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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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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点完赞没两分钟,覃飞就发现了自己的失误。

    但肯定已经有人截图了,再取消点赞又得惹一堆麻烦,也只能将错就错,任其发展。

    在被经纪人痛心疾首教育了一番后,覃飞又老老实实打电话跟导演认错。

    这事儿说大不大,在别的组免费炒一波热度肯定是好事儿,但何导拍摄期间从来很注重剧组保密工作,好在覃飞还算是何导的爱将,讨饶几句也就揭过,电话打到后头两人就聊戏去了。

    整件事情带来的后续影响,就是从此令嘉出入剧组也开始被迫口罩,微博粉丝涨到了四万出头。

    不过除开剧组附近蹲点的狗仔,走大街上其实也没人认识她。

    —

    在松江基地一连呆了二十几天。

    令嘉拍完在s市的最后一场戏,时间是个周日,导演干脆给她放了一天假。这一天结束,大半个剧组就要飞到隔壁省份,去接着那边b组的进度往下拍摄。

    令嘉大清早接到消息,爬起来就开始帮连妙收拾酒店套房里的东西,着急回市区。

    但她的家务技能显然还没有点亮,越帮越乱,箱子这只也塞不下,那只也塞不下,最后还是连妙给她示范了各种物品收纳的办法,和周伍三个人一起,用了三十分钟将行李全部打包。

    令嘉热得直冒汗,有气无力拒绝周伍递过来的水,瘫在保姆车后休息。

    周伍张口开始热鸡汤:“现在是累了点儿,不过等妹妹你以后红了,配一堆能干的助理,保管比你从前过的还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那妙姐呢?”

    周伍撇了连妙一眼,假装沉吟,“那……就封她个首席助理当当。”

    令嘉被他逗笑。

    虽然失去佣人、奶妈没多久,但不知怎地,她恍惚觉得那纸醉金迷的生活已经离自己远了,远到有几分不真切。

    她现在每次打开衣柜,还会感慨自己怎么会买了那么多除了昂贵漂亮的裙子和鞋包,把钱留到现在,分明有很多用处来着。偶尔睡前也会后悔,从前一晚上在香榭丽舍大道和牛津街的消费,都是很多普通人一辈子也存不下来的积蓄,要是当时没花就好了。

    车子驶入市区,令嘉第一时间去了疗养院。

    大抵是一直在做的理疗有些效果,令父最近能自己拄着拐杖起来慢腾腾挪几步了,就是认知障碍还是没有好转,不认人,也记不住事儿,吐字不清像个小孩。

    他早上做完康复理疗,护士又推轮椅带他去小花园吹了一会儿风,这会儿累了刚刚开始午睡,抱着令嘉上次带来的小兔子玩偶,睡得很香,还打小声呼噜。

    床头柜上还摆着他睡前吃了小半碗的葡萄。

    令嘉从包里掏出在剧组新拍的照片,相框塞在葡萄后边,方便令父每天睁眼就能看见。又把来的路上带的好吃的塞进冰箱,告诉护士按时喂给他,最后才在床边坐下来。

    也没把爸爸吵醒,令嘉就小声絮絮叨叨跟他讲了最近发生的事,鸡毛蒜皮到吃了谁一个枣、发现自己多掉了几根头发、头晚偷喝了一罐雀巢拿铁早上起来长了一两肉……

    讲到最后神清气爽,分针转了一圈半,令嘉终于恋恋不舍起身。

    睡梦中的爸爸还拉着她的手,她轻轻把他的手指掰开,塞回去盖上被子。

    —

    要出远门拍戏,除了爸爸,令嘉还得去看望一下奶思。

    前段时间把小白马从机场接回来时,由于时间紧张,只能临时找了家规模不大的马场安顿它。

    令嘉咬牙交了比她每月花销加起来还高的生活费寄养,当时负责人承诺得好好的,这回突袭才发现,对方根本连马厩都常常打扫不干净,吃的也不是原来说好的饲料。

    吃不好也住不好,可怜的奶思都瘦脱形了,皮毛也没了往日光泽,负责人还在一个劲推卸责任怪水土不服。

    令嘉当即便把奶思从马厩里牵出来,开始打电话叫运马车。

    就在她拨号的当口,男人还在旁嘲讽:“小姐,你这样把马带走,剩下的钱我们不退的。不是我讲,你现在把马拉出去根本找不着能养的地方,白花运费兜一圈你最后还得送到我们这里来。”

    大小姐掀了一下眼皮,从屏幕移开视线,落在男人脸上。

    “能劳烦您噤声或者走开吗?”

    令嘉天生性格温和,也只有这种时刻,才能从她冷淡的眼神中,找出几分养尊处优,没受过违逆的痕迹来。

    马场经理下意识闭了嘴。

    直到令嘉开始打电话了,他才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后知后觉,他干嘛要听那个黄毛丫头的话灰溜溜走到一边?

    好在一旁的马童给他台阶下,“经理,她们这样儿的千金小姐都脾气大、挑剔。咱们能不惹麻烦还是别惹麻烦,反正没要马场退钱,就顺着她的心意来,要把马带走就让她带吧。”

    明天就要南下拍戏,令嘉一时之间确实很难找到其他合适的马场,但要她把奶思留在这儿继续消瘦,她又不愿意。

    温柔的小白马好像知道她在烦恼,轻俯马首,在她脸上蹭了蹭。

    运马车很快开进俱乐部。

    那边经理还要说什么,奶思恰好正冲他脸上打了个响鼻,迫不及待迈蹄,踢踏踢踏上了车。

    瞧着经理一脸口水鼻涕,令嘉终于下定决心,傅承致的马养在哪儿,她也把奶思送过去。

    就算养马的费用了一点…好吧可能不是一点,但好歹省了陪练时候往来的运费,也省了奶思往返颠簸。

    她拿起手机,低头给傅承致发信息。

    本想应该要等上一段时间,谁料傅承致就在s市,很快发来回复。先是给了令嘉自己的马场地址,又告诉她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待,最后还承诺奶思可以免费寄养。

    令嘉自然不肯。

    要是放在过去,这点钱对她只是毛毛雨,她能提供给别人同样的价值,免费也就免费了,但现在她身无长物,可不好意思白占朋友便宜。

    —

    直至和令嘉的聊天结束,傅承致才转过身来,笑容还未完全消散,他把香槟杯往桌上一搁,拿起外套,便向别墅的主人道别。

    “我要走了。”

    “才刚来就走?”

    席霖不悦,“要我提醒你吗,承致,从离开牛津到现在,因为你忙碌的工作,我们只堪堪见过三回,伦敦一次、波士顿一次、纽约一次,今天是第四次,而你甚至没把老同学招待你的香槟喝完。我怀疑你早晚要因为薄情寡义而失去所有的朋友。”

    “你说的对。”

    傅承致微笑,重新端起流理台上杯里残留的香槟一饮而尽,他去意已决,显然并不在意他的威胁。

    席霖退后一步,眼睛微眯生疑,“你最近来国内的频次是不是过高了,绘真有成熟的管理团队,需要你在伦敦和s市之间往返飞来飞去?”

    “当然不需要。”傅承致坦然承认。

    接着又诧异:“我还没跟你说吗?我不仅在s市置了房产,也把伦敦的管家带过来了,今后你想见我,从这里开车出发到我的家,往返不超过二十公里。”

    席霖被酒呛了一下,移开杯子咳了几声,追上前问,“不是吧,承致,是什么姑娘这么漂亮,能把你迷得这样晕头转向?”

    傅承致都走到玄关了,又探回头,“乔治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乔治,就是合宜首席法律顾问,毕业于牛津法学院,他们两人共同的校友。

    “他还说,你为她放弃清算,跟宝恒达成和解,一个月内回国三次是跟她见面,还说因为她对狗毛过敏,你连他送的狗都打包扔回苏黎世了!”

    当然,席霖没信。

    毕竟傅承致对待女人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就不提学生时代那些前仆后继扑上来又都被保镖按在地上的辣妹,就光说他学生时代唯一公开带着出席过几次活动的女友伊芙,任人家对他一往情深,他也是六亲不认的。

    傅承致离开牛津后,交给合宜的第一件作业,就是捡了伊芙家族企业的烟蒂,高大上的说法叫收购。

    收购完成后三个月内便进行了破产清算,他充当黑心资本家的角色先后变卖工厂,遣散员工,最后获得了六亿英镑差价,赚到了立足商场的第一桶金。任凭大美人伊芙在学校和他家门口蹲守一两个礼拜,又哭又求,连席霖这种万花丛中摸爬滚打练出铁石心肠的公子哥都动摇了,傅承致愣是视而不见,从始至终未曾心软。

    只以为是乔治夸张了,谁料这回,傅承致却并没有立刻否认,反倒笑起来。

    他唇角露出雪白的牙齿,耸肩,“他人在伦敦,知道的还挺多。”

    席霖这次彻底呆住了,“是真的啊?”

    紧接着,他胡乱抓起沙发上的外套,“你去赴约吗?请务必带上我,你的朋友被好奇心折磨得快要当场去世了。”

    傅承致本张口就要拒绝的,毕竟他在令嘉面前还是绅士,不适合带个不着调的朋友。

    但转念想到什么,他又变了主意,将车钥匙抛给席霖。

    —

    好不容易时间碰在一起,大家都有空,大佬提出要骑马,令嘉哪能不奉陪。

    在等傅承致过来之前,她提前换好骑装,跟经理在马场大致参观了一圈。

    大型马场,无论建筑、场地面积还是人员管理,与之前那家简直是豪华希尔顿和巷子里小旅馆的区别。看人给奶思安排完衣食住行,最后令嘉亲自上阵给它刷了一会儿毛,联络联络感情,以免亲密值不够,马儿跑起来闹小脾气。

    新房间宽敞又舒服,还是马厩,奶思显然非常满意,在里头兴奋地转了几个圈圈,才开始吃草料。

    令嘉把白手套夹在手肘,打开水龙头洗手,视线移到隔壁马厩,这才发现隔壁住着匹高大威猛的纯血母马。

    瞧那油光水滑的皮毛,好像上等丝绸,额前还剪了个漂亮的齐刘海,连喝水的姿势都格外高贵优雅,似乎是感觉到人盯着她看,黑马昂起马首轻蔑地转到一边,将屁股对准她。

    令嘉没生气,反而很羡慕,她家奶思回国前也很漂亮,都怪之前大意了,才把它交到不尽心的人手里。

    “它叫贝拉,是傅总的马。”见她半晌没移开视线,经理介绍。

    果然是马如其人呢。

    洗完手,令嘉把吃饱草料的奶思牵出来,骑上去在看台附近溜了两圈。

    边遛边小声学伍哥给她洗脑一样,给马洗脑:“奶思啊,你要好好努力,给姐姐争气跑第一,说不定还能把贝拉发展成女朋友,以后我没钱养你了,你还能继续免费住马厩。”

    “噗嗤。”

    背后突然听闻有人笑出声来,令嘉猛回头,这才发现台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人。

    因为他逆着光在蓬下,所以第一圈跑过去时候她才没能立刻察觉。

    她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偷听人说话呀?”

    少女的卷发低低束起来,戴着马术绒面帽子,皮肤雪白,皓齿丹唇,五官分明有无与伦比的细腻精致,气质却并不争抢。

    面颊染上红绯,眼睛却仍像安静的湖水,明净清澈。

    “抱歉,我实在不是有意偷听你给弟弟布置任务,只是恰巧站在这里,不小心听到了,又没忍住笑了出来。”

    男人很好脾气解释,道完歉又接着往下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席霖,承致的朋友。”

    傅承致也到了?

    令嘉还来不及消化信息,这会儿是真心虚了,生怕他给大佬告小状,陪练还没干成,先开始打人家爱骑的主意。

    二十岁的令嘉在这群人眼里,也和张一尘不染的白纸无异。

    她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席霖当然能瞧出来,在嘴巴上划了道口子,冲她眨眨眼睛,“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没想到大佬还有这么平易近人的朋友,令嘉又犯了看脸觉得是好人的毛病。

    她接受示好,收住缰绳翻身下马,拔出马术手套,仰头递上右手,报出自己的名字,笑起来眼睛像月牙。

    “你好,我是令嘉。”

    傅承致就是这时候换好骑装,牵马出来的。

    他晓得自己这个朋友是在女人堆里玩儿惯了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最能讨不谙世事的女孩子欢心。

    眉头微挑,定下脚步,拉紧缰绳,放声唤她,“令嘉,过来。”

    令嘉指尖刚刚碰到席霖递过来的手,闻言便听话地转身,一路朝傅承致的方向小跑过去。

    还隔着一段距离,便友善地弯起眉眼与他打招呼,“傅、嗯,承致!”

    见到朋友,大小姐的笑容比刚才灿烂,“这里的跑马场好大呀,我刚刚跑完一圈花了好长时间。”

    傅承致漫不经心回应,“还行吧。”

    令嘉已经习惯了大佬的骄矜,并不介意,和他并肩朝看台走,顺便也给身后的两匹马儿创造机会多亲近亲近。

    在剧组拍了快一小个月戏没见面,她又瘦了,最小号的骑装穿起来腰身还有盈余。

    两人的相处比刚认识时候自然许多,令嘉说了一些自己最近在剧组遇到的趣事,傅承致也投桃报李讲了自己办公室一位蠢笨的秘书曾闹出的几个笑话段子。

    令嘉笑点很低,哈哈哈就笑起来,然后问他,“那他现在呢,还会闹笑话吗?”

    “嗯……”傅承致回想了一下,如实告诉她,“也许吧,他在第一次犯错当天下午就被调离了秘书室。”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令嘉顿时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