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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虞望丘和她的神识一击,外加阿圆的两道火球术,这人竟然还没死,命倒是挺硬的。
方遥从储物袋里奢侈地拿出一颗生肌断续丸,塞进他口中,这人还不能死,她有些事要问他。
这生肌断续丸见效奇快,就算是只剩半口气的人也能救回来。丹丸下肚后,汤康很快再度苏醒,一睁开眼,就看到方遥手持利剑,剑指他的眉心。
他吓得紧闭上眼睛,装作没醒。
“别装死,”方遥声寒如冰:“我问你,你是怎么阿圆带出来的,是不是宗门里有你的人?你给阿圆喝得那碗汤药是什么,有没有毒?”
“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保证我不杀你。”
“我说,我说……!”
汤康咳出两口血沫,很没骨气地当场求饶。
他修炼到如今实属不易,没想到今日阴沟里翻船,只要能保住性命,什么都好说。
“那汤药是活血用的,没有毒……”
毕竟他目的就是取阿圆的血来炼丹,怎么可能给她下毒。
“至于把那崽子带出来的人是……”汤康顿住咳了两声,虚弱地说出了一个人名。
从他嘴中听到那个名字,方遥眼瞳震颤,满脸皆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是他?你休要骗我!”
汤康看到她不信,脖子上的利剑甚至还往前递了一寸,划破了他脖颈的皮肤,顿时快哭了:“虽然当时天色很黑,但我对天发誓,我真没看错!我的命在你手里,何苦诓骗你!”
方遥持剑的手微微僵硬,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她说到做到,默然收回长剑,走到谢听面前从他怀里抱过阿圆,不动声色地和他对视了一眼:“我们在门口等你。”
后者会意,方遥先行抱着阿圆走上台阶,离开了这座地下暗室。
这座地下室位于城镇外的偏远郊外,似乎是汤康自己打造的窝点,大门是一块隐蔽的巨石。
方遥抱着阿圆站在日光下,片刻之后,谢听从石门里出来。
“解决了吗?”方遥问他。
“嗯。”
谢听眉眼温润带笑,神色如常,走出来前,已经用净尘术把手上的血清理干净,看不出半分刚杀过人的样子。
动他的崽,还想活?
方遥点头,这样的邪修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之人,活在世上就是祸害,怎么可能留他性命,只是不想让阿圆看到血腥的场景罢了。
“什么解决了?”阿圆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不重要,我们回家。”方遥捏了捏怀中崽崽的脸,谢听自觉地化成白狐,给母女俩当坐骑,方遥抱着阿圆翻身上狐,汤康说的话是否属实,等回了宗门就都清楚了。
……
灵霄宗主峰顶上,六宗仍在如火如荼地混战。
宗门之间偶尔有摩擦争斗,算是常事,可像这六大宗门齐聚一宗,打成这样不可开交,还是近百年来的罕见之事。
灵霄宗自建宗以来,还是第一次遭遇被三大宗门联手打上门,虞望丘虽然并不想撕破脸,但这实在是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啊。
无论是将阿圆交给三宗,还是任由他们进宗搜查,哪一样他都忍不了。
既然是对方先不讲情面,蛮横无礼至极,那就打吧,论打架,剑宗从未怕过谁。
袁鹤和虞望丘相背而立,应战另外三宗宗主,袁鹤一手金阳剑法,刚劲迅猛,虞望丘的凌霄剑法凌厉飘逸,以二对三,暂时打得旗鼓相当。
有袁鹤帮忙助阵,虞望丘至少不用担心背后,压力陡轻。
虞望丘这厢正在和藏机阁阁主过招,忽然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闷哼,他心下微凛,想要扭头看。
“袁兄,你可是受伤了?”
“无事,管好你自己!”袁鹤粗声道,“太久没打架,正好松松我这把老骨头!”
接着恨骂,“姓席的你个老不死的,又搞偷袭!”
虞望丘心下动容,他和袁鹤虽然相识已久,见面称兄道弟,但俩人又爱攀比互损,从未彻底以真心相交过,没想到关键时候,袁鹤不惜得罪仙盟,带着亲传弟子们义无反顾地来了。
袁鹤也没想到灵霄宗引得三宗来围剿,起因竟只是个女娃娃。
眼下如此形势,仙盟不联合各宗,先去对付幽冥教,反而先内斗起来,逼着要人家徒孙的血来炼解药,这般无耻行径,他着实看不过去。
这仙盟蛇鼠一窝,加入后半点好处没有,麻烦事还多,袁鹤早就想退出了。
让虞望丘意外的还有衍月宗,他没有向衍月宗求助,后者因为听说了这件事,主动带着本就不多的弟子们千里迢迢赶来帮忙,叫他心里感激不已。
衍月宗宗主经脉受损,虽不像守拙那般严重,但修为停滞,无法精进,如今也是拿出了豁命的架势,正在和一位丹霞宗长老打斗。
除了各宗宗主和长老外,弟子们也在拼尽全力,共同抗敌。
“方遥人去哪了?”
袁成秀手持长剑,一剑挑飞一个丹霞宗弟子,同时高声问旁边的苏明画。
这种宗门被围攻的关键时候,掌门大弟子居然不在?
苏明画往嘴里塞了颗补气丹,一剑挡开侧面偷袭她的弟子:“大师姐远去幽冥腹地还尚未归来。”
袁成秀一愣,她是不是疯了,竟然不声不响跑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师兄小心!”在袁成秀愣神的功夫,曲长陵手持短剑,帮他挡开一剑。
袁鹤本不想带他来,可是他听说,方遥大师姐家里那个很可爱的半妖狐狸妹妹有危险,百般跟师父恳求,才允许他跟在师兄师姐们旁边。
曲长陵不贪功不冒进,只找和他实力相仿或者只有筑基期境界的小弟子打,偷袭一剑就跑,惹得敌宗弟子烦不胜烦。
袁成秀回过神,专心应对面前的敌人。
灵霄宗弟子们面对嫡系,越来越多的弟子闻讯赶来,就连炼气期的小弟子们都来帮忙了。
其中席知南也同样干劲十足跟着弟子们冲过来,结果看到一群身穿熟悉的丹霞宗宗服的弟子们,以及那正在跟虞望丘对打的熟悉身影,瞬间傻眼。
“祖父!”
他的祖父怎么跟掌门打起来了?
席知南一脸懵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手里的剑掉落在了地上,他怎么可能去帮别人打他的亲祖父?
一旁的解紫云见他这样,以为是他年纪小害怕了,忙出声让他站远些。
而在藏机阁的众弟子中,亦有一个方遥熟悉的身影:杜寒山。他一听说要打得是灵霄宗,本不想来,可是师命难违又不得不来。
与他对打的一位灵霄宗弟子,刚往他的身前刺出一剑,明明连他的衣襟都没碰到,杜寒山便装出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捂着胸口道:“不打了,我认输!”
那灵霄宗弟子见他这怂样十分诧异,于是便放过了他。
旁边的师兄和师姐见他这模样,真以为他受了伤,过来一看,发现他连根头发都没伤到,不禁问她:“为何不动手?”
“藏机阁和灵霄宗往日无冤无仇,干嘛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划划水,应付两下得了……”杜寒山无奈道。
“有道理……”
杜寒山的话成功说服了两位师兄师姐,连带着他们一起混在人堆里假模假式地划起水来。
……
丹霞宗眼看久攻不下,有些气恼,对另外两位宗主道:“都这个时候就别藏拙了,有什么好宝贝就拿出来罢!我们三宗联手,半天还拿不下一个灵霄宗,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万法门宗主和藏机阁阁主对视一眼,明明是这丹霞宗主攒的局,他们是来当帮手的,怎么现在倒成了他们是主力了?还要让他们祭出压箱底的宝贝,这买卖怎么听着有点亏呢?
丹霞宗看出他二人眼里的犹豫,狠狠心,咬牙道:“若能抢到那女娃娃,我每月再多分你们五十颗丹药!”
一具玄阴之体每月只能炼出五百颗丹丸,之前允诺他们俩家一家一百五十颗,如今再加五十颗,落在他自己手里的只剩下一百颗了。
不过总比没有好。
这五十颗丹药一加码,两家宗主瞬间意动。
万法门宗主话不多说,当即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块阵盘,用灵气激活后,丢到了虞望丘和袁鹤的头顶,那道阵盘瞬间如同一张透明的玻璃罩,将他二人兜头禁锢在了原地。
藏机阁阁主同时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架弩炮形状的高大法器,就地架起。
这法器使用耗费灵气,炮弹制造麻烦且花费昂贵,他平日舍不得用,是拿来镇宗的杀手锏来着。
他调整好弩炮的方向,将炮弹填充进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一道裹挟着化神期灵气的火焰炮弹,呼啸着径直砸向众多灵霄宗弟子的人群。
苏明画的位置原本也在那条炮火的轨迹上,她当时正和另一个藏机阁的弟子对打,那弟子见宗主掏出弩炮,已经先行一步后撤,她还尚未反应过来,转头就看到一个偌大的火球弹朝自己的面门袭来,想躲已是来不及。
危急关头,她手腕处猛然传来一阵力道,把她扯拽到一旁,炮弹的火焰险险地撩过她的面颊。
而此时救她一命的唐岐被一个万法宗的弟子趁机从侧面偷袭,胳膊上挨了一剑,伤口顿时汩汩流血。
苏明画眼神微变,瞳孔紧缩:“唐岐!”
后者见她无事,心下长松一口气,没工夫与她叙旧,默不作声地用流血的手臂提剑,片刻不停地和那弟子继续缠斗起来。
“啊!!”
“什么东西!”
“我着火了!好烫好烫!!”
这一炮弹下去,足有几十个灵霄宗和金阳宗的弟子受伤,哀呼遍野,就连后头执事堂的殿顶都瞬间被轰出了一个大洞。
被隔绝在法阵里的虞望丘和袁鹤见弟子们受伤,目眦欲裂,手里的长剑斩向法阵光罩,这个阵盘亦是万法门宗主的压箱底存货,乃是极品法器,数道剑刃斩在上面只出现了些许水纹似的波澜,一时无法破开。
“住手!!”
藏机阁阁主无视虞望丘的怒吼,正欲乘胜追击再轰出一炮时,忽然感觉后背一凉,一道凛然剑意带着浓烈的杀意,直袭他的后背。
他悚然一惊,放弃轰炮,侧身连退数步,躲开这杀意十足的一剑。
方遥持剑落入战场,眉眼如覆霜凌雪般冷然愠怒。
她和谢听带阿圆回到山下城中时,就觉得有些不对,不管是城里还是宗里,几乎不见弟子们的身影。
直到远远看到主峰顶上,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不同颜色的道服混战在一起,方遥才意识到有人在攻打他们的宗门!
顾不得再遮掩谢听的身份,他们直接强势介入了战场。
与方遥一同落入战局中央的,还有一头身形硕大的雪白巨狐,它甫一现身,就吸引了场上所有弟子的目光,从天而降,这么大一坨白云般的巨兽,简直比方才那火炮弹还显眼。
白狐刚一落地,身后的巨尾便朝丹霞宗主和万法门宗主横扫而来,掀起来的劲风把二人击退数丈,尾巴旋即重重地拍击着那道法阵光罩,凶猛的力道直接将光罩拍出一条裂纹。
一下、两下、三下……
那道透明光罩应声而碎,放出了两位被困的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