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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御安不紧不慢地拍拍丁香的背,放了手让她再靠一会儿。转身起来瞧了瞧弟弟和黄天祥:“出去说吧。对了,黄天翔,你让人进来陪着她。”
离开了卧室,三个人站在露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还是苏御安开了话头,讲起昨晚丁香看到人皮的事。还没等说完,对面的两个男人那眼睛瞪的好似铜铃!苏御安纳闷了:“你俩干什么?”
“你,你确定她是这么说的?”黄天翔难以置信地问,“没,没听错吧?”
“这种事怎么可能错听?到底怎么了,你俩好像......”
苏御信一把搂住哥哥的肩膀:“就在刚才天翔还跟我说本市连续发生两起命案,其中一个被害人的家属说,死者在房间里大声尖叫,喊着‘人皮、走开、虫子’之类的话。等人冲进去的时候,那女孩已经死了。如果昨天晚上丁香也看到了人皮和虫子,那估计她也活不长。”
不仅如此,此时此刻在警察局里还坐着一位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说是前两天晚上遇到张人皮要勒死她。幸好她手腕上有个开过光的玉件,才得以幸免。警察局的人没敢说“你这不是胡扯嘛”因为姑娘哭的实在太让人胆寒了。当时黄天翔凑巧看到了,一听这事就觉得古怪,他是经历过猫魈事件的人,故此就把姑娘请进了刑警大队,安排人保护他。姑娘似乎觉得在警察局很安全,死皮赖脸的住下了。头疼的黄天翔还琢磨今天打电话问问苏御信。没想到,一个报警电话就把他召唤到吴家来。
没人吭声了,三个男人继续面面相觑!黄天翔抓抓脑袋,就问苏御信是怎么看的,苏御信也抓抓脑袋:“不是一个东西。先说那人皮,应该不是吴文飞肚子里的。”“你可别吓我。”黄天翔哭丧着脸,“吴文飞肚子里有一个,他老婆身边还有一个。我操,那还不闹翻天了?我都不知道先从哪个下手。”
“你俩先别急。”苏御安在说话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手背,“首先,要保护丁香;吴文飞的案子黄天翔你还是按部就班的查。我跟御信可以帮你找一点其他方面的资料。”这话让黄天翔更犯愁,苏御安的意思明显不让弟弟参与进来,只打外围。但是这几起案子明显息息相关,单凭刑侦大队肯定搞不定,如果苏家兄弟再不肯帮忙,估计自己不是被杀,就是自杀。所以,他一手抓着哥哥,一手抓着弟弟,要人家好人做到底。先不说苏御安担心弟弟身体情况而反对参与案件,单说苏御信的矛盾。白颉今早的话还在心里打转,他有点担心哥哥特殊的体质会引来无妄之灾。除此之外,御信还有点小心思,姨给他的书里有不少新玩意儿,他最近勤加修炼也不知道有多少长进,如果能借此试试,那是再好不过。但是看哥哥那脸色,故意不会答应吧。
现在的苏御安是打定了主意不要弟弟参与,这便说:“就这样吧。等会御信你回家拿支票,还给人家。“
提到这事,苏御信一拍脑门,说起昨天他就没看到那张支票。就是说,支票还在白颉身上被带去不知道哪个山沟沟里了。苏御安暗自痛骂几句那个不靠谱的白爸爸,觉得那家伙八成就是故意的!与苏御安的愠怒相比,黄天翔可是喜上眉梢。支票退不回来,吴家的事苏家兄弟就不能撒手不管。
不管就是不管!苏御安索性把话说开,拉着苏御信的手就往外走,黄天翔也不阻拦,冲着频频回头的苏御信做口型:给我打电话!
苏御信偷偷摸摸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背着自家哥哥跟黄天翔勾勾搭搭。
目送走了苏家兄弟,黄天翔一向只有懒散笑容的脸严肃起来。他让女警赶紧送丁香去医院检查肚子里的孩子,遇到这么大的事孩子更重要。随即,他吩咐留下来勘察现场的警员们认真工作,安排工作之余,无意间发现围墙外面有个男人低着头看着什么,那个背影,那个形态,让他疑惑不已。连下属的问题都没听,直接跑了出去。
跑到了地方,围墙外已经没了人,好像刚才那一眼是他的幻觉。他站在男人曾经站过的地方看着围墙的一处乌黑发臭,地面上的水泥也凹下去一部分。这是什么?黄天翔没有冒然伸手去碰,转回身四下寻找着男人的影子。耀眼的阳光晃得他眯上眼睛,放眼看去,整条巷子只有他,哪里来的什么高大男子?他低下头,有些失望。
“原来是黄公子。”这低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黄天翔诧异回头,见到男子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眼中尽是戏谑。这人见过,印象深刻,老爸的患者,叫什么来着?
46、07
曾经有同期的人说过,黄天翔就像是野生的豹子,对危险有天生的直觉。..站在高大男子的面前,他浑身的毛孔全部炸开!他很丢脸的承认,他怕了。他点燃了一支烟,压制住内心的紧张。吐出来的烟雾缭绕在脸上,俊朗的五官看不真切。黄天翔的眼神沉暗,看了看对面的男人:“杜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杜先生说:“路过。”
“方才我看到你站在这里看了好半天,看什么呢?”
“以为遇上了老朋友。”
“以为?”
“我看错了。”
仅是如此的对话,让黄天翔的直觉好像一锅热水似的沸腾起来。看着姓杜以不紧不慢的脚步越走越远,他吸了口烟想压下不着边际的怀疑。这栋别墅周围很多警车,换做寻常人都会问句“出了什么事?”、“里面怎么了?”,而他,无视了周遭的异状,或者说丝毫没有放在眼里。那份从容,让人不爽。
知道自家哥哥心情不好,苏御信贴身护送他去学校。这一路上,苏御安并没有唠唠叨叨叮嘱他不要介入此案,只是问了他有没有什么头绪。苏御信微微叹息一声,还没开口,便让人察觉到他的担忧。在吴家那时候,整个屋子他都看了一遍,昨天贴在卧室门上的符篆已经变成了飞灰,显然是替主人挡了一次灾祸;书房门上符篆的字莫名其妙的消失,这种情况是罕见的,但并非没见过。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数。
很多人都知道所谓的“鬼门”讲究方位,城市中有鬼门、商场里有鬼门、所以,公寓里也有鬼门。说到家里的鬼门,主要是从房子或宅地的中心来看,东北四十五度之范围叫“表鬼门”或“男鬼门”,正相反的西南四十五度范围叫“裹鬼门”或“女鬼门”。西南方位的裹鬼门是将污染的空气吸人住宅内的方位。昨天他临走前在裹鬼门的方位,上下三层都上画了符,方才去看,三楼和一楼的都还在,只有二楼的不见了。就是说,丁香遇到的人皮是外来户,进去的时候冲散了自己的符;二楼也就是害死吴文飞的那个就是自带的了。具体一些说,那东西一直都在吴文飞身上。再结合他肚子上的伤口,苏御信不得不叹息。
“怎么不说了?”听的津津有味的苏御安站住了脚步,“很难办吗?”
“也不是。”苏御信笑道,“其实那是两个东西。吴文飞身上的那个是‘肚仙’”
所谓的肚仙就像个鸡肋,你拿它没办法。肚仙并非字面上那个意思,是个什么“仙”这东西生前也是个人,因为钱财债务而死,具体说来也算是一种鬼。....生前欠了债,死后就会进入债主的体内作祟,给债主带来厄运,令其的钱财损耗,什么时候把自己所欠的欠款败坏完了,什么时候离开债主的身体。
“就是说,吴文飞生前肯定是用什么办法贪了别人的钱,这人死后变成了肚仙进了他的肚子。等到吴文飞把贪的钱都消耗完,肚仙才杀了他。”
苏御信说:“肚仙跟债主之间有因果问题,所以一般情况下很难把它怎么样。但是,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肚仙搞死债主。以前听苏老头说过几次,肚仙不害人,它只是让你把贪过的钱财散出去,就会离开。肚仙害死人我还真是一地看到。”
听着听着,苏御安的脚步缓缓慢下来。苏御信走了几步发觉他没跟上,回了头细看一眼,那张干干净净的脸上尽是疑惑:“哥,怎么了?”
“你说会不会是肚仙感觉到什么,被吓跑了?”
苏御信猛地愣住,他完全没想到这种可能性,自家哥哥怎么想到的?仔细看他的脸,一阵风吹过,撩起苏御安额前的发,露出了那双干净的眼睛。站在对面的苏御信愣着,一时间看的呆了。
一天的课程让苏御安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走出教室就给御信打了电话。御信也是刚回家,在外面跑了一天跟黄天翔调查有关吴文飞经济上的问题。吴文飞的生意做的很大,想要在一天内查出个结果是不可能的。御信似乎放弃了这条路,准备专心着手于吴家别墅。
这事真是麻烦啊。躺在床上,看着御信站在床边把水杯放下,转眼视线相对,站着的人催:“快睡。”
“太早了,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睡。”
“好好好,我睡觉。”睡觉总可以了吧!不要瞪眼睛了。
随手帮着关了台灯,御信走出御安的卧室后,却是半点不想休息。他坐在客厅里琢磨着吴家那点事,还有赖在黄天翔办公室死活不肯回家的那位女孩子。
夜晚的风要比白日里刮的更猛一些,到了下半夜一点左右才渐渐止了。临近城北的住宅小区门口只有一盏昏黄的灯亮着,配上晚秋的萧瑟更显几分凄冷。女孩只穿了薄薄的睡衣急步走出来,她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薄绒开衫,频频回头观望。她没办法继续呆在家里,那种阴森的令她胆寒的安静仿佛是一张大嘴,等着把她嚼碎!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终于在危险来临之前跑出了家门。
必须找到他,不管他怎看待自己。走出这条街才能找到计程车,周晓晓的呼吸急促起来,脚步越来越快!她不断地回头看着,好像在身后的暗处有什么东西如影相随。
它来了,它又来了!周晓晓惊恐地站在那里,面前是宽敞明亮的大道,空无一人。她僵硬的脖子转动着四下观望。即便是深更半夜,这条路也该可以听到一些车辆驶过的声音,但是,周遭就像被卷入不知名的空间,悄无声息,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在路灯照不到的角落里蛰伏着什么,淡淡的腐烂气息随着一阵风而来,她的呼吸带着一点抽噎,下意识地向后退,退了两步疯跑起来。
杂卷着潮湿的风紧贴着地皮儿掠过小巷,萎缩在墙角下的野狗呜呜地抖着身子,身下一滩腥臊的尿液。盖在身上的破纸被风卷走了,飘飘忽忽地卷出了小巷子,在半空中打了转儿、拐了弯儿,像是巨大的水母朝着急促的脚步而去。
偌大的街道上只有她急促的脚步声。终于找到了计程车站,她没有等待的耐心,恐惧感让她几乎崩溃,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嘀咕着:“计程车,计程车.......”
许是因为她迫切的心情,真的从远处驶来一辆计程车,她直接跑到路中央上张开双臂拦截。车子远远的就开始减速,稳当地停在她身边,驾驶室的窗摇了下来,四十多岁的司机探出头:“小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路中间拦车?多危险啊。”
她二话不说开了门就上去,哆哆嗦嗦地报了地址。司机为难了:“我这要交车回家了,你要去的地方太远。”
“求求你,帮,帮帮我好不好?”周晓晓紧紧抓着司机叔叔的肩膀,“我,我真的有急事。我可以多付车费。”
司机想了想:“双倍。”
“好好好,多少都可以。快开车!”
车子缓缓驶动,她的眼睛透过不算干净的玻璃窗看到外面的地上,一股小小的旋风打着几个转儿。得救了吗?周晓晓没有放松下来,紧紧抓着衣襟。见到他之前,她是不会感到安全的。
车子在城市里行驶了大约有十多分钟,期间,司机试着跟周晓晓聊天,周晓晓总是嗯嗯几句不作正面回答。司机苦笑着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仗着年轻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看这样,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哎呀,不用不好意思,我看得出来。我家那个小子每次跟女朋友吵架都要追出去的,你那个男朋友怎么不追你?这样的人可不能跟着,没责任感。”
周晓晓没心思听他絮絮叨叨,但总觉得这种絮叨驱散了方才的恐惧感。她觉得有些困倦了,赶忙摇晃摇晃脑袋保持清醒,又把车窗打开让冷风吹进来。瞧了几眼车外的光景,忽然觉得不对:“司机师傅,这不是去安和区的路。”
“抄近路。”司机说,“这样能节省十多分钟呢。”
周晓晓看到司机似笑非笑的脸,忽然惊叫着:“停车!停车!我要下车!”车子在路中间走了两个S,发出刺耳的声音停在了路边。周晓晓慌慌张张下了车,使出吃奶得劲往回路跑。那辆车就停在路边,安静了三四分钟,忽然转动的轮子摩擦着地面冒出几股灰烟,调转了车头也朝着来路驶去。
周晓晓听见了车子追上来的声音,她拼命的跑着,很快那辆车追了上来,驾驶室的窗户摇下,有声音传来:“小姑娘,别跑啊,你的衣服掉在车上了。”
不,那不是衣服,不是衣服,是它!是它!
“啊!”周晓晓光顾着回头看车,不留神撞在了一个醉汉的身上。她回了头看司机,伸了手推了醉汉。恍惚间风又起了,醉汉回了头,额前打绺儿的头发向上翘着,蒙在脸上的肮脏画布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黑色的手抓在掌心里,瞬间被反扣住!薄薄的一层皮从醉汉身上剥落下来,像是蜿蜒爬行的蛇缠住了她的小臂。
啊——!
惊恐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那个司机吓的立刻把脑袋缩回去,踩了油门眨眼间没了踪影。人皮还在从醉汉的身上剥离,带着醉汉脸上的血肉,一点一点朝着周晓晓的手臂越缠越多。周晓晓也不知道哪来的狠心劲儿,抓住人皮还没缠过来的地方死死地扯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尖叫着,硬生生把缠在小臂上的人皮撕了下来,带着自己的皮肉摔在醉汉的身上!、
跑,必须拼命的跑,哪怕跑死也不要被那么恶心的东西杀死!只要跑过这条街,就能看见他住的小区了!周晓晓跑过街角的时候脚下踉跄,摔在地上,裤子手心都破了,手脚并用爬起来,一抬头看到前面的信号灯闪着黄色,一闪一闪,把挂在上面的人皮闪的更清晰了一些。她惊愣......
人皮挂在信号灯杆上,无风自舞。一些黑色的怪异的虫子从黑暗的角落里爬出来,悉悉索索地奔着她的脚下。跑不掉了吗?那还不如自杀......
虫子已经覆盖了她的两只脚,人皮舞的更加狂乱。那黄色的信号灯忽然灭了,人皮的舞姿卡在了黑暗来袭的那一瞬。周晓晓的脚,很痛,她知道自己快死了,拼着最后一点勇气,嘶吼着:“苏御安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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