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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江山色几乎没睡觉。
喝醉酒的秋秋简直就是个人体喷泉,江山色好不容易把她给拾掇干净,刚换好衣服,??扶到床上,??谁知喷泉又开始启动。
江山色只得大半夜里,??哭唧唧地洗床单,??拖地,??又守着秋秋,就怕她吐到窒息。
江山色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让秋秋沾一滴酒。
太作孽了。
坚持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的江山色才勉强睡着。
迷迷糊糊间,江山色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功成名就,成为了脱口秀女王,银行卡里有数不清的余额,??娱乐圈顶流小鲜肉排队邀请自己吃饭约会,还买了一整间别墅全用来装她新购入的各种颜色各种材质的铂金包。
简直是爽得一比。
可在某次颁奖典礼上,江山色正准备踏上领奖台,脚下忽然一滑,??顿时滚落在地。
江山色睁眼一瞅,??发现自己原是从床上滚了下来,跌落在地。
好吧,??铂金包都是别人的,??只有疼痛感才是自己的。
江山色揉着脑袋往床上一看,??发现没有秋秋的踪迹。
她急忙跑下楼,当看见秋秋站在露台上时,这才放下心来。
“秋秋姐,??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江山色打了个哈欠:“你胃没事了吧?昨晚吐了好几次。”
“没事,大恩不言谢,下次你尽管吐,我帮你擦。”虽然宿醉导致精神不济,但秋秋语气听着还挺轻松。
见秋秋还能开玩笑,江山色便将昨晚王俊林打来电话的事告诉给了她。
秋秋听了,半晌没说话,只是看着前方被薄雾缭绕的苍翠群山。
此时,天蒙蒙亮,金色阳光破云而出,世间万物静谧生长,整个城市显出了生机勃然的景象。
暖金的光照在秋秋眉眼上,令那向来爽利的眉目都显得浅淡而柔和。
“我记得自己每次喝醉了,都会拉着人说一大通话,我和王俊林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在江山色面前,秋秋也不想拐弯抹角。
江山色颔首承认:“秋秋姐,你要是愿意的话,分手后可以来我家住,我可以陪着你。”
江山色也算是经历过分手,知道女生分手后,最害怕的就是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能有人陪着就能好受许多。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秋秋却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分手的打算。”
江山色脑中顿时生出了无数个问号。
那种渣男不分手,难道是要留着过年当柴火烧吗?
秋秋继续看着前方的远山金光,缓声道:“我从小就知道,我爸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并且生了个儿子。我妈每天都在我耳边念叨,说那个女人心机深沉,就喜欢装可怜,嘱咐我要争气,要比那个儿子更优秀。所以我从小就很好强,什么都想要做到最好。”
“大学时,我因为跟家里吵架,被断绝了经济来源。那段时间又要打工又要学习,身体撑不住,便累倒了。是王俊林始终在医院照顾着我,他待我很好,甚至可以为了给我买喜欢的早点,大清早坐车穿越半个城市,给我趁热送来。为了给我买生日礼物,他打了两份工,累到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从跟他在一起的那刻起,我就决定,这辈子就认定了是他。”
“最苦的时候,我们都熬过来了,可是眼看着生活越来越好,我却发现他和一个女同事关系暧.昧。他跪下求我,说只是一时糊涂,希望我能原谅他。所有了解我家庭的朋友,都以为我肯定会离开他,认为我不会重复我父母的悲剧。但是我没有,我还是原谅了他。我知道,那些朋友对我很失望。其实我自己,也对自己失望。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江山色曾经在谢新梦的诊室里看过不少心理书,她记得,婚姻心理学家paul??amato调查研究发现,孩子会复制父母的情感模式。所以,她依稀能理解秋秋的矛盾。
“那你打算怎么办?”江山色问。
秋秋敛眸,沉下声音:“我决定过几天,去找那个女人谈谈。”
江山色觉得有些无法理解:“你跟她有什么好谈的?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啊。”
秋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前方,眼神晦暗不明。半晌,她忽然转移了话题:“昨天我隐隐约约记得,是个男的扶着我回来的?他是你朋友?”
江山色犹豫片刻,给出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答案:“普通邻居。”
江山色本来是还想要再劝劝秋秋,可转念想了想,自己跟前男友还没搅合清楚呢,似乎也没资格再当情感老师,于是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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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胜了小户之后,江山色声名大噪,知名度更上了一个新台阶。
特别是她提出的,关于女性在舞台上获得话语权的问题,也受到了不少网友的关注以及讨论。
紧接着,第三期《脱口秀house》节目录制开始,江山色再接再厉,更加用心打磨了稿子。在舞台上,再次获得了最高的票数。
也许是经历了情伤,秋秋之后的表现不算太好,不过凭借着丰富的经验,票数都在中上,得以继续参赛。
连续参加了几期《脱口秀house》之后,江山色还获得了金主爸爸的怜爱,又接了好几个广告,而且广告价格因为知名度上升,翻了几倍。
江山色终于靠着自己的能力,买了一只新的铂金包,抱着失而复得的铂金包崽子,她激动地流下了老母亲的泪水。
有铂金包而不背出去,和锦衣夜行有何区别,这样高尚的事绝不是江山色会做的。
因此在周北望约她去看画展时,江山色没有多问,当即就同意了。
然而当与周北望来到画展现场时,江山色才发现那些画的风格有些眼熟。
油画色彩鲜明,表现力极强,非常具有浪漫主义特色。
正是秦年时的母亲,林兰情的画展。
江山色忙对周北望低声道:“林兰情?这是秦年时他亲妈。”
周北望也睁大了眼:“这次我不是故意的,真不知道这事,我也只是代替我爸过来做个场面功夫而已。”
不知什么原因,林兰情与秦年时母子关系非常冷淡。而且林兰情近年来也算是退隐状态,甚少在外露面,所以周北望不知晓他们的关系也是情理之中。
“要不,我们撤吧。”江山色建议。
周北望忙应允。
两人正准备悄悄溜走,谁知身后忽然传来谢新梦的声音:“山色?周先生?”
江山色调转头来,看见了嘴角挂着唯恐天下不乱笑容的谢新梦以及气质高雅却冷若冰霜的林兰情。
周北望到底也是从小习惯了场面上的应酬,当即不慌不忙,与林兰情进行了一番寒暄,林兰情也礼貌应对。
谢新梦戴着金丝边眼镜,笑出了衣冠禽.兽的俊朗姿态,继续煽风点火:“山色好像越来越漂亮了?到底是我哥没有福气。”
江山色就纳闷了,她好好地跟周北望站一起,结果谢新梦非要提一嘴秦年时。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闻言,林兰情目光不轻不重,从江山色身上扫过。
江山色也不在意,毕竟之前她还是秦年时未婚妻的三年里,跟林兰情这个未来婆婆基本没什么接触。
再说了,只要她坚持着不尴尬,就是别人尴尬。
于是,她颇为自然地回应道:“真巧,我也是这么觉得。”
谢新梦笑容微滞,眼睛缓慢地眨了两下。
那个,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脸皮厚成这样的。
不愧是秦年时选中的女人,果然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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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总裁办公室内,秦年时正在听着助理报告着华心集团大股东赵邦彦近期的情况。
“赵邦彦最近经常去北城,据说北城的岩山集团,似乎和他关系匪浅。”
秦年时清楚,最近一段时间,江明风在华心集团内权势越发稳固,赵邦彦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心下却越发焦急,仍旧派人监视着自己与江明风。
依照那个老狐狸的性格,接下来肯定要有所动作。因此秦年时便时刻警惕着,让手下人将其盯紧。
秦年时正专心听着报告,忽然手机上接到了谢新梦发来的信息。
谢新梦:【妈三年才开一次的画展,你都不来捧捧场?】
秦年时没有回复,只是眼神清淡,落了层自嘲的神色。
如果他真去了,那就不是捧场,而是冷场了吧。
毕竟,他从来都不是林兰情所期望的那个儿子。
见秦年时没有回复,谢新梦再度发来了一张自己偷拍的周北望与江山色在画展上的照片。
谢新梦:【还可以顺便捉奸,这样也不来吗?】
助理正在报告着赵邦彦的行踪,忽然发现秦年时看着手机,眼里像是积聚了万年冰山,整个人都罩上了层寒霜。
助理顿时汗如雨下,忐忑不安,心中生出伴君如伴虎的凄惶。
他们这一届打工人,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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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撞见主人了,江山色与周北望也不好中途掉头离开,免得被林兰情误会是看不起她的画。
两人继续在画廊中做欣赏姿态。
见过林兰情的周北望不禁咋舌:“果然是秦年时的妈妈,和秦年时一样,浑身冒着寒气。秦家的人都是这样吗?你以前是怎么跟秦年时相处三年的。”
江山色边欣赏着画,边淡声道:“我每天都告诉自己忍一忍,说不定他死得比我早呢。”
那她就成小富婆了。
周北望瞬间感觉自己面前站着的不再是江山色,而是卧薪尝胆的勾践。
林兰情的画在行内算是挺有名气,周北望便想购买一副回去送给父亲,于是边欣赏边询问着江山色:“山色,你觉得哪副更好?我记得你大学时修的是艺术系,应该对画很有了解。”
江山色大学时确实是读的艺术系,但她并没有艺术细胞,只是为了拿个好听的学位为联姻锦上添花。
不过毕竟也听了四年课,江山色自认还是有点艺术造诣,便一路带着周北望观赏,最终在角落的一副雪白的油画面前停下。
油画的名字叫《清醒》,画站远了看去,像是张白纸。
凑近了看去,还是像张白纸。
江山色撑着下巴,观赏半天,沉声道:“就这幅吧。”
周北望表示自己才疏学浅,看不懂:“这不是什么都没画吗?”
江山色娓娓道来:“美国画家雷曼的《无题》便是一张白纸,拍出了1500万美元的高价。我觉得这幅画和《无题》有异曲同工之处,都表现了对极简境界的一种追求,也是对世界的批判,和题目一样,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醒。”
此时,两人身边还有不少前来观赏的客人,对江山色的讲解表示赞许,纷纷颔首。
正在这时,画廊经纪人急冲冲跑来,解释道:“不好意思,这幅原画在画展开始前半小时被工作人员不小心弄脏了,为了防止突兀,所以暂时只用了白纸替代,大家可以选其他的画。”
高雅艺术气氛瞬间凝滞。
众人看着江山色,目光瞬间从看“高雅知性的小姐”过度到看“爱吹牛逼的大姐”。
转折过快,江山色表示自己有点受不住。
这画廊经纪人不仅是缺大德,还缺心眼,有本事把画框也拿走啊,放张白纸暗算人算什么本事?
见气氛实在尴尬,周北望挺身而出,岔开话题,拉着经纪人选购了另一幅画。
下单后,经纪人陪同周北望去处理付款以及购买手续,江山色则远离了刚才吹牛逼的区域,赶紧跑到画廊另一角落避一避。
谁知迎面就撞见了江明风,苏洁,以及江香.纱的母亲朱行云。
江山色这才想起,林兰情和苏洁是多年好友,这种场合,肯定会出现。
是她大意了。
江山色当即怔住,不免有些尴尬,可都已经直面上了,总不能不打招呼,于是只能小声道:“姐……妈。”
虽然之前在家里,江山色与苏洁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在大众场合,应江私的要求,江山色始终都是叫苏洁做妈妈。
只是现在,她私生女的身份都已经曝光了,自己也觉得这一声“妈”叫起来有点讽刺。
果然,当“妈”字出口时,江山色听见大伯母朱行云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江山色只恨自己身边没有个能打烂大伯母嘴的小翠果。
此时,江明风转身对苏洁与朱行云道:“妈,大伯母,我想和山色说几句话,你们先走吧。”
苏洁没说什么,只是略点了下头,算是应了,带着朱行云离开,继续欣赏着林兰情的画。
朱行云却无心再欣赏,只是絮絮地在苏洁耳边念叨着:“听说秦年时私下还在帮着她,我看啊,她心思深着呢,就想缠着秦年时。跟她妈一个样,都是勾.引人的狐狸精,骨子里就不干不净,只会带坏男人……”
苏洁在一副色彩斑斓的油画前停下,画上画的是花与树,绚烂自由。
她看着那画,忽然淡声打断了朱行云:“可是,那孩子又有什么错呢?不都是,大人们的错吗?”
朱行云微张着嘴,面色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