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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捺住想要问清一切的冲动,可初识时她便已经问过一次,他没有给出任何回答,避而不谈。
越是不能坦诚的关系,便越是亲密,也愈是见不得光。
她是怎么回去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用了五年时间挣脱回忆里郑嘉君的缚束,原本平静的湖面,冷然却像蜻蜓点水一般,他的世界依旧平和,可她的世界,却已经被搅得涟漪点点,甚至一塌糊涂了。
池小墨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缩进了贺子如在学生公寓的窝,这样的她要是被池菲看去了,铁定要气得哆嗦,直骂没出息。
可她能怎样?在冷然面前她就是这么没出息。
贺子如下班后活动了一身筋骨,一脚踹在她屁股上:“别要死不活的,你这样子就和我千百般活动了肠胃却憋着一个屁没放出来一样难受。”
她悠悠从梦中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早早把她白天对贺子如的倾诉抛到了九霄云外,打了个哈欠把眼泪都给挤出来了。
“你回来了啊!”贺子如才不管她是不是没睡醒,趴在床头八卦道:“喂,照你中午给我打电话说的那个情形,你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们冷老师了耶。”
池小墨晕乎乎的脑袋瞬时清醒,上下打量着贺子如似笑非笑的脸:“诶,我怎么发现你有点幸灾乐祸啊。”
“你知足吧,我没落井下石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翻身背对着贺子如没再说话。
贺子如长叹一声,安慰的拍了拍她后背:“要是喜欢就快点去追,管她是艾莉萨还是爱丽丝的。如果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你就拆了他们上位就好,要是结婚了不是还能离婚么?不然民政局是用来干嘛的。实在不济要是有个孩子的,顶多做个后妈,那他这人还不都是你的了。”
她背着贺子如翻了个明晃晃的白眼,见到过无耻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她鸵鸟惯了:“算了,趁现在还陷得不深,早点摆脱才是王道。”
贺子如迟疑了一下,心里很是挣扎,却还是说了出来:“你觉得你真的陷得不深吗?”
她一愣,不明所以:“怎么这么问?”
贺子如难得有正经的时候:“小墨,无论是郑嘉君也好还是冷然也好,你遇到他们俩的时候我都在你身边,也算得上是旁观者清。你和郑嘉君那不叫爱情,那就欣赏。你和冷然相处也才两个多月,沦陷的速度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料,对他的在意程度已经快到我们俩之间的感情了。”
她敛眉想了想,抬头道:“你是想说我重色轻友么?”
说完啪的一掌就落在她头上了,贺子如火药味浓重的说:“皇权不容亵渎,老子跟你正经说话,好好听就是了。”
池小墨委屈的揉着被贺子如敲疼的脑袋,她没说错啊,刚才最后一句话不就是说她重色轻友么?
“你要是真喜欢那老师,只要你一句话,就算是死的,我也帮你追到手。”不可置否,贺子如想得到的东西,得不到,那就一定得毁掉。
她摇摇头,冷静道:“我是喜欢他,这一点我不否认,可若是他离开我过得更好,我为什么要留住他。”
“你问都没问,凭什么说他离开你过得更好。”
她无奈的一摊手:“他那条腿不就是最好的证明。”继而道“第一次见面我把他想要的包子抢走了,后来因为我的事被拉进来冒充的男友,三天两头得一起演戏,我哥结婚还不知道赔进去多少礼金,去义诊为了救我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你说离开我,他过得是不是更好?”
贺子如摸了摸她已经过肩的短发:“感情的事情不能这么算的,就像岑洪为了我,可以放下他的所有,包括尊严,更遑论这点小伤了。”
贺子如说的没有,岑洪天生骄傲,一双眼睛就跟长在头顶上一样。他有显赫的家世,出众的长相,骄人的成绩,这些无一不使他的生活就像踩在云端的仙人。可自从遇到子如,这些统统都变成了浮云。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意,不是看他能给她多少,而是能为她放弃多少。
岑洪为了子如,可以放弃唾手可得的佳木银行,放弃了亮敞光明的前途,能统一战线对抗家庭,这些,全都是因为他爱子如,仅此而已。
她悠悠叹了口气:“那不一样,你和岑洪跟我和冷然完全没有可比性。”
贺子如气到爆,指着池小墨就开始骂:“你怎么就一缩头乌龟啊,见到困难就歇菜了,不知道勇往直前啊!”她将头埋进被窝里,咬着被子泪眼汪汪的卖萌:“子如啊,我不是乌龟,如果冷然真的和她在一起,我不想让他不快乐,成为他们中间的疙瘩,这样他不开心,我也不会开心的。”
贺子如原本还想数落她一顿的,最后都化为无声的叹息,揉了揉她头上软滑的头发:“其实人有时候可以稍微自私一点的,就像我让岑洪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自私吧!”
池小墨抬头:“不,他这叫心甘情愿。”
她想整理一下繁杂的心情,给习娴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最近要去韩诗那边玩,直到中下旬才能回来,不能照顾冷然,希望能安排一个人近段时间照顾他日常起居。
习娴很开心的应承了,还告诉她要玩得开心,时间不是问题,工作更谈不上是问题了。
她抿了抿唇角,当机立断,草草的收拾了东西就去机场,买了晚上十一点佳木市飞b城的车票。
候机室的人不少,有些嘈杂,白炽灯有些晃眼,有些晕乎乎的,她掏出手机给林惠打电话。
甜着嗓子道:“姑姑睡了吗?”
林惠声音里隐隐有些笑意:“还在工作呢,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是你姑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么晚打电话,肯定是有事情的。
“我十一点飞b市的飞机,大概一点多到机场,姑姑收留我吧!”
林惠甚至都没有问她去b城的原因就欣然答应了,她呆呆的望着候机室里往来的人群,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只有她这样匆忙。
匆忙的躲避自己对冷然的感情,匆忙的逃避自己。
她现在想想,冷然这些日子虽然对他笑容多了,可又有哪些笑容是心底最真实的呢?怕是没有吧,都是些没有温度的笑容。
林惠在t1号航站楼的露天停车场等她,她拖着行李箱站在b市的土地上。夜色朦胧,远处霓虹灯映衬着这个城市的繁华,还未走多久,就见林惠姑姑一袭军装朝她挥手。
林惠接过她的行李放在后备箱中,嘀咕着:“怎么突然就到b城来了?往年我嘴皮子可都磨破了都不肯过来。”
池小墨在林惠身上蹭了蹭:“姑姑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五月天,他们中旬要在这边开演唱会,提前过来还能多玩几天呢。”
林惠是军人,侦查和反侦查能力都是一流的,倘若池小墨真有心早来,以她的性格,势必会提前通知,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仓促。却也只是怜惜的摸了摸头顶,没再说话。
这是她第一次到姑姑家,是门前带小花园的独栋别墅,在一栋栋整齐的机关大院中坐落着的小洋楼。可当她走进去,里面的格局却让她惊呆了,和佳木市的林宅的构造竟然一模一样。
她心下一软,眼眶里蓄满了泪珠,姑姑其实还是很想爷爷奶奶的,只是性子要强,又不愿意服软。
姑父叫柴杰,和林惠姑姑一样也是军人,军衔却不知晓。黝黑的皮肤上是一双精明的眸子,似要将人看透一般。
林惠早先就给她安排好了房间,竟然细心到和佳木市一样房间位置,一样布置和装修。
她讷讷道:“姑姑,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房子的装修本就和林宅是一样的,早前就给你收拾出了这间房,就是希望你有一天能过来玩。”
池小墨心里暖暖的,张合了很久才说:“姑姑,回家吧!”
林惠有些牵强的笑了笑:“小墨啊,有些事情你不明白,姑姑是咎由自取,不怨别人。”
她想了很久,终究没有搭话。她只知道姑姑和爷爷之间的事,是整个林家人的心结,却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窗外路灯照进来,投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饰上,折射出温暖地光芒。
实在口渴到不行,下楼去喝水,见姑姑和姑父在二楼阳台上望着远处闪烁的星光,立于一片茫然的月色中,身上带着露浓气,隐约能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小墨是他们的孩子吗?”
她端着水杯没出声,却见林惠蓦然回首,很是诧异,愣了片刻方才嫣然一笑:“小墨怎么还没睡?”
她嘿嘿的干笑两声,有些尴尬,她只是纯粹的路过而已,可没准备偷听。
“有些口渴,找水喝。”
“嗯,早些睡,已经很晚了。”
她点头如捣蒜,只想快些进房间:“嗯嗯,姑姑姑父也是,晚安。”
说罢一溜烟钻进房间,回忆了一下姑父的问题,她挠了挠头,怎么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啊!
他们的孩子?这应该不是一个问题啊!林惠是她姑姑,姑父自然知道她是谁的孩子。
她一拍头,暗骂了自己一顿,她只是隐约听到像是她的名字,可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套,指不定姑父说的并不是她!
肯定不是她。
她是在晨光掩映中昏昏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