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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岁和确实是个家务苦手,他擦玻璃,越擦越花。
一开始好歹还是能看到外面景色的玻璃,他擦完之?后站在客厅里看外面,怎么都?透着朦胧。
但他做得还特别?认真。
完完全全按照江攸宁给的步骤做,十分?精细,但上手之?后就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在他擦完第二遍后,玻璃仍旧是花的。
江攸宁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玻璃看。
他也不?问自己擦得怎么样,分?明是肉眼可见的事?情,但几乎没在“学习”这种?事?情上受过挫的沈岁和拗上了一股劲儿,他默不?作声又擦了第三次。
更?花了。
沈岁和用一个小时证明:有?些事?情不?是你努力和认真就能做到的。
在他打算擦第四?次的时候,江攸宁拽了拽他的裤脚。
沈岁和俯瞰她,“嗯?”
听声调也能听出来他不?太愉悦。
“我来吧。”江攸宁说。
沈岁和抿唇,“这玻璃跟我有?仇?”
“可能吧。”江攸宁敷衍道?:“你去把储物?间收拾出来吧。”
沈岁和:“……”
他又看了几眼玻璃,不?太想相信自己竟然有?一天认真了这么久,还是什么事?都?做不?好。
“没事?。”江攸宁怕再耽误下去,今天一天都?打扫不?完,“储物?间里的事?情比较繁杂,你去做。”
沈岁和:“……好。”
但他下来以后并没去储物?间,而是站在下边扶着江攸宁。
“我没事?。”江攸宁说:“这凳子很稳,我不?会?掉下去。”
沈岁和看了眼高度,“掉下来就是骨折。”
“我前?几年都?是这么做的。”江攸宁已经拿起湿布开始擦,先大范围地擦一遍,擦完的时候上边还往下流玻璃水,“从来没掉过。”
“那边的玻璃没这么高。”沈岁和疑惑,他记得那个家客厅的玻璃就没几块,而且他会?叫保洁来清扫。
说话之?间,江攸宁已经开始擦第二遍,说话也更?费力气,“那边卧室的玻璃高,得踩梯/子。”
“我不?是让你喊保洁了么。”沈岁和说:“以后不?要自己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哦。”江攸宁敷衍地应了声。
她想,一个有?爱的家里是不?会?只依靠保洁的。
慕老师和老/江这么多年从来没叫过保洁,甚至她叔叔家里也没有?
是??为没钱吗?
并不?是。
慕老师曾经说过,两个人培养感情的方式有?很多种?。
逛街散步是一种?,吃饭喝酒是一种?,共同做家务也是一种?,不?管你是什么职业,有?多少钱,最后你们?的生?活都?是要回归到平凡生?活之?中的。
所有?人的生?活之?中都?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无?论男女。
时代在进步,所有?人都?应该明白,家务不?是女性独有?的工作。
结婚第一年,江攸宁喊沈岁和做过家务,沈岁和虽然不?会?,但是会?做。
但不?凑巧的是那天曾雪仪刚好过来,她看到沈岁和帮着做家务阴阳怪气地嘲讽了江攸宁许久。
之?后,江攸宁再没喊过他。
沈岁和主动做便做,不?做她便一个人做。
今年她都?打算离婚了,曾雪仪说什么也都?不?会?再影响到她。
而且她还想在离婚前?和曾雪仪谈谈。
关于这段不?成功的婚姻,也关于沈岁和。
她离开沈岁和,不?是??为找到了更?好的,也不?是跟他变成敌人,只是想放过自己。
所以,从始至终,她都?希望他能过得好。
从清晨到日落,一直到晚上十点,家里才算是打扫完毕。
沈岁和也出了不?少力。
最后忙完,两个人都?累瘫在沙发上。
江攸宁戳沈岁和,“点份炸鸡行吗?”
“不?是刚吃过饭?”
江攸宁去捞自己的手机,“晚饭是晚饭,夜宵是夜宵。晚上那会?儿不?饿,吃得少。”
“哦。”沈岁和摁住她的手,“我点。”
但一边点一边说:“炸鸡的热量太高,而且对身体?不?好,以后夜宵可以吃一点对身体?好的。”
“但是都?没有?炸鸡让我快乐。”江攸宁说:“我现在——只想快乐。”
沈岁和:“……”
江攸宁说完便闭上了眼睛,躺在沙发上假寐。
今天这趟可真是把她累惨了。
但看着干净整洁的家,江攸宁心里也很宽慰。
只是,很快,这个家就不?属于她了。
她睁开眼又看了眼客厅,忽然伸脚轻踹了下沈岁和的腿。
“嗯?”沈岁和眼皮微掀,“怎么了?”
“沈岁和。”江攸宁佯装无?谓地喊他,“要是有?一天咱俩离婚了,你会?给我分?多少财产?”
“哈?”沈岁和震惊错愕了两秒,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为什么会?离婚?”
江攸宁别?过脸不?看他,“没为什么啊,现在离婚率这么高,说不?准有?一天咱俩也就离了呢。”
“不?会?。”沈岁和说:“我结婚的时候就没想过离。”
这话真惊到了江攸宁,她看向沈岁和。
他侧脸的轮廓还是一如既往的完美,光映照在他脸上。
他也看向江攸宁,四?目相对那一瞬间,江攸宁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思议,“我们?现在,不?好吗?”
江攸宁:“……”
她起初不?太理解沈岁和的想法。
但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尝试着换位思考了一下。
这段婚姻对沈岁和来说,确实很好。
她从来不?会?跟沈岁和提任何要求,结婚三年,也就是这段时间她才尝试着跟沈岁和沟通,但这种?沟通明显快要超出沈岁和忍耐的范畴。
说实话,她每次跟沈岁和提要求的时候,都?怕听到拒绝的回答。
提一个要求,心惊胆战。
在意一个人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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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眼神都?能拿来在心里思考百遍。
他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能拿来做阅读理解。
但不?在意一个人,无?论她说什么都?只是在理解表层意思罢了。
甚至连表层意思都?懒得理解。
他在这段亲密关系中,感到了舒服,是??为江攸宁一直在默不?作声地迁就着。
大抵沈岁和以为她喜欢做家务,喜欢生?闷气,喜欢沉默。
做家务是??为想培养感情,生?闷气是??为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不?好,沉默是??为不?敢去沟通。
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是沈岁和将她一步步推远,但又问她:我们?这样,不?好吗?
好吗?
或许曾经也好过吧。
在最初以为这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之?时,她欣喜若狂。
后来发现,每一件礼物?都?被暗中标好了价格。
所以现在的一切,她只能接受。
“还行。”江攸宁说。
她闭上眼睛,脸朝向沙发里边,腿也蜷缩起来,是一个防御的姿势。
客厅里是无?尽的沉默。
良久之?后,沈岁和开口问:“你想离婚?”
江攸宁抿了下唇,佯装睡着。
她的呼吸声均匀又绵长,在寂静的客厅里听得异常真切。
但沈岁和却有?种?不?真实感。
他看了看江攸宁,低声喊了句,“江攸宁。”
江攸宁没应,回应他的是匀长的呼吸声。
“江攸宁?”沈岁和又喊。
江攸宁翻了个身,眉头紧皱,嘴里嘟囔了一句,似是在嫌烦。
沈岁和没再喊她。
他只是盯着江攸宁看,睡着了的她比平常还要乖巧。
那会?儿初见江攸宁,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跟她结婚要比跟乔夏结婚舒服得多,而且她真得很乖。
乖到有?时候她不?提要求,你也想对她好的地步。
她的眉眼和气质真的太令人舒服了。
沈岁和那会?儿觉得,能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必定很愉悦。
婚后,他仍旧这样觉得,甚至他觉得他们?在朝着好的方向转变。
江攸宁愈发开朗,两个人之?间的状态也更?自然。
他不?知道?江攸宁为什么会?突然提离婚这件事?。
在他的意识里,除了出轨、家暴这种?涉及到原则性问题的事?情,其余事?情都?是可协调的。
结婚么,不?就是找一个人一起过一辈子。
难道?,江攸宁的病还没好?
沈岁和心底隐隐有?了猜测,他想,有?时间一定要把江攸宁带到心理医生?那里看看。
无?论是用什么方式,哪怕欺骗也好。
他不?想让江攸宁胡思乱想了。
再这样下去,这段婚姻必定岌岌可危。
他起身找了条毛毯给江攸宁盖上,尔后坐在她脚边。
他清冷的声音在寂静客厅响起,“江攸宁。”
“我还真的没想过离婚。”
“太麻烦了。”
江攸宁躺在那儿装睡来回避他的问题,装着装着还真的犯起了困。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了沈岁和的话。
瞬间清醒。
原来,他只是怕麻烦。
其实这个答案她能想到。
就像她完全知道?沈岁和跟她结婚是??为她乖一样。
但当自己亲耳听到的时候,内心仍旧是山呼海啸,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真的低到了尘埃里。
可惜最后仍旧没能开出一朵花。
只留一身伤口。
-
江攸宁购置年货都?是问得慕曦,她需要买哪些东西,哪家的东西更?好,她都?问得清清楚楚,避免踩坑。
况且,慕曦也给她备了很多。
江攸宁公司是腊月二十七开始休假,初八复工。
沈岁和律所比她们?迟一天。
过完小年之?后,离过年就很近了。
在忙碌充实之?中,不?知不?觉就迎来了除夕。
街上的红灯笼将道?路都?映成了红色,江攸宁跟沈岁和晚上还在街上散了会?步。
两人的手机消息就没断过。
但江攸宁跟沈岁和提前?说好了,走在路上不?要看手机。
所以任凭手机响,两人都?没打开过。
回家以后,两人才各自回了消息。
沈岁和那边的祝福消息明显比江攸宁少,他加的人就少。
但大抵是所有?人都?给他发了新年祝福。
江攸宁这边收红包又收了一大堆,而且还收到了曾嘉柔和曾嘉煦的祝福。
曾嘉煦还礼貌问她,明年春天他们?乐队在北城体?育馆开演唱会?,她需不?需要几张票?
江攸宁想到路童和辛语,就要了三张。
沈岁和的表弟妹一看就是在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性格开朗,有?话直说,情商很高,跟谁相处都?能让人觉得舒服。
尤其是曾嘉柔,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但实则玲珑心思,活得很通透。
江攸宁最后才打开跟路童辛语的群,她俩在群里艾特了她十几遍。
【@全世界最好的江攸宁,你今年要出来跨年么?】
【还是跟往年一样,明晚再出来?】
【@全世界最好的江攸宁,我想跟你一起跨年。】
【要不?我们?去你家?或者你带沈岁和来我家?】
【为了见你,我可以勉强忍受你带上沈岁和这个狗男人。】
江攸宁在群里发:你们?来我家吧。
——晚点儿就在我家睡。
——我刚要做晚饭,你们?到我家来吃饭吧。
路童:我已经吃过了,而且我爷奶连红包都?给我了。
辛语:我还没吃,等我哈。
江攸宁:ok。
她放下手机,正要跟沈岁和说。
但他俩几乎是同时喊了对方的名字。
尔后又是默契的一句,“你先说。”
客厅内寂静下来。
沈岁和说:“老裴喊我出去。”
“哦。”江攸宁说:“正好,路童和辛语要过来。”
“呃。”沈岁和迟疑了几秒,“我把老裴也喊过来了。”
江攸宁:“……”
行吧。
就当大聚会?了。
“有?阮言么?”江攸宁问。
沈岁和点头,“应该有?。”
江攸宁眉头微蹙,直言不?讳,“我不?喜欢她。”
“好巧。”沈岁和说:“我也不?喜欢。”
“她……嗯……”沈岁和从没在别?人的背后说过坏话,他一向不?议论别?人是非,甚至可以很少关注别?人的私生?活看,如果不?是??为裴旭天,他对阮言这种?女人一定敬而远之?。
支吾了半天,沈岁和才憋出一句,“她很不?好相处。”
“嗯。”江攸宁赞同点头,“她跟你也不?好相处么?”
“不?是。”沈岁和说:“我俩没交际。”
不?过提起了这一茬,沈岁和提起了之?前?的那件事?,“那天,她除了说你去酒吧不?好,还说其他的了么?”
“还有?一些。”江攸宁说:“她那天挺过分?的。”
其实,她那天走,一般??为阮言,一半??为沈岁和。
阮言的话确实难听。
但沈岁和那天的话和裴旭天的态度,都?让她很不?舒服。
那天她只觉得那个环境令人窒息。
放到现在想想,沈岁和对她不?在意,他朋友对她那个态度其实也很正常。
归根结底,都?是沈岁和的问题。
“她说什么了?”沈岁和问。
江攸宁摇头,“没什么,都?是些没什么杀伤力的话。”
她不?愿跟沈岁和多谈这件事?情。
以后她要走,跟阮言和裴旭天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但沈岁和还跟裴旭天合开着律所,而阮言很有?可能是裴旭天未来的妻子。
这些话听了对沈岁和来说也没什么用。
他不?可能时隔这么久给她去讨公道?。
一来矫情,二来伤感情,三来他不?会?这样做。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第三,他不?会?这样做。
“他们?不?会?结婚。”沈岁和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江攸宁:“嗯?”
“阮言和裴旭天。”沈岁和说:“阮言志不?在老裴,她想攀更?高的地方。”
“哦。”江攸宁点头,“看得出来。但你怎么不?跟裴旭天说?”
沈岁和唇角微勾,笑了下,“我跟他说,他还以为我想害他,以他那个性子,再加上阮言的挑拨,我俩很有?可能渐行渐远,等以后吃过亏他就懂了看,我何必现在到他跟前?触霉头。”
江攸宁:“嗯。”
原来他观察人也很敏锐。
甚至能看得出来一个女人是不?是想往更?高的地方攀。
仔细想想也是,身为律师,他的工作性质就是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整天阅人无?数,怎么还能看不?出来点这种?事?。
但他能看得清别?人的生?活,却对自己的生?活一无?所知。
对身边人,一无?所知。
除夕夜,他们?家搞了个大派对。
大过年的,谁也没扫兴,还都?维持了表面的平和。
但辛语悄悄跟路童和江攸宁说,“这女的把裴旭天给绿了。”
江攸宁&路童:“???”
辛语一副明白人的样子,“上次我去找她算账的时候,她在办公室里跟一个男的正在……emmmm,反正衣服都?脱一半了,你们?想吧。”
江攸宁:“……”
路童:“裴律好可怜,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啊?”
辛语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说不?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要不?各玩各的呢?再说了,我们?是他人生?的指明灯吗?这种?事?情都?发现不?了,这个男的高低是有?点恋爱脑。”
江攸宁:“……”
裴旭天这么明显的恋爱脑,大家都?看不?出来吗?
不?过辛语说得对,外人谁也没办法插手两人之?间的事?。
她在这方面吃得亏足够多。
但——
“你不?是说见一次就要说一次么?”江攸宁问。
她还记得上次辛语跟老板闹掰就是??为这种?事?。
辛语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没办法跟男的共情。”
“虽然出轨这种?事?都?biss,但男的遇到这种?事?,我一般都?觉得他们?……活该!”
江攸宁:“……”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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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初一都?是要去曾雪仪那里过的,这是习俗。
但曾雪仪一直孤身一人,曾家父母那会?心疼女儿,所以一到过年都?会?把曾雪仪喊回家。
基本上四?舍五入,这两年江攸宁也都?是在曾寒山家过的。
事?实上,江攸宁很少去曾雪仪独居的那里。
如果去,必定是不?愉快的事?。
在那个家里,她没有?一件高兴的事?。
毕竟当着弟弟一家的面,曾雪仪还会?有?些微收敛,没人之?后,曾雪仪简直……面目可憎。
幸好初二初三就可以回自己家,初五初六回娘家,本来就没几天的假期安排得满满当当。
北城经济已经发展得很好,过年时很多商铺还在营业,全城的娱乐场所几乎都?爆满。
但曾家是很传统的人家。
曾家的保姆多,过年也都?是换岗制,所以他们?从来不?去外面吃饭,都?是在家里。
除夕夜大家玩到了两点。
虽然大家平常都?是些熬夜达人
,但考虑到第二天还要各种?走亲访友,一定歇不?下来,所以两点大家都?散了。
各回各家。
清早八点,江攸宁就已经强撑起精神起来洗漱完毕,然后叫醒了沈岁和。
她怕去迟了又被曾雪仪说。
沈岁和收拾洗漱的速度快,八点半就已经开车出发,到曾家时刚好九点。
江攸宁兀自松了口气。
曾家的氛围很热闹,虽然有?保姆张罗饭菜,但舅妈会?和保姆一起弄,曾嘉柔和曾嘉煦也都?会?帮忙,唯一比较闲的就是曾寒山,他坐在客厅里回顾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
江攸宁进去和众人都?打了招呼,还送了自己的新年礼物?,大家纷纷表示感谢。
她还给曾嘉柔和曾嘉煦都?包了五千块钱的红包,舅妈笑着说她:“她俩都?多大的人了,你还给她们?红包?”
“多大也比我们?小呀。”江攸宁笑着说。
舅妈笑道?:“那一会?儿我给你红包的时候你可别?借口不?收。”
江攸宁啊了声,“我忘记这茬了,早知道?就偷悄悄给了。”
她们?到的时候,曾雪仪还没到,所以他们?过了会?儿愉快的时光。
曾嘉柔还带着她上楼弹了会?钢琴。
直到曾嘉煦在楼下喊,“妹妹!姑妈来了!”
曾嘉柔慌得弹错了一个音,她看了眼江攸宁,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我们?一起去迎接狂烈的暴风雨。”
江攸宁也深呼吸了口气,“走吧。”
她跟曾嘉柔一起下了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以为曾雪仪只是一般的过分?,但没想到她会?过分?到这个地步。
大年初一,她带着乔夏来了。
乔夏乖巧地挽着她的手臂,笑得一脸羞涩。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沈岁和的妻子。
而沈岁和坐在沙发上低敛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攸宁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过来。
四?目相对,江攸宁忽然笑了下。
带着讥讽的、不?屑的笑。
曾雪仪带着乔夏来,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曾寒山皱着眉道?:“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带着夏夏过来认认门,她之?前?出国两年,跟大家都?不?太熟,以后可要多走动走动。”曾雪仪坐在沙发最中间,乔夏也跟着,她正好挨住了沈岁和,但沈岁和猛地起身,乔夏脸色大变,“岁和哥哥,你怎么了?”
“认门?”沈岁和皱眉,“以什么名义?”
他语气不?善,曾雪仪瞟了他一眼,“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只想问您,你把她以什么名义带进这个门来的?”
“我未来的儿媳妇。”曾雪仪都?懒得遮掩,她嗤道?:“正好要跟你说,你赶紧跟那个跛子离婚吧,好早点把夏夏娶进门。”
“她当年出车祸,谁知道?是不?是只撞到了腿?”曾雪仪说:“我最近想了很多,当年那场车祸肯定让她不?能生?育了,不?然为什么结婚三年都?没有?孩子?难道?你想让咱们?家断子绝孙吗?这种?女人你不?离,还留着她做什么?”
“姐!”没等沈岁和说话,曾寒山就瞪大了眼睛吼道?:“你知道?些什么?当初那场车祸,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
印象里那道?坚毅的背影告诉他:这件事?,不?用说出去。
他也答应了那个人,会?永远保守秘密。
可听到曾雪仪的这些混蛋话,他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我怎么?”曾雪仪看他:“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曾寒山斥道?:“爸妈怎么把你惯成了这个样子?!”
他话音刚落,江攸宁便开口道?:“你说得对。”
她站在楼梯之?上,俯瞰楼下众人。
她今天化了个淡妆,看上去清丽不?俗。
曾雪仪也看向她,嗤笑道?:“你也承认了是吧?你就是不?能生?孩子?!”
“对。”江攸宁一步步往楼下走,她第一次这么无?所畏惧的看向曾雪仪,以往都?怀着敬畏和忍让之?心看她,自然各种?低眉顺眼,但如今她心放得很平。
在寂静之?中,她温声道?:“那场车祸带给我的伤害,远不?止脚这么简单。”
“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还霸占着我沈家媳妇的位置做什么?”曾雪仪道?:“我劝你识趣点,早点离婚吧,别?到时候被扫地出门。”
“谁敢?!”沈岁和声音忽地拔高,那道?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冲动,他说:“那不?如把我也一起扫出去。”
江攸宁走到他身侧,安抚似的拍了下他的手臂。
她看向曾雪仪,纵使保养得再好,她脸上仍旧有?皱纹。
岁月从未对任何一个人宽待。
她直勾勾地盯着曾雪仪看,不?疾不?徐开口,“我不?能生?孩子又如何?”
“难道?咱们?家有?皇位要继承么?就算是有?皇位,还能传给异姓王。怎么大清都?亡了这么多年,你还这么封建古板?”
她声音不?高,但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曾雪仪眼里闪过几分?错愕,她也没想到,江攸宁会?这么冲。
“沈岁和,你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曾雪仪嗤道?:“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来了。”
“你但凡给自己留点脸面,这话我都?不?会?跟你说。”江攸宁平静道?。
其实她的手还在颤,但她的声音保持得平稳又淡定。
“你把她带来的时候,可给自己留过脸?”江攸宁反问她。
曾雪仪正要骂,沈岁和开口道?:“煦煦,把乔小姐送回家。”
“我不?走。”乔夏拉着曾雪仪,“岁和哥哥,别?送我走好不?好?”
“别?叫得这么恶心。”沈岁和早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就恼了,听她这么说话简直想呕,“乔小姐,希望你还能有?点自尊心。”
“不?想让人撵你,就不?要随随便便登别?人家的门。”
乔夏的眼泪唰地流下来。
沈岁和也没管。
他只是上前?拉着曾雪仪,“跟我去书房。”
临走前?,他吩咐曾嘉柔,“照顾好你表嫂。”
曾嘉柔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拼命点头。
但沈岁和看向江攸宁的时候,她脸上一直挂着笑。
轻蔑地、不?屑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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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书房里。
沈岁和跟曾雪仪对峙了很久,都?等着对方率先开口。
终是沈岁和先开了口,“你到底要我多难堪?你让江攸宁怎么想?”
曾雪仪盯着他看了很久,她缓缓开口,“我管她怎么想!”
“沈岁和,你变了。都?怪江攸宁,都?是她让你变了!”
“我当初就不?应该松口,让你娶她。”
一字一句,她声音愈来愈高。
“沈岁和,她配不?上你。”
“她配不?上,这么完美的你!”
“我要让你成为我的骄傲,你不?能娶一个跛子!”
曾雪仪的眼睛猩红,她化着精致的妆,但眼泪流过她的脸颊,衬得她的妆也有?几分?廉价。
她字字句句,声嘶力竭。
一字一句都?戳在了沈岁和的心尖上。
但他只是站在那儿,良久之?后,他平静地开口,“是我,配不?上她。”
“妈。”沈岁和勾着笑喊她,但这笑有?些瘆人,看了莫名让人脊背生?寒。
“你忘了么?”沈岁和缓缓道?:“我姓沈,不?姓曾。”
“曾家人的体?面,从来不?属于我。只要我身上还留着沈家人的血,我就永远姓沈。”
“就算江攸宁是半身不?遂坐轮椅,也是我沈岁和配不?上她。”
“这些事?情,难道?也要我提醒……”
话音未落,啪的一巴掌落在了沈岁和的脸上。
曾雪仪的手还悬在空中,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qaq本来打算写四千字的
结果为了卡这个点,写了七千多字。
不管怎么说,今天加更的任务是完成了。
明天应该是非常肥非常肥的一章。
因为我想直接把它写到离婚,也有可能分两章,一切看情况。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