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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走廊里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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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景辰张开眼,便见天花板上的灯管不死不活的闪烁。

    那森然的幽光让人感到一阵冷意,何况他身上仅有一条薄薄的被子。

    洛景辰转头,打量这个不太大的房间。身边吊针支架,墙上红色唤人按钮、还有鼻端不容置疑的消毒水味道,令他有点愣神:这里是医院?

    昏迷太久了,他觉得思维有些迟缓,墙上挂钟滴答响了十余下,他才忽然眼中锐光一闪,爆声粗口,掀开薄被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蓝白条的病号服,脑海中残存的记忆片段开始逐渐组合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让那个八婆给坑了,靠!”

    他忍不住又骂声粗口,想想难得发善心做件好事,竟把自己栽进去了。

    “看着多好的一姑娘!怎么就那么能坑爷呢?”

    洛景辰呻吟着试图找回自己的衣服换上,这套病号服实在太不舒服了。

    可是翻箱倒柜好一会儿,他啥也没找着。这家医院怎么就连件衣服都不留呢?外面也听不到人声,就连身上也——

    洛景辰神情凝固了,手有点颤抖的摸向了自己腹部。

    稍嫌宽大了一些的病号服底下,身子整个儿是光溜溜的。

    他来回摸了自己两三遍,脸上表情由疑惑、到不敢相信、到扭曲,一把就扯开了整排扣子,瞪大双眼在身上一寸寸搜寻:

    怎么可能没有!

    洛景辰明明记得在泰拳班学完了回来、要回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路上看见了个姑娘受伤本来想帮一把,没想到那是个专业碰瓷的。被他识破了以后,旁边几个同伙就直接蹿上来动粗了。他应该是头上先挨了一下,在拼命反抗的时候,又被那高个子一刀捅进了肚子。冷冷的刀锋还在他肠子里特么拧了半圈,那感觉他至今难忘!

    现在他的肚皮却光洁如新,随着呼吸还有八块腹肌隐现,洛景辰傻了:

    所以说他昏迷时是被外星人绑了?或者穿越了?洛景辰整个脑子都觉得不好使了。

    他也知道他的猜测很不科学……但肚子上连个伤疤都没留下,特么更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好吗!

    哪家医院要是有这种无痕神技,还不赚疯了?病人都得挤破脑袋往里钻啊!

    有那种医院,也轮不到他头上对不对?

    洛景辰再把自己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别说肚子上那大口子,连小时候被狗在腿肚子上咬的疤、跟同桌胖墩儿打架额角磕出的那道伤,全都不见了。

    洛景辰呆了能有三分钟,推门出去,想找个人问问清楚。

    门开了,外头是个长长走廊,夕阳余晖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射进来,把白色墙壁染成一片金黄,静谧而优美。可是上头却丢着杂乱的物品,什么药瓶碎纸、破车烂布,简直像被洗劫过。

    洛景辰脑子嗡嗡的想:这是医院吗?把他什么伤疤全都一抹光的大牛医院?

    虽然他还只是个学生,可能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但凭常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

    事情超出了想象,恐惧袭上心头。他本能的退了一步,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口气,下了决心:

    先弄明白状况再说!

    他谨慎地迈动着还有些酸软乏力的双腿,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向长廊那一头的护士台。

    温暖的夕晖透过窗玻璃,于地面上留下一块金黄的光斑。天气倒是出人意料的好,然而洛景辰没有半点好心情。

    他但觉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巨石。

    本来光洁如新的地板上,有一滩滩血迹,被不知什么人的脚步踩踏得凌乱,向远方蔓延开去。

    护士台的前头,根本只剩下几具残缺的尸体,骨肉裂露在外,散发出一阵阵臭气,招来不少苍蝇围着打转。

    洛景辰倒退,不小心撞翻了垃圾桶,那铁桶“咣”的撞地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空气里,刺耳惊心,也让洛景辰从惊怖中清醒过来。

    他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粗气,平复一下狂跳的心脏,面前的这一切给了他太多的震撼。他不是没见过死人,可从没有现在这样惊人。

    杂乱死寂的医院,地上的鲜血与残尸,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洛景辰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他头上阵阵晕眩,喘了好几口气,才蹲在地上吐了出来。起身,又作了几次深呼吸,他终于回复了一点力气,朝四周看了看,捡起了倒在地上的一根输液架权当武器,远远的避开那几具残尸,慢慢向楼梯的方向走去,没有用电梯。

    离开医院恐怕比较好。那护士台后头的几具残尸,令洛景辰感觉到阵阵凉意,再呆下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尽管冷汗粘湿了病号服,但他的动作还是很轻盈,这都得多亏平时对于极限运动的嗜好,洛景辰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可说是让很多人望尘莫及,静与动之间的节奏控制得异常平稳,脚底声音轻不可闻,极限运动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他的生活。

    他终于接近医院大堂,转过了一个昏暗拐角,视线一投过去,心里头顿时咯噔的一跳。

    有个穿白大褂的人趴在地上,是活的,长长头发披下来,身体不停蠕动,好像在啃咬着什么。

    她整个人浸在血泊与旁边防火门投下来的阴影中,看不分明,而那门扇被她的动作撞得吱呀作响,时不时撞在旁边翻倒的垃圾桶上,发出清亮的响声。

    洛景辰屏住了呼吸,一步了步接近那名女医生,足音轻微得连自己都听不到,可速度并不慢。

    他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但是,为什么没有警察呢?

    眼前这个女医生也许能告诉他答案。

    距离一点点接近,洛景辰总算看清楚了门前的情形,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建设,仍然汗毛直竖,一股战栗感从尾椎骨直窜到脑后,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平生第一次痛恨起自己引以为豪的强大视力来。那门边发生的一切,清晰无比的被收入眼底。

    女医生的确是在咬食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是一截人臂。

    她自己整个下半截身体都被门扇紧紧夹住,眼看那一段都已经被夹扁了,头也被砸烂了一大块,眼球都从眶子里掉了出来,可是从她脸上看不出丝毫痛苦,还抱着那手臂啃得津津有味,眼球伴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晃荡。

    洛景辰脑子像是被火车轰隆隆的碾过。

    这是世界末日么?女医生的状况完全符合丧尸的标准啊。

    那女医生忽然放下了兴致勃勃啃食的胳膊,抬头用力嗅了几下,顿了顿,猛然抬头对住不远处的洛景辰,然后就奋力挣扎的想向他爬过去,本来夹住了她身体的防火门,被搞得发出砰砰巨响,轴承那儿更是吱呀得叫人牙酸。

    洛景辰握紧了手里的输液架,方寸大乱,盯着脚下凶厉的女医生,理智告诉自己需要把她杀了,可二十几年的人类生活规范捆着他的手,他砸不下去。

    他一生中经历过最惨烈的事件,不过是在车祸现场帮忙救人。现在要杀个人类,他心理上一时过不去,哪怕眼下的生物恐怕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那医生挣扎了一会儿,没有摆脱门框,焦躁极了,露出白牙呵呵怪叫。那牙齿尖锐得可怕。

    洛景辰还在犹豫。可他知道他要马上做出选择了,因为紧急通道里已经传来了更多嘶吼声,显然这女医生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丧尸。

    洛景辰双手颤抖着,提起输液架,向前跨出一步。

    鲜美人类**的接近,使女医生挣扎得更凶了。

    洛景辰手反握输液架的底端,蓄力然后使劲加速,耳边听到架子带起的呼啸风声。

    很清脆的啪一声响,就好像拍中了一个西瓜,人的头骨原来没有他想像中的坚硬。便见红白混和的物体从颅骨破口冒了出来,迅速覆盖了原本已经半干涸的血迹。

    女医生剧烈地抽搐一阵,瘫在地板上。已经失去生命的身体在神经无意识的作用下还不时抽动两下。

    洛景辰丢下输液架,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有种梦游般的感觉。

    忽然他打了个哆嗦,有股清凉的气息从丧尸的尸体上冒出来,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原来虚弱发软的身体在这股清凉气息的荡涤下,竟开始诡异地发热,洛景辰感觉到有一丝力量出现在四肢百骸里。

    他握握拳头,明显感觉力量开始恢复,连肚子也开始饿了,这说明身体机能正在良好地恢复。

    似乎是好事。可刚刚那道清凉的气息到底是什么?效果竟然比直接注射什么能量液还要厉害,又是从丧尸的尸体上头出现的……

    洛景辰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闪烁着诡异光芒的屏幕,脑海里随之响起一个不带感情的声音:

    主人候选对象锁定!

    透视扫描完成!

    数据测试合格!

    建立主从契约!

    洛景辰脑子里像针刺般疼了一下,旋即那声音变了。变得活力又性感,像一个穿热裤白T恤、头发扎得高高的少女,洛景辰甚至能看见她随着说话声把头发荡起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