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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荞没想到,自己心里吐槽了几句,没多时竟真有消息传来,北边和西边联合进犯发难,局势危矣。
西域和中原以玉门关为界,再往西去,有一个塔善小国,塔善是西境门户,因着背靠中土,得中土庇护,向来兵强马壮,是抵御西境各部族的第一道防线。
如今门户已倒戈,不时骚扰边境,北部铁骑也数次践踏大临土地,以至民怨沸天。
朝中请愿声愈演愈烈,说若置之不理,后患无穷。
且如今民心不稳,时局动荡,异心者蠢蠢欲动,若不加以威慑,难扬我大国之威。
言下之意是逼着司马荣湚做点儿体面事,别缩着当缩头乌龟了,塔善为何倒戈,蔡参之流为何蠢蠢欲动,前朝势力总是试图反扑。
不过是因为司马荣湚这皇位来得不正,又昏聩无能,以至民心渐失。
这时候再不干点人事,恐怕最后落得个群起伐之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但新朝甫立,此时大动干戈,无异于自伤元气,司马荣湚也不敢冒险,故而一直装聋作哑,近日里朝中声音越发响了。
尤其司马珩打了胜仗回来,不少人把他捧得比天高,一副他不带兵去打仗说不过去的感觉。
沈荞听来的消息不多,毕竟她深居后宅,能听到的东西有限。
那日司马珩回来,莫名其妙在她床上睡了几个时辰,然后起来还噎了她一句,气得她饭都没吃好,净顾着在心里骂他了。
叶小植还傻愣愣地真的给王生说了,王生安排捐了不少过冬用具给慈济寺,用的是太子的名义,因着捐了不少大米,寺里连着施粥半个月,得了好的饥民自是对太子赞不绝口,后来不知道怎么传的,说其实是因为沈昭仪心慈,殿下又极宠爱她,如此是全了昭仪的心愿。
是的,沈荞已然册封太子昭仪,侧妃是无昏礼的,但王生不知是听了司马珩的安排,还是为了讨个彩头,把别院装饰一新,披红挂彩的。
沈荞这几日仍在别院住,司马珩在别院小住几天后就回东宫了,毕竟是太子,还要协理朝政的。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叶小植今日又问,“娘娘已经受了册封礼,怎么殿下也不接娘娘回东宫。”
沈荞围着炭盆在烤火,外面雪大风大,这日子,谁愿意折腾呢!便是打仗大家也都很默契地不会选择这时节开战,一来气候恶劣不适宜作战,二来大冬天的缺粮断草的,怎么打仗。
叶小植递了烤好的番薯给沈荞,沈荞接过去,剥了皮,慢慢啃着,眯着眼,“谁知道,我倒是不想去,在这里多自在。”
最好司马珩一辈子都不回来才好,她偏居一隅,乐得当个咸鱼。
古代吃吃喝喝种田剧本,总比宫斗剧本要强。
演戏的时候只怕剧情不够跌宕不能凸显人物,这会儿真身体验……平平淡淡才是福啊!
“咱们屋外头,都挂上红灯笼了。”
沈荞如今换了个房间住,正屋那里王生说要布置一番,那会儿沈荞还说他折腾这些做什么。
你们殿下现在在宫里头水深火热的,哪有什么心情洞房花烛。
况且他似乎也不大行,沈荞无论是回忆剧本,还是这些日子的观察,他似乎都没有行的样子。
“奴婢去外头置办东西的时候听过些话,说现在朝里头是主战派打头,但陛下似乎是不愿战,日日都有朝奏,甚至还去面奏殿下,言明利弊,试图劝服殿下主动请战。”叶小植声音很小,妄议朝政是犯了法令的,但私下里总是没那么多顾忌。
沈荞一口番薯噎得直伸脖子,叶小植连忙倒了杯水给她喝,她才能开口,“一帮子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敌强我弱,不想着休养生息,偏生去碰那硬骨头,只想着胜了是如何威风,也不想败了又要元气大伤几年。”
其实剧本里司马荣湚并非那样不堪,他虽则刚愎自用好大喜功,但却是真真切切为兵防军备下了功夫的。
剧本里这一幕要晚一些,大约是开春后的事了,那时司马珩已被褫夺太子之位,但没收回他的印玺,大约还是对他抱有希望的。
一群人逼着皇帝去打仗,司马荣湚并不经激,大臣们一说若放纵不管,难免被百姓和后世诟病,那些蠢蠢欲动之辈,若是有心挑拨,很容易失了民心。司马荣湚便动摇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朝民,百姓并不管那样多,谁能让自己吃得饱穿得暖,谁就是明君。
司马荣湚太想做个“明君”了。
他便去问司马珩,问他是如何想的,司马珩主和,他认为西域和草原各部族几年内不成气候,不足以大肆进犯,即便真的打过来,失掉几座城池,并不足以伤筋动骨,而如果此时大张旗鼓去讨伐,侥幸胜了也会大伤元气,得不偿失。
他这样说,司马荣湚就恼了,言说太子焉能没有气性。嘴上说的是太子,也算是默认恢复他储君之位了。但那其中又夹杂着几分胁迫他出征的意味。
司马珩几乎是被满朝文武逼着去领兵打仗了。
因为大家觉得太子亲征能鼓舞士气。
这一仗几乎是司马珩人生的转折点,他打了胜仗,直接攻下了塔善,逼得草原铁骑倒退几十里。
他在边线待了三年之久,步步维艰。
也确切如他预料那样,元气大伤,损兵折将严重,且这一战,因为操劳过度,军师李冢在他去的路上就因病而故了,他回朝的时候,麾下几员猛将亦都折戟沙场,他更是累累伤痕。
结果他人未到敬都,就被缉拿了,司马荣湚对这种明胜暗败的局面非常不满意,又听信小人谗言,以为他因公徇私,借着打仗铲除异己。
为后来司马珩逼宫埋下了伏笔。
沈荞回忆完,便觉得挺可惜的,其实司马珩一开始也没有那么残暴冷酷,几乎是一步一步被逼到那程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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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前沈荞听说司马珩要来,于是晚饭她都没吃好,结果左等右等他不来。
过了子时,沈荞终于撑不住,睡了,结果刚睡着,觉得被窝一凉。
沈荞惊醒,看到司马珩正好躺进来。
“殿……殿下。”沈荞含混解释,求生欲很强,“妾等了许久,以为殿下今夜歇在别处了,方才躺下。”
司马珩似是极疲倦,带着浑身寒意,整个人贴过来,“孤说来,就会来。”
怎么,还要我夸你诚实守信?你再晚来一会天都亮了,有点公德心好不。
这领导搁在现代是要被挂论坛上骂周扒皮的。
司马珩闭上眼,“睡吧!”
沈荞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一位帅气的老兄保持纯洁的盖被子纯聊天的关系。
一时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心酸。
不过沈荞越发确信他可能不行了,若说是对她没念头,那日日还不去抱小美人,过来蹭她的床,也是离谱。
沈荞对他更没想法了,她觉得她和太子兄躺在一起,仿佛好姐妹。
作为好姐妹,沈荞觉得自己得有些良心。
“殿下。”沈荞看着他的脸,轻声叫了句。
司马珩睁开眼,目光冷冷看着她,看得沈荞背后直冒寒气。
“妾听闻殿下要去打仗了。”沈荞有些难过地说,似是很担忧。
司马珩觑着她,“所以呢?”
“妾舍不得殿下。”沈荞故作娇蛮,“陛下又非只有殿下一个孩子,若说亲征,哪有让储君去冒险的。二皇子亦是人中龙凤。”
姐妹,听我的,让你弟弟去!
人家有母族保驾护航,比你好使。
司马珩倏忽笑了,“你倒挺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