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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主走后,南允和狻猊一前一后,重重地松了口气。
流芫冲上来,眼睛里都冒着星星,她短促地啊了一声,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去摇南柚的肩头:“真的是他啊!神主啊!”
南柚:“这件事,先别去。”
南允嘴角咧了咧,干笑了两声:“谁敢乱神主的是非。”
“不过这样也挺好。”他双手枕在脑后,语气轻松了:“以后再什事,我们也算是有个大靠山了。”
南柚笑了一下,认真:“不需要他给你们当靠山,以后我保护你们。”
“这话得。”南允唇畔的笑意微敛,看了她一眼,:“我可当真了。”
这样兜兜转转一场,南柚的性情确实变了许多。她没有之前那样爱笑了,小小的脸上,始蓄起了君王的威严,也收起了从骨子里透的善意,手段变得强硬起来。
跟他们这人,话也正正的,再不是从前那个喜欢从背后跳起来拍哥哥们肩膀的小机灵了。
有时候,人突如其来的成,仿佛就只在最无助的那段时日,熬过来了,心境和性情,就不比过去了。
南柚朝向他们,张了自己的手掌。
“看。”她清清冷冷一个字,相熟的亲友们还是能从中辩那一两分钟炫耀的味。
她的手掌不大,嫩生生的,样是拿剑挥鞭,愣是一颗茧子也没,此刻,有雷霆的图案顺着掌纹一路密密麻麻游走,灵泽十分强大。
“这是……”流芫吸了一口气,呐呐:“领域界中期了?”
若之前,她能上领域界是因为孚祗血祭将修为全部渡给了她,那这初期和中期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她又是怎一鼓作气跨去的?
这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事。
修炼一途上,有句古话,讲的是“圣元看天赋,领域看时间”,意思是晋入圣元境之后,想要再接着往下走,靠的是天赋,等到了领域境之后,修炼的速度会放缓,这个时候,靠的是机缘,是阅历,是不再拘于事物本身的理解,这,都需要悠久的时间。
像星主,像龙主,他们走到今日,也不过才领域境大成已,毫无疑问,他们都是一个时代最顶尖的天才。
可,他们多大?南柚多大?
南允捂住了脸:“南柚柚,你让我这个做哥哥的,脸都跌进尘埃里了。”
“右右,你的修为,怎会升得这快?”流钰有担忧,眉心皱起来,望着她的时候,用上了难得的严肃语气。
无疑,南柚知他在担忧什,她睫毛颤了颤,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浓深的夜里。
“——右右,这歪门邪的秘法,没必要看。”那个时候,她拒人千里之外,谁也不信,谁也不见,唯独流钰,可以近身两句话。他这话时,顾忌着她的状态,声音依旧是温柔的,但眉心已蹙起来了。
他轻轻抽过南柚手中看了一半的秘籍,交到伺候的女使手中,:“这样的东西,以后不准拿到王君眼前来。”
“我的修为还是太低了。”南柚没有阻止他的作,她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掌,轻哂:“若是花界不交人,若是神山偏袒炬钭,这场战争,是打不起来的。”
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却也怎都看不,“清漾必须死。”
她这话的意思,流钰怎能不明白,如神山真的插手干预并偏袒默认清漾的所作所为,那她只能独身闯进花界。
领域境初期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短时间内,上哪将修为提升一大截?
这个时候,南柚又记起了那本书,里有个片段,讲的是流钰夺嫡失败后,流焜抽取了他的血脉,直接连跨三阶,直逼领域境,毕竟是一源的至亲,毕竟是大成的王族血脉。
后,有了这本详细讲述此法的书。
南柚看的时候,觉得每一个字都是令人作呕的,但她还是摁着眉心,强迫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看了下去。
夜里,她走到院子里,伸手去抚巨木上龟裂的表皮,垂下来的枝条已彻底死透了,有的随着风落下来,踩上去,是清脆的一声枯枝响。
南柚站着,眼眶红了一圈。
转身进屋的时候,她的手指尖凉得似冰,声音也哑着,她招来狐柒,吩咐:“去青鸾院,将小公子抱过来。”
半个时辰之后,胖胖的小团子在前跑,根本都不需要狐柒抱,在南柚屋外探头探脑,声音尖尖的,奶声奶气:“姐姐!”
南柚从暗处走,她站定在屋内,朝小胖子招手,声音冷冷的:“进来。”
小胖子屁颠屁颠地跑进来,两条短短的手臂立刻抱住了她的腿,心得两只眼睛都成了月牙状,他嚷着要抱。
鬼使神差的,南柚弯腰,将他抱起来,声音里的嫌弃意味简直要溢来:“抱一次,胖一次。”
小胖子被别人多了,还挺有自知之明,此刻闷哼哼的不话,他环着南柚的脖子,在月明珠的光亮下去看她的眼,也有不心了:“姐姐被人欺负了。”他笃定。
南柚觉得有点好笑,她伸手戳了戳小胖子的鼻尖,故作严肃地问:“胡,谁敢欺负我?”
小团子见左右没人,凑到她耳边,很小声又认真地:“我都知的,姐姐被别人欺负了。”
他握了握小小的拳头,:“胥胥日后肯定好好修炼,再有人欺负姐姐,一拳就可以打跑他们。”
不得不,血缘当真是一种十分奇特的存在,南柚被他逗得笑了一声,笑过,自己都愣了一下。
小团子不消停,但在她怀里却安安静静,小小圆圆的脸埋在她的脖颈间,的睫毛不安分地了又,嘴里念叨个不停。
南柚抱了他小半个时辰,直到他把肚子里那点新鲜事都讲完了,哼哼唧唧地:“姐姐,胥胥困了。”
南柚从善如流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将伺候他的女使唤了进来,小团子挣扎了一下,有不好意思地凑到她的脸颊边,轻轻挨了一下,又咯咯地笑。
“回母亲那睡吧。”南柚转身,吩咐女使:“夜里冷,拿条毯子给公子盖着。”
她是南柚,由孚祗带大的南柚,他们一路前,渐渐强大,从来不是为了伤害别人,是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从前爱笑善良的南柚是这样。
现在冷漠内敛的南柚也这样。
南柚收回自己的手掌,怕流钰多想,她顿了下,解释:“我也不知怎回事,这段时间修为增得很快,也没有负影响。且到了领域境中期之后,还在往上升,若是按照这样的速度,过不了多久,就能触到大成的门槛了。”
“罢了。”流钰看了看周围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几个,:“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夜风微凉,云舟上悬着的月明珠散着柔和的清影,下是东海的领域,大浪拍石的涛声隔着远远的距离传到耳中,狻猊左思右想,金黄色的眼眸睁了又闭,最后蹭的一下爬了起来,敲响了南柚的房门。
这个点,南柚还在修炼,很快就将它放了进来。
“怎了?”她坐在窗前,虽还算耐心,但声音到底不似从前带着笑意的温柔。
狻猊的本体已得像一座小山,但平时,还是维持着小时候的样子,漂亮的金甲,踏着云的四蹄,撒起娇来也没有什违和感。
“右右。”它:“我跟你一件事。”
南柚难得见它这郑重其事的样子,她扯了扯嘴角,伸手抚了抚它的额,:“这严肃啊,头一次见你半夜不睡觉。”
狻猊伸爪子,指了指下的海域,问:“右右知下是谁的领地吗?”
南柚听着黑夜中起此彼伏的海浪拍打声,轻轻颔首,:“东海,明霏的领地。起来,她这次帮了我,我还未曾去谢。”
她看着眼前乖乖蹲着的金黄异兽,轻声:“谢谢衮衮。”
她跟明霏的交情,显然没到对方会为她手布战令的程度,他们这里,唯一能跟明霏扯得上点关系的,就是为异兽,并且有祖辈婚约羁绊的狻猊。
“不是我。”狻猊难得现点不安的样子来,它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这件事,流钰下了封口令,他们都不敢。”
“我跟明霏互相看不惯,她不会给我这大的子。”
在它提到流钰这两个字的时候,南柚脸上淡淡的笑意就完全褪去了。
明霏对流钰的心思,那都是已摆在脸上写着的。
“是流钰拿着明霏给他的玉牌,去找了她,第二日,她才会战令我们一起逼迫花界的。”
南柚脸色彻彻底底白了下来。
她闭了下眼,绕过狻猊,往门外去。
“右右。”狻猊拉住她,“你做什去?”
“我去问问他。”南柚的声音干得涩:“我就算再落魄,也不需要他放下自尊和骄傲去以身侍君。”
他是光风霁月的流钰,是生在泥淤里,也能花的妖族二公子,不是明霏养的那取乐的玩物。
狻猊慢慢松了力,它垂着眸,难得有低落的样子:“可他不希望你知,不希望你愧疚,他就希望你心心的。”
“我们都只希望你心心的。”
“还有狐柒,她是幻狐族的变异血脉,修为不俗。之所以选择右右,是因为她和右右,曾有过一之缘。”狻猊将这她不知的事给她听:“那次我们去南边的灵矿山脉,金乌追相思绸,一拳打碎了山脉,在里采矿的都不是什天才,都是为了生活的可怜人,平常管事不将他们当人,辄打骂,狐柒就是其中一个,她是女孩,但修了灵力,女扮男装进矿场,为家里谋生计。”
“当时她被崩塌的山石压住,以为必死无疑,是你将她救了来。当时,你给每人留下了几颗止血的丹药,灵力稍高的,还给了增进修为的灵药,事后,更命身边的女使一家家走访,死者的安葬钱,伤者的抚恤钱,得都不少,她,就是因为女使留下的那钱,还有那两颗丹药,才有了能在众多天骄中脱颖的狐柒。”
它话音渐渐止住,房间中只剩下浪潮和远处人鱼若有若无的吟唱声。
南柚蹲下身,狻猊就用自己毛绒绒的耳朵去蹭她。
直到她慢慢地像从前一样抱住它,摸它圆乎乎的耳朵,让它眯着眼睛舒服地打呼噜。
狻猊去之后,直到后半夜,南柚的心绪才慢慢的平和下来。
她转了转腰间的留音珠,在那边透一点点声音之后,吸了吸鼻子,中气十足地指责:“孚祗,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在那边还未声之前,她再一次给他定下了罪:“你烦死了!”她生起气来,总是会上这一句。
那边,整装待的五位神使身子蓦的一僵,眼观眼心观心,视线打飘,到处乱撞,就是不敢撞到执着那颗留音珠的人身上去。
目清隽的男子顿了顿,旋即好脾气地声。
“嗯。”他食指抵了抵鼻梁骨,声音很好听:“我的错。”
“擦擦眼泪。”
南柚提高了声音:“我是傻子吗我还为你哭。”
嗯,听这声音,确实是没哭。
神主笑了一下,又问:“到星界了吗?”
南柚啪的一下,将留音珠摁在了桌上,不想理会他。
苍蓝听了这一段,挑着一双桃花眼笑,“按理不应该啊,远古和现世,怎总是你成被死死吃住的那个呢。”
神主嘴角弧度往上提了提,声音含着点点笑意:“是我惹到她了。”
第二日一早,南柚又成了那个让大家头疼的磨人精。
流芫抚着头,又从空间戒里取几件衣裳,铺在床褥上,问:“这怎样?”
南柚一件一件地挑,一边挑,一边还要从各方质疑她的眼光。
流芫一大早被磨得头皮麻。
好不容易选了一件姜黄色羽裙,南柚左看看又看看,最后还要探头,使唤流钰:“二哥哥,你给我拿几颗海珍珠进来,我空间戒里没有了。”
海上,硕大的圆轮升起,流钰一身白衫,温润似玉,他笑起来,有无奈地摇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