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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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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欣悦的身后是女子监狱的大门,她站在原地,将肩上的旅行包放在脚边。

    阳光照在她身上,六月的风已经很暖和了。整整十六年来,她一直都在盼着这一天,如今她重获自由了,可是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平凡,完全没有电视里那种重获自由后的耀眼金光。

    她左右看看,没看到自己的父母。她为自己没犯过的罪坐了整整十六年牢,如今终于恢复自由,却没人来接她。

    吴欣悦心里一阵凄凉。

    这时她看到马路对面一个男人大步向她走来。

    吴欣悦一出监狱大门就看到这个男人了,他漫不经心地站在对面,不知道在等什么人。此时那人看着她,镇定地走过来。

    “吴欣悦。”那男人在她面前站定,叫出她的名字。

    吴欣悦打量着他,三十来岁年纪,方正的脸颊,高高的鼻梁透着英气,但肥厚的嘴唇破坏了这张面孔的和谐。吴欣悦想不起自己何时认识这样一个男人。

    男人捕捉到吴欣悦脸上的困惑,说道:“我是齐磊。”见吴欣悦依然没有反应,又说道:“我是石头。”

    吴欣悦突然瞪大了眼睛,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十六年前将自己送入监狱的那个毛头小孩!

    十六年,足以让当初那个小学生变成眼前这个大人。吴欣悦无端地感到一阵恐惧。

    、、、、、、

    “你,你来找我干什么?”吴欣悦的声音结巴起来。

    石头咧嘴微微一笑:“十六年了,你想问的就是这个?”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熟练地点上抽了起来。

    “你爸不是我杀的。”吴欣悦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自己的。

    “我知道,”石头平静地抽了口烟,“你是他小三。”

    吴欣悦咽了口唾沫。十六年前,她曾经天天都在问为什么,为什么石头会指认自己,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却住进了监狱。这样的念头几部把她折磨得发疯,后来她便不再问了,逆来顺受地接受了监狱的生活,一心盼着早点出去——这是在监狱里的生存法则。

    而此时,十六年前那个问题的答案就这样摆在自己面前,如今年近四十的她却有点不敢问了。

    石头斜着眼睛看她。

    “他的眼睛长得真像齐帅。”吴欣悦没法不注意到这点。十六年来她常常想到齐帅,她依然很难相信齐帅死了。在她心里,齐帅仍在监狱之外的世界存在着,只是在这十六年里被那堵高墙隔开,就像她的其他亲人朋友一样。

    可是石头已经变成了一个休闲地抽着烟的大人,这种巨大的变化提醒着她监狱外的世界已和她进去时大不一样了。

    “你没有要问我的我就走了。”齐帅,不,石头作势要走。

    “等等。”吴欣悦伸手拉住他。她知道如果不问清真相自己一生都无法安宁。于是她深吸了口气,缓缓问道:“是沈清对吗?”

    石头吃了一惊,似乎没想到吴欣悦会说出这个名字:“你觉得是沈清?”他声音里似乎压抑着什么。

    吴欣悦道:“我本以为是邱静,但如果是你妈做的,你今天还会特意来找我告诉我真相吗?”

    石头愣了愣,忽然笑了,他笑得样子也很像齐帅——除了嘴唇。

    “我猜对了,是吗?”吴欣悦有些绝望地问道。

    石头却摇了摇头:“可怜,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他说着看了看吴欣悦身后的监狱大门,“却连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都没想通。”

    吴欣悦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石头又是酷似齐帅地一笑,这熟悉的笑容让吴欣悦痛苦不堪。然后他收了笑容缓缓凑到吴欣悦耳边,小声说道:“十六年前毒死我爸,又在我牛奶里下毒的人,就是我啊。”

    一阵剧烈的战栗传遍吴欣悦全身。

    石头却已大笑着转身走开了。

    、、、、、、

    吴欣悦突然想起十六年前的那个晚上,齐帅在客厅偷偷拍了自己的屁股,十二岁的石头曾用冷淡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当时的头脑里已经有这所有的计划了吗?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意识到,齐帅已经死了。

    她再也忍不住,站在原地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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