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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年来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在此刻完全都是一场笑话!
“在你们眼里,我算什么?”季泽看着秦未又看着季言,然后猛地想到什么大笑了起来,笑里满满的空洞和嘲讽,眼眶微红,“哥,你开开心心地和秦未在一起,我却还为了你,来找秦未报仇。”
“哦,对了,你一定还会在心底怪我,为什么要去费尽心思地去伤害你最爱的秦未吧?”季泽拉扯着嘴角笑着,但是那样的笑看起来却像是在哭一样。
季泽所有的费尽心思,不过都是为了季言而已。
而季言却不要。
季泽看着季言,满眼悲哀,眼泪缓缓从眼眶夺出。
是的,他不要。
季言看着季泽在哭,自己的身体也在不住地发颤,发狠地喘息着却仍能感觉到心脏的疼痛。
“我梦不到你,哥。”
季泽缓缓平静下来,然后定定看着季言说。
季言的身体一颤,低垂着眼帘不敢去看季泽,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秦未深叹了口气,缓缓地放开季言,轻轻拍着季言的背。
“你一直不来找我,就算在梦中……你也不肯来见我。”季泽终于退去了所有的伪装,不是冰冷,不是轻蔑,不是仇视,而只是最开始也是最贫乏的痛苦和悲哀,他的声音在空气中沉痛地颤抖着。
“你不愿意来见我。”
季言的眼里满是茫然的痛苦,他微张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那么无声无息哭着看着季泽。
“哥,你哭什么?”
季泽看着季言的眼泪,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即使被伤害到鲜血淋漓,可是当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却还是会忍不住爱和疼惜。
有些人,就算被伤害了一千次,在一千零一次被唤出名字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软,然后心甘情愿地被再次伤害,这个人可以是季泽,也可以是季言。
“季泽,谢谢你。”季言缓缓张口,试了几次,才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微弱而颤抖的声音。
“这么多年真的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季言哭着喘息,艰难地一字一字说出来,他的眉眼里满是悲哀视线朦胧地望着季泽。这说的话正是他与季泽最后一次通话里的内容,然后季言说他要睡了,晚安,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这些话一直都想要这样见到你,亲口对你说出来,只是我不敢。
“我知道,我都知道。”季言压抑地说着,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他怎么会不知道,季泽对他的好,他怎么会视而不见怎么会不愿意去见季泽,更何况季泽是这个世界上他所剩的唯一的亲人了。
秦未记起来了,季泽知道了,可是又要怎么办?又该怎么办?
他们要的太多,季言根本就给不起。
就算他给了,他能给多少,又能给多久。
特别,是在季泽说了爱他之后……他又该怎么去见季泽。
“我,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季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向季泽走去。
“我想对你说,谢谢你办的画展,我很开心。”
“我想对你说,不要再去酒吧,是你告诉我不要喝酒的,你也不能去喝。”
“我想对你说,我已经死了,不要这么傻还给我倒牛奶,和我说晚安。”
“我想对你说,下班回家要自己做饭,不要光吃面包。”
“我想对你说,生日快乐,还有生日蜡烛要插二十七根。”
“我想对你说,你真的救了我,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感激有你在我身边。”
季泽的身体微颤着,错愕地看着站在眼前的季言。
然后季泽恍然意识到了什么,瞳仁微颤着,缓缓露出了一个温柔得要哭的表情。
“还有……”季言伸出手,拉住了季泽穿在大衣里的深灰色西装,“我送的西装很适合你。”
季言的视野被泪水所氤氲,手牢牢地抓住西装的一角。
他当初选了很久,他知道季泽穿着这套西装,一定很适合,只是他当时还遗憾自己看不到,但是现在看到了,果然很好。
“可是季泽,我不敢见你。”季言的声音颤抖着,瞳仁微颤地看着季泽。
季言害怕在见到之后,这一切会变的无可挽回。
为了避免结束,他会避免所有的开始。
但是现在——
季言缓缓伸手,冰冷的指尖触及到季泽的脸庞,将那温热的泪水拭去。然后倾身抱住了季泽,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体冰冷,在此时他却只想要伸手紧紧抱住季泽,感觉到季泽身体的颤抖,而季泽的泪水滑落到自己的皮肤上,没入衣襟从温热到冰冷。
“我只是,不敢见你。”
我已经抛下你了。
我不想……再抛下你第二次啊。
作者有话要说:
☆、搬家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短暂,当季泽看到季言凭空消失后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问,便直接离开了病房。
季言顿了顿,还是默默地跟在季泽的身后。离开了医院,季言望着地面上季泽的影子被月光拖得时长时短,但却一如既往的单薄孤寂。
冬天的凌晨,天愈发的冷,就连季泽呼出来的气都冒着白雾。
季言疾走了两步,然后跟到了季泽的身旁并肩走着。季泽只是在路灯下一步一步走着,眼神空洞而又迷茫地看向远方,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也看不出他现在到底是痛苦是悲伤还是高兴。
深夜的街道上,连路灯看起来都清冷了起来,两边的道上只有季泽一个人在空旷的街上走着,却也不时有车辆经过,明晃晃的车灯照出季泽孤单一人萧索的身影。
“季泽,你要去哪?”季言望着季泽,轻轻地问出声。
季言知道季泽听不见,但是他只是没有缘由地就是想出声打破这太过冰冷的寂静。
季泽听不见自然不会答话,而季言也便消了声,只是安静地跟着季泽的步伐一步一步走着。
Z市比X市要大多了,相比于在X市开车十五分钟似乎哪里都能到了,在Z市有的时候开车一个小时才能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也不知道季泽是想要去哪里,就那么一步一步慢慢走着,似乎走了很久,季言看到原本漆黑的夜幕从东方开始蔓延开来浅淡的色彩朦胧了黑夜,天开始蒙蒙亮,而季泽还在走着。
从天色微亮到白日青天的时间很快,而季泽就这么一直走到了清晨。
当季言看到那标志性的明黄色建筑的时候,季言的脚步停了下来——这里是寺庙。
季言不信佛,对寺庙的印象也仅限于以前和妈妈去过几次,他记得妈妈每次都会在大雄宝殿拜佛祈愿然后去烧香,来来回回许愿也不过是希望季言身体健康,平平安安而已。
季泽的话,季言不知道他到底信不信佛,但是季泽有每年元旦去寺庙拜佛祈愿的习惯,季言知道但也并没有跟随季泽去过,倒是在他死后终于陪着季泽来了一趟。
元旦还未到,寺庙里拜佛上香的人并不是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