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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女儿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她才刚过百天不久,我探亲的假期就满了,我带着女儿的微笑和妻依依不舍的眼眸归队了。回到部队后,是妻的依恋和女儿的微笑陪伴着我,让我在军营那些绿色的岁月里思念着她们,日子一点一点的流过。
也许是妻在有了女儿的身子时就一直坚持胎教,也许是女儿天生聪慧的原因,女儿她在八个月大的时候就让我在电话中听到了“爸爸”这个人类语言中最为亲切和最具责任感的称呼。在那个绿色的方阵里,听着女儿的呼唤和妻温柔的叮嘱,在对妻浓浓的思念和对女儿成长的幻想里我迎来了当年的假期。
我探亲休假回到家时,女儿刚过周岁生日不几天,一到家我就急忙放下行礼,去看女儿。当时,女儿正在奶奶的土炕上到处爬,在我看到女儿时,她也奇怪的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好像是在问,你是谁?看来,那个我走时会对我微笑的女儿她已经不认识我这个“生人”了,一时间我也不能把这个能在炕上到处爬的女儿和我走时的那个襁褓中的女儿联系在一起。但无论是我走时印象里的那个女儿还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儿我都喜欢,我会深深的把女儿每个时期的样子都珍藏在我心灵的最深处。其实我现在见到女儿的这种状态整整的维持了三四年,因为我每年回来都要把这个不断变化的女儿和那个我每次走时的女儿在我的脑海里进行“影像更新”现在,女儿看着我这个突然来到的“陌生人”而且还是这么的想和她亲近的呆在一起的“陌生人”她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惊慌。现在她躲在妻子的怀里,但我想抱一下她,妻呢,就哄着要把她递给我,让我抱,可女儿她怎么也愿意让我抱,把她小小的身子挺的像一张弓一样,又是哭又是闹,我想抱抱女儿的计划不得不落空了。这时,妻为了哄女儿不哭,把她的小玩具从栏子里全都倒了出来,女儿坐在炕上玩着玩具慢慢的就乖了起来。这时妻开始让女儿叫“妈妈”女儿对着妻微笑着一抬头,就是一声“妈妈”妻再依次让她叫爷爷和奶奶,女儿在叫的同时,给爷爷和奶奶每人一个微笑,甜极了。最后妻指着我对女儿说叫“爸爸”女儿看了看陌生的我却怎么也不开口,又继续玩她的玩具了。然而妻并不甘心,可这时的女儿呢——她在妻的一再诱哄下,迷茫而又感到奇怪的女儿终于开口了,她不停的用手在玩具堆中来回拔寻的同时,不停的大声喊着“爸爸、爸爸、爸爸”好像是不把“爸爸”喊出来,也要用她的小手把“爸爸”从玩具堆楞给找出来!她这个样子乐的大家可真是笑翻在地啦,这就是我第二次听到的女儿叫出的“爸爸”(第一次是电话中那声含糊不清的“爸爸”)。
这件事情过了,妻就温柔的告诉我,你现在不能和以前一样啦,因为你已经是一个父亲了,要懂得给孩子准备点小礼物和好吃的,不能还和以前一样,自己还像个傻傻的大孩子。后来妻给我说了很多女儿感兴趣的事,在我的努力下,没过几天,女儿就和我熟悉了,女儿毕竟是我的亲闺女!她喜欢的是我的故事,胆小的女儿手一指就是“丁丁兔”她不想让我讲“大灰狼”在一个个可爱的故事的帮助下,她终于让我抱她了,娇小的女儿抱在我怀里,那种对女儿的疼爱和那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一下子就浸满了全身。女儿也从一个个故事里,知道爸爸,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和爸爸在她那儿就是同一个人!而且她要我做什么,也会主动的叫我爸爸了,这让我有了一种世界上最伟大的感觉,那就是我也是一个爸爸,一个父亲!那时候,天气比较寒冷,我总是用我的黄大衣把女儿裹在怀里,那种对女儿的疼爱和呵护的感觉,让我触摸到了幸福。每当我抱起女儿,女儿则用她的小手不停的抚摸着我的领花,军衔和帽徽,这些东西好似她永远的都喜欢一样,只要我抱着她,她就会情不自尽的去抚弄这些东西,有时我把我大大的帽子戴到女儿头上,教她学敬礼,女儿的小手也会举到耳边,真是可爱极了,那时的女儿在她心里流出的那种满足感的同时,她小小的脸蛋上也有一种庄严的神情,而我穿军装的样子也在女儿幼小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女儿的童年也充满了对军绿的憧憬和向往。
陪伴着妻和女儿的日子过的真快,三个多月的探亲假好像只是一瞬间它就要结束了,该是我归队的时候了,我却舍不得放下妻和女儿,这时女儿又长大了一些,所以我决定带着女儿和妻一起去部队。我给战友打了电话,让他帮我找了房子,回头把我和妻的行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主要是带足女儿的必用品,我们就从西安出发了。这也是她们母子第一次随我到部队,之前我和妻总飞鸽雁舞的书信传情,在妻的心思,军营是美丽而无比浪漫的,路途也会是美丽的旅程。可刚一进站的景像,就不禁让妻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由于是刚过完年不久,列车上的人多的简直是不可思意,那匆匆赶车的人潮让我想起老家那香椿树下“蚂蚁赶集”的情景。拥挤的人流跟本就容不得我们一家三口从容的走到列车的车门处再进入车厢,因为车厢的过道中都已经挤满了人,前面的人不动,后面的人就跟本进不去,车厢中已没有太多的地方可以站人了。可是归队的时间已经到了,为了带妻和女儿去部队,我也顾不了太多了,我请坐在列车窗边的人打开了车窗,将妻子从列车的车窗里扶了进去,然而女儿那里见过这样的景像,她看见我把妈妈塞进了车厢,她着急的大哭,我只有赶快的又把女儿从列车的窗户中递给妻,然后再把行李让别人帮着接进车厢,自已也从窗子中在爬了进去。随然还是冬天,但是车厢里的人因太多而闷热无比,加上赶着上车,我还算好,可纤瘦的妻早已是大汗淋漓了,妻又那里经过这些场景?加上女儿一直在哭,她也就止不住的跟着抹泪,一边泪汪汪的劝慰女儿,一边找着奶瓶,希望女儿能安静下来,列车就在这时启动了,女儿和妻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经过一两个小时的跋涉,过了宝鸡后,列车广播里说是有卧铺。这时我就让妻和女儿等着,我去九号车厢补票,等我补好卧铺回来时,可爱的女儿已经熟悉了这个环境开始给周围的人表演起小节目了,时不时的逗的别人开怀大笑。看到妻子平静了,女儿也高兴,这多少让我有点欣慰,我们搬到卧铺车厢后换了票安顿下来后天也黑了,稍做整理,我们睡了。第二天到了西宁后我们再转车,买完了票我带着妻和女儿在西宁火车站附近吃了饭,然后在西宁市里稍转了一下,就坐上去格尔木的列车在第三天的天还没亮时就到了目的地徳令哈,部队接站的大巴早已停泊在火车站广场,我带着妻和女儿进了军营,直接就来到连队门前,战友们刚好起床早操,那整齐的队伍和嘹亮口号让我感到无比的亲切,女儿还在我的怀里沉睡,妻子跟着我进了营房后她惊奇的看东看西,连队里每个班的门都开着,她奇怪的是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直线加方块的,就连被子都像是一个个用刀切好的豆腐块一样摆放在床中央,洁白的毛巾在脸盆架上下左右分毫不差的挂成一坚排,每个床单都铺的平展整洁,每个床下都是两双鞋,头朝里根朝外,而桌子上的绿色牙缸里,只有一个牙刷一个牙膏,它们都向是有人在喊向右看齐一样的整齐的排列!要吃早饭了,妻看着营房外面树沟的泥棱被抹的笔直,里面干净的一片落叶都没有,训练的器材整洁的排放在操场,这个世界在她的眼里是那样的神奇和与众不同
吃过早饭,战友帮着我去收拾房子,当时因为家属院房子太少,来队家属又多,房源紧张,所以,他帮我在哈市汽车三队找了一个房子。没有想到那里的条件很差,但是离部队最近,上下班方便,于是我也没有更换,就在里面撑好了床,然后把墙壁用报纸一表,抬了一张桌子和其他一些简单的水桶脸盆之类的家常用具过来,再打扫卫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铺好了床,然后我就把妻和女儿从部队接了过来。妻看到这儿时,四下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就不停开始擦洗,我出去买了电热毯后就开始糊炉子,可是我一直到天黑我都没弄好炉火取暖,三轮车送来的煤砖也没用上,要知道这可是三月份的青藏高原!我只能拥着妻睡在这冰冷的房子里,寒冷而刺骨的野风吹来,顶蓬一阵阵风啸,在宁静的深夜里这种声音让妻觉得非常可怕,妻在我的怀里哭了。是呀,她那里受过这样的苦?我心里觉得对妻歉意极了,好在女儿睡的还行,现在想起来那一夜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对付到天亮的。后来起床后,对门的老乡帮我用头发和泥糊好了炉子,我燃起了火,房间也惭惭温暖了起来,妻子也忙来忙去,开始用简单的灶具做饭了,我也在那天吃到了妻来队后做的第一顿面条。晚上,战友请我们出去吃烧烤,这里的烧烤主要是羊肉为主,烤羊排烤羊腰子和烤羊肉串等等,女儿只有四颗牙,可给她喂一颗小的羊肉丁,她也吃的很认真,在嘴里不停的咬,却咬都咬不动,问她香不香,她还告诉大家很香,惹的人家都笑了。一开始妻也吃不惯这些东西,可后来这些高原特有的羊肉烧烤成了妻子的最爱,就在那时,我们喝酒时,总让妻喝一点酒,在那个寒冷的地方,妻每次都是只喝一点点以御寒,就是到了现在妻还经常想着那时在吃烧烤中没事总被我让着喝一点点酒,回忆起时总还馋那些飘着浓浓孜然香味的羊肉。
妻和女儿来队的岁月,我一下班就回家陪着她们,过了没两天,妻子就熟知了这里的一切,很多事也能应付自如了,她总是看好女儿的同时,早早的就做好了饭在等我,开始两天还是只在家里等,后来她知道了我总要从家属院的小门里经过,在午休和晚上下班时我都会从那儿走出来再回到家,那儿是我和其他家属来队的战友回家的必经之路,所以有一次中午妻就带着女儿去那个门口接我,女儿和她到的早,我的连队和其他连队相比较离那儿稍远,所以我下班后也不会第一个到门口,可是女儿不管啊,她只要远远的看见一个当兵的出来,她就大声的叫“爸爸,爸爸”然而等别人走近了,她发现不是,就赶紧爬把她羞红的小蛋脸藏在妈妈的怀里,然后猛一回头,看见门口又出来一个和我穿着一样军装的军人,就又大声的叫“爸爸、爸爸”她就这样一次一次的在妻的怀里不停的叫着,惹的战友们都笑坏了,可我却翩翩来迟,但这一次是女儿真的爸爸,妻把女儿放到地上,指向我,女儿小小的身影就飞也似的向我冲来,嘴里大喊着“爸爸、爸爸”我赶紧飞奔过去抱着女儿,把她举的老高。现在想起女儿当时的样子,还让我热泪盈眶,讲起女儿只“认衣作父”的故事,总能让人开怀大笑。
高原的三月风沙很大,黑夜里一吹,沙子从顶蓬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那时的白天下午也喜欢刮大风,一刮起来,黄黑的粉沫就从房子的顶蓬掉落下来,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妻就不停的用抹布在擦,风一次一次的刮,但爱干净的妻总是不停的把房子一次又一次收拾的整洁而明亮,这就是我和妻在军营临时安的第一个家(以后妻还多次来队,但一次比一次条件更好,风景更美)。后来我觉的我们在军营里安下的这第一个临时的小家,它在岁月里留给我的记忆是一段高原恶虐风沙天气所吹不黑的日子(因为妻的勤劳),但妻的记忆却完全相反,她说那段岁月留给她的是一段怎么也擦不白的日子(也因为妻的勤劳)。
后来,我的一个战友的小家也安在了这个小院中,他的儿子阿威也顺理成章的变为女儿的小伙伴,女儿有了一个小玩伴,就快乐了很多。我在休息时总带着妻和女儿去看一些这儿独特的风景,给她讲一些这里的风土人情,吃一些风味小吃,妻子也慢慢的喜欢上了这儿,然而,妻只给单位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很快的就到了。我只有恋恋不舍的将妻和女儿送上了回家的列车,听着女儿的哭声,看着妻子的泪花,让我心里酸酸的,我恨不得永远的把她们留在我身边,或者和她们一起回家。可我能做的只是把她们娘俩送上东归的列车,并让西宁的战友帮助妻和女儿在西宁买票转车,再把她们从西宁送上回老家西安的列车。
那段岁月已经过去了十年有余了,可现在只要我回忆起那些事来,它总能拔到我心里那根最幸福的心弦。那年那月的那些岁月是很艰苦,但拥有这样爱意浓郁的小家往事无疑是最甜蜜的,现在它们依然被我珍藏在内心的最深处给着我最强烈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