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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色觉得自己整张面皮都在发麻,??手心里全是冷汗,整颗脑子也像是被无形的锤子给砸了,晕头转向。
《自新报》这则恶意剪辑过的视频,??完全是把她给强行推到了公众的对立面,她得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江山色有预感,??自己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她颤抖着手,打开了评论区,果然,??入目所见,??铺天盖地,全是腥风血雨。
先是男性群体的一片骂声。
我乃子虚乌有:【这女的底线也太低了吧,完全就是为了流量故意骂男人,??为骂而骂,哪里好笑了?建议大家一起抵制这种人!】
雕刻东南西北风:【看得人好想打她,她还骂脏话?我还想对她骂脏话呢!】
大宇宙大成就:【流量为王的时代,现在这些人,都想着不折手段捞钱,简直太恶心了!】
水泥工匠协会主席:【长得挺漂亮的,其实穷疯了不用这样拼,??给你指条明路,去日本拍片能挣更多吧!】
高醉乡拍着胸口,??义愤填膺道:“这些男的,骂我们脑子少根筋的老板算怎么回事,??有本事冲着我来啊!”
听见这话,??江山色表示自己又感动,又想打人。
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同时,??也有一些女性观众开始撸袖子下场,帮着江山色跟那些说得过火的男性观众对骂。
今天也不想刮腿毛呀呀呀:【哇,你们这些男的,被戳中痛脚后跳起来的样子,未免也太难看了吧?这么大声干嘛?很吵诶。】
拒绝熬夜拒绝黑眼圈:【平时不都是以大男人自居吗?不过是一个段子而已,怎么就激动成这样了?那之前那么多男人公开场合吐槽女性的时候,也没见我们这么激动啊!】
流浪的小黑猫:【知道的以为她说了一个段子,开了个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杀了你们全家呢,这一波也太奇怪了。】
飞向别的月球:【我只能说,男人的心眼可是和那啥啥成正比的哦。】
如此一来,双方网友立即对骂起来。一时之间,“低等动物”微博下的评论更是乌烟瘴气,喧嚣不息。
经过这番操作,“低等动物”微博粉丝立即上升到了百万。
江山色却没有半分欣喜之色。
这样的流量,谁要谁拿去吧,反正她是不敢要了。
江山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自新报》,居然遭到这种暗算。
她第一时间联系了冯印枕,但可想而知,冯印枕与《自新报》早已拉黑了江山色的所有联系方式。
明显就是提前挖好了坑,等着她来跳了,她一跳,这边就开始埋土渣子。
江山色只得让白东君赶紧着发了条澄清声明,在声明中,江山色详细讲述并列举了采访时《自新报》所提出的每个问题,以及她对应回复的每句话。指责《自新报》歪曲采访内容,罔顾新闻道德,职业操守,并且提出会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
但《自新报》却不做任何回应,反而将采访江山色的那则新闻视频进行了置顶操作。
如此一来,更多人对江山色进行了冷嘲热讽。
我要涂上风油精:【人家《自新报》根本不屑理会她,置顶就是表明不想和她多废话。笑死人了,简直是贼喊捉贼,这女的戏也太多了。】
温水煮青蛙王子:【怎么的,敢做不敢当?是不是看着被骂了,就立马怂了?果真是那句老话,又当又立啊!真恶心!】
小清爱花钱:【别啊,小姐姐,你要是怂了,我就粉转黑!快上,跟他们刚起来!怼他们!】
这件事正是鼎沸之际,江山色的声明被淹没在话语的浪潮声里。
在这个网络时代,网络发言成本低廉,众人只是寻找着一个契机,一个爆发点,一个事件,从而一拥而上,抒发自己的情感。
不管那情感是好或是坏。
江山色也懂了,其实到最后,她真正说了什么,已经无所谓。
自己不过是一根□□。
而□□的结局,只是被燃烧以及被引爆。
事情发生时,周北望还在北城出差,他是从李青梅那得知了事情的严重性。
周北望立即打电话给冯印枕,想要质问他为何要陷害江山色,可冯印枕却并没有接听周北望的电话。
周北望立即联系了父亲alfred,想要他帮忙斡旋解决。但alfred经过调查,得知冯印枕与《自新报》背后的势力属于北城派系,与南城这边的势力相当。
alfred他们家族本身也是近一两年才来中国,毕竟是外国人,国内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太复杂,alfred一时也不得要领。
周北望觉得是自己害了江山色,深感自责:“都怪我,居然把你介绍给这种人,害得你现在被骂成这样。”
江山色倒不怪周北望,反而劝道:“你别这么想,他们铁了心要整我,我们也防不胜防,而且说到底,也是我失言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居然能说出如此深明大义的一席话,江山色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升华了。
周北望一听这话,则更内疚了。
比上次害江山色错过无数个卫生间还内疚。
“山色,你先别看网络上那些评论了,这两天休息下,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你等我。”
江山色本来觉得没啥,但一听周北望这话,瞬间急了,差点就想让翠果打烂他的嘴。
卧槽,这不是传说中的立flag吗?
“你等我回来”就和“干完这一票,我就金盆洗手”一样,盒饭肯定是热得香喷喷的。
江山色有预感,要不就是周北望上天堂回不来,要不就是自己下地狱等不到他回来。
在惴惴不安中,江山色发觉领盒饭的可能是自己。
首先,是江山色的手机号码不知怎么的被人给爆了出来,随即不断地有各种恶作剧短信以及电话涌入。
威胁的,诅咒的,痛骂的,不堪入目。
江山色只能将手机关机,想着只要是彻底隔绝与外界的接触,便可以度过这一劫。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
不仅是手机号码被曝了出来,连“低等动物”酒吧地址也被曝了出来。
有人寄了各种东西来,当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寿衣,纸钱,花圈。
甚至于还有一个快递打开后,里面居然装着死老鼠。
江山色看见时,差点没被死老鼠当场送走。
高醉乡以及白东君负责将这些脏东西全部销毁,并且跟快递说好,所有东西都拒收。
江山色将酒吧暂时关闭,缩在小房间里,决定昏天黑地睡上几天,躲过这一波。
可她仍旧还是天真了。
这天深夜,江山色正在沉睡中,忽然听见酒吧大厅处传来玻璃破碎声。
万籁俱寂的夜晚,这一道碎裂声令人心悸。
江山色忙起身跑出去查看,却发现酒吧外站着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那人个子不高,像是只瘦猴般,戴着头套,看不清面容,只露出双肿泡的眼睛。
月色下,那眼里的戾气格外重。
见到江山色,那人也不慌,继续拿起一块砖头,砸向了酒吧的另一块玻璃。
窗玻璃应声破碎,夜风不住往里灌,刮得江山色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江山色虽然是嘴炮王者,可内心深处仍旧是怂货,此时吓得双脚瘫软,忙扶着墙,颤抖着手指拨打了110报警。
那人其实也只是想吓吓江山色,见她报警,便赶紧逃走。
待警察来后,江山色才发现,那人不仅是砸了玻璃,还在酒吧门外用红色的油漆,给画上了大大的叉,冷白月光下,那红色油漆像是血迹,看着格外渗人。
酒吧里肯定是不能住人了,高醉乡和白东君把江山色给送到了附近酒店里住。
虽然心里知道酒店里绝对安全,不会有人再找来,可江山色却仍旧无法安眠。
每每要入睡时,江山色耳畔总是会响起玻璃破碎声,脑海里忆起那双充满戾气的眼。
随后浑身一颤,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背脊布满冷汗,阵阵发颤。
江山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黑眼圈明显,神思倦怠。
再这么下去,肯定会精神衰弱,江山色没办法,只能去找谢新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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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江山色便推开谢新梦的诊室门,开门见山道:“请给我安眠药。”
“好。”谢新梦看见江山色,似乎并不感觉到意外。
他坐在办公桌前,身后便是淡薄曦光,整个人轮廓都被金色映着,柔和如水。
谢新梦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小瓶安眠药,并指着放松椅道:“我建议你吃完后,可以先在我这里休息会。”
谢新梦看江山色眼下黑眼圈明显,神情疲倦,应该是被失眠折磨多日。
要是放她就这么回去,路上若是出了意外,谢新梦怕是万死难辞其咎。
“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事了?”江山色好奇。
“是。”谢新梦起身,为她在饮水机处接着温水。
“那你不安慰安慰我?”江山色觉得谢新梦简直没有心:“你就不怕我想不开?”
谢新梦关上饮水机开关,笑得别有意味:“连我哥这种大坑,你都可以跨过,现在的事,又算得了什么?”
江山色想了想,觉得这话简直是太正确了。
跟秦年时这种禽.兽比起来,这些网络上的洪水猛兽算什么?
不愧是心理医生,说话就是有哲理。
“吞一片就好,是药三分毒。”谢新梦从小瓶内取出一片白色药片,和着温水,递给江山色。
江山色接过,在吞下之前,先将话挑明:“我最近穷,你的诊费得先欠着。”
“没事,我找其他人帮你付。”谢新梦声音微沉又悦耳,格外适合勾出人的心事,向他倾诉。
“你哥哥?”江山色挑眉,将药片吞入腹中。
“不是。”谢新梦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那是谁?”江山色狐疑。
谢新梦却不说话,只是微笑。
江山色也不再多问,躺在了放松椅上,闭上眼,开始等待着药效的到来。
谢新梦为她播放了适合安眠的音乐,随即将窗帘拉上,之后轻手轻脚走出,去另一个诊室接待病人。
虽然谢新梦营造出了最佳的睡眠环境,但江山色这两天经历的事实在太多,在脑内纷乱不休炸开,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实在是难受,江山色干脆起身,从谢新梦的抽屉里再次拿出了那瓶安眠药,打开盖子,又掏出两片。
本在犹豫着,再吞两片会不会出事。
后来一想,老话说得好,祸害活千年,按照这个逻辑,她得是长命百岁的命格。
于是,江山色放心地将两片安眠药给一口吞下了腹中。
这次效果不错,江山色很快便闭上眼,沉沉睡去。
可到底也是药物强制入眠,她没能睡得安稳,再度做起了那个怪梦。
梦里,她赤着脚,站在天台上。
大风里,她身形晃动,如荒草地里的枯草。
就在要踩滑跌落深渊之际,她被人拦腰抱住,从天台上抓了下来。
那个人面庞声音都是模糊的,江山色看不清。
她只记得,他牢牢地抱住了自己。
令她再度开始眷恋这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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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快速流转,窗外景色,从淡薄曦光,到艳丽晚霞,再到银月高悬。
饶是谢新梦向来从容不迫,也觉得今天的事有点棘手。
他实在没料到,江山色居然会趁着自己不在,又吞了两片安眠药。
这个药量倒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大碍,只是睡得时间会更长。
看看时间,已经是八点,一晃,江山色都睡了将近10小时了,也不知还会睡多久。
没办法,谢新梦只能叫来了秦年时帮忙。
秦年时进入诊室,掀着眼皮淡淡睨了谢新梦一眼,虽然声音不徐不疾,可身上却自带种危险的气息。
“你把人弄成这样的?”
谢新梦忙举双手做安抚状:“我没有这个胆子,我还想活。不过应该没大碍,山色就是最近精神上透支太多,让她多休息两天就好。??”
秦年时没再说话,只是走到江山色面前,一手环住她的颈脖,一手环住她的膝盖弯,把她打横抱起。
正当他转身走向诊室门时,却听谢新梦问道:“这次山色的事,是不是挺棘手的?”
秦年时身形挺拔,长腿窄腰,如同松柏,沉稳,敛尽锋芒,他顿了半晌,方缓声道:“我会解决好的。”
说完,秦年时抱着江山色,走出了诊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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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药的江山色睡得挺沉,一路上也没醒,秦年时将她给抱到车后座,让其枕在自己腿上。
睡梦中的江山色将脑袋努力蹭了好几下,终于找到了个舒适的姿势,这才安稳下来。
她在他腿上左右蹭时,就像是一只小猫。
车开始行驶,窗外的霓虹灯光快速在她脸上晃过,却映出了万千温柔。
沉睡时的江山色,能让人生出,情愿把月亮夺下来,送给她的魔力。
秦年时忍不住伸手,抚着江山色的头发。
和她的性格不同,她的发丝则是格外柔软顺滑。
江山色睡得沉,呼吸绵长,均匀,温热。秦年时的目光,似乎也跟着温热起来。
这一次,前排的司机心情平静,没再猛踩油门。
不说话的江小姐,真是太美好了。
司机心内只有一个愿望。
老天保佑她千万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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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色还是醒了。
不过醒来时,已经是两小时后。
毕竟是药物作用下的睡眠,醒来后,她只觉得脑子晕沉沉的,感觉整个思绪都碎成了无数片拼图,一时凑不完整,。
睁开眼,江山色竟发现自己躺在半山别墅的女主人房间内。
恍惚之中,她竟觉出了庄生晓梦迷蝴蝶的迷茫。
等下,难道什么脱口秀,什么低等动物酒吧,都是大梦一场?
江山色迈着虚浮的脚步下了楼去,一眼就看见开放式厨房里,秦年时正在煎着牛排。
他褪.去了西装外套,穿着黑色衬衣,衣袖卷起,小臂肌肉紧实清俊。厨房的暖光下,他眉梢眼角竟被浸出了柔和之色。
看见江山色,他抬眼道:“醒了?”
江山色给自己倒了杯水,清了清嗓子,问道:“现在是几月份?五月还是八月?”
秦年时望着她,良久,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当然是……五月。”
五月就是江山色和李青梅去巴黎看秀的时间,那时江山色还没和秦年时解除婚约。
江山色心头的激动之情难以抑制。
退婚不退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铂金包崽子们还活着?!
江山色忙兴冲冲跑上楼去,但两分钟后,又阴沉着脸跑了下来。
“骗子!”她控诉。
铂金包崽子们的影子都没了!
秦年时嘴角噙着笑,顺手也拿起了江山色喝过的那杯水饮了起来。
江山色跑上跑下的动静实在太大,吵醒了正在客厅狗窝里睡觉的“短腿”。
“短腿”忍不住对着江山色不满地叫了声。
江山色与秦年时都没注意到“短腿”,被它忽然的发声给怔住。
江山色忍不住回怼:“叫什么叫?你要把你爸比吓得肾虚吗?”
正在喝水的秦年时忍不住被呛得咳嗽起来。
沉睡时的江山色,能让人生出,情愿把月亮夺下来,送给她的魔力。
睡醒后的江山色,则能让人生出,把她送去黑洞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