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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庆阿叔家门口,陈阳用了点手段打开了门上那把锁,开这种锁的,几乎说不上要什么技术,掌握点诀窍就可以,陈阳进了门,打开了从庆阿叔那儿捡来的手电筒,照亮了黑洞洞的堂屋,到底是家里没个女人在,屋子里也是脏兮兮,乱糟糟的,到处放着东西,那张方桌上还摆着剩饭剩菜。
刚才陈阳进来的时候,看到几只老鼠在吃那些饭菜,被光一照,立刻窜到墙角去了。
陈阳走到神龛那儿,前前后后摸了几下,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个纸包,一般来说,换命时候用的法器最好是压在家里面的神龛或祖坟里,这样可以让祖宗们也帮着压一压,不至于出什么乱子,毕竟换命这种事,总还是各种风险在。陈阳本来想着,要是神龛这儿没有,就去庆阿叔家的祖坟看一下,还好,用不上了。
他拿出来,纸包上沾满了灰尘,打开一看,里面就是一张黄符纸裹着一个小布口袋,陈阳撕开那张黄符纸,扯开那个小布口袋,倒出里面的东西,是个七窍被针封住的木头小人,小人身上写着他的名字和八字,另外还有几块黑色的、散发着一股腥臭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纸包里面,除了那个小布口袋之外,还有一个陈阳小时候念书也用过的作业本。
陈阳打开一看,那作业本上潦潦草草地记着一些东西,日期倒是清清楚楚,但是事情确含含糊糊的,比如第一页就写着,“199X年,X月X日,于小洞城,跟XX接触,下咒成功,完成了任务,记于此。可惜了。”
后面那三个“可惜了”,就好像那个写的人,对自己所做的事,也不好受一样。
记录并不太多,总共也就十几条,陈阳还看到最近的一条记录。
“201X年,X月X日,于B市,阵法已破,被人发现,必须灭口。召张XX来即可。”
陈阳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作业本,这东西应该是庆阿叔历年来做下的事,而且不管是小洞城还是B市,都跟陈阳从魏时那儿听来的事,都能联系得上,这不能不让人深思起来,陈阳决定把这个作业本拿去给魏时看一下。
看魏时会怎么说。
113、养胎
陈阳把那个黄符纸裹着的小布口袋放到了火塘里烧成了一把灰。
庆阿叔说换了命就换不回来了,这个说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陈阳的脸在火苗子的映衬下,半明半灭,他把那个纸包给顺手给扔到火堆上,只留下那个作业本。
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陈阳回了家。
本来以为在经过了这么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之后,肯定会睡不着,没想到一挨上枕头,陈阳就立刻睡着了。
睡得比平时还沉,还香,一夜无梦!
陈阳一大早醒过来,听到外面鸟鸣啁啾,听着让人精神格外爽利,他洗漱了一下,正打算随便弄点早饭填肚子,就听到外面突然响起了很多人乱糟糟的喊叫,似乎是有人去摘菜的时候发现什么事情了。
陈阳一挑眉,难道这么快庆阿叔的尸体就被人发现了?
一出门,隔壁那家的大婶就冲着他打招呼,“阿阳,你庆阿叔出事了,哎哟,我就说,早应该把那些废井都给填了,他们还不肯听,看看,这又出事了吧,哎,这些人啊,也费不了他们什么事就是不肯做……”
陈阳一边跟她说话,一边不紧不慢地往老屋走。
望乡村确实有几口废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隔壁村子打井,随便选定个地方,只要挖下去,或迟或早都会出水,到底是南边,也没什么大限制,只有望乡村,挖井都要看运气,有的地方能出水,有的地方你挖个十几米都只有湿土!
村里老人说,这是不接地气的缘故,没法子可想,只能换地方挖。
所以望乡村里很是有几口老废井,到了现在,家家户户都要搭上一口水井,用抽水机把水抽上来,也勉强算是个自来水,所以打废了的井就更多了,有的又填了,有的却放在那儿没人管。
陈阳远远看到那口枯井边上里围着一大堆人,里三层外三层,从人缝里看到地上躺着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
这时,周围人呼啦一声散开,让出了一条路,却是东老先带着他那个道师班子的人来了,他急匆匆地走到庆阿叔身边,掀开他脸上的白布,看了一眼之后又盖上,然后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作孽。”
他好像对于庆阿叔的死没有丝毫意外一样,站起来之后,把周围的人看了一眼,在看到陈阳的时候,那双眼白多过眼黑的三角眼,立刻盯紧了他,好像要把陈阳身上的骨头都给钉穿一样。
陈阳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然后带着点笑容冲着东老先点了点头,东老先黄皮瘦脸,黑黄黑黄的,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尖利如刀,转过脸,让身边人把尸体抬回庆阿叔家,把他家里人喊回来,准备见过亲人最后一面之后,就收敛入棺。
接下来的事,陈阳没有参与,他也不想再看这个热闹。
人既已死,万事皆消,现在也不兴挫骨扬灰这套,他也不屑于去用庆阿叔家里人的哭号和悲痛,当做仇恨难消的附带品。
陈阳打了个电话给魏时,知道他人在魏庄之后,跟他说了一声,就坐车往魏庄来了,过了不到两个小时,他就到了那个小卫生所,见了魏时,把那个作业本交给了他。
魏时拿着那个作业本,翻看了一遍,在看某些条目的时候还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把作业本合上,“事情不简单哪。”他感叹着,“你看,你这个庆阿叔这十几二十年做的事,看似东一件西一件的,但是每一件都有其目的。只是有一些我们已经知道了,有一些我们却还是一无所知。”
陈阳坐在旁边,应了一声。
庆阿叔有什么目的被什么人指使,他并不是很感兴趣,也没想过要去寻根究底,毕竟那些事跟他关系并不是很大,他跟庆阿叔的恩怨已经了了,至于庆阿叔是从哪儿得来的能力,知道的办法,其实并不重要。
正如一个凶杀案,要枪毙的只会是那个亲自动手杀人的,而不会是他手里的凶器。
他之所以把那个作业本交给魏时,只是听魏时提起过他跟魏宁遇到过那些古怪事,给朋友帮个忙的想法。
魏时还在那儿想事,他先是打电话给魏宁。“阿宁,我找到那个在小洞城给张英芳下咒的外地人了,你绝对想不到他是谁?”魏时一脸神秘兮兮地跟魏宁在那讲电话。
不知道魏宁在那边说了什么,魏时一脸不爽地骂了一句,“我草,又说我装神棍,那我不给你说了……早说嘛……好了,我告诉你,就是跟你在富民大厦那个事里见过的那个跟罗世文狼狈为奸勾搭在一起的人!”
魏时抱着电话,继续说,“你以前不也说那个人的声音你觉得很耳熟吗?你没记错,你确实是见过这个人,他就是东老先那个道师班子里的,叫陈国庆,不过他今天死了……怎么死的……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这边陈阳却觉得自己身体有点不太舒服了起来。
他忍得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不停地淌下来,肚子里好像抱着团冰块一样,尖尖的冰锥子扎着他的内脏,痛的人都要翻搅起来,他扣着桌子沿,”魏时,你帮我看一下,他又出鬼了。”
魏时看他脸色不对,赶紧把电话挂了,一时手忙脚乱的,先把脉,把完了之后,又看面相,看完了之后,又让陈阳吐舌头,种种不一而足。
陈阳痛得脸色青白,汗水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把整个后背都给打湿了。
魏时从里屋找了个土黄色根块塞到陈阳嘴里,让他吞下去,又在他肚子上扎了两针,看着陈阳身上痉挛的情况有所好转了之后,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好了哈,暂时缓下来了。”
陈阳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是死过去又活过来了一回。
他用手擦了把脸上的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时摇了下头,脸上也有点不解,他拿出一摞线装本,平装本的书籍,一本本地翻看起来,边翻边抓着自己的下巴,“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吃了我的药,你平时也没犯什么忌讳的话,不会出什么问题。你刚才那情况,明显是你身上的阴胎不稳,他出于本能在吸取你身上的阳气和精气自保。”
他把那些书翻来翻去,“像你这种情况太少见了,书里面也只有一两个地方提到过几句,都不详细,我给你开药都是斟酌着开,就怕有什么不对。”
陈阳听了,也只能说一句“倒霉”,前事刚解决,后事就来了。
魏时突然把书丢开,“你这两天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陈阳想了一下,他这两天遇到的事,基本上都已经跟魏时说了一遍,要说还有什么地方漏了的话,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确实有一件事他忘了说了,就是庆阿叔用那个恶灵给他下死咒的事,于是,陈阳把下咒这件事说了出来。
魏时狠狠一拍桌子,兴奋地说,“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那个咒坏了你身上的阴阳平衡,让那个阴胎不稳,陈哥,你等着,我现在就去问我师父该怎么做。”
等他问到了解决办法,陈阳已经痛过了第二回。
魏时坐在奄奄一息的陈阳身边,跟他说,“我师父说了,你这种情况,除非在个阴气重的地方养着,直到阴胎出世,才能保住性命,在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那里一步。另外,也不能出门,不能晒太阳,不能沾荤腥.”
陈阳有气无力地抬了下眼皮,“那还等什么,哪里阴气重我就往哪儿待着去。”
魏时笑了起来,清秀的脸立刻神采飞扬起来,只不过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揶揄,他嬉皮笑脸地跟陈阳说,“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走,我带你去。”
魏时带陈阳去的地方,就是他们魏庄的坟地,在坟地边上有间屋子,也就是当日魏宁结阴婚时,给魏惜守夜的地方,这地方一般没有人来,除非魏庄有人去世,或清明过年上坟的时候,很安静,不怕人打扰,而且离魏庄也近,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到,生活也便利。
那个屋子连张床都没有,陈阳跟魏时两个人只好现做了一张简陋的木床,从山下背了几张木板用两张长凳子一架,再在上面铺了一床棕垫,一床席子,就成了。
反正都是大男人,也不在意这些,能躺下人就行。
两个人还在屋外面打了个灶,柴米油盐这些东西都由山下带了足够三天的分量上来,魏时笑着说,“等到了时间,你吃完了这些,我再送上来,放心,饿不死你。”
陈阳搬着石头,边垒灶台边回答他,“那是,小的就等大爷的接济了。”
魏时一拍胸口,“没问题,看大爷我的。跟着我,有肉吃。”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赶在太阳下山前,终于收拾好了。
屋子里添了一张木床,一把椅子,外面多了一个灶台,魏时还拿了几个白纸灯笼加上一大把蜡烛过来当照明用的东西。陈阳本来是不想用这个白纸灯笼的,看上去白惨惨的,就算没什么鬼都会被它引出一堆鬼,魏时却死活不同意,他说在这山上,必须得用这个白纸灯笼,这也是魏庄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