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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腿”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人类的江湖黑话。
吓破的不应该是胆子吗?为什么要提到肾?爸比的肾和胆子之间到底有什么神秘的联系?
哎,??它果然是只《走近科学》看得太少的狗子。
“短腿”被江山色给怼完后,也没精力再跟她对战,只恹恹地缩在了狗窝里。
刚见爸比抱着这个女人回来时,??它便感觉到了狗生多艰。
“短腿”有种预感,这辈子都是摆脱不了这个女人了。
秦年时放下玻璃杯,??他刚喝的时候,唇正好碰触到了江山色落在玻璃杯边缘的口红印。口红印是珊瑚色,自然淡雅,??有股巧克力味。
江山色最喜欢的那款唇膏牌子,??嗅上去总有股巧克力的味道,勾着人的欲。
不管是食欲,或者是其他的欲.望。
秦年时记得,??过去的三年里,他醉酒时每每吻江山色,总会被这股味道所吸引。
他会用舌,一点点,一寸寸,席卷着她的唇,直到那些口红,??全部消失殆尽。
温柔而沉醉。
回忆的场面,令秦年时双眸里有了热度,??他下意识做出了个舔舐嘴角的动作,喉结滚动下,??声音稍显暗哑:“我非常谢谢你对我肾的关心。”
江山色摆摆手:“没事,??脆弱的东西理应多关心多保护。”
秦年时笑得低沉,声音里有股荡而漾的懒意:“到底脆不脆弱,你也得试用后才能发表意见,??是吧?”
江山色觉得秦年时这话就见外了:“别这样,又不是外人,我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三年了,不每次都是上演《出师表》吗?”
秦年时挑眉:“《出师表》?”
一连睡了十来个小时,江山色觉得肚子饿,转身便去拿吧台上阿姨放好的果盘,准备先吃个草莓充饥。
她边拿,边为秦年时传道授业解惑:“你那小肾脏,不次次都上演‘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大场面?”
说完这番话后,江山色觉得自己简直是太有文化了。
文言文讽刺,完全是讽刺的最高境界。
她当年哭着背了三天,才把这篇文章背下来,果然还是很有实用价值。
语文老师诚不欺她也。
江山色拿了颗深红的草莓,咬了口,随即转身,却猝然对上了双深黑的眼。
秦年时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如同野兽狩猎般,悄无声息地潜伏在猎物身后。
半山别墅的开放式厨房吧台边缘做成了直角型,江山色恰好就站在直角处,被秦年时给挡了个正着。
江山色将嘴里的那口草莓给囫囵吞下了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作死的边缘挣扎。
他并没有碰触到她,但两人挨得极近,衣料若有似无地擦着,气息也混合在了一处。
江山色没有穿高跟鞋,矮秦年时一个脑袋,只能仰头看他。
他敛着双眸,睫毛长而浓,半遮着眼眸。他的眼很黑,黑得沉而炽热。
平时的秦年时,一个眼神,便是一个深渊。
而此时的他,眼里的黑色有生命,能吞噬世间万物。
包括她。
江山色忽然醒悟,自己只顾逞口舌之快,却踩在了作死高压线上。
这些男的,不过是提了句“自作多情”就激动成那样。
这要是诋毁了他们那方面不行,那绝对是要分分钟砍人的节奏。
要是大秦总兽性大发,小秦总回光返照,垂死病中惊坐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果然,秦年时的呼吸,落在了她额头上,那声音,暗哑低沉:“那,要不要考虑给我个证明自身的机会呢?这次我会好好表现。不管,是哪一方面。”
不管是感情上。
还是身体上。
这意思两个人都懂,秦年时是在求复合。
但——
江山色摇摇头:“不了。”
秦年时眉峰轻挑:“为什么?”
江山色迎着他的目光,认真道:“我觉得你话太多了,我不喜欢话多的人。”
秦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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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江山色嫌弃话多。
如同被流浪汉嫌弃没钱。
这才是真正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秦年时不再说话,专心煎牛排。
秦年时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厨艺尚可,那牛排煎得软嫩多汁,好吃到暴风式哭泣。
江山色实在是饿得不行,低头快速用餐,待一整块牛排下腹后,神志逐渐恢复,这才想起了要紧的问题:“对了,我不是在谢医生诊室里,怎么会来这里?”
秦年时平视着她的眼,道:“你这反射弧是不是有点长?”
估计可以绕地球一周,要不也不至于现在才问这个问题。
江山色则觉得自己很正常,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不管多大的事,总得先把胃填饱了再解决。
秦年时散漫地做着解释,声音不急不缓:“你药吃多了,睡得太沉,一连睡了十个小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谢新梦拿你没办法,只能叫我来帮忙了。”
江山色用餐巾擦拭了嘴角,最后喝了口秦年时倒的红酒。
红酒是90年的罗曼尼·康帝,跟82年的拉菲是同等江湖地位,单瓶便是六位数价格,口感馥郁,酒质浑厚。
秦年时向来是享受主义者,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价值不菲。
喝完后,江山色起身,道:“那我就先走了。”
江山色觉得,自己还是得尽量少和秦年时接触。
江湖上不是说了吗?妈妈都不让小孩跟傻子玩。
可刚走出没两步,秦年时便叫住了她:“你所住的酒店房间今天也被曝到了网上,我让人去看过,酒店门口确实有人蹲守。”
江山色瞬间觉得头皮发麻,一颗心又开始乱跳起来,掌心里也布满冷汗。
不至于吧,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怎么就揪着她不放呢?
秦年时声音里辩不出什么情绪,继续道:“另外,那个砸你酒吧玻璃的人,我也找到了。是个大学生,因为刚和女朋友分手,情绪激动,所以迁怒到你。”
江山色除了“卧槽”两个字外,别无他话。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比窦娥姐姐还要冤枉。
爱莎在哪里,快出来帮她喷点六月雪。
秦年时掀起眼皮,眼神清亮,他一眼便能看懂她此时的想法:“他们只是把你当成发泄的皮球,你做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需要抒发自己的愤怒。”
江山色张张嘴,觉得嘴唇有点干:“那我到其他酒店住。”
秦年时咬了下腮帮,眼里神色变得有些锋利:“这黑灯瞎火的,你跑外面找酒店,是真不怕出事是吗?”
江山色再次喝了口红酒压惊。
不过也没压住,效果还不如82年的可乐呢。
秦年时眉眼里透了点风.流气,声音散漫:“你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江山色郑重点头:“凡事皆有可能。”
毕竟她长得还行,而且秦年时要是堵住耳朵,还是可以勉强对她下手。
秦年时收敛了玩笑,恢复了正经神色,声音低沉平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还有人性。”
“我觉得你对人性这个词,有点误解。”江山色这话说得格外真情实感,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
人性?秦年时真的想太多了,他怎么能长出那玩意呢?
秦年时看向江山色,不咸不淡道:“还是说,你害怕住在这里,会对我旧情复燃?”
江山色彻底激动了,看吧,看吧,就说男的大部分都是“自作多情”了,这不就证明了吗?
他们居然还因为自己说了大实话而diss她。
这一刻,江山色感觉自己与千百年前捍卫“地球是圆的”,而被罗马教会烧死的布鲁诺共情了。
她哪是什么脱口秀演员,她就是一个现代科学家,哲学家,思想家。
秦年时将红酒倒入杯中,晃动着,酒液在灯光下溢出丝绒般的光泽:“如果你对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那这几天就暂时在这住下吧,就当成是我帮‘短腿’赔偿你那些铂金包的损失。以后,我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
听到这,江山色与“短腿”互相对视,狗眼与人眼里显出了同样的话——“你在想屁吃。”
和好是不可能和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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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别墅的书房内没有开灯,秦年时站在整面落地窗玻璃前,接听着父亲秦传意的电话。
电话那头,秦传意的声音异常严肃:“听说你约了冯印枕那帮人吃饭?你没事找他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背后是哪些人,我们和他们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吃个饭而已。”秦年时漫不经心回应。
秦传意被秦年时话里的敷衍意味给彻底激怒,大吼道:“你别打量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想帮江家那个二丫头?我警告你,你千万别脑子发晕,为了一个女人跑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听见了没?!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把话先撂下,秦家是绝对不会同意一个私生女嫁进来的!”
秦年时点了根烟,猩红的火在黝黯中明灭,那红色的光将他的脸裁得更加分明锐利。他眼里露出股漠然的嘲讽,拖长了尾音道:“哦,是吗?”
秦传意是彻底震怒了,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火星从话筒的另一头溅来:“秦年时,你是不是觉得集团现在掌握在你手里,我就管不了你了?你这个逆子!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秦年时扯着嘴角,眼里却像是淬了冰渣:“是啊,当初就不应该生我。”
落地窗外的夜色,厚重而浓稠。银月悬在半空,那月色冷漠,毫无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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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色最终还是在半山别墅的女主人房间住了下来。
她也知道自己如果有骨气,应该是要骄傲地对秦年时说一句“老娘自己的事自己可以解决,你这种渣男和那些傻.逼网友都给我死一边去”,随后大踏步走出半山别墅,开启自己的花路。
但是她没有。
她连自己的铂金包都没能保住,哪里还能保住什么骨气呢。
她的灵魂还是缺胳膊少腿阶段,写不出大写的人字。
生死面前,什么情爱都是虚的,全没时间和精力思考。
如今的她,就是一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想要找个地方避一避,逃过这一劫。
因为被网暴,江山色的手机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今天出门时她干脆没带手机。秦年时便将自己放在家里备用的手机借给了江山色,供她这几天用。
江山色虽然告诫着自己不要再去看网上的信息,但手机一拿到手里,那手就跟有了思想似地,完全控制不住,还是打开了“低等动物”账号下的评论。
她心里想着,或许经过这一两天,舆论能稍稍平息些。
结果一看,底下评论更疯狂了。
苏克爱贝塔:【怎么不敢说话了?心虚了吧?之前不是在台上说得那么流利吗?现在哑巴了?】
别问我塞了什么:【别再找了,估计已经被土埋了,死得没声了。】
甚至也有一些支持她的观众,因为不明真相,开始误会她。
小爱放风筝:【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是真的怂了吧?快拿出证据来,我们帮你怼他们。但要是没有证据乱胡诌的话,我以后就是你黑粉哦!】
当然也有少量中立观众开始安抚。
高高就叫醉乡:【你们就不能冷静点吗?事情一定会真相大白的!】
白白就叫东君;【对啊,正义绝对能战胜邪恶的!】
这两个账号,名字掩饰得如此没有掩饰性,一看就知道是高醉乡以及白东君的小号。
可惜刚发出没多久,就被网友骂“圣母”,骂“白莲花”,给骂到了顶楼,完全无还口之力。
再看下去,她得被气得七窍流血。
江山色赶紧着退出了微博,仰面躺在床上,感觉到身心疲倦。
人生太艰难了。
白天睡太久,晚上睡不着,江山色翻来覆去好一阵,再次拿起了手机,决定找部喜剧电影来看下,调整心情。
然而当她手指划到手机上的相册图标时,江山色灵光闪现,忽然想起两年前,她曾经用这个手机拍过自己与秦年时两人的合照,发社交圈内秀了番塑料恩爱。
退婚后,江山色把自己手机上的合照都删除了。
既然如此,就干脆也把秦年时手机里的照片删除了吧。
然而江山色点开后,却发现那张合照已不见踪迹,手机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
是一个女人的照片。
那人一袭民族风长裙,乌发如瀑,气质高雅,每多看一眼,就多一分韵味。
岁月不败美人,虽然比不上年轻女孩的满满胶原蛋白,可她骨子里透出的女人味,却如酒般,醇厚悠长。
正是秦年时的母亲,林兰情。
江山色正入神看着,忽然手机被人从后拿走。
秦年时眼皮微垂着,声音里没什么温度:“以前在一起时没见你翻过我手机,现在倒是开始翻了?”
江山色记得,秦年时和林兰情的关系不太好。每次见过林兰情,秦年时的心情便会低沉两天。
那两天里,只能靠江山色插科打诨,说段子活跃家里的气氛。
她这种乙方,真的性价比太高了。
“你.妈妈是怎么保养的,完全看不出年纪,好年轻,看着倒像我姐姐。”江山色打心眼里赞叹道。
“好奇的话,可以问她。”秦年时嘴角噙着散漫的笑:“以我女朋友的身份。”
说一说的,倒是又开始占她便宜了。
江山色忙摇头:“那不行,这么一来,关系不是乱套了吗?”
秦年时狐疑:“怎么乱套了?”
江山色好心帮他缕清:“我要是叫她姐姐,那你不就是我大侄儿?我就是你小姨妈呀。”
秦年时深吸口气。
果然,江山色的嘴炮,虽迟但到。
见秦年时轮廓硬朗几分,冷冷望向自己,江山色忙摆手,安抚道:“我开玩笑的。”
秦年时稍松懈下来。
江山色继续道:“还是叫我大姨妈吧,显得比较尊重。”
秦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