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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乾宫。
“东炎国的人都已经落住了?”刘沪垂首看着奏折道。
跪在地上作揖的男子,一袭墨绿长衫,额上布着浅肉色的刀疤,腮边都蓄着浅青的胡子,却难掩他清秀模样。他道:“是,昨夜刚至。臣都命人安排好了一切,明日东炎国慎王便会入宫向长公主提亲,只待皇上太后纳彩后,次日便举行婚宴。”
刘沪撇开手上的折子,凝眉道:“东西都要安排的最好,且不可让他轻瞧了我西楚公主!还有,盯紧他们的人,明日起朝中上下都会忙得不可开交,到时一旦出了什么不妥,通通向朕禀告。”
“是,皇上。”
“嗯。突厥那边如何?”刘沪问。
那人回道:“正如皇上所言,突厥军营中的确有怪力乱神之人。据一个濒死的小兵所言,他亲眼看见一个已死的蛮子,从原地起身,模样变得十分可怖,双目狞红,杀人如麻。”
刘沪微微沉吟,道:“告诉候延甯,先将兵马一律撤了,静观几日,不要硬上。”
“是。候将军昨日传信还道,刚开始那些蛮子都只是死后动弹几下便真的断了气,到了后头,不知怎的,他们愈来愈厉害。像是……像是在进化……”
刘沪摩挲着手中的翠玉润珠扳指,忽然想阳颜那日所言。果然是有人以蛮子为媒介,在操纵他们的身体,而且在短短一周内,他的邪术便愈发有了长进。只是他无法确定是否真的还会如阳颜所说,那邪祟会主动离开否。
他想到这些,便止不下对阳颜身份的疑心。“好了,这件事朕自然有所定夺。你亦切记不可泄露出去。”待那人乖觉地点头后,刘沪又说道:“前几日朕让你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那人会意,便从怀中取出双一张泛黄嵌着金箔的信纸来,李荣庆自觉上前取过,递给了刘沪。
刘沪接过便瞟了几眼,便随手扔开,“这么干净的身世,跟落档房的有什么区别。”他淡漠地看着那人,又道:“你这差事可是越来越会做了。”
那人心中一紧,赶紧俯身说道:“臣不敢,臣微服询了多人,以及殷美人入宫前的奶娘,丫鬟,均是一致供词!臣不敢谎言相称!”
刘沪的指尖有力地轻扣着梨花沉香雕龙莲云桌案,闻着他殿中独有的月麟香,他沉眸道:“自然有人能为她抹干净一些,也备好了台词。朕倒觉得,殷美人自从那次落马之后的确是神智不正常许多,且不说忘了许多事,规矩也不体统。虽然还是那个脾性,但却总没以往来的拘谨些。那日也是,她可从未跟朕说过那些话……”
李荣庆便道:“可不是嘛皇上,奴才也觉着殷美人言行举止怪异了不少呢。要奴才说呀,殷美人许是关心皇上,才让人留心这乾清殿儿说的话。前儿皇上这不是刚查过美人,才消了疑心,如今又多番起疑,怕是让美人心寒呐。”
“怎么,你也可曾坠马以致神志不清?怎的也不知道如何与朕讲话?”刘沪懒懒瞥着李荣庆,吓得后者连忙躬身说道:“奴才不敢。”
刘沪抿唇疏气,此前他便怀疑殷菱是东炎国的细作,频频朝中又走漏风声之况发生,边境又十分不安生,原以为是朝中有细作,便严查而闹得满朝几日都人心惶惶。
待到刘沪疑心到殷菱身上之时,苦于没有证据,于是他趁出巡涉猎时,故意让人传出有人在她所选之马的马蹄底下插了钢针的消息,从而试探她是否安插眼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若她确是细作,必定会有人讲此消息告诉她。而害怕丢了性命,再也不能为她正主刺探朝中消息,从而推辞上马,多有借词。若她不是,也没人会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也不将得知。
但当他见到殷菱换上一席戎装,俨然一副英姿飒爽的女将模样,单纯爽朗地笑说要与自己如何赛马时,他便觉得,原来皆是自己多疑。亦曾怨自己为何回去怀疑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美人。
他又暗中命人取下马蹄中的钢针,本已觉得万事皆空,此事也告一段落,谁知那马奔土踏泥中,蹄下因钢针久置而生痛,又踩了一处塌陷之地,便訇然跌身。
自此,刘沪心中便难掩一丝丝愧疚,平日亦再宠她些,甚至一度撤了他安排在她宫里几个的眼线。
而那夜,她口中句句所言,都令刘沪不得不再度怀疑她的一切。
为何她能将突厥战况猜测的如此准确,为何她每一步的推算都能如此肯定?这些言论若不是有人告诉她,就凭她一个长居深宫的女人,如何能有这般见解?以及她不慎说出东炎国还将献上异宝,那本就是一件秘事,鲜有人知晓,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除非是她有意打听了。
“孙迆,殷美人的事你继续细查,玉蝶宫那儿也不用你盯守了。如果她是东炎国的人,那么元澈明日来,可能会某处与她有所联系,你便见机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
“是,臣领命!”
“下去吧。”刘沪道。
待到孙迆走后,他又说:“把御前伺候的舌头拔了,朕要让他们知道,私通消息要付出的代价。”
李荣庆听着心里一颤,徐徐道:“皇上,这样做的话,恐怕底下将……”
“怎么?你想第一个做无舌哑口之人?”
李荣庆急忙跪道:“奴才该死。奴才……这便将他们送去司刑房。”
能从司刑房出来的人不多,即便是活着出来了,基本也是半身不遂,重度瘫痪了。当御前伺候的几个宫女太监舌头都被拔了的消息传了出去后,底下的人愈发慎言,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亦或是嚼了舌根,惹得皇上再度发怒,要满宫里的人都没了舌头。
等阳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都有些止不住的害怕。她已经猜想到是何原因了。想必那个可怜的小德子,在身在其中吧。
自记事起,阳颜的推理逻辑能力就很强。她常常能够冷静思考一个问题,并且得出完美的而结论。这一点,对于在学校公司的她来说,是非常有益的,人漂亮智商又高,这样一个完美的人材是可遇不可求的。然而到了这西楚王的面前,她的这项天赋,却成了她的致命点。她开始后悔自己在刘沪面前的骄傲自大,显摆理论。等那刘沪查清一切后,不知道是拔了自己的舌头,还是挖了我那媲美夏洛克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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