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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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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洲际酒店离开后,时承平就去了医院探望章可贞。那位骨髓捐献者的体检已经合格通过,手术正在安排日期中,而她也要开始准备做化疗了。

    在骨髓移植手术之前,病人需要做上几个疗程的化疗,彻底摧毁体内的免疫系统,以避免移植后发生的排异反应。接受化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它会导致一系列食欲不振,恶心呕吐、脱发等副作用。

    时承平走进病房时,医生正在解释化疗的相关副作用。对此,章可贞乐观开朗地表示,只要能够彻底赶走病魔,这些问题统统都不是问题,再苦也会撑下来的。

    时承平却听得有些担心,医生一走他就说:“贞贞,你以前可是金刚不坏之身,这么多年来连感冒咳嗽这样的小毛病都没有过。现在要吃这么大的苦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呢?”

    说实话,从金刚不坏之身变回活像鸡蛋壳般碰不得磕不得的白血病患者,章可贞适应得有点艰难了。不过,当着时承平的面,她却总是一派元气满满的微笑。

    “放心吧,我的适应力很强了。而且如果不选择吃这些苦,就只能选择放弃治疗等死。这道选择题该怎么选地球人都知道,是吧?况且还有你这个男朋友陪着我呢,我又不是孤军奋战怕什么。”

    与时承平正式开始恋爱交往后,章可贞虽然病体虚弱,但精神状态一直都很不错。在此之前,她在这个人世生活的二十多年中始终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来自亲人或恋人的情感慰藉。她还曾经以为有生之年自己将永远这样孤单下去,孤单一辈子。

    但是遇见时承平,却让章可贞的世界出现了改天换地般的新变化。虽然她失去了金刚不坏之身,却赢回了一个可以倾心相爱的人。古人怎么说的来着,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一生,她既拥有过“无价宝”,也得到了有情郎。夫复何求?简直可以死而无憾了!

    时承平定定地凝视着章可贞的笑容,那个笑容极轻浅,但落在他眸中却宛如金石刻痕,深深地镌刻在他心上。下意识地握紧她的手,他轻声而又凝重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迎视着他关切怜爱的眼眸,章可贞终于低低地吐露心声:“其实……所有的副作用中我最担心的就是掉头发,因为光头很难看的。我这么说会不会有些太肤浅了?”

    “当然不会。女孩子都爱美,你担心掉光头发会很难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跟肤不肤浅无关。我明白你的担心了,不用怕,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下午我就去给你买假发。”

    “看来我不用担心化疗后如果头发都掉光了,你就会不要我了。”

    章可贞笑吟吟地打趣,令时承平也被感染得莞尔一笑:“当然,就算你头发掉光了我也照收不误。”

    手术日期正式确定后,章可贞开始接受术前化疗。恶心、呕吐、脱发的副作用很快一一袭来,尤其是脱发,只一个疗程的时间就基本全部脱光。

    不过,在那之前,时承平已经专程为章可贞在商场购回了假发。从俏丽的BOBO头短发,到中长的及肩梨花烫鬈发,再到及腰的长直发,每样都精心为她选了一顶,每一顶戴在她头上都很漂亮。

    对待自己的血癌女友如此细心体贴,这让时承平赢得了医生护士们的一致好评,也让章可贞得到许多血癌病友羡慕的目光。

    有位与章可贞年纪相仿的女病人原本也在热恋中,男朋友还曾经无比肉麻地说过她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如果没有了她,他就会活不下去云云。可是当她查出患有白血病不久后,男朋友很快就人间蒸发了,电话,Q-Q,微信、微博统统联系不上。

    那位女病人曾为此不无感慨地对章可贞说:“还是你命好,生了病也还是男朋友手心里的宝。话说这么好的男朋友你是怎么认识的?”

    章可贞半真半假地笑道:“也是生病时认识的——算不算是病魔附赠的超级大礼包?”

    “是吗?那还真能算是呢。病魔似乎比较偏爱你,虽然让你生了重病,却也让你因此遇见一位最佳男友。这种优惠政策我怎么就没赶上了。”

    “其实病魔也同样优待你了,它让你看清楚了前男友的真面目。不是吗?那个人不值得你托附终身,这一点早发现绝对比晚发现要强,至少你不用再继续浪费青春在他身上了。你现在和我一样找到了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等到治愈后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

    女病人想想也是:“是啊,这种渣男越早识破真面目越好。现在分手总好过将来人老珠黄时发现有病并且还要被他甩更强。”

    几个疗程的化疗后,章可贞终于顺利地进入了移植阶段。

    在手术前一周,医生安排她住进了无菌舱,进行最后一个疗程的术前化疗预处理,然后接受骨髓移植手术。而手术做完后,她还将要在无菌舱里待上三周左右的时间,等到血象及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才可以出无菌舱回家休养。不过后续仍需门诊定期随诊,并根据身体情况持续服用抗排异药物治疗半年或一年左右的时间。

    在无菌舱的这一个多月,章可贞将独自面对化疗反应与排异反应。化疗是一桩很难受的事,以前在病房,时承平还能抱抱她,安慰她,和她聊聊天什么的转移注意力。可是进了无菌舱他就没办法帮她了,两个人想要沟通只能靠一个电视屏幕和电话。不过,时承平还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表示自己的关爱之情。

    医院特别叮嘱病人进入无菌舱后,一日三餐的饮食要家属自己准备。要求食材要新鲜,少而精,易消化。苏盈原本打算让自家保姆来负责这件事,时承平却表示自己虽然因为工作原因没时间为章可贞准备一日三餐,但是早餐他可以负责。

    每天早晨,时承平总会早早起床,去菜市场选购最新鲜的食材,变着花样为章可贞做美味可口的早餐送去医院。赶上休息日的时候,他还会把早中晚三餐全部承包了。他不是那种君子远疱厨的人,自己动手做饭做得很好。

    因为银沙湾的别墅在郊区,时承平如果一日三餐都要做饭又要送饭的话,跑来跑去很麻烦。所以,双休日他在自己家为章可贞做了早餐后,另外两顿午晚餐,他会就近去医院附近的母亲家下厨。不论选什么食材做什么食物,有一样甜品他次次都会精心准备,那就是水果羹。

    章可贞最喜欢吃水果,可是进了无菌舱后,她吃的所有食物都必须要是烧熟的。而且送来后还要经过再一次的高温消毒,新鲜的水果是吃不上了,时承平便想出做水果羹给她吃。他精心挑选各种时令鲜果,一一清洗、削皮再切片,煲上一碗又一碗甘甜可口的营养果羹,送去安抚她吃不到水果的胃。

    每次喝着味道清甜的水果羹时,被化疗折磨得苦不堪言的章可贞,都会觉得舒服多了。那些强烈的恶心或呕吐症状,在这碗爱意浓浓的果羹面前,总会像有所顾忌似的销声匿迹那么一会儿。

    星期天的上午,时承平像往常一样在母亲家为章可贞准备当天的饮食。这天他根据特意买回的一本《癌症病人食疗菜谱》,动手煲了一锅十全大补汤。

    十全大补汤耗用的食材很多,用半只肥鸡、半只老鸭、半斤肘子、半斤猪肚、一斤棒骨混、一两墨鱼混合而成的主材;加上香菇、冬笋、花生等辅材;再加上黄芪、党参、茯苓、白术、熟地、白芍、当归、肉桂、川芎、甘草、红枣等药材;方可以煲出一锅十全大补汤。

    时承平虽然会做饭,但是这种食材繁多、煲制程序同样繁多的补汤是他以往从来没有做过的。苏盈原本想帮儿子一把,他却婉言谢绝了母亲的帮助,独自一人很耐心地根据食谱上的说明,有条不紊地处理起了不同的食物。

    鸡、鸭、肘子、猪肚一一清洗干净;

    墨鱼干泡软撕去膜;

    棒骨捶破;

    冬笋切片;香菇切块……

    时承平在厨房忙碌时,秦笙来了。保姆在楼上做清洁,苏盈亲自打开大门把她迎进来。进屋后,一眼瞥见了厨房里那个忙碌的挺拔身影,秦笙脸上的笑容渗入了几分苦涩。

    “承平哥又为章可贞准备什么好吃的呀?”

    虽然秦笙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若,但是苏盈知道她心里一定不好受,便有意岔开话题说:“听说是要煲什么汤。秦笙你来得正好,我正在挑选一批打算下周上市的秋装新款,你来帮我选一选吧。”

    一边说,苏盈一边拉着秦笙进了书房。她一步三回头,无比幽怨的眼神,如蛛丝般荡向时承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