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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桢默然,话虽是这么说的,不过,“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和他们有所交集。”
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眼睁睁地看?着秦烨发?狂的场景,还?要当作没看?到?般交给沈聿白去处理,也不是不信任他能处理好,可万一呢,万一又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岂不是又将他往火坑中推。
“沈聿白,不要再受伤了?。”
温柔如水的嗓音回荡耳侧,沈聿白听?得眼波微动?,垂眸凝着她许久,知道上次一事?她虽不说,也是真的吓坏了?,喉结滚动?须臾他嗓音喑哑:“我不会?再受伤的。”
顿了?顿,神色间?的寒意悄然被郑重之色覆盖。
“桢桢,相信我一次。”
“若是此次再受伤失信于你,我会?主动?消失在你眼前的。”
沈聿白不愿意也不可能消失于她眼前,是以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受伤。
眸光隔空相视多久,秦桢就看?到?他眸中的郑重其事?存在多久,寂静的暗昧悄然蔓延在两人身侧,斜角夕阳又往下落了?须臾时,她点了?点头,“好。”
秦桢只说了?一声好,余下的话她没有说,都放在了?心中。
“桢姐姐!”
娇俏耳熟的嗓音倏而划破天际,打破了?萦绕在他们身侧的暗昧。
秦桢循声望去,江柠朝她挥着手?,一路小跑过来。
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的,是江怀澈。
第85章
沈聿白也瞧见了江怀澈的身影。
余光觑见嘴角噙着?点点笑意身影的刹那间,他垂下视线看向与来人相视颔首示意的心上人,她眉眼间漾着?微笑,笑靥如花的容颜与晕开的夕阳余晖交相辉映。
沈聿白晦暗不明的眼眸掀起凝着不疾不徐走来的身影,陡然间,心底不疾不徐地冒起?酸涩,循着血脉蔓到身子中的道道缝隙,叫嚣着?,一下一下地袭过?他的神思。
察觉到如炬般炙热的视线,江怀澈神色自若地看过?去,也冲他颔了颔首,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江柠雀跃地跑到秦桢的跟前?,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子,心中的欣喜愈发的明媚,牵着?她的手娇嗔道:“姐姐可吓死我了。”
得知秦桢被歹徒劫走江柠寝食难安,与沈希桥两人静坐无言,彼此间也不敢相看,怕看到对方眼眸中的水光时也会忍不住哭出来,还好,还好最后平安无事?归来。
秦桢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也不想再提起?这?些个令人心情不悦的事?情,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家中与其他人相约在皖廷轩见面,我也跟着?来看看。”说到这?个,江柠颇为尴尬地移开?视线,瞥了眼身侧的兄长,唇瓣微启半响都不知该如何言说下去。
前?些个时日,她的娘亲又去了趟沈国公?府。
听闻沈夫人与桢姐姐未出事?前?相比,言辞中要更为坚决,明确告诉她的娘亲,若是桢姐姐不愿意,这?桩亲事?是必然不能成的。
如此一来,娘亲也就有些受挫了。
谁知这?个受挫也就七八日而已,她又寻起?了另一世家,势要为哥哥定下一门?亲事?。
这?不,两家今日也就相约在皖廷轩相见。
只是没有想过?会在这?儿碰到秦桢。
见状,秦桢眸光流连于江家兄妹俩身上,在江怀澈的神色间也掠见了闪瞬即逝的无奈神色,慢慢的心中也就大抵明白了,笑道:“我正好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们?了。”
江柠闻言粉嫩唇瓣微启欲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哥哥的声音传来,越过?她和?秦桢道了别,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步三四?回头地踏上前?往皖廷轩的路。
目送江家兄妹离去,秦桢也转过?身。
对上沈聿白晦暗不明的深邃眼眸,她微怔了下,眼眸垂下掀起?,仍旧看清他瞳孔中的不安和?难言萦萦渗出,环绕在周身。
秦桢循着?他的视线撇了眼,落在了江家兄妹的方向,又回眸看了他一眼,神思明了,她佯装没看清般越过?他的身影,朝着?院落走去。
将将经过?时,沈聿白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背后凝着?的目光愈发的炙热,秦桢嘴角微微勾起?。
沈聿白不说,她也就当没有看到。
即将走到院落门?扉时,秦桢落慢了步伐,果不其然,下一瞬她的手腕被男子温热的掌心擒住,徐徐热气透过?肌肤递入心间,腕部的凉意霎时褪去。
她敛下嘴角的笑容,故作不解地回眸,睨见了男子神情中的欲言又止。
沈聿白薄唇微抿,静静地凝着?她的目光,半响都没有言语,泛起?的酸涩如同汹涌潮水,顷刻之间就会将他淹没。
他不是秦桢的任何人,没有资格去向她诉说心中的酸涩,以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秦桢一人须臾,心中的酸涩就会渐渐散去,可越看几分,心中的酸涩就越多了几分。
明知秦桢和?江怀澈不会有交集,沈聿白依然吃味了,甚至心慌意乱。
如今没有交集,往后呢。
世间不乏有比他好的男子,她又凭什么要选择伤害过?自己的他。
“我……”沈聿白微启薄唇溢出一个字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的不安和?酸涩,又为何要让她来排解,过?往三载,自己给予她的不安与冷漠时,也不是他为她排解的,他话?锋微转:“我可以进去吗?”
秦桢闻言眉梢微扬,眸光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是沈聿白第三次踏入这?座小院,走进院落的刹那间宛若踏入了鹤园,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令他心尖不知不觉地跳动着?。
秦桢回府住入鹤园前?,沈聿白也有六载的时间没有去过?与宣晖园遥遥相望的鹤园,记忆中的鹤园早已模糊不清,是以上次醒来看到院落中的场景时,都没有觉得有所熟悉。
时至今日沈聿白才隐隐意识到,她心中是装着?曾经住在鹤园的时光。
院中的花朵都已经凋谢入泥,弯下腰身的花枝随风晃动,秦桢视线一寸一寸地掠过?院中的景色,与鹤园当真是无异,“这?里的每一株花草,都是我亲手种下的,院中的径路也是我起?的意让工匠铺起?来。”
就连不远处的池塘,也是她临时起?意叫人来开?凿的。
也就是这?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平坦小院渐渐变成了如今的光景,与鹤园无异的光景。
“这?段时日我想了很久才明白,我怀念的是住在鹤园中的那段日子,除了在爹娘身边的时候,我最想要回去的就是住在鹤园的时候。”秦桢指尖捏着?裙摆微微提起?,弯身摘下花苞与泥土相触的花枝,站直身看向视线始终凝着?自己的沈聿白,“不管是那时的事?,还是那时的人。”
沈聿白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很喜欢凝视秦桢的双眸,好似只要瞧见她眼眸深处的自己,悬起?的心就会落实几分,恰如此刻,她清澈如叮呤作响泉水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缩影,也仅有自己。
他听懂了秦桢言语中的意思,嗓音不由得落轻了些许,怕来之不易的时刻打破,“这?些人中,也包括我?”
秦桢闻言,笑而不语。
待在鹤园的个把月中,她经常会想起?往年的事?情。
扪心自问,沈聿白尚未入仕前?,是除了姨母外和?她有最多交集的人,是他将自己介绍给了好友,也是他牵着?年纪尚小的自己踏入一个又一个的宴席,告诉众人,自己是他的妹妹。
秦桢也听姨母说过?,沈聿白是不喜赴宴的,可自打自己来后,他的不喜如同过?眼烟云消散而去。
沈聿白的温柔,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寄人篱下尤为不安的她。
是以她喜欢沈聿白,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也正是因此,鹤园的记忆才是那么的珍贵,可就是过?于珍贵,且与沈聿白有关的记忆又太多,鹤园才会随之尘封,直至现在才得以见天日。
徐徐清风停下,吹拂过?泛黄落叶的沙沙声戛然而止,秦桢指尖触摸着?花枝上残存的败叶须臾,抿唇含糊道:“或许吧,或许是包括你?的。”
霎时间,沈聿白眼眸亮起?。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与他相隔三人之远的秦桢,步伐不由得往前?迈了两步,生生抑制住扬起?的手,怕过?于激动而伤到她。
秦桢垂眸看了眼沈聿白悬落在半空中的手,修长的指节微微颤抖着?,她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心中也涌起?股不知该如何言语的情愫,像是欣喜雀跃,又像是羞涩尴尬。
她掩唇轻咳了声,道:“天色不早,我去收拾东西了,回去晚了姨母会担心的。”
谁知一转过?身,闻夕就带着?收整好的行囊站在后头等着?,身边还跟着?鹤一和?逸烽,两人抬着?道箱子,都不用掀开?箱子盖子秦桢都知道里头装着?的是什么。
“那我们?就回去吧。”她话?锋一转,扬起?眉梢示意闻夕跟上,余光瞥见沈聿白欲要跟上的样子时,制止道:“你?不准跟上来。”
望着?秦桢匆匆离去的身影,沈聿白深邃眼眸中的笑意愈发的明亮,听话?的站在院中,等到她上了车舆,这?才不疾不徐地走出院落。
钻入车舆的秦桢微抬手当作折扇用,扇出微风拂过?微微发热的双颊,垂落的视线落在窗棂处,透过?珠帘间隙寻着?舆外的身影,看着?沈聿白走到舆侧站定时,跳跃的心脏如同倏而更加剧烈地跳动着?。
蹦起?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她的胸脯。
好在沈聿白没有停留很久,马车驶到长安街时,跳跃的心房才慢慢的恢复如初。
临近傍晚时分,逗留在长安街的人影憧憧,往来人声鼎沸,就是坐在舆内都能够感受到街上的热闹。
坐在一侧的闻夕瞥了眼自家姑娘的神情,了然地掀开?珠帘,让她更好地看清窗棂外的街景。
临街叫卖的商贩招呼着?往来男女,甜蜜的糕点香气与各式菜肴香气争先恐后地循着?凉风徐来荡过?鼻尖,秦桢以前?不是很喜欢上街闲逛,可如今看到这?一幕也着?实有点向往。
“姑娘若是想要上街瞧瞧,我们?可以去逛逛。”闻夕提议道。
“明日再说。”秦桢视线扫过?商贩摊铺上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出府前?有和?姨母说过?不会太晚回去,要是回去晚了她会担心的。”
话?音落下时,落在各式摊铺上的视线忽而被一道又一道的身影覆盖,经过?车舆的人两两一道抬着?竹篓离去,看清竹篓中装着?的烟火,秦桢澄亮的眼眸又亮了几分。
亮起?的眼眸在看到他们?走入国公?府时,愈发耀眼。
第86章
斑斓多姿的架子烟火一盏一盏地绽开,照亮了整座院子。
烟火折射而下的光影斜斜掠过身侧女子的脸颊,忽明忽暗,女子惊艳的神情中闪烁着烟火落下时的斑驳光影,沈聿白的心跳倏尔漏了一拍。
他思绪中闪过不久前她道出的话语,品着话语中的意?思须臾,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檐下的八角灯笼也被投上了烟火的颜色,烟火中闪过略显眼熟的玉佩之姿时,秦桢侧眸看?向站在?身侧人,隔着绚丽烟火,沈聿白的目光似乎要比烟火温度要来得灼热,灼得她双颊微热。
灼烫的目光投射,她双颊上的热气悄然?晕开,粉嫩之色蔓延到耳垂。
秦桢故作没有看?到般若无其事地看?向悄然?谢幕的架子烟火处,她入府后才得知,工匠们之所以会挑着烟火来?到国公府,是沈聿白命人寻他们来?的,道:“我很喜欢。”
话音落下,中场谢幕的烟火再次绽开。
闻声而来?的乔氏携着田嬷嬷等人静站于廊亭廊下,主仆几人都没出声,静静地望着不远处已经多年未见的一幕,田嬷嬷等人疑惑之余又不由得欣喜,寻思着空落多年的宣晖园,好似又要迎回它的女主人。
看?着两人长大的田嬷嬷笑得尤为灿烂,余光觑见乔氏沉静神色间的担忧,她脸上的笑也?随之淡了几分?,挥手散去了跟在?身后的丫鬟们,“夫人是在?担心桢姑娘。”
乔氏闻言不作声,也?没有否认。
直到院中烟火谢幕工匠们上前抬下架子,她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静默须臾方?才继续向前走。
田嬷嬷提着灯笼跟在?身后,走到双叉路口处时,只见夫人拐向了另一处径路,而这条径路通往的院落,如今只有鹤园有人居住。
夜幕渐深,与沈聿白道别后,秦桢回到鹤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