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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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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苍凉的天幕下,在此起彼伏的群山中,静静卧着一个萧索的小山村,那些高高矮矮破破烂烂的房舍中,袅袅升起的炊烟,总算是给这里增添了一点生机。而在这个小山村四周,那一块块依山而建的坡田,更是随风泛起了缕缕绿色的波动,扬起了一种生命的脉动。

    虽然不愿意接触这种城镇,给后面的敌人留下线索,但是看看走路摇摇晃晃,在队员们的劝说下,终于躺进担架里的孙喜来队长,还有一直趴在凌维诚怀里,始终不愿意说话,就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的小女孩,雷震盯着地图思索了半晌,最后还是带着混合部队,走进了这个被称为“苦窑井”的小山村。

    这个小山村和平常雷震见过的一样,看起来又穷又破,而且每一户人家都门扉紧闭。但是不管怎么样,在这个小山村,雷震他们可以想办法补充到必要的粮食,而且能让病号和伤员,得到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

    望着倒躺在路边,一个用碎步头缝起来,大约只有拳头大小的布娃娃,雷震淡淡摇了摇头,老实巴交的山里人,突然看到一群全幅武装的陌生人突然闯到了这里,打碎了他们久违的平静,又怎么会不惊慌失措?

    雷震突然回头对兔子道:“把你身上的盐袋给我。”

    虽然所有的房舍都是大门紧闭,但是雷震清楚的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躲在门后和窗角,在偷偷打量着他们这些不速之客。雷震高高举起了那只盐袋,放声道:“请大家放心,我们只是过往的客商,因为遇到马匪打劫,有人受伤,更丢失了大部分粮食。现在想用这些上好的精盐,从你们这里换上点吃的,再给我们受伤生命的同伴,找上一个干净的地方睡上一觉。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走,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所有人都会老老实实,绝对不会惹事,更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

    生活在城市里。拥有不错的身世,就算是偶尔出来踏青赏景也是蜻蜓点水,根本无法深入到这种边远山村的鬼才一行人,他们根本不明白,一包精盐对山村人所代表的含意。但是从小就闯荡江湖,经历过风风雨雨,更吃过人生百味地九叔,却在缓缓点头。

    日本军队占领区域,都实施供给配给制,盐、糖等生活品。更被他们列入了管制物资范畴。白糖这种价格昂贵的奢侈品可以不吃。但是盐却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这些小山村里的人家,吃的盐都是货郎挑进山的私盐。这种私盐又被称为苦盐。放在嘴里又苦又涩不说,由于没有提纯干净,还会有细小的砂粒掺杂在里面。很多人家都必须先用水把这些私盐化开,再用经过沉淀的盐水来做饭。

    白白地,细细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精盐,对生活在山村里,每天只能吃着又苦又涩私盐的村民来说,拥有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力。和这种诱惑力相比,那每天都快飞快贬值的钞票。的确就相形见绌了很多。

    紧密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丝胜利的微笑还没有来得及从雷震的嘴角扬起,他的双瞳就猛然收缩。因为从房间里冲出来地,绝对不是用粮食和他兑换精盐的农家主妇,而是一群手持土枪、草叉、甚至是弓箭的村民!

    虽然这些武器威力并不可怕,但是随着密集地铜锣声响,越来越多手持武器的村民从家里冲出,越来越多的武器指向了雷震一行人。在一阵“吱吱啦啦”的声响中,紧跟在雷震身后的孙尚香等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们的表情更是在一瞬间就精彩得有若见鬼。

    因为在三四个成年村民的合力协作下,在他们正面一幢看起来最大,最气派的房间里,竟然推出了一门重量至少有三四百斤,而历史估计也至少有两三百年的土炮!

    面对这样一门开上一炮,就必须在填装火药和药信,再用木杵把火药捣紧、压实,重新放置炮弹,只应该放进历史搏物馆里的落后武器,雷震的眉毛却在轻轻跳动。在这样狭窄的街道,在三面是敌,根本没有迂回活动空间的战场上,如果那门火炮里填装的是散弹,一旦放任它开火,只要一炮就会让他带领的部队,承受惨重的损失!

    在雷震的眼里看来,生活在这种偏远小山村里的村民,一般都是纯朴而憨厚的,就算是对外来人有戒心,也绝不可能这样,一哄而出,亮出他们手里那些老得掉牙地家伙吧?

    曾经当过一年马匪的雷震,面对这种阵势,看着那些熟悉的武器,他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闯进土匪窝里了!”

    环视全场,他们身后的退路已经被截断了,看着那一门黑黝黝的土炮,和一名天知道是村民还是土匪,或者两者兼而有之的人手里,拎着的火把,雷震沉声道:“兔子!”

    在这种要命的时候,长得人高马大,吃饭一顿就能吃十二个包子,一个人就能扛起几百斤沉重补给的兔子,竟然傻傻的回了一句:“干嘛?”

    雷震在心中发出了一声轻叹,他没有理会兔子的疑问,又道:“三炮!”

    “在!”罗三炮走前一步,将凌维诚挡到了身后,道:“放心,就算炮弹砸过来,我也不会让它伤害你师娘和两个孩子一根寒毛!”

    “飞刀!”

    “在!”

    张诚淡然道:“在他们开炮前,我来帮三炮打开左边的通路!”

    “医生!”雷震道:“一旦动手,你立刻跟着三炮想办法撤出战场。”

    医生涨红了脸,他伸手一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道:“我手里有枪,我也能作战!”

    “我知道你能作战,我更知道你有不亚于军人的勇气,否则你绝对不会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险,为了同袍而选择和自己的导师为敌。”雷震凝视着身边那些手持武器,脸上还用朱砂,画了一个个符咒,显然有了一丝狰狞与诡异的村民。沉声道:“但是你必须活着。只有你活下去,我才能放心作战,而不用担心我的兄弟受伤,明明还能活下去,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流尽身上的最后一滴血!你,就是我们面对死亡,最后一个护垒!”

    从雷震的话里,医生听到了毫无保留的信任这个在医学领域称得上天才,也拥有天才般桀骜不逊性格的男人,望着雷震那沉厚的身躯,低声道:“是!”“九叔、孙尚香、猴子王、兔子、瘟神、鬼才,还有游击队的兄弟们”说到这里,雷震的声音中,已经透出了丝丝杀气“大家各安天命吧!”

    一场绝对意外,对手更是意外的反突袭战眼看就要爆发,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雷震突然听到了一个沙哑地声音:“你刚才说。来到村子里,只是想和我们做一笔生意?”

    顺着声音的方向,雷震霍然转头的目光跳过了一个手持土枪,脸上画着赤色符印,但是全身都在微微发颤的村民,直接落到了在几十米外,一个他根本看不出多大的女人身上。

    雷震之所以看不出这个女人的真正年龄,是因为她的脸上,就像大闺女一样,抹了一层粉脂,但是看看就算是涂了一层厚重的粉脂,也无法遮掩的眉角皱纹怎么也能当闺女的妈了!

    而在这个女人地身上,竟然套了一件只有天师驱邪捉鬼时,才会穿地杏黄色法袍。再配合上她头上那顶天师冠和手中的桃木剑,当真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滑稽与另类。

    但是这位姑且可以称之为道士地女人,脸上的表情却很从容,仿佛她已经习惯了别人这种异样的目光,甚至是以此为荣。在两个女道童打扮的随从左右拱护下,她遥遥对雷震敬了一个道家法礼,朗声道:“贫道妙解。向各位施主问安,愿太上老君保佑各位身体平安喜乐。”

    雷震轻轻一挑眉毛,淡然道:“谢礼!”

    “正所谓四海之内皆朋友,虽然妙解是出世之人,也心存好客之道。各位如果没有恶意,真的是想到村子里做上一笔生意,换上一些粮食并在村子里住上一宿,只要能拿出足够的诚意,纵然是招待各位十天半月,直到同伴的伤病尽去又有何妨?”

    雷震抬起了抓着盐袋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手指一松,盐袋重重落到了地上,他在不露轻色的踢出一脚,满袋地精盐随之倾洒到了地上,在瞬间就吸引了相当一部分村民的眼球。终于解放出双手的雷震,沉声道:“这就是我们的诚意!”

    “非也,非也!”

    这位自称是妙解,天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女天师,微微摇头,伸出她的双手,摆出了一个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道家手印,洒然道:“佛道两家,都讲求干戈止息化戾气为详和,各位手持利器来到山村,一个个当真称得上凶神恶煞杀气腾腾,又怎么可能有做生意的诚意?我看这样吧,如果你们把手上的武器放下,交由我们管理,我们不但会将粮食被褥如数奉上,更让你们安然离开,留下了宝贵地生命,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看着这位妙解天师站在远方,听着她款款而谈,雷震淡然道:“听口气,你真的以为,就凭这些村民手里的土枪和草叉,外加那门天知道能不能打得响的土炮,你们就能稳操胜券,所以可以向我们狮子大开口了?你看清楚了,虽然我们人少,但是一旦交火,他们手里的枪最多只能打出一发子弹,我们却可以打出几十发来!相比较起来,应该是我们占据上风才对!”

    “施主你毕竟还没有跳出贪、嗔、痴的恶念啊。”妙解摇首轻叹:“像你们这种还在三界五行中打滚的人,又怎么能明白道法无边的真谛?村民们在香坛前跪拜三天三夜,诚心足感天地,在一洗凡尘印痕后,又得天师符水,当真称得上脱胎换骨,你真的以为,凭你们手中那几件凶器,真的能打破太上老君赐与他们的无上护体神功?”

    “神功?”

    雷震盯着这位妙解天师,双方就算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但是他锋锐的目光仍然在瞬间刺痛了妙解的双眼,就在妙解天师下意识的略略偏头时,雷震沉声道:“现在强敌入侵,几乎每一寸国土都被战火席卷。就是因为我们科技不如敌人,我们的武器不如敌人,所以前线地将士们虽然浴血奋战,但是仍然节节败退,整个国家已经称得上风雨飘摇。想不到却还有你这样的人在这里妖言惑众!”

    跟在妙解身后的两个道童,一起面色猛变,厉声喝道:“大胆!”

    但是雷震却没有理会这两个女道童,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自己面前那个手持土枪的村民身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村民面对雷震突然的询问,下意识的回答道:“李二魁!”

    “李二魁,你真的认为,你跪在香坛前三天三夜,脸上画上那么一个符,再喝上一碗混着纸灰地凉水。你的身体就能挡得住钢铁做的枪子了?”

    迎着雷震那锋锐到极限的目光。李二魁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可是看看身边那些同样手持武器,同样在脸上画了一个符咒的村民。李二魁勉强挺直了自己的腰,道:“那,那当然了!”

    雷震提高了声音“你杀过人没有?!”

    李二魁答道:“没有。”

    他当然没有,否则的话,为什么脸上画着符,喝过妙解天师的符水,已经可以刀枪不入,面对雷震他平端土枪地双手,正在微微发颤?

    “我杀过。”雷震盯着李二魁。一字一顿地道:“我十四岁家破人亡独身闯荡,从十五岁用牙齿咬死第一个日本人开始,到现在我已经杀了一百四十一个人!只要日本人不走,我就会继续杀下去,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要杀多少人!”

    绝对没有人敢怀疑雷震的话!

    不只是李二魁,站在雷震面前的所有村民,双手双腿全身上下都在发颤!迎着雷震那双黑得幽然,黑得深邃地双眼们更觉得心里发凉。

    那些走街窜巷,靠嘴皮子来换口饭吃的说书先生,偶尔也会因为迷路或者种种原因,来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他们说起隋唐演义,说起三国志,说起那些身经百战的勇将,总喜欢用“杀气腾腾”这个词来形容。

    杀气,绝对不是用凶眼睛,大嗓门,一言不合就挥拳相向就能拥有,就能表现出来。

    如果吃蛇肉,尤其是生吃蛇肉多了,你走在丛林和草丛中,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平时逮着机会就喜欢咬人一口的毒蛇们,就是不敢再向你发起攻击。相同的道理,如果你杀人多了,一个正常的人,只要和你的双眼对视,就会觉得心头发凉,就会恨不得立刻忘记你这个人,忘记你给他太过沉重压力的眼睛!

    说白了,杀气就是杀得多了,自然而然拥有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地的确确真实存在的玩艺儿!

    “听过泾河龙王的故事吗?唐王李世民身边的程咬金和秦琼,就是因为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所以就连泾河龙王的魂,都不敢靠近他们,因为就算是神,就是算是圣,就算是仙,也怕我们这种人!”

    雷震瞪着李二魁,放声狂喝道:“你要不服气,就对我开枪啊!试试看用你手里的枪,能不能打死我!试试看你在香案前跪了三天三夜,在脸上画了那么一个鬼画符,是不是就能比泾河龙王更像个神,更像个仙,更像个圣了!”

    寒意,心头涌起的,就是绝对的寒意!

    在李二魁地眼中,这个全身杀气疯狂绽放,更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的男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噬血,最疯狂,最邪恶的修罗化身!

    “开枪啊!”雷震猛然擎起了手中的冲锋枪,他放声狂喝道:“你不是脱胎换骨了吗?你不是刀枪不入了吗?你不是成仙成佛成圣了吗?你他妈的怎么胆子还这么小,还这么怕死?你要是不开枪打我,我就先开枪了!我这辈子杀过日本人,杀过汉奸卖国贼,就是没有杀过大神大仙,我就是想看看,我的枪子能不能打死你这样的大神大仙!”

    在这个时候,妙解法师终于从雷震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她嘶声叫道:“开枪。快点开枪!打死这个恶魔,打死这个邪恶的魔头!”

    “你只能站在那里远的地方指手划吗?有种你过来,我们两个神魔在这里斗斗法,行使你们天师斩妖除魔替天行道的天职啊!用你的符,用你手里地桃木剑,用你可以召唤太上老君的那个破铜铃,把我这个邪魔外道彻底铲除啊!”妙语法师不说话了,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面对暴怒如狂,随时会大开杀戒的雷震,还能淡定自若,又有几个人还能挺起自己的胸膛,对着雷震高喝一声“来就来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雷震竟然把手中的冲锋枪甩给了身边的孙尚香,他赤手空拳的大踏步走向了李二魁大手一伸手夺过了李二魁手中那枝土枪,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反反正正就抽了李二魁十几个大耳光。

    “噼噼叭叭”地耳光声,狠狠划破了这个小山村的上空。经过马兰最严厉的训练。雷震一拳就能生生砸断七八块青砖。不用任何工具,就能用手指趴着砖缝,借助建筑物的棱角。爬上四层高的楼房!他的手臂力量有多大,可想而知。

    只是两巴掌扇下去,鲜血就同时从李二魁的鼻子、嘴里一起飞溅出来,四五个耳光扇下去,就连他的耳朵里都渗出了细细的血丝,七八个耳光扇下去,李二魁的脸上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而鲜血更是混合着鼻涕、打裂地门牙和委屈地泪水,从他的脸上一起向四周飞溅。

    李二魁想放声哭叫,可是面对雷震如此沉重。如此迅速的耳光,他就连干嚎一声,都是断断续续;李二魁想伸捂住自己的脑袋,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全身,他的整个心灵都被雷震的杀气彻底震撼,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像是被什么给固定住一般,无论他如何努力。就连自己的一根小尾指都没有办法抬起来。

    他那种可怜的样子,他那种就算是挨打挨揍,就连伸手挡都不敢挡一下的样子,真是像极了被主人厉喝一声,就一下趴在那里摊开翅膀乖乖挨揍,根本不敢反抗甚至也不敢逃跑的老母鸡!

    “你他妈的不是成仙了吗,你他妈地不是成圣了吗,你他妈的不是成佛了吗?你他妈的不是脱胎换骨刀枪不入了吗?怎么你还会流血,怎么你还会流泪啊?”

    噼里叭拉的连扇了十几个耳光,直到把李二魁打得不成了人样,雷震才大手一伸,一把揪住了双腿一软就要摔倒在地上的李二魁,他瞪着所有人,放声狂喝道:“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刀枪不入,难道这就是你们的护体神功?我看他妈的也不怎么好使啊?难不成你们认为,我的巴掌能扇得比枪子更重更狠?!”

    望着如此疯狂,如此杀气腾腾,如此凶相毕露地雷震,所有村民当真都傻了,呆了,疯了。过了好半晌,一个村民才白痴般的回答道:“妙解天师说了,什么头上三尺有神明,对神一定要心诚,否则就不管用了。李二魁说不定是暗中说了什么对神不敬的话,也许是暗中勾搭了哪家的闺女”

    这位村民白痴般的发言还没有说完,雷震已经丢下手中那个被他揍成一堆烂泥的村民,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他不诚心,他说神的坏话,他勾搭哪家的闺女,那你勾搭了别人家的闺女或老婆没有?你暗中说神的坏话了没有?!”

    面对雷震那双已经隐隐发红,当真有了几分修罗气势的双眼,这位村民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当、当、当当然、没有了!”

    “那就好,让我们来看看你们正牌的护体神功够不够神吧!”

    雷震一声狞笑,再次抡起了他的大巴掌,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这位即没有勾搭过哪家的闺女或者媳妇,也没有暗地里说过大不敬话的信徒,就是二十几个耳光。

    这一次雷震扇的更狠,打得更用力,七八个耳光抡过去,这位有神功护体的信徒,就被打晕过去,可是转眼间又被雷震给打醒,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第三个耳光又把他再一次打晕过去。当二十几个耳光打完。这个村民已经连续被打晕又打醒了四五回。

    随手把一滩烂泥般的村民抛到一边,雷震瞪着所有人,放声叫道:“还有没有神功更拿手一点的,我看你们这能挡住枪子儿的大神大功,也他妈的不怎么样吗?怎么几个耳光打上去,就变成这个孬样了?难道那位妙解法师代太上老君教给你们的护体神功,只能挡住枪子儿,却没有办法挡住别人地耳光?那要不要我用刀子试试。看看一刀子捅上去,你们是神功护体球事没有,还是让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说着说着,雷震竟然真的把他那把自制的格斗军刀给拔出来了!

    虽然手里捏着土枪、草叉和弓箭,可是看着杀气腾腾的雷震,看着他手里那把一看就倍快,放血槽倍深,刀背上还有一排锯齿,捅进身体里那绝对是进行一次小型绞型的格斗军刀,所有人的脑袋都像是拨浪鼓一样拼命左右摇动。

    “就你们这让也算是大神大仙?就你们这样。也算是神功护体?就你们这样。也敢拿着把破破烂烂的土枪,就去当土匪、流氓、无赖?”

    雷震在这个时候,当真是见人就揍扇上别人一耳光,就瞪大眼睛问上一句:“痛不痛?”

    如果没有回答,雷震立刻又补上一耳光,如果说不痛,那更好说了,雷震二话不说,就再连补上两三个耳光外加一脚。这些老实巴交,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凶神恶煞,好不容易因为得到神功护体而拥有了一份勇气的村民们,就在一片哭爹叫娘地惨叫声中。被雷震打得鼻青脸肿满地乱滚了一大片。

    “信徒们,得到太上老君无上神力帮助的村民们,面对恶魔的挑战,你们只有鼓起勇气,才能战胜他啊!”在这个时候,妙解法师身边的两个道童,总算是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就是因为你们不够诚心,不能完全相信太上老君。才让自己的护体神功出了问题,被恶魔占了上风,举起你们的武器,和他”

    “就你他妈的废话多!”

    雷震怒目圆睁,他突然抡圆了自己的左臂,将手里那把足足有一点五公斤重,四十二厘米长的格斗军刀拼尽全力狠狠抛出,直到这个时候,妙解法师和她身后地两个道童才发现,雷震一路扇着耳光,已经走到了距离她们不足三十米地地方。

    格斗军刀在空中狠狠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带着阳光反射后的炫目光芒,狠狠撞向妙解法师左边那个嗓门最大,看起来气势最足地道童。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从那个道童的嘴里扬起,她的脸庞更像是被车轮辗过的柿饼一样,不断的扭曲。雷震拼尽全力抛出的格斗军刀,竟然把她刚才为了增加自己的语气,而用力挥动的左手臂,生生钉到了身后的一棵大树上!

    听着这个道童地惨叫,看着从她被钉到大树的手臂上不断流淌出来的鲜血,受到两个道童拼命打气,已经再次端起手中武器,准备和雷震拼上一个鱼死网破的村民们,全部都惊呆了。

    但是这个女道童,也算是有几分硬骨,她在发出一声惨叫后,立刻发现自己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村民的斗志,她明明痛得汗如雨下脸色苍白,竟然能硬生生的咬住牙关,把后面的惨呼强行压了回去。

    “不错啊,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雷震走到女道童地面前,他森然道:“不过,我更喜欢听你叫,叫得越大声,越惨,对你对我都越好。”

    那个女道童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雷震,她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代表了不屑意味的重哼。

    雷震对着这位道童伸出了大拇指,诚心诚意的道:“你开始让我有点肃然起敬了。既然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尊重你的立场,也尊重你的选择。”

    “雷震不要啊!”赵珺焦急的惨叫响彻全场,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雷震突然伸手拔出那柄插在大树上的格斗军刀,然后手起刀落,竟然将这个道童的左臂生生连根斩断!

    鲜血就像是喷泉一样,从道童的齐根斩断的伤口上喷涌而出,在体内血压的作用下,喷溅而出的鲜血,竟然直直喷射出四五米远。然后才扬扬洒洒的飘落,在瞬间她左边地地面上,就蒙上了一层艳丽的血红色。

    “雷震,她们虽然有错,但是她们也罪不至死,她们”

    赵珺的呼叫嘎然而止,在她不敢置信的注视中,在这个时刻。时间似乎凝滞了。就是在赵珺痴痴傻傻的注视中,那个可以像孩子一样缩在师娘凌维诚的怀抱里,任由她轻轻抚摸头发的大男孩;那个和她坐在一起,讨论论持久战,称得上精忠报国的男人;那个在战场上面对强敌面无惧色,当真称得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地热血军人,脸上带着一丝叹息,对着一个手无寸铁,就连手臂都被他生生斩下一条,看年龄绝对没有超过二十岁的女孩子。再次举起了手中那柄四十二厘米长。一点五公斤重的刀!

    就是因为她没有叫,就是因为她痛恨而坚强的眼神,就是因为她让雷震心里有了一丝尊敬以在这个时候,她必须死!

    她必须死得快,死得惨,死得绝,死得让所有村民失去志斗,死得让所有村民一看到他雷震这个人就全身发颤!

    四十二厘米长的格斗军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带着雷震最凌厉的杀气,带着赵珺还没有中断的急呼,带着女道童杂夹着痛楚与痛恨的眼神。狠狠斩向了女道童的脖子。

    一颗还带着天真,还带着稚嫩坚强地头颅,在热血地喷溅下翻滚而起,在空中足足翻了两三个跟头,才“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而从她的断颈处喷溅出来地鲜血,更是喷了雷震一脸。

    就算鲜血猛的喷溅到脸上,雷震的双眼,竟然还在睁着!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么烫的鲜血。喷到了他的眼睛里,他竟然还能睁着眼睛。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刚刚斩下一个少女头颅的雷震,脸上竟然还可以带着那么平淡,那么自然的笑容。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来自十八层狱的浴血修罗的话,雷震绝对就是其中一个!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面对这样地雷震,面对他手中那把沾满了鲜血,还散发着腾腾热血的格斗军刀,法力无边的妙解大师,有神功护体连子弹也打不死的妙解天师终于崩溃了想往后退,明明她的意识在拼命对她呐喊,要她离这个男人远一点,要她立刻逃跑,可是她却双膝一软,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

    看着雷震踏着满地的鲜血,一步步走向她,妙解法师再也无法抑制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面对如此恐怖的死亡,那种软弱的天性,她一边哭叫,一边抓起地上地树枝,地上的浮土,地上的石上,地上一切可以让她抓到可以抛出去的武器,拼命向雷震投掷着。“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求求你不要过来啊!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你,求求你不要过来啊!”雷震故意用最缓慢的步伐走着,故意给了妙解法师足够的时间,让她的哭叫,她的无助,她的恐惧,可以清楚的传进每一个村民的耳朵里,彻底瓦解了他们的斗志。

    “你不是法力无边的天师吗?你不是有太上老君亲传的护体神功吗?”雷震蹲到了妙解天师的面前,他望着手中那把血淋淋的格斗军刀,柔声道:“也许我一刀砍上去,你真的一点事也没有呢。如果真的这样的话,说不定我这个修罗也会投到你的门下,去得到太上老君的传功,从此不用再害怕跑到战场上,被枪子儿打中了。”

    “不!不!不!你不要过来,我是假的,我说的一切都假的!我是在道观里呆过,但是我不守清规,所以被他们赶出来了。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我又什么都不会,年龄又太大了想嫁人都没有人要。我只能想办法骗人,我也是不想被活活饿死,不想成为路边一具死尸啊!”妙解天师放声哭叫道:“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对你指手划脚,再也不敢骗人了。求求你,饶了我这条小命吧!你看看我的胆子这么小,我绝对不敢找你报复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绝不希望再记住你这个人,求求你,不要过来,你真的会把我吓疯的!”

    虽然害怕遍地的鲜血,虽然看到那具没头的尸体,喉咙就会发紧,但是在这个时候,就连赵珺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咬着牙飞跑过来,竟然拦到了雷震和妙解天师地中间。

    迎着雷震那沾满鲜血的脸,看着他那双在一片血红中,更加显得暗亮的双眼,赵珺只觉得呼吸不由自主的一滞,但是感觉到妙解天师那双发颤的双手,就像是快要溺死的人在水里捞到一根稻草般,死命抱住了她的小腿,把眼泪和鼻涕一起抹到了她的裤子上,听着妙解天师那声嘶力竭地求助。赵珺再一次鼓足的勇气。

    “啪!”空气中传来了一声脆响。

    在这个时候有人都惊呆了,就连赵珺也惊呆了。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她竟然不假思索的狠狠抽了雷震一个耳光!她竟然打了这个全身沾满了鲜血。更是杀气腾腾的男人一个耳光!

    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打他?

    她有什么理由去打一个在面对突袭的瞬间,下意识的身体一闪,把她护在身后的男人?

    赵珺嘴唇蠕动了半晌,才嘶声叫道:“我真是瞎了眼睛,还把你当成一个为忧国忧民的英雄,还偷偷的喜欢你!原来你就是一个以杀人为乐地杀人狂!雷震,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当喊完这些话,终于明白自己在喊着些什么后。赵珺猛然呆了。

    而面对这样一个勇敢而美丽,全身散发着一种强烈保护欲望地女孩,雷震,也呆了。

    至于那些手里捏着破破烂烂武器的村民,更是呆了。

    “叭啦!”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所有人地武器都落到了地上,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突然抱头痛哭“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听了那个该死女人的话。把张胡子的人给骂走了,他马上就要带人杀过来了,我们没有护体神功,没有太上老君,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们怎么办啊?!”

    看到突然间双腿发软,脸上更是透出一股绝望的村民,雷震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一走进小山村,就得到了这样的对待。

    原来在这片山区里,一直有土匪出没,而这些村民本来没有反抗的勇气,却因为这位一心只想骗吃混喝的妙解天师“传授”了他们护体神功,而产生了反抗的念头。

    看架势,那批以张胡子为首领的土匪,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进攻这个小山村,来杀一儆百了。看着雷震总算恢复一点平静地眼睛里,突然又冒出丝丝杀气,终于发现雷震软肋的妙解天师,立刻又用尽全力死死抱住了赵珺的双腿。

    “乡亲们,请大家不要慌张,我们是共产党的军队,也是保护大家的军队,如果有困难你们可以说出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的。”

    听到赵珺的话,虽然有一半词语这些村民们听不懂,但是他们也能听白这些话的含意。看着弱弱瘦瘦,却能打了雷震一个耳光,却没有遭到任何反击的赵珺。再看看全身都沾满了鲜血,手里拎着一把将近半米长地砍刀,当真是比厉鬼更凶更狠的雷震,所有村民的眼睛都亮了。

    雷震却在笑,苦笑。

    什么时候,他雷震也变成共产党的军队了?而且在这个时候,身后有日本精锐特殊部队的追杀,估计用了不多久,陈公博的汉奸部队,也会赶到。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他们哪来的美国时间与精力,去帮助这样一个小山村里纯粹就是自寻死路的村民?

    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一直被张诚保护在身后的凌维诚也开口了“雷震,中民死前车,身为一个军人,必须要拥有为国为民舍生取义的情操。我认为赵姑娘说的对,无论是共产党人的部队,还是国民党人的部队,甚至是热心的国人,面对这种情况,都应该帮助这些村民渡过难关。古语有云,一层不扫何以平天下,你要是连面前的这些村民都帮不了,你又怎么去帮那些千千万万的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