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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裸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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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完全不化妆,王媛卿还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绝对称得上美女。浓密的黑发,小小的脸盘,精致秀气的五官,一米六八的身高和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如果不是警校多年的训练让她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让她的大眼睛时刻透出机警的神色,那她简直像是从某一幅美人图中直接走出来的。

    此时坐在副驾驶座的王媛卿正了正头上的警帽,她的余光从后视镜里撇到了自己的脸,她在心里不出声地叹了口气,将目光重新集中在面前的路上。

    自从如愿当上刑警,这一年来,曾让王媛卿骄傲的姣好容貌成了她的烦恼。

    当女刑警并不容易,当一个漂亮的女刑警更是难上加难——这是王媛卿过去一年的感悟。

    倒不是说一个漂亮的女刑警会被男同事欺负或骚扰,恰恰相反,作为小队里唯一的女性,王媛卿处处都得到了男同事的优待和照顾:“脏活累活我们男人来”、“这个案子轻松,给你吧”、“我现在去杀人现场,你帮我处理一下上个案子的文件”……即使是现在,因为另一件大案占用了大部分警力,王媛卿好不容易被派到一件谋杀案,可是和她搭档处理这件案子的比她资深的警察赵承却坚持不让她开车。

    王媛卿当然明白同事们的好意。常常她早上按点来上班时看到几位男同事为一个案子几夜不眠而面容憔悴神情委顿的样子,她心里总是又感激又愧疚。

    可是,虽然这么说似乎有点不知好歹,可是王媛卿烦透了这种照顾。

    和她柔弱的外貌不同,王媛卿一直是个争胜好强的性格,在警校的时候她的成绩在全系数一数二。可是工作以后,当年的男同学有些已经立了功,可是她却连一件重要的案子都没经手过。

    王媛卿很羡慕隔壁小队的刘姐。刘姐四十岁上下,身高体壮,嗓门很大,一张方脸没有丝毫柔美,她性格爽朗,队里人都管她叫“刘爷”,没人拿她当女人,没人特别照顾她,她破过很多案子,立了不少功——破案立功,这才是作为“刑警”的王媛卿所想要的。

    为了最大限度减少外貌带给自己的影响,王媛卿从不化妆,只做最低限度的护肤,头发也是刻板的三七分短发,然而这些仍不足以将父母给的那张脸降到平均值以下。

    “我要是长得凶一点就好了。”王媛卿这一年来常常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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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承倒了两把,将车停入森林公园的车位上。

    王媛卿非常确定这样的条件自己一把就能倒好,她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十分有信心,但这话当然不能和赵承说。

    两人下了车,早有森林公园的工作人员在焦急地等待,见他们终于来了,慌慌张张上前与他们打个招呼,就迫不及待地领着他们快步往事发地点赶去。

    赵承想先向他了解现场情况,但那位工作人员只是说“你去看了就知道”,似乎他对被牵扯进一桩谋杀案里感到十分懊恼。

    王媛卿的思绪也立即从倒车问题上转向了即将面对的案件。目前她所知道的信息只有刚刚在森林公园河边的断桥下发现了一具尸体,至于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怎么死的一概不得而知。那个报案人似乎被吓得半死,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清。

    王媛卿心中既紧张又兴奋,做刑警一年了,总算等来了第一次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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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林公园位于A市的西南角,贯穿A市的绿河上游从公园当中穿过。叫“公园”,其实这里更像是一片未开发的开放式树林。绿河的中下游是A市的繁华地段,河岸两边认真修整了大片的草坪、花坛、长廊、娱乐区等等。而上游这一段已在郊外,不太会有人特地来此,因此这部分基本保留了天然状态,只设置了几条最低限度的水泥步行道供人穿过树林走到河边。

    此时是午后一点多,明明是晴天,阳光却被密密匝匝的树叶遮得严严实实。王媛卿走在被野草遮去大半、光线晦暗的水泥小道上,心里不由觉得:这还真像个会发现尸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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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人员带着王媛卿和赵承沿着小道快走到河边时,王媛卿已看到森林公园的保安和附近派出所的辖区民警七八个人围在一座早已废弃的断桥桥墩下。她立即意识到那儿应该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脚步不由又加快了一些。

    断桥位于绿河南岸,是座不知哪个年代留下的石桥残骸。如今桥周围垃圾遍布杂草丛生,桥身也爬满了苔藓。

    见王媛卿和赵承抵达,提前到这里的辖区民警便来与他俩打招呼并简单介绍起现场情况。王媛卿耳中听着那位民警的介绍,目光却穿过他落在他身后的地上。

    离绿河大概十米距离的河滩上、挨着断桥桥墩的位置,满地的野草和垃圾之中,一块很大的蓝色塑料布遮住了一件物体——想必下面就是尸体。

    一阵风从河上吹来,那蓝色的塑料布发出哗啦啦的响声,王媛卿从被风掀起的一角看到了几根脚趾。她之前的紧张和兴奋登时都不翼而飞,心情不由凝重起来——这不是一个等待被解开的谜题,而是残忍的谋杀。有人死了。

    “发现尸体的是一对儿跑步的情侣,”那位民警介绍道,“他们跑到河边休息了一阵,男的注意到这边草里好像有东西,就过来看,结果就发现是具尸体。这里手机信号不好,他们跑到公园门口报了警。我问过他们说什么也没碰。我已经留了他们的联系方式,现在让他们在警车里等着,你们看完现场就可以去问他们具体发现的过程。”

    民警井井有条地交代完毕,转身走到那蓝色塑料布跟前,踢开压着塑料布的几块石头,一把将塑料布掀开,整个尸体就暴露出来。

    王媛卿第一次出谋杀现场,即使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刑警,看到尸体的瞬间也不由在心里暗吸了一口冷气。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具****的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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