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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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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夕阳

    是一次轰炸和炮击,暂编第五师所占据的阵地,战壕工事,就被炸塌了超过百分之六十。士兵们趴在再也不能为他们提供足够防御力的战壕和弹坑里,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拍掉身上的泥土,还没有从废墟下面扒出还活着的战友,手榴弹就劈头盖脸的砸进到了他们身边。

    当一切终于平静的时候,趴在阵地上的中国士兵,距离对面的敌人已经不足四十米,就在双方都捏紧手里的武器,趴在地上的时候,那些日本士兵突然用生硬的声音,开始重复喊着同样两句他们通过中文翻译,硬生生记住发音的话:“投降,投降,我们皇军是仁慈的,优待俘虏!投降,投降,投降就有水喝,就有饭吃”

    面对这一幕罗三炮又气又急“我们的士兵已经超过一天没有喝到水,嘴里干得发涩,更吃不下去一点东西,敌人在这个时候玩出这样的把戏,摆明了就是想要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没错,竹内宽就是想用这种方法,打击我军士气,消磨我军斗志,先是绝对火力压制,再使出这一手,当真可以称得上恩威并济!”雷震一巴掌重重拍到暂时充当指挥桌的圆木桩上,放声狂喝道:“竹内宽忘了他们日本军队在中国犯下的累累罪行,忘了南京大屠杀,忘了他们虏杀战俘的事实,可是我们没有忘!我看他们这种行为,非但无法取得效果,反而会激发出我军将士同仇敌恺拼死一战的决心!”

    果然,聆听着对面敌军用生硬的声音,喊出这样的话,那些趴在地上的中国士兵都瞪大了眼睛,一名士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拼尽全身力量放声狂喊道:“**你娘的小日本,**你娘的优待俘虏,我哥就是投降后。被你们在身上浇了汽油,活活烧死的!而我弟弟”

    说到这里,大颗大颗的眼泪,猛然从这位最普通地中国士兵眼睛里流淌出来“所有人都说,你们日本人在上海难民营发的稀饭不能吃,有问题,还有人说。看到你们把难民营里的尸体成车的往在海里丢。可是我弟弟太饿了,到处都在打仗根本讨饭,他每天偷偷跑到难民营领稀饭。结果呢,喝了你们仁慈的稀饭。才几天工夫,我就弟弟就瘦得不成了人形,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最后就是在我出去讨饭的时候’在桥洞下面,被老鼠给活活咬死了!”

    听着这个士兵的哭喊,所有人都沉默着,只剩下这名士兵哭叫地声音。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狠狠回荡“那时候他才七岁,他才七岁!我就不明白。你们的心咋这么狠。就连七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我弟弟死在了你们地仁慈手里。我哥哥死在放下枪当了你们的俘虏,你们会优待俘虏。你们会仁慈,你们骗谁啊?!”

    “哭什么,叫什么?”在阵地上,一个班长瞪大了眼睛,放声吼道:“收起你一钱不值的眼泪,抓紧你手里的家伙,给我拼命往死里打!打死三个,你就至少够本,打死四个,你就他妈地有赚了!”

    甩掉眼角的泪水,这名士兵嘶声叫道:“是,明白!”

    当枪声终于响起的时候,一场没有人撤退,更没有人投降的惨烈阵地防御战开始了。

    空中轰炸和排炮轰击,已经重创中国军队地防御工事,虽然还是居高临下,虽然三个火力支撑点还勉强能构建成火力交叉网,但是面对无论是武器、训练还是精神体力,都明显优于自己的日本士兵,在反复拉锯战中,双方兵力在以相等同的程度不断消耗着。

    “攻,给我不停地攻!我们五十五师团,有飞机空中支援,有炮兵火力协从,我们打出去地炮弹,已经可以把他们地阵地彻底炸翻一遍,要是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攻不破敌人地阵地,那我们就剖腹自杀以谢天皇吧!”

    就是在日军几个联队长歇斯底里的狂嗥声中,借助绝对优势重型火力,终于撕破敌人防线的日本军队,就像是潮水一样,发起了一波又一波进攻。

    “报告师座,我军的重机枪弹药已经全部用尽!”

    “报告师座,我军的手榴弹已经全部用尽!”

    “报告师座,我军野战医院里伤员人满为患,而且储备清水用尽,已经无法为伤员提供最基本的伤口清理!”

    “报告师座,由于过度干渴和饥饿,在前阵已经出于因为脱水而死亡的士兵!”

    面对一个接着一个传送回来的报告,雷震也疯了,捏着电报收发员小心翼翼送到他面前的电报,雷震放声狂喝道:“嘉奖?别***让我笑掉大牙了,现在给我嘉奖有什么,我要的是子弹,是手榴弹,是医药,是淡水,是食品!不能给我空运这些物资,就在这里大谈什么狗屁嘉奖,顶***屁用!”

    看着被自己骂得傻傻发愣的电报收发员,在这个时候雷震当真是狂态一发而不可收拾,他大手一挥,叫道:“还愣着干什么,把我说的话,一字不漏的给我发送过去!我雷震死后,连尸体在哪可能都找不到了,还指望他们能给我立碑树传,再追封个中将副师长不成?!”

    “报告”

    这一次飞冲进师指挥部的是罗三炮,他还没有来得及汇报军情,雷震的目光就狠狠甩到了他的脸上“不要报告了!不就是没子弹打,没手榴弹投,没有水喝没有饭吃吗?”

    “一批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共产党游击队,都能在那里唱着什么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没有吃没

    敌人给我们送上前。我们第五军可是全国的王牌军,国严格训练的凯模,是军人形象的表率!”

    雷震在这个当时候,当真是疯了,他指着罗三炮,厉声喝道:“告诉那些打光了子弹,用光了手榴弹,只能呆呆趴在地上等死的家伙,给我一窝蜂往山下冲。想要吃的喝的,想要子弹补给,就自己从敌人的手里去夺!”

    迎着雷震那双几乎喷火的双眼,罗三炮狠狠一点头,嘶声道:“是,明白!我们今天就算是全部战死,也要让那些***见识一下我们地厉害!”

    “师座!”

    在这个时候,电报收发员再次开口了。师指挥部马上就要不保,马上大家就要全军覆没,这位电报收发员却因为过度兴奋过度激动,而涨红了脸。迎着雷震那双到了生命最后关头,当真是把困兽犹斗发挥到极限的双眼,他磕磕巴巴的叫道:“这,这。这是蒋委员长,那边发送过来的,的,电报!蒋委员长要我们立刻汇报战况!”

    “敌五十五师团主力。在飞机火炮的支援下,正以大队为单位,对我军阵地发起集团式冲锋。现我军伤亡惨重。已经濒临弹尽粮绝之境。”

    说到这里。雷震昂起了头,放声道:“但是我暂编第五师。以四千之数,抵抗敌五十五师团五日之进攻,已经为第五军摆脱追击,向国门迂回赢了最保贵时间,我雷震和暂编第五师数千兄弟,纵然今天全军覆没,也死得其所!”

    看到前线发回来,这份充满战火硝烟气息,更带着寒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悲壮气概的电报,身为国民党最高统帅的蒋介石沉默了。在这几天时间里,总参谋长何应钦,已经通过军统局戴笠,将雷震这个人所有地资料,包括他的出生地,和曾经在大山里独自生存的经历,与及和杨惠敏一起护送国旗到四行仓库,这种鲜为人知的事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谢晋元用四年时间培养出来地徒弟;在缅甸战场上,喊出“成功虽无把握,成仁却有决心”更已经壮志成仁的五九八团中校副团长黄景升,生前最信任的部下;戴安澜师长在同古保卫战后期,就开始不断倚重的得力干将;当杜聿明下达错误命令,远征军兵败如山倒地时候,挺身而出,硬是把一群散兵游勇组织在一起,自发自觉建立了暂编第五师的上尉师长!

    这一条条,一目目,都在蒋介石面前,构划出一个犹如狼一般坚忍而善战,更在良师益友的教导下,学会了为国为民舍生取义的铁血军人画面。

    身为黄埔军校地校长,蒋介石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原来仅仅是上尉排长的低级军官,从他的身上究竟绽放出何等惊人地光芒,才能做到这一点,才能用一支绝对可以称为乌合之众地杂牌部队,在没有援军,身陷绝境,更缺乏补给地情况下,和竹内宽指挥的五十五师团,硬生生地对顶了五天!

    这样的结果,真的已经超越了军事范畴的极限!

    “雷震,你和你的暂编第五师,在这一战后,将名动天下!如果有可能,我真的想想见你,我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这样力挽狂澜,能挽救我远征军数万将士的生命,能舍生成仁。雷震,你虽然不是我黄埔军校的学生,但是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黄埔军校特有的精魂!”

    蒋介石闭目沉思了良久,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种能在最恶劣的环境中,创造非凡军事奇迹的良将帅才,更是如大海淘珠,难之又难。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希望,雷震能活着从那片战场走出来,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蒋介石这位在中国权可倾天的风云人物,却发现对于正在缅甸和数倍于己强敌激战的雷震,他真的无法给与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雷震,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敌人每隔一小时,即向我军进行一次炮击,每隔两个小时,就会有轰炸机对我军阵地进行反复轰炸,而伴随而来,就是敌人连续不间断的猛攻。我军坚持到这个时候,阵亡的比重伤的多,重伤的比轻伤的多,枪内没子弹的比有子弹的多,绝大部分士兵,只能用刺刀来和敌人交战。根据我的判断,敌人下一次冲锋时,即是我师指挥部被击破之时!”

    只剩下一个小时了,这个叫雷震的最优秀军人,他的生命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蒋介石再次沉默了半晌,才对手里拿着笔和本,一直毕恭毕敬站在自己面前的助手,道:“雷震。你还有什么未了的事,可以告诉我,只要能做到,我蒋某人一定会尽力去完成你的心愿!”

    “有!是谢晋元师父教会了我读书写字,教会了我很多为人处事的道理,没有他,我现在只是一个心里只有私仇家恨地乡下小子罢了!所以,我希望看在谢晋元老师为国为民舍生取义的情份上。蒋委员长您能对师娘和她的子女多加照顾,不要让英雄流血再流泪!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我雷震就算是死,也会感谢你!”

    这就是雷震最后的心愿?!

    看着手中的这份电报。蒋介石略一沉吟,道:“除此之外,雷震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有!”

    雷震在这个时候,在随着一次次炮击不停轻微晃动的师指挥部背手而立。盯着挂在师指挥室顶端,正在散发着晕黄色灯光的马灯,道:“我加入部队以前,以为我军对日作战失败。就是因为装备落后和指挥技术不足所造成。但是这些年

    了很多地方,用自己地双眼见证了很多事实,直到那知道。原来在党国军队中。军官靠谎报部队人数。吃空亏空来谋取个人私利,已经成为了一种惯例。就比如我曾经看到的一个师。编额有七千八百多人,但是实际在军营里的人,却只有三千多人,一旦打起仗来,这样的部队,说是一个师,不如说是一个团!我们把这支部队当成一个师投入使用,错误地估计实力,又怎么能不失败?而这样一支成员空额竟然超过一半的部队,一旦投入战场,师长事后必然会谎报伤亡及逃亡人数,来向上级向中央索要补给!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越是打败仗,部下死的越多,越能赚更多的钱!在我们地军队中有这样的蛀虫,党国军队面对训练精良,精诚团结,又有武士道精神的日军,又岂能不败?!”

    “还有!”

    在电报收发员手指不断轻按中,雷震的话,通过电波,直接传送到了蒋介石面前,他真地没有想到,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候,竟然可以向这个国家最高领导人痛陈己见,而在他生命最后的时刻,雷震更不需要去掩饰什么,在姿意放纵中,他地词锋当真是锐利到了极限,而在最底层地生活经历,更让他看到居庙堂之高地蒋介石,无法亲身接触的东西。

    “国父孙中山先生提倡地三民主义,虽然是党之纲领,但是却没有得到真正的实施。在此国难当头之际,前方的将士浴血奋战,纵然为国捐躯,家属也得不到足够的抚恤,依然贫困交加。而那些军政要员,商界巨子却过着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生活,有功将士家人得不到应有的待遇,一些于国无利的酒肉之徒,却站在国家上层,享受着最丰富的物质,有功不奖,不过不罚,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军队,又怎么能取得胜利?!”

    “最后还有一点”

    说到这里,就连雷震也略略犹豫了,可是他仍然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忠实的说了出来“自抗战以来,我国军队很少主动进攻,只是一直采取补动防守的姿态,这与蒋委员长您亲自提出的专守防御战略思想有着绝大关系,就是因为固于防守不主动出机,以至于敌人可以为所欲为放手全力攻击,一旦一个点被突破,很可能就会靠成的面的升华,直至全线兵败如山倒!而最令我无法理解的是,我军直到现在,也一直没有放弃剿灭共产党军队的念头,一方面为了和日军交战而和共产党结成联盟,一方面又针对共产党积极备战,经常制造或者纵容党派之间的磨擦。”

    雷震的这些话,绝对已经碰触了蒋介石内心深处的高压线,但是蒋介石仍然看得一脸平静,他甚至默默背下了雷震在最后做总结的几句话:“依下官看来,与其这样三心二意,试图两面开战,不如双方精诚团结共抗外辱!当驱逐日寇之后,双方可以和平共存,就和平共处!如果实在一山容不得二虎,在没有外忧,无论谁胜谁负,中华还是我们的中华,河山还是我辈之河山的时候。大家再为自己的理念,自己的坚持,在战场上去彼此见证对错!”

    “和平?我当然想要和平!中国卷入战争这么多年,人民需要和平来休生养息,国家需要用时间来修补伤痕。”

    看着这一份长长的电报,蒋介石在心中道:“想要有永远的和平,就必须要发动战争,一场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直到这片中华大地上,只有一个声音,一个理念的战争!”

    当两个人的沟通到达尾声的时候,罗三炮再次回到了师指挥部。“雷震”

    看着这位欲言又止地兄弟,雷震道:“是不是敌人又准备发起进攻了?”

    罗三炮点了点头。

    “顶不住了?”

    罗三炮又点了点头。

    “我们还有多少人可以用?”

    “刚才我们对敌人发起了几次反冲锋,兄弟们虽然从敌人的尸体上抢到了一部分武器弹药,但是伤亡却以倍数增加。最后能跟我一起回来的,已经不到五百人了。”

    说到这里,罗三炮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仅仅五天时间们这支暂编第五师,已经由一开始的四千多人,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从军事角度上来讲们这支暂编第五师。已经被敌人成建制的给歼灭了!

    “刚才孙尚香和我一起对敌人发起反冲锋,她受伤了。”罗三炮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不是要害,子弹打穿了她的右腿,是兔子把她强行背了回来。还有二班长王二胜,那个最早加入我们地上尉连长肖大勇,他们在敌人今天早晨发起进攻的时候已经阵亡了,尸体刚刚被整理出来。”

    雷震突然问道:“我们现在有多少已经无法参战的重伤员?”

    “一千二百多人。”

    “陪我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兄弟吧。”

    没有人知道雷震在这个时候,心里到底想着些什么。带着罗三炮,走到了早已经人满为患地野战医院,面对越来越多的重伤员,医生只能把绝大部分重伤员都放到由于地理位置没有什么战略价值,几乎没有遭到轰炸和炮击的丛林里。

    就是在医生的带领下,雷震径直走到了孙尚香地面前,由于一天多没有喝水,大腿被一发步枪子弹打穿后,身体又损失了不少血液,孙尚香的神情显得有几分萎顿,而她那张总是写满了千金大小姐骄傲气息,更带着健康色泽的脸上,现在更是一片苍白。

    只有当雷震下意识的把手搭在她地额头上,

    湿度时,那种突如其来的亲昵,才让孙尚香的脸上,淡淡地红潮。

    “你不是自封我为地特务营兼警卫营营长嘛,警卫营营长怎么可以随便离开师长,自己跑到前线去打冲锋?”

    听着雷震看似责怪,实则关切地话,孙尚香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我还想再交给你一个任务,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它。”

    “保证完在任务!”

    “好!”雷震伸手拿过孙尚香就算身负重伤,躺在丛林里也没有离手地冲锋手,检查了一下弹匣里的子弹,顺手从自己身上取出两个子弹匣,连带几枚因为他必须坐镇师指挥部,没有亲临前线,理所当然也没有机会投掷出去的手榴弹,一起交到了孙尚香手里。

    孙尚香一脸的不解,而雷震的一句话,就让她的脸色变了。“我要亲自带领部队,突击竹内宽师团指挥部!”

    以中国军队的编制来看,一个团就有一个警卫排,一个师更有一个警卫营,那么想对比之下,一个人数顶两个师的日本师团,他的师团指挥部,应该有多少警卫部队?先不说雷震带领一批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武器弹药更少得可怜的部队,能不能成功突入敌营,就算是真的能冲到师团指挥部,他们又怎么可能战胜师团指挥部的警卫部队?

    雷震伸出一根手指,就轻而易举的封杀了孙尚香马上就要冲口而出的话,他蹲下自己的身体,望着这个脸上写满了紧张与关切,更扬动着一种让他心脏微微加快跳动特质的女孩,沉声道:“记住,等我率领部队向山下发起反冲锋时,你和医生带上还能活下去的重伤员,躲进这片丛林中,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要敌人没有发现你们,就千万不要开枪暴露自己。敌人的目标是我,而他们在消灭我们这股顽敌后,更要追击第五军其余部队,没有时间对我们战领的阵地,进行详细搜查。只要你们隐蔽在丛林中的那条小山谷里,静静的等待,我想敌人很可能会忽略你们地存在。那个时候。你和医生,就可以想办法,带着这批还能活动,还能支撑着自己行动的伤员。返身走出这片大丛林。”

    “这个任务很难完成,你们都是伤员,行动不便,更是身处在语言不通。到处都是敌对眼光,到处都有人给敌人通风报信的异国他乡。事实上,就算只有你和医生两个人,我也无法放心。”

    痴痴的望着雷震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尚香在雷震的脸上,看到了关怀,看到了一缕她真的以为永远也不会看到的温柔。更看了丝丝缕缕地歉然。

    雷震伸手抱住儿子的脖子用自己的脸庞。在儿子的脖颈上一次次挨擦着,而雷震地儿子。也伸出舌头,在雷震的脸上舔啊舔的。

    “它从小就跟着我了,为了保护我这个老爹,它为我挨过子弹,在我就要被从身后摸上来的敌人一刀刺死地时候,它明明身体已经被子弹打穿了,还能拼尽全力,用它的牙齿死死咬住了敌人手中的刺刀。”

    雷震的手从儿子身体上轻轻掠过,细细数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岁月和创伤在儿子身上留下地印痕,他低声道:“今天我就把它留给你了,如果你可以活着回去的话,我希望你能代我好好照顾它。让它老了的时候,至少有一口肉吃,有一个窝可以睡。”

    看着这亲热地抱成一团地父子,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缓缓地,缓缓的,从江东孙尚香自以为已经坚强得无懈可击地双眼中,一颗接着一颗的渗出来。这些晶莹的泪珠,在她的脸上缓缓流淌而下,划出了两道蜿蜓曲屈的泪痕,直至滴落到她身上那件已经残破,更沾满了硝烟与泥土气味的军装上,发出了哧哧的声响。

    就在雷震下意识的伸手,想要用衣袖为孙尚香擦掉她正在从双眼中疯狂涌出的泪水时,孙尚香突然把自己的手,按到了雷震的手上,任由雷震宽厚而粗糙手掌心,直接触到了自己的脸庞上,把一种穿透性的热力,直直贯穿进她的灵魂最深处。

    感受着手掌心传来的,那种年轻女孩特有的柔腻与温润,当孙尚香眼睛里流出的泪水,渗进了他的手掌和她的脸庞之间,彼此聆听着对方突然加快的心跳,彼此感受着在如此近的距离,产生的体温回荡,在这两个年轻的男孩与女孩的心中,突然扬起了一种如此亲密,又是如此悲伤的血脉相传的感觉。

    “求求你,雷震”

    孙尚香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用这样软弱,这样小女人的口气,去哀求一个男人,要知道,她可是孙尚香,那个就算是闺房中都要摆满各种武器,当真是强悍得就连五尺男儿也要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孙尚香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去求人,她的声音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我不想要你走!”

    她不想雷震走,她不想让雷震走,她真的想让雷震活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走。我想的想陪你,走完这条路,但是”

    就在孙尚香一片苍白,一片绝望的目光中,雷震重新挺直了自己的身体,他伸出手指,珍而重之的把一粒从孙尚香眼角摘到的泪珠,悄悄捏到了掌心里,就在他转过身体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轻叹:“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