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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拳僧的黑拳还是那么快,还是那么要命。
那紫衣人知道有点不妙了,身形急速后退。
但是黑拳僧的黑拳还是击中了他的胸膛。
紫衣人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比纸还更苍白,但嘴角却沁出了鲜红的血浆来。
四个紫衣人,只剩下一个。
这人看来最威严,也最奸猾。
黑拳僧猛然回头,直视着他,道:“你是四人之首?”
这紫衣人说道:“你杀了我三个好兄弟!”
黑拳僧道:“贫僧也挨了一刀。”
紫衣人道:“滋味怎样?”
黑拳僧道:“一时三刻之间,还死不了。”
紫衣人道:“但照我看,大师很快就站不起来了。”
黑拳僧缓缓道:“你还在等甚么?”
紫衣人道:“我正在等你流血,不断的流血!”
黑拳僧道:“贫僧的血已在流。”
紫衣人道:“流得越多越好。”
黑拳僧冷然趋前,道:“你想等贪僧死,只怕还没有那么容易。”
突然黑影一闪,拳出如电!
还是他的左拳,戴着黑手套的左拳。
紫衣人脸色变了,他的身形立刻急速转动,但黑拳僧比他更快。
身上早已飘出了大量鲜血的黑拳僧,仍然能够发出不可思议的一击。
紫衣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硬朗的一个和尚。
他知道这一拳是无可抵挡,也是无法闪避的,唯一可以挡住黑拳僧的办法,就是要用暗
器。
紫衣人的暗器很厉害,他有信心把黑孝僧变成一只“刺猬”
他的暗器在那刹那间出手了。
他的信心,并不过分,他一出手就撤出一百二十八支毒针,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插入黑
拳僧硕大的身体里。
甚至有十几支毒针射在这个白脸和尚的面庞上!
任何人中了这种毒针的结果,都只有死!
因为这种毒针根本就是没有解药的。
黑拳僧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中了七八十支毒针的黑拳僧,还是勇猛得令人难以想像。
他的拳头还是击中那紫衣人的脸。
紫衣人立刻听见了脸庞碎裂的声音,这一拳不但打碎了他的脸,连左边眼珠也给打爆!
黑拳僧狞笑,笑得十分可怖。
“你们是谁,你们是谁?”
四个紫衣人都没有回答,他们根本已说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还是雷金钱说道:“这四位就是蜀中四绝,你已把他们统统干掉了!”
黑拳僧又是大笑一声,最出迸出了这么一句话:“干得好!”说完这三个字之后,这个
白脸和尚的脸已变成了一片灰黑,终于颓倒下去。
许不醉仍然支撑着,雷金钱还是未能取胜。
但这位许轩主还能支持多久?
他知道,自己是孤立的,再也没有人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了。
对于生死之事,他并不在乎。
但遗憾的是,他未能为魏渊伸雪冤仇,更未能找到师叔云淡来,向他问个清清楚楚。
豹刀在他眼前闪耀,刀风在他耳边呼啸。
这一柄刀,迟早会把他的脑袋砍掉下来。
口口口
雷金钱胸有成竹,深信持久比拼之下,自己一定可以取胜。
其实两人的武功,只差一线之间,但在心情上却有很大的分别。
神通教先后解决了胡无法与黑拳僧,虽然付出的代价相当大,沮毕竟已控制了大局。
许不醉虽然绝非易与之辈,但如今却落了单,正是势孤力弱,此刻再也难有甚么作为。
即使想要逃离此地,也是难乎其难的了。
许不醉忽然大声一叫,道:“雷护法,许某认栽了!”
雷金钱桀桀一笑,道:“现在才后悔,已经太迟了。”他出手更急,只见刀光如网,把
许不醉完全笼罩住。
许不醉粗声怒道:“许某岂是这等婆妈之人,干了便干了,死了便死了,为甚么临到鬼
门关前就要后悔?”
雷金钱道:“我也知道你是一条汉子,有甚么遗言,趁早说出来好了。”
许不醉道:“没有遗言!”
雷金钱道:“既无遗言,何以大呼小叫!”
许不醉道:“许某不想这样死。”
雷金钱说道:“能够死在豹刀之下,那是前生修来的福气,怎么还在嫌三嫌四的。”
许不醉道:“如果死于刀口,非我所愿。”
雷金钱怪笑道:“莫非你想死在牡丹花下,美女怀中?”
许下醉道:“除了武林公主,天下再无美女!”
雷金钱说道:“这倒难了,你那个人间仙子,梦里嫦娥,不是已嫁到波斯去了吗?”
许不醉怒道:“不要再提她!”
雷金钱狞笑道:“这可是你自己首先提起的,又怪得谁人来着。”
许不醉道:“咱们就此罢战如何?”
雷金钱摇头道:“纵虎容易,再擒艰难,你现在来讨饶,那是白费心机了。”
许不醉道:“许某既已认栽,就没有指望再活下去的打算。”
雷金钱道:“你要怎样?”
许不醉道:“给我一杯毒酒,越毒越好!”雷金钱道:“我明白了,你宁愿死在酒中。”
许不醉道:“与其清醒地死,不如在醉中消逝,这是许某如今唯一所求。”
雷金钱咯咯一笑,道:“但我何以要如你所愿?”
许不醉道:“你能杀许某,那是无可置疑的,但只伯也得付出代价!”
雷金钱冷哼一声,道:“许轩主,你把自己的能耐估计得太高了。”
许不醉道:“忠言逆耳,你不相信,等着瞧好了。”
雷金钱不断冷笑,一刀比一刀更加狠毒。
就在这时,两个衣袍如火,面色也红如火的人走了过来。
这两人一瘦一胖,他们的眼睛也红得像是火焰一般。
瘦子走近过来,就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谁把这里弄得天翻地覆,原来是雷护法在跟
人拚命。”
胖子道:“雷护法神功绝顶厉害,刀法独步武林。这个甚么许轩主,自然不是敌手。”
瘦子道:“嗨!雷护法,咱们是奉了云护法之命,请你老人冢到他那边谈一谈的。”
雷金钱冷哼一声,道:“你们瞎了眼吗?”
胖子摇摇头,道:“咱们的眼睛很好,大可连雷护法的眉毛都数得出来。”
瘦子道:“雷护法这样咒骂咱们,不知是甚么用意?”
雷金钱沉声道:“就算云护法那边有甚么紧急事情,也得等一等。”
胖子道:“等甚么?”
雷金钱道:“等我把这个醉鬼送上西天再说。”
瘦子道:“要等多久,要不要三年五载?”
胖子道:“十年八载也不为奇。”
雷金钱怒道:“你们想干什么?莫不是要造反了?”
瘦于道:“造反是不必的,倒想助雷护法一臂之力,把这位许轩主早点送上西天。”
雷金钱道:“我的事,谁都不必插手,除了豹刀,任何兵刃都不能加在许轩主身上。”
胖子说道:“这大不公平,像这等醉鬼,人人得而诛之,为甚么咱们就不能杀他?”
雷金钱喝道:“这是命令!”
胖子道:“你又不是云护法,咱们没有必要遵从。”
瘦子道:“不要再等了,待咱们把这个姓许的干掉再说。”
“好!”胖子怪叫了一声,右手一扬,一出手就是三支连珠镖,直向许不醉射去。
许不醉心中暗叹道:“这番休矣!”眼见敌人越来越多,想脱身离去实在是难乎其难。
但这三支飞镖看来并不如何厉害,许不醉只是轻描淡写,便用钢梭将之悉数打落。
瘦子“嘿嘿”一笑,道“你不行,看看俺的功夫好了。”说着,双掌一错,身形迅若
狂飙,猛的绕到许不醉背后。
许不醉耳听掌风嗖声袭来,蓦然斜闪开去,他以为这瘦子势必欺身追击,钢梭早已护住
左边空门。
谁知瘦子一声大喝,并未向他追击,竟然向雷金钱劈了过去。
雷金钱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他一看瘦于这种打法,就知道是早有预谋来对付自己
的。
他立刻抽刀后退,但胖子似乎早已料到,随即大袖一扬,十二道金芒从袖中怒射而去,
把雷金钱的退路完全封死。
形势至此骤变,雷金钱的手下不禁哗然大呼,纷纷喊叫:“反了,反了!快把胖太岁和
瘦天王擒下。”
许不醉倒给弄糊涂了,心想:“这两厮原来叫胖太岁、瘦天王,怎地居然跟雷金钱翻脸
打将起来?”
但不管怎样,这两人既与雷金钱为敌,对自己总是有利而无弊的。
只见胖太岁的暗器花样层出不穷,雷金线武功虽然高,却也给弄得为之手忙脚乱。
这一下变化,大出雷金钱意料之外,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两人竟然胆敢倒戈相向,背叛
神通教。
转瞬间,又是一场混战掀起,许不醉精神大振,虽然还没弄清楚真相,但却已绝处逢
生,未必就会葬身此地。
雷金钱给伴、瘦两人逼得喘不过气来,突然嘶声大叫着道:“云淡来,你反了,你反
了!”
叫声末已,一个清瘦老者缓缓地走了过来,只见他两鬓斑白,身穿一袭海青色长袍,脸
上神情看来甚是萧索。
“云师叔!”许不醉蓦然叫道:“你怎么加入神通教?”
口口口
这清瘦老老,就是长白山出云洞洞主,江湖中人称“九霄居士”的云淡来。
云淡来是个怎样的人?
很少人知道他,因为这位老人家不但远居长白山上,而且平素绝少与外人交往。
但许不醉却例外。
许不醉叫他师叔,但实际上,许不醉从来都没有真正拜过任何人做师父。
虽然他没有真正拜师,但却有一个风尘异人,收了他做记名弟子。
这位风尘异人,天性豁达,喜欢过着优悠自在的生活,就像是诸葛酒尊及公孙我剑一
样。
所以,许不醉的师父,实际上只是“记名师父”而已。
这个“记名师父”并未传授过许不醉任何武功,但许不敢还是很尊敬他。
而云淡来就是这个“记名师父”的师弟“记名师父”的师弟,也可算是师叔了。
许不醉曾经到过长白山,也曾经在出云洞里作客。
对于这位九霄居士,许不醉的印象是很深刻的,他绝不相信,云淡来会是一个为虎作伥
的人。
如今,云淡来来了。
雷金钱咆哮如雷,但刀招却越来越是谨慎,再也不攻一招,全采严密之极的守势。
许不醉这时虽松一口气,但却又有索然无味之感。
云淡来望着他,忽然叹道:“没想到咱们再度相逢,会在此时此地。”
许不醉不再动手,让胖太岁和瘦天王两人去缠住雷金钱。
他瞧着云淡来,道:“云师叔,咱们如今是友是敌?”
云淡来道:“不管是友是敌,我现在是来救你的。”
许不醉道:“师叔若以神通教护法的身分前来相救,弟子宁愿全身寸寸碎裂而死。”
云淡来说道:“师叔若真是神通教的护法,又怎会甘冒叛教罪名,把你救出生天。”
雷金钱怒道:“云老儿,你如今正是叛教,叛教!背叛了圣明果断的神通教万教主!”
云淡来哂然一笑,道:“老夫虽然身在神通教中,但一直未曾诚心归附,既未归附,又
何来背叛一辞?”
雷金钱道:“你已敌血为盟,立誓永远效忠于万教主!”
云淡来又是“嘿嘿”一笑,道:“那天老夫醉了,真的醉了。”
雷金钱怒道:“酒醉三分醒,立下了的誓盟,怎能不作数。”
许不醉道:“既是醉了,必然是酒后胡言,醉言醉语,又岂可当真?”
云淡来道:“就算当真,那又怎样?一人作事一人当,老天爷若要怪罪,就把老夫五雷
轰顶,死不全尸好了。”
雷金钱怒喝道:“无信无义的老匹夫,你背叛教主,将来一定不得好死。”
胖太岁却道:“但你现在就已不得好死。”
雷金钱连连挥刀,道:“死胖鬼,你还有甚么暗器没施放出来?”
胖太岁道:“还有我。”
许不醉一怔,霎时间还没弄清楚这句话是甚么意思。
就在这时,胖太岁竟然不顾一切的向雷金钱扑了过去。
许不醉大吃一惊,连忙喝止,道:“胖兄使不得?”
但胖太岁去势已尽,谁都阻止不了他的冲劲。
即使是他自己,也无法在那利那间让自己停顿下来。
只见雷金钱一脸狠相,豹刀立刻疾刺出去。
胖太岁没有闪避,也无从闪避,他这一扑之势,根本就是有去无回的。
“刷”地一声,豹刀已刺入胖太岁的肚子,但是,胖太岁的前额也同时挡在雷金钱的额
头上。
“铁头功!”许不醉深深吸一口气——
胖太岁的最后一件暗器,就是他自己的头颅——
他十五岁开始苦练铁头功,不少人都认为这种功夫是笨功夫,根本不值得去学——
但胖太岁还是学了,而且居然越练起有兴趣,简直是“上了瘾”
有一次,他和瘦天王到森林里狩猎,瘦天王挥钢叉,向一只比他最少重三倍的巨大野猪
狂追。
但结果,这头野猪并不是死在钢叉之下,而是给胖太岁从大树上跳将下来,一头将野猪
撞死。
能够撞死野猪的铁头,当然也可以撞死人。
只听见“蓬”然一声,雷金钱给胖太岁的铁头撞得天旋地转,踉踉跄跄地倒退开去。
他退出去的时候,连豹刀也没有拔出来,刀锋仍然插在胖太岁的肚子里。
但雷金钱居然还没有给当场撞死。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尽量使自己神智早一点恢复过来。
但瘦天王岂容他有喘息机会,急忙冲前,一掌劈在他颈际大脉上。
瘦天王这一掌乃是全力施为,雷金钱惨叫一声,登时身如败絮般软绵绵倒下。
胖太岁哈哈一笑,道:“笨功夫也有笨功夫的妙用,哈哈!哈哈!”
瘦天王却急得有如热锅上蚂蚁,大叫道:“笨胖子,你身受重伤,亏你还笑得出来。”
胖太岁两眼一瞪,道:“谁说身受重伤就不可以笑?就算是死了,也可以大笑三声,才
去见阎王老子。”
云淡来眉头紧皱,沉声道:“少出声音,否则伤口马上就会恶化。”
胖太岁还想开口,云淡来已闪电般点了他八、九处穴道。
胖太岁立时哑口无言,显见连哑穴也给点住了。
瘦天王脸色灰白,央求着云淡来道:“这死胖子虽然可恶,但总算是老瘦子的好兄弟,
云居士千万不要他就此死去。”
云淡来叹道:“你对胖太岁如此义气深重,实在是很难得”
瘦天王道:“俺义气深重是假的,但他欠俺三百两银子而未清还,却是千真万确之
事。”
许不醉“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为了银子,不是为了义气。”
瘦天王道:“银子白花花,义气空荡荡,这道理是人人都应该明白的。”
“我明白,一千一万个明白。”许不醉道:“你先收下这个。”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
把是上面一张送到瘦天王面前。
瘦天王接过一看“咦”了一声道:“六百两?这是干甚么的?”
许不醉道:“还给你的。”
瘦天王贬了眨眼,道:“你甚么时候欠下俺六百两银子?”
许不醉道:“我是代替胖太岁还给你的。”
瘦天王道:“他只欠俺三百两。”
许不醉道:“还有三百两,算是利息好了。”
瘦天王道:“俺还是不懂。”
许不醉道:“不懂甚么?”
瘦天王道:“你为基么代替胖太岁还债!”
许不醉道:“银子白花花,义气空荡荡,这句话是不是你刚才说过的?”
瘦天王点头道:“是又怎样?”
许不醉缓缓道:“既然你只是重视银子,不顾义气,那么现在大可以放心不必理会胖太
岁的生死了。”
瘦天王冷哼一声,把银票塞回到许不醉的手里。
许不醉一怔,道:“嫌利息太少,还是认为这张银票不能兑现?”
瘦天王摇摇头,道:“都不是!”许不醉道:“那么,又是为了甚么缘故。”
瘦天王忽然长叹一声,接看又讪讪地一笑,才道:“说句真话,死胖子没有欠我三百
两。”
许不醉道:“难道是你欠他的了?”
瘦天王点点头,道:“不错,是俺欠他三百两才是真的。”
许不醉哈哈一笑,道:“这不是很好吗?胖太岁一死!这三百两银子你以后也不必再还
了。”
瘦天王怒道:“俺岂是这等见利忘义之鄙劣小人?”
许不醉道:“许某早就知道,你并不是这种鄙卑小人。”
瘦天王陡然叹息道:“许轩主,依你所见,胖子还活得下去吗?”
许不醉一呆,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
瘦天王叫道:“你不知道,谁知道?”
许不醉道:“把他带去见公孙咳就知道了。”
这时,云淡来已占据了魏家庄。
他已成为神通教最大的叛徒。
口口口
树倒猢狲散,雷金钱阵亡后,那些由他统辖的武士、手下纷纷远去。
云淡来已控制了魏家庄一带地域。
许不醉慨叹不已,他没有看错云淡来,这个“记名师叔”果然不是那种为虎作伥的人。
但胡无法、黑拳僧都死了,还有胖太岁,他伤势极其严重,虽然云淡来给他敷上大量金
创药,但依然性命危在旦夕。
瘦天王急得团团乱转,频频叫道:“这便如何是好,他妈的准是流年不利,连放屁也是
有毒的。”
许不醉道:“大丈夫生死等闲,你跳来跳去又有甚么用?”
瘦天王道:“俺认识死胖子八百五十九年,他是俺唯一最合得来的大笨蛋。”
许不醉道:“跟大笨蛋做朋友,又有甚么好处?”
瘦天王道:“他准不会骗俺,而俺却可以把他骗得团团转。”
许不醉为之一呆,继而叹了口气,道:“但现在团团转的并不是胖子,而是阁下。”
瘦天王道:“偶然让俺团团转一次,那也是他妈的十分公道。”
许不醉道:“这下子该当如何收拾残局,还须从长计议。”转目瞧着云淡来,又道:
“师叔,你老人家认为该当如何?”
云淡来叹道:“胖子这一次伤得极重,怕非我之能力可以起死回生。”
许不醉目光一闪,道:“若是公孙我剑之子在此,便又怎样?”
云淡来道:“公孙咳是当今武林有数的神医,他若在此,固然甚好。”
许不醉忙道:“公孙咳就在不远处,咱们把胖子背着去找他可也。”
云淡来摇头道:“胖子伤得这么重,万万不能再移动身子,否侧只怕不到片刻,就得一
命呜呼。”
许不醉眉头一皱,道:“这倒麻烦透顶,唯今之计,只有让弟子先行回去,把公孙咳带
来。”
云淡来道:“事不宜迟,速去速回,咱们在这里等你。”
许不醉不再迟疑,匆匆又折回大路而去。
他这一次折回,可就是尽提真气,全力施为,半刻时间也没耽搁。
总算很快就找到公孙咳等人,常挂珠劈头第一句便问道:“胡老二怎么没回来,是不是
死了?”
许不醉道:“是的!”
常挂珠哈哈一笑,道:“他妈的,死得那么容易也不错。”显然,他还以为许不醉正在
跟他说笑。
岳小玉却看出有点不对劲,心想:“许轩主虽然为人怪诞诙谐,但这个玩笑似乎不想是
玩笑。”但这种事不大有趣,倒也不便即时查根问底。
公孙咳瞧着许不醉,道:“你那边有甚么遭遇,且说出来大家参考参考。”
许不发道:“参考是不必了,赶快去救人才是要紧。”
公孙咳面色一变,道:“胡无法真的出了事?”
许不醉道:“我要你去救的并不是老胡。”
公孙咳道:“不是老胡又是谁?”
许不醉道:“胖太岁!”
公孙咳一怔,道:“甚么胖太岁?”
许不醉怒道:“天下英雄豪杰,你全都认识吗?”
公孙咳道:“那倒不是。”
许不醉道:“是否又一定是阁下认识的人,才肯相救?”
公孙咳道:“更加非也!”
许不醉道:“那就请君火速到魏家庄救人。”
舒一照忙道:“魏家庄?它好像距离此地不怎么远。”
许不醉道:“实在不远。”
舒一照道:“那里很热闹吗?”
许不醉道:“热闹死了。”
舒一照道:“既然这样,咱们还在这里呆甚么鸟?”
常挂珠道:“咱们大伙儿这就一起向魏家庄进发可也?”
岳小玉道:“这可有点困难。”
鲍正行一怔,道:“你的脚忽然生了疔疮吗?”
岳小玉道:“小岳子的脚四平八稳,没有一了点儿毛病,但阿满的腿却大大的不妙。”
许不醉道:“阿满是甚么东西?”
岳小王道:“阿满不是东西,是勇猛巨人o”
许不醉立时向阿满瞧过去。
“你就是阿满?”
阿满点点头,道:“我就是阿满。”
许不醉望看岳小玉,道:“他是怎样受伤的?”
岳小玉叹了口气,然后道:“说来话长——”
“话长就不要说了。”许不醉立刻拖着公孙咳的手,道:“咱们先去魏家庄,救人要
紧。”
公孙咳叠声道:“说的是,说的是!”立即跟着许不醉赶路去了。
铁老鼠道:“魏家庄必有重大变故发生。”
鲍正行急忙道:“那可不容错过,咱们快去瞧瞧,以免坐失更机,日后噬脐莫及。”
舒一照道:“阿满怎么办?”
鲍正行道:“他达了我一掌,眼看老鲍马上就要去见阎王,谁知这巨大老粗,如今却行
之不得,走之不动!”
常挂珠冷冷一笑,道:“若非公孙咳用九阳神丹保住你这条性命,便是十个鲍老五也活
不下去了。”
鲍正行道:“总要老鲍身子扎实,才可以复原得这么快——哎哟!我我他妈
的咯咯”常挂珠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了?”
鲍正在道:“我没事”话犹未了,已咯出一口淤血。
舒一照道:“待我去把公孙神医找回来。”
鲍正行忙道:“不要找他,他正忙着去救人。”
舒一照道:“难道你不是人了?”
鲍正行道:“公孙咳已说过,我会没事的,只要好好休息一会就行了。”
岳小玉道:“鲍五兄说得是,瞧他的气色,似乎不错。”
常挂珠道:“但这里不是休息养伤之地。”
岳小玉说道:“若到了魏家庄又会如何?”
常挂珠道:“那自然远比荒山野岭之地强胜了千百倍。”
岳小玉道:“这还等甚么,大伙儿先赶到魏家庄再说!”
舒一照道:“老鲍受伤不轻,如何能够走动?”
白世儒道:“还有那位阿满兄,他也同样行动不便。”
关中雄立即道:“可以弄两个担架来,把他们抬到魏家庄去。”
岳小玉喜道:“如此当然最好,但这里又怎会有担架儿?”
关中雄猛然回头,向丐帮弟子道:“谁有办法在一顿饭时光之内,弄出两具担架来?”
几个丐帮弟子齐声应道:“遵命!”
这几个叫化于做事十分勤快,关长老一声令下,众人就伐木斩竹,又有人拿出几块厚
布,用种种古怪的办法,合力制造担架。
约莫过了一顿饭时光左右,两具担架果然造好了,虽然看来一点也不美观,但似乎也相
当扎实。
鲍正行道:“这种担架,用来抬岳小哥儿,一定十分轻松。”
舒一照道:“你躺下去,抬担架的人就吃力得要命了。”
鲍正行道:“老鲍若跟阿满相比,却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阿满苦笑一声,默然道:“是俺忠奸不辨,误伤了这位兄台,真是万分的对不住。”
鲍正行挥了挥手,叹道:“别再提了,劫数来时,谁也躲不开,避不过的,况且你也只
是受歹人利用,俺又怎会怪你来着?”
常挂珠早已急于赶往魏家庄,不由喝道:“少罗里罗嗦,快点收拾赶路才是正经。”
鲍正行和阿满立刻躺在担架上,由丐帮弟子将两人抬往魏家庄。
这一拨人走得较慢,还没走到魏家庄,公孙咳已为胖太岁治好了伤。
瘦天王很是紧张,不断问公孙咳道:“你把刀拔了出来,胖子会不会死?”
公孙咳道:“他现在死了没有?”
瘦天王道:“暂时还活着,但脸色却不怎么好,跟平时大大不同。”
公孙咳道:“你若和他一般,流了这许多血,只怕早已完蛋大吉了。”
瘦天王道:“俺的身子,向来都比不上胖子结实。”
公孙咳道:“不才可以请你大大的放心,胖太岁跟着云洞主,是怎么说也死不掉的。”
云淡来却大摇其头,说道:“公孙贤侄此言差矣,胖子这次受创,正是因为附和着我这
个老穷酸,所以才会遭此血光之灾。”
瘦天王忙道:“云洞主,你这么说,咱们可不大高兴,咱们是心甘情愿为洞主出力的,
像你那样的好汉,江湖上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云淡来叹息道:“我怎能算是甚么好汉?”
瘦天王道:“提龙王府野心勃勃,藉着神通教日渐坐大的势力,残害武林同道,而云洞
主忍辱负重,暗里加盟邪教,实则冀图里应外合,把神通教击溃,使提龙王府主人美梦成
空,如此英雄,真是往那里去找?”
云淡来说道:“别把云某捧上半天了,说句真话,老朽是给提龙王府逼出江湖的。”
公孙咳道:“这又是甚么道理?”
云淡来道:“老朽有两个劣徒,与神通教早有勾结。”
公孙咳凛然的道:“云洞主毫不知情吗?”
云淡来道:“老朽初时懵然不知,等到发现真相之时,最后一个徒见已落在神通教手
中。”
公孙咳道:“那又怎样?”
云淡来道:“自甘堕落,与邪教勾结之劣徒,自然是死不足惜,但年纪最细小那一个,
却是太无辜了。”
瘦天王道:“为了救这小徒儿,云洞主决定虚与委蛇,‘暗中’加盟神通教麾下,但实
际上,却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给予邪教一个要命的打击。”
公孙咳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但经此一役,云洞主再也不能潜伏在神通教内
了。”
瘦天王道:“但咱们毕竟已干掉了雷金钱,总算是为江湖上除一大害。”
公孙咳道:“云洞主二位高徒又怎样了?”
云淡来道:“甘愿与邪教同流合污者,已为一人所杀!”公孙咳道:“此人是谁?”
云淡来道:“布狂风便是!”“布狂风?”公孙咳陡地呆住,道:“这位布公子好大的本领。”
许不醉插口道:“江湖上,已有人称他为‘剑中之圣’。”
公孙咳凝注着云淡来,道:“云洞主尚有一高徒,如今情况如何?”
云淡来说道:“已给布公子救出,并派人送往少林,由少林高僧暂代老朽看管着。”
公孙咳抚掌笑道:“如此甚好,咱们就不再有后顾之忧了。”
这时,常挂珠、岳小玉等已赶到魏家庄。
常挂珠一看见公孙咳,便大声叫道:“情况如何?”
公孙咳道:“大局稳定,胖子已逃出生天。”
常挂珠道:“如此甚好,胡老二呢?他躲到那里去了?”
公孙咳道:“不幸之至!”
常挂珠脸色骤变,白世儒也怪叫起来,道:“甚么,你是说他死了?”
公孙咳道:“他还活着,只是再也见不着各位了。”
鲍正行躺在担架上,怒道:“快叫这厮出来,否则再也不认他做兄弟。”
公孙咳道:“你认不认他做兄弟,那已是另一回事了。”
舒一照奇诧,问道:“为甚么会是另一回事?”
公孙咳道:“就算你想认他做兄弟,那也不成了。”
舒一照怒道:“这是甚么臭道理?”
公孙咳道:“他出家为僧,做了和尚去了。”
常挂珠道:“老胡贪杯好赌,六根不净,又怎会刮光脑袋出家去了?”
许不醉道:“做和尚也可以喝酒赌钱的。”
舒一照道:“这便是犯了清规。”
鲍正行道:“与其做个犯规和尚,何不逍遥自在地做个凡夫俗子?况且咱们江东五杰在
江湖上大有名堂,实在是大大的非凡,大大的不俗了。”
许不醉道:“但胡二兄醉心拳法,你们可又知道吗?”
常挂珠“唔”一声,道:“他喜欢练拳,我是知道的,所以,我这个老大也不时指点他
学几路拳法,而他也很用心的去学。”
岳小玉心中暗暗好笑,道:“你这个老大的拳法,又能高明到甚么地方去了,这些话,
准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却听见许不醉道:“常老大拳法厉害,那是众所周知的,是以卖蛋三婆,开豆腐店的五
姑,一看见尊驾无不退避三舍,唯恐蛋裂豆腐碎,弄得血本无归。”
这句话若出自舒一照或者是鲍正行之口,常挂珠势必气得直跳起来,但许不醉这样说,
他却只是一笑置之,而且似乎笑得并不怎么勉强。
公孙咳却微微一笑,道:“常老大的拳脚功夫,并不能说是怎么差劲,只不过若与黑拳
僧那样的高手相比,自然是有点分别了。”
许不醉嘿嘿一笑,道:“不是有点分别,而是大有分别。”
白世儒吸了口气,道:“两位言下之意,是说胡老二拜了黑拳僧做师父?”
许不醉道:“不错,正是如此!”
舒一照双眉一轩,道:“天下间怎会有这等怪事,好端端的干嘛要拜个和尚做师父?就
算非拜黑拳僧为师不可,也毋须剃光脑袋来奉陪。”
许不醉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舒一照道:“当然是他妈的大有道理,天下间大大小小事清,都抬不过一个理字,正是
理能压天子,无理难压”
“压你祖宗个屁!”许不醉忽然瞪着两眼,大声道:“你讲理,你娘讲理,你祖宗三百
八十代都讲理,但那又有甚么用处?”
舒一照面色一变,道“为甚么会没有用。”
许不醉道:“你对江湖上的事情,知道得太少了,黑拳僧为甚么叫做黑拳僧,你懂不
懂?”
舒一照道:“不懂。”
“不懂就听着!”许不醉冷冷一笑,道:“黑拳僧的师父,是崆峒派的那叶大师,那叶
为人正派,不苟言笑,他在崆峒派里,一直都是神台猫粪。”
“神台猫粪?”白世儒鼻子一皱,道:“这岂不是很臭了?是不是那叶大师三年也不洗
澡一次?”
许不醉道:“那叶大师天天沐浴,干净得很。”
鲍正行道:“大便呢?”此言一出,水莹儿登时面上一红。
岳小玉眉头大皱,叱道:“你说话怎么如此粗鲁?”
鲍正行一怔,接看连忙陪笑不迭,道:“是老鲍不对,一千一万个不对,岳小哥儿不要
生气。”
岳小玉道:“你以后检点一些,也就是了。”心里却道:“实则是老子绝不比你斯文到
甚么地方去,只是小小佳人在旁,不正经一点可对不住当今圣上。”
白世儒继续追问许不醉,道:“那叶大师被称为神台猫粪,那是甚么意思?”
许不醉还没开口,岳小玉已接口道:“神憎鬼厌是也!”
常挂珠赞许的道:“岳小哥儿见多识广,对于人情世故,一点也不比老江湖吃亏。”
岳小玉暗叹口气,忖道:“老子在家乡之时,常给老子的老子骂作‘神台猫粪,香炉狗
屎。’莫不是老子真的那么可憎可恶乎?”
只听见许不醉又漫声说道:“猫粪之事,不必再提了,总而言之,那叶大师在崆峒派
中,人缘甚差就是了。”
岳小玉道:“黑拳僧呢?”
许不醉道:“黑拳僧比那叶大师更不被人欢喜,即以那叶大师来说,他又不喜欢这个徒
儿。”
鲍正在道:“既不喜欢,何必却把他收录为弟子?”
许不醉道:“这可不知道了,就像许多丈夫一样,他们都很讨厌妻子,但不知如何却令
他把讨厌的人聚了回来。”
白世儒道:“这道理甚是简单,多半是娶的时候觉得甚好,但久而久之,夫妻朝夕相
对,大家熟络起来,那就不怎么炒了。”
舒一照奇道:“大家熟络一点,那又有甚么不好呢?”
白世儒道:“越是熟络,就越是熟口熟面,但弄得太熟了,就会又轫又难下咽,终于你
忍不住俺,俺忍不住你这个臭婆娘,到头来就一拍两散,再也谈不拢。”
舒一照道:“你这种想法大大的不对劲。”
白世儒道:“何以不对?”
舒一照道:“常言有道:‘熟能生巧’,可见夫妇之道,还是越熟越好。”
白世儒道:“巧者,巧言令色也,又熟又巧,更是早早呜呼,悲哀之极!”
许不醉皱皱眉道:“两位,说够了没有?”
舒一照道:“咱们若要继续说下去,再说十八年也说不完,但许鼾主可以先说你的,咱
们必定洗耳挖鼻恭听。”
鲍正行道:“洗耳也就够了,又何须挖鼻?”
舒一照道:“洗耳耳根清净,挖鼻聚精会神。”
岳小玉道:“还是少开口,且听一听许前辈之言好了。”
许不醉瞪了舒一照片刻,才道:“那叶大师虽然并不甚喜欢黑拳僧,但黑拳僧资质极
佳,是块练武的好材料,所以最后还是把最好的武功倾囊传授。”
常挂珠道:“难怪黑拳僧在江湖上的名头如此响亮。”
许不醉道:“黑拳僧在江湖中享有盛名,倒不是靠崆峒派的武功,尤其是拳法,他练别
家门派的拳法,就远比崆峒派的为多。”
常挂珠道:“那叶大师任由徒儿去练其他门派的拳法吗?”
许不醉道:“那叶大师在黑拳僧二十岁那年就死了,后来,黑拳僧一度还俗,还娶了一
个女子为妻,不到一年,她生下一个女儿。”
常挂珠道:“和尚还俗娶妻,这种事也不算是新鲜。”
许不醉道:“黑拳咱这些事,咱们可以完全撤去不谈。”
鲍正行淡淡一笑,道:“不谈这些事,又该谈些甚么?”
许不醉道:“他的拳法。”
鲍正行说道:“他的拳法真的很厉害吗?”
许不醉道:“当然厉害!”
常挂珠道:“据说,黑拳僧最厉害的是左拳,江湖上很少人能避得过他的快速一击。”
许不醉道:“但他真正最厉害的一击,却还是由右手发出来的。”
“哦?”常挂珠吸一口气,道:“这可鲜有人提及了。”
许不醉道:“黑拳僧虽然并不是个工于心计的老狐狸,但毕竟已在武林中打滚大半辈
子,对于这种虚虚实实的掩眼法的功夫,还是颇有一手的。”
白世儒道:“好厉害的和尚!”
许不醉道:“这和尚若不厉害,胡老二也不肯拜他为师,跟看他前往孟史春大城堡去
了。”
“孟史春大城堡?”常挂珠、舒一照、白世儒与鲍正行都是齐齐怔住。
“这是甚么地方?”常挂珠问。
许不醉道:“天竺最神秘的一座堡垒,即使是天竺人,十居其九都不知道孟史春大城堡
在甚么地方。”
白世儒道:“胡老二跟着黑拳僧到孟史春大城堡干甚么?”
许不醉道:“取经!”
“取甚么经?”舒一照道:“莫不是效法唐三藏去取西经吗?”
许不醉道:“甚么西经东经,黑拳僧才没有这个兴趣,他要取的是拳经。”
常挂珠道:“黑拳僧的拳法不是已经挺够厉害吗?何以还要去取甚么捞什子拳经?”
许不醉冷冷一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黑拳僧以拳法驰名武林,那是人所共知
的,但这并不等于说:黑拳俗的拳法天下无敌,江湖第一!”
常挂珠道:“要成为天下第一拳,那当然是很不容易的,别的不说,就以乌衣庵的烧饭
婆娘拳婆子来说,她的‘母虎十三拳’就不好对付,即使是黑拳僧遇上了她,只怕也要吃不
了兜着走。”
舒一照道:“常听人说犬牙虎爪狮子鼻,怎么却弄出一套母虎拳来?”
常挂珠道:“雄虎用爪,母虎用拳,这道理你是不会明白的。”
鲍正行干笑道:“管他是虎爪还是猫拳,总而言之,黑拳僧的拳法打不过许多臭婆娘龟
儿子就是了。”
舒一照盯着他,道:“难怪那次你打胜了黑拳僧。”
鲍正行得意的一笑,正待顺势吹牛一番,但总算及时省悟舒一照正在兜圈骂自己是个龟
儿子,便立时住口不语,只当作没有听见。
舒一照却已哈哈怪失,冷不防常挂珠一个肘掌撞了过来,喝道:“现在不是玩耍的时
候。”
许不醉这才接这:“练剑之人,常会为了一把好剑,或者是一本剑谱,而不惜赴汤蹈
火,历尽艰险追求,同样地,练拳之人,一旦知道有本厉害的拳经存在,也会不远千里,不
顾死活的去找寻。”
舒一照道:“那是人之常情,不必智者而后知。”
许不醉道:“黑拳僧既然嗜好拳法,自然渴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所以,他决定要到
天竺,取那本拳经回来。”
鲍正行道:“是不是有了那本掌经,就可以成为天下第一拳?”
许不醉道:“能否成为天下第一拳,目前来说是言之过早的,但那拳经上所记录的拳
法,远比黑拳僧如今所学的拳法厉害,这一点却是无可置疑。”
鲍正行说道:“这也不错,他回来之后,至少可以把那拳婆子的牙齿统统打下来。”
许不醉道:“黑拳僧与拳婆子无仇无怨,这两人是不会打起来的,但黑拳僧还有无数厉
害的仇冢,倘若他的拳法本再精进,将来就大有危险了。”
鲍正行道:“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黑拳僧懂得及早防范,那是智者之所为。”
舒一照道:“但胡老二为甚么要跟着黑拳僧?”
“唉!你这个人真是笨得要命。”许不醉跺脚道:“你们的胡老二喜欢练拳,所以就跟
着黑拳僧到天竺去了,这简单的事,怎么还要许某翻来覆去再三解释!”
鲍正行怫然不悦,道:“这岂不是重拳轻友,不顾义气了?”
公孙咳摇头不迭,道:“鲍兄此言差矣!”
鲍正在道:“何差之有?”
公孙咳道:“胡无法跟着黑拳僧到天竺求取拳经,并不只是为了自己。”
鲍正行道:“不是为了自己,难道是为了天下太平吗?”
公孙咳道:“对了,胡无法眼光远大,深明长痛不加短痛之道。”
鲍正行道:“这又是他妈的甚么臭道理?”
公孙咳问道:“你说,行走江湖,以何为先?”
鲍正行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义气为先,财帛视如粪土!”
公孙咳道:“但光是有义气,还是绝对不行的。”
鲍正行道:“何以不行?”
公孙咳道:“关于这一点,大家不妨看看岳小兄弟。”
岳小玉一呆,道:“小岳子又不是戏台上的花旦,又有甚么好看的?”
只听见公系咳咳嗽了一声,又缓缓地接道:“岳小兄弟很早就想在江湖上行走,到了现
在,勉强也可算是个武林中的人了”
岳小玉心中大是得意,心想:“老子真的可算是个武林人物吗?但公孙神医既然这么
说,也不会错到甚么地方去的。”
公系咳接道:“诚然,岳小兄弟是个很够义气的小好汉,但他武功不行,结果自出道以
来,处处吃亏,屡次给恶人欺负,以致多次蒙受血光之灾”
岳小玉心中大不以为然,忖道:“水莹儿虽然在岳小哥儿的身上戳了一下,但那纯属千
古难得一见的罕有误会,她又怎算是甚么恶人了?”他一面想,两只骨碌碌的眼珠子却一面
直盯着水莹儿。
他是越看越有醉意,水莹儿初时还没发觉,到后来彼此四目相投,登时把她弄得双颊郝
红,再也不敢朝着岳小玉这一边瞧过来。
岳小玉心中又在暗叫,道:“这番害苦岳郎也,正是小佳人胜似羊脂白玉,小好汉意乱
情迷,再相对下去,真不知道该当如何了结。”
转念又想:“这等事,只怕三千年后还是没完没了,还是顺其自然也罢!”但如何顺其
自然法,心中却连一点概念也没有。
这时候,公孙咳又说了一大堆话,而且都是望着岳小玉这一边,一边望着一边说着。
但岳小玉早已灵魂出窍,陷入胡思乱想之中,公孙咳这番说话,虽然明明是在说岳小
玉,但岳小玉却连一个字也没有听进耳朵里。
等到公孙咳直向他走过来,一拍他肩膊之际,这位“小好汉”才清醒过来。
只听见公系咳淡淡一笑,道:“小师弟,你说是也不是?”
岳小玉怔了一怔,心中却不由叫苦。
公孙咳刚才说甚么,他根本就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但却又不好意思直说出来,便含糊
其辞地道:“那也差不多了。”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舒一照更是捧腹大笑。
岳小玉一呆,道:“有甚么好笑?”
公孙咳眉头一皱,道:“小师弟,你听见我刚才说甚么没有?”
岳小玉讪讪地一笑,只好道:“有一点点听见。”
公孙咳道:“听见一点点,换句话说,就是许多话都没听见!”
岳小玉吐了口气,道:“你再说一遍,这次师弟一定静心聆听。”
公孙咳冷哼一声,道:“那么你听着了,刚才我说:‘小岳子虽然讲义气、但武功不
行,所以经常吃亏,由此可见,只顾义气而没有上乘的武功,不啻就是泥菩萨渡江,自身难
保,与其做泥菩萨,不如做龟儿子王八蛋还更风流快活,小师弟,你说是也不是?’”
岳小玉吃了一惊,忙道:“当然不是,做泥菩萨不过瘾,做龟儿子王八蛋更不是人!”
公孙咳叹道:“你现在才弄清楚是非曲直,真是不知所谓。”
岳小玉又是讪讪地一笑,道:“师弟一时糊涂,师兄休怪。”
公孙咳道:“我怎会怪你来着?就只怕我的老子你的师父听见了,会用力踢你的屁
股。”
岳小玉脸色一变,道:“这可不怎么好玩,千万不要让他老人家知道。”
公孙咳道:“只要师弟争气一点,为咱们争光,不要让那些江湖老前辈骂咱们是饭
桶。”
岳小玉道:“对,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倘若不争气,就是龟中之龟,王八中王
八!”
常挂珠叹了口气,道:“如此算来,胡老二算不算争气?”
“当然算!”许不醉大声说道:“为了练拳,他甚么苦都肯吃,正是吃得苦中苦,方为
人上人。这句话,是永远不会错的。”
岳小玉心道:“不少贫苦百姓自出娘胎,便一直吃苦吃到八十九岁,结果苦足八十九
年,依然还是人下之人,连放屁打喷嚏也不敢大声一点。”
但常挂珠却听得点头不迭,道:“许轩主言之成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们江
东五杰一直屈居人下,显然是吃苦太少,而吃酸辣面则太多了。”
公孙咳道:“胡老二远赴天竺,只怕有一段时期不能在中原武林出现了,大家不要太难
过,总有一天,他会为你们江东五杰带来好消息的。”
常挂珠唯唯诺诺,白世儒紧绷着脸,而舒一照和鲍正行却似是不怎么在乎。
岳小玉忽然走到公孙咳身边,道:“铁眉楼那边的形势怎样了?”
公孙咳说道:“对吾人等是大大的有利。”
岳小玉道:“何以见得?”
公孙咳道:“豹刀雷金钱已然伏诛,死在魏家庄门外!”
岳小玉目光一闪,道:“这的确是个很大的喜讯。”
公孙陕又道:“但最重要的,还是云洞主已恢复本来面目,决定与神通数那些狗崽子周
旋到底。”
岳小王道:“如此甚好,正是道长魔消,江湖上很快就可以平静下来。”
“哼!”许不醉连声冷笑,道:“谈何容易?”
常挂珠道:“世事如棋,甚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的。咱们切莫长他人志气,减自己威
风!”
岳小玉道:“从这里前往铁眉楼,大概要多少时候?”
许不醉道:“你这样问,教人如何回答?”
岳小玉一怔,道:“我问错了吗!”
许不醉道:“若是以我的脚程,很快就可以赶到铁眉楼。”
岳小玉道:“实在有多快!”
许不醉道:“充其量一盏茶时光就已很足够了。”
岳小玉“哦”了一声,道:“那并不很远。”
公孙咳摇摇头,道:“你错了,若由你来走,至少也要一天。”
岳小玉不大服气,道:“小岳子不懂轻功,走得很慢,那是事实,但若说得相差如此之
远,小岳子可不相信。”
公孙咳叹了口气,道:“师弟,你真的要多磨练才行。”
岳小玉眨了眨眼,道:“师兄之言,师弟不怎么明白。”
公孙咳道:“你懂不懂飞檐走壁的功夫?”
岳小玉道:“不懂。”
公孙咳道:“这就是了,在魏家庄背后,有一座悬崖峭壁,除了飞鸟之外,连猴子也视
为畏途,不敢轻易攀登上去。”
岳小玉道:“猴子也不敢攀登的峭壁,又有谁能攀得过去?”
许不醉用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就可以攀得过去,而且快如流星,矫若游
龙。”
常挂珠道:“这算不算是吹牛?”
公孙咳道:“这句话若是我说的,就是吹牛,但许轩主却真有这份本领。”
岳小玉皱皱眉头道:“就算攀过去又怎样?”
公孙咳道:“只要攀过这座峭璧,马上就可以看见铁眉褛了。”
岳小玉道:“这倒方便得很!”
公孙咳道:“对许轩主来说,当然是方便之又方便,但对于不仅经功,甚至是轻功稍差
的人来说,这座峭壁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岳小玉道:“连你也攀不过去?”
公孙咳说道:“你师兄的轻功,只比大象好一点点,又岂可能与许轩主相提并论?”
许不醉说道:“公孙兄不要太过谦逊了。”
公孙咳道:“铁眉褛咱们是非去不可的,若不攀过峭壁,就得绕之而行。”
岳小王苦着脸,道:“要整天路程,岂不是闷煞人也?”
许不醉道:“整天是不用的,但若慢慢地走,又抬着担架而行,四五个时辰一定少不
了。”
岳小玉道:“但天色已快黑了!”
公孙咳道:“所以,咱们不妨在此暂宿一宵,明早再行赶路。”
忽听一人淡淡一笑,道:“要赶路的并不是咱们,而是另有其人。”
许不醉立刻盯着这人。
这人正是云淡来,他倏然地说道:“公孙老侠、诸葛酒尊暨铁眉楼诸位高手,已护着郭
堡主朝这边赶了过来。”
岳小玉立时兴奋地跳了起来,道:“真的?”
云淡来微微一笑,说道:“半点也不假!”
岳小天高兴极了,他对公孙咳道:“师父来了,还有郭大哥和诸葛前辈。”
公孙咳笑了突,道:“我早就说过,叫你不用担心。”
常挂珠道:“这些武林前辈,个个见识非凡,武功卓绝,当然是用不着为他们担心的,
若要担心,倒不如去担心另一个人。”
许不醉两眼一瞪,道:“担心谁?”
常挂珠道:“布公子。”
“布公子?”岳小玉陡地一懔,道:“你是说,饮血峰下会有变故发生?”
常挂珠道:“你听过‘调虎离山计’这五个字没有?”
岳小玉道:“在还没戒奶之前,已听过万遍。”
常挂珠道:“铁眉楼之危,也许不是真正的危机,布公子那边,可能会有更惊人的变
乱。”
舒一照道:“但这只是猜测而已,也许布公子那边,连一点事情也没有。”
常挂珠道:“我看未必!”
岳小玉道:“大冢毋庸争论,一切大可从长计议。”
这时候,铁发和木眼双双走了过来,不眼首先说道:“布公子是个不怕死的公子。”
铁发接道:“他叫我们到这里来的时候,早已知道饮血峰下,以至血花宫中,都会有惊
人的剧变。”
岳小玉瞿然一惊,道:“是真的?你们早已知道了。”
木眼道:“布公子的为人,我们比谁都更清楚。”
岳小玉道:“你们认为,那镇里会发生甚么变乱?”
木眼喟然道:“布公子的仇家很多,想对付他的人不知凡几。”
铁发道:“我们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对付布公子,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是可
以绝对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