现在,每一分钟都想看见你。”
陶白愣愣地看着他。
许斐轻咳了声,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可说出来却十分顺口,心里最真实的想法,真的半分也不愿保留。
就是想看见她。
每分每秒都想看见,想把以前丢失的过去全部补回来,所以每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
陶白走到他身边,试探般伸出手戳了戳他的掌心,“你怎么比小墨还缠人。”
许斐一把抓住她的手:“那你嫌不嫌我?”
陶白抬头看他,故意说:“嫌。”
许斐看着她笑,温柔的能把人溺毙:“可不可以不要嫌?”
“可以。”陶白也笑。
陶白把许斐带去吧台对面的卡座。
许斐没有穿西装的样子看起来比平日要平易近人得多,酒吧里的女孩子见到这么一个极品男人都有些蠢蠢欲动,可看着靠在吧台上那个正在和酒吧工作人员说话的女人,一个个又都缩回了伸出去的脚。
五零三的常客谁不认识陶白?那个女人凶得要死,谁敢跟她抢男人啊。
哎,罢辽罢辽。
许斐直直地看着那个穿梭在**中游刃有余地解决各种矛盾的女人,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这样的陶白是许斐从未见过的,他不由回想起当年那个永远躲在秋生身后的小小身影,和如今这个站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女人,根本不敢去想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能将一个人改变得如此彻底。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沃梦背对着他倚靠在沙发上,对着半空呼出一口白烟。
许斐侧首。
沃梦偏头看向他,勾唇笑;“我第一次见到她那天,正好是过年,寒冬腊月,天空下着小雪,她怀里抱着一个快要死掉的小鬼,一大一小倒在马路上,路过的人都恨不得绕开他们走,大过年的,晦气啊。”
沃梦坏心眼得很,凑近他,低声说:“然后她抓住我的大衣,求我救救那个小鬼,我说可以啊,救,但是你得来给我做事,她连问都没问一句做什么就答应了。”
“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也没见她身边除了那个黑小鬼外再出现过别的男人,看你俩黏黏糊糊的劲儿,应该以前就认识吧?那她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酒吧里的音响很大,沃梦就趴在沙发背上和许斐说话。
陶白恰时回头,沃梦正巧看向她,两人隔空对视,她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
灯光昏暗,陶白看不清许斐的表情,心里不由有点急,迈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沃梦见她过来,咬着烟立马溜了。
陶白走到他身旁坐下,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忙完了吗?”许斐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盖在她腿上。
“她跟你说了什么?”陶白有些小心地问,她真的对沃梦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完全不报任何希望。
许斐的目光一寸一寸描绘着她的容颜,半响后,轻声说:“淘淘,如果我再聪明一点,你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那个女人告诉他,他的姑娘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虽不过三言两语,他却听得满心疼痛。
陶墨的存在于陶白而言或许是在时刻提醒她齐素和陶武已经成为过去,她没有在乎她的父母,却有一个只在乎她的弟弟。
但陶墨的存在,却也是在告诉许斐,他错过的那些年里,他的姑娘都经历了多少苦难。
当所有人都在迎接新年的到来,寒冬深夜,两个孤儿倒在街上,无人问津,人人恨不得绕道而行。
许斐抓住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摸着那道疤痕,心脏似乎被凌迟了一遍又一遍。
他在从瑞阳来的路上让人查了当年的事,但时间紧迫,查到的信息有限,他知道的也有限,他迫不及待想见到她,来的仓促,了解的也不够全面,他满心以为他找到了他的姑娘,她也变得如此美好,想来这些年过得很好。
他以为她过得很好。
陶白摇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指,攥在掌心:“每个人的一生总会经历很多事,好的,不好的,都会遇见,但如果我遭遇的所有不好能换来一个好的你,我愿意的。”
她的家庭,她和齐素与陶武的关系彻底结束在高二那年的暑假,她带着一身心伤宛若游魂离开瑞阳,那时她何曾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年少时最喜欢的人。如她所言,每个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事情,陶武和齐素带给她的苦,若换来了沃梦,师傅,陶墨,甚至是面前的他,对她来说,这些都是甜。
她不怕疼痛,更不怕苦难,就怕她的少年难过。
离开瑞阳后所经历的一切,她又怎么愿意让他知道,不过徒增感伤罢了。
遇到沃梦是她人生的转折,沃梦带她去到师傅身边,师傅再把许斐送到她面前。
这些又怎么是苦呢,不是的啊。
她看着她喜欢的人,笑得一脸温柔:“你是笨,可我也不聪明,我要是再聪明一些,再勇敢一点,在那年的一万米赛道上,就直接告诉你我是谁了。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谁,你会不会再给我一个冰淇淋,一个奖励我抵达终点,一个奖励我走到你身边?”
许斐抚着她的脸,眼睛发酸:“会把全部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