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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倒说说看,你要找的是一幅怎样的画?”
“哦!画的内容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画轴是镶着金丝边的!”
“金四边的?”那糙汉子的脸色忽然有些诡异,但是青未落也说不出哪里不对,于是她问道:“怎么?你见过这幅画?”
“没什么,只是听到金丝边就觉得挺值钱得!你等着,我进去找找。”
那糙汉子进了大殿,青未落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这糙汉子真能把那幅画找出来吗?他不会觉得这画值钱就把它私吞了吧?青未落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那糙汉子终于出来了,他手里拿的就是一幅金丝边的画轴。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过青未落总觉得有些怪异,具体哪里怪异,青未落也说不上来,总之,青未落觉得自己说出要找这幅画之后,这庙里的两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忽然变得客气起来。
青未落看了看络腮胡大汉手里的那卷画轴,画布是上等的白绢,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雪白雪白的,没有一丝一毫泛黄的痕迹。那金色的边是真金铸造的金丝缝制的,就算没有阳光也能熠熠生辉,而且摸起来还柔软无骨,没有一丝金属制造的生硬。
青未落急急地展开画布,画卷的内部更加精致,四周都是灰底白纹的暗花装饰,两头的画轴是暗黄的精品古玉,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样子。不过,画布中央却是空白的!“空白的!是空白的!”青未落的脑袋嗡的一下,为什么这么一幅画里面没有画也没有字?这真的是自己的沐姑子留下来的?自己千里迢迢来这里找线索,接过是一片空白,就算你是祖师奶奶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你说这幅画是空白的?”那糙汉子看着青未落,显得有点惊讶。
“怎么?难道你觉得这画布上有什么?”
糙汉子尴尬地笑了笑,道:“哎呀!你不是说这上面有你身世的线索么?”
青未落已经心如刀割了,这男人又这么来了一句,她简直就是咬牙切齿了。“你这是在挖苦我罗?”
“不不!没到挖苦这么严重,就是取笑你而已。”
“你……”青未落真的是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时候,大殿里的男子冷道:“画也已经给你了,你可以走了!”
青未落咬着嘴唇,她不是不想走,她也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来这猫儿山一趟,青未落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虽说这幅画没什么价值,可是她也意外获得了一根竹签子。这根竹签子究竟有什么用,她也还不清楚,但是青未落隐约觉得这是一件不简单的宝贝,说不定将来可能会帮到她。而且,她还点燃了引妖灯,在灯上看到了自己眼睛里那只妖精的样子。可是现在最让她为难的事情就是该怎么下山?青未落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猫儿山上,还有这么一个地方是一个妖怪都没有的,也许是这个女娲庙的气场能自动屏蔽妖魔鬼怪的入侵,也许是因为这两个人,不管如何,她觉得自己不能再一个人下山去,自己一旦出了这女娲庙的门,那些妖怪会怎么找自己算账,那真的不好说。想到这里,青未落就觉得头皮发麻。
“螃蟹,送她出去吧!”
“好来!”螃蟹答应着要过来驱逐青未落。
螃蟹!原来他叫螃蟹,青未落委屈巴巴地看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糙汉子,这男人虽然一脸凶恶,可是青未落感觉得到,他内心还是温柔的,不然他也不会帮自己找画。青未落央求道:“螃蟹大哥!哦不!蟹爷!我刚上山来,真的有点累了,我能不能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走?”
“休息一晚?你一个小姑娘,不怕我们把你吃了。”
青未落嘿嘿笑道:“你们是人族,不是妖族,怎么会吃人呢?”
“人族就没有坏人了?”
“我一看你们就觉得正气凛然,不像是坏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青未落真的是心虚,螃蟹她是见到了,可是里面那个老大她连正脸都还没有瞧见过呢,怎能轻易下这样的定论呢。
不过,虽然里面的老大和青未落没有真正照过面,但是却像是能钻进她心里去似的,笑问道:“我看你是得罪外面那些妖怪了吧?”
“怎……怎么可能?”
“既然没有得罪他们,麝大仙会在女娲庙门口百步之外的地方等候你的,你还是快些下山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青未落也就不能再打肿脸充胖子。她老老实实地说:“其实,我跟那些妖怪是闹翻了,所以,我想在这猫儿山躲一晚,等到明天,我就下山去。”
螃蟹骂道:“给了钱还要为难客人?什么时候麝大仙这么不懂做生意的规矩了?”
“我……没给钱!”青未落嗫嚅道。
“没给钱?没给钱,你怎么上来的?”螃蟹一脸惊异。
“我……点了妖血灯!”
“点了妖血灯?”螃蟹瞪圆了眼睛,张着嘴问道,“那妖血从何而来?”
“是我从黑市上买来的。”
青未落想着自己的这一套说词妖怪都能信,更何况是人族了呢!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人族有时候比妖怪还要精明。
“螃蟹!”里面螃蟹的大哥又虚弱地喊了一声,道,“假如她不肯说实话,就把她赶出去。”
这位大哥的意思就是说,自己可也在全程听着他们说什么呢,想在他面前玩花样,那是门都没有的。你这小妮子没有说实话他一听就听出来了,希望她聪明点,不要有下次。
螃蟹笑道:“别拿黑市来忽悠我们,这那良国的黑市都是我开的。”
青未落惨笑,她这是碰上专家了啊!没办法,她只有把自己眼睛里有妖怪,又怎么用妖血点灯上了猫儿山,怎么和白草草闹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青未落想着,自己今天如果不老实交待,他们把她往女娲庙门口一丢,那也是死,他们要是听了自己的故事觉得她是个妖怪寄宿的主,想把她杀了,那也是死。同样是死,为什么不搏一搏呢?第一种情况是必死无疑,第二种情况也许还能换来同情和谅解呢!
果然!效果不错,虽然没有同情和谅解,但是他们也没有想把自己丢出去。里面的大哥就是默不作声,也不知道他听了自己的故事是怎么一副表情,外面的螃蟹看着青未落,意犹未尽地笑着,青未落觉得好生奇怪,他这是在耻笑自己吗?
青未落问道:“你难道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
“我说的是,我眼睛里,有个妖怪唉!”
螃蟹哈哈一笑,他眼睛无意识地看了看大堂里面,青未落也跟着她把视线转了过去,里面的老大也是出奇冷静,一句话也没有,好似根本没听见似的。
一个本来很劲爆的话题,在这里忽然很冷场,这倒是有些尴尬。
青未落跳乱的心忽然有了一丝安稳的感觉,这么久了,除了玉婆婆和玉喜之外,他们是第一个知道自己眼中有妖怪的人,也是唯一不在乎这个事情的人。能够说开自己的秘密与人相处,那其实是一件挺开心的事情。
青未落试探性地问道:“这么说,你们愿意收留我住一晚?”
螃蟹道:“你没有问题,我们怎么会有问题呢?”
青未落胆子大了些,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下山去呢?”
“怎么?还想跟我们一起下山吗?”
青未落很是尴尬,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一起下山热闹一些啊!”
螃蟹笑道:“那一准热闹,估计还有百妖来送行。”
螃蟹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跟青未落一起下山,必定会招惹妖怪们来复仇。青未落很是尴尬,她知道这女娲庙内的两个人一定不简单,可是人族毕竟是人族,她长这么大海没听说过人族可以和妖怪过招的。青未落深知自己这个要求的无理,她其实是一个很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既然螃蟹这么说了,她当然也不会再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因为自己惹的麻烦把别人拖下水,那是千不该万不该的。
“一起下山吧!”里面的老大忽然道,“同为人族,互相帮衬也是理所应当。”
“真的?”青未落真是喜出望外,但是,她又开始担心起来,道:“你都受了伤,外面的妖怪又那么厉害……我怕……”
“别怕,外面那些妖怪,菜得很……”那老大说这话的语气极是温柔,跟前面那些冷若冰霜的话语判若两人,连螃蟹听了都不禁侧目去看大殿的方向。
青未落终于实实在在地舒了一口气,心结解开了,身上所有器官的感觉也都打开了,率先打开的感觉器官,就是饥饿!青未落只觉得肚子跟打鼓似的,跟她发出需要进食的抗议。是啊!昨晚从驿馆出来之后,一直没有吃东西,真的是饿得狠了。青未落悠悠地问道:“说了这么久,我都饿了,你们有吃的吗?”
螃蟹冷冷地回道:“没有!”
“那你们吃什么的啊?”
“西北风!”
“啊?”青未落脸都绿了,她只觉得活着可真难啊!自己好不容易说了一堆实话,结果还要被活活饿死。
“开玩笑的!”螃蟹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到外面去打只妖怪来给你解解馋。”
“啊?”青未落苦笑,且不说这个事情能不能实现,光是听到妖怪这个名词,她就觉得食不下咽。青未落道:“那就算了,还不如喝西北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