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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金融?”
“略懂。”他又笑起来。
我直截了当报出一串数字:“这是我电话,你什么时候戒掉打太极的习惯了,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唱歌给你听。”
第11章遗珠
我向来深谙如何给人留帅气背影,何况还是在吃了一大堆冰淇淋之后。
我赶工的时候,一个月写过三首歌,最后一周总共睡了24个小时不到,全靠楼下港式茶餐厅的蛋挞撑过来。纪容辅再可怕,不会比截稿日的叶霄还可怕。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气势汹汹爬了六层楼,进门先洗完碗,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然后我在凌晨三点被电话吵醒。
有胆在这个点打电话找我的,除了苏迎更没别人。
“喂!”我特意等了两秒,等嗓子恢复过来,才朝电话那边怒喝了一声。
“你好,我是简柯。”那边的声音十分疲惫:“林睢先生吗?”
我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你好,是我。”我脑子飞快运转,想不出我哪里和SV台有交集。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本来应该让助手联系你的,但是时间不够了。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有一个节目……”简柯的声音像是随时都要睡过去。
“是那个假面歌手的节目吗?”我实在想不到这样一档二流节目会出动简柯亲自来联系我。他们SV台一年一度选秀,不知道剩下多少过气歌手。
“不是。”简柯哑着嗓子说道:“是我们下个月就开播的‘X联盟’,已经筹备了半年了,二十号开拍。我这边找不到你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只能直接联系你,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现在把合同和节目台本发给你,请问你经纪人的邮箱是多少。”
“是这样的,我没有经纪人,而且我现在还没有确定……”我真佩服我自己的勇气:“我没确定要不要接这节目。”
整个娱乐圈,从陆宴以下,听到这话估计都要掐死我。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
“那希望林先生好好考虑一下,好吗?可以给我留一个邮箱吗?”
“可以。”
挂断电话,我躺着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登上邮箱看看合同,五秒之后,还是毫无反抗之力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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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在头痛中醒来,发现自己的邮箱里静静躺着一份合同。
我截了个图,发给了把头像换成一只大胖猫的小于。
半分钟后电话催命一般响了起来。
“林哥!你收到X联盟的邀请了?你怎么收到的!”小于虽然蠢,也知道我这种十八线小艺人收到这种综艺节目的邀请不太正常:“你有门路吗?林哥,让我去跟拍你好不好,我最会拍你了,你跟简boss提一下,他就会把我调过去了!”
大概他已经把我当成SV台老总的私生子了。
侧面反映我在他心中咖位有多低。
我被他吵得头疼,挂了电话,爬下床去泡咖啡。
这笔账无人可记,除了纪容辅,不会有别人。别人睡个老总还没这种机会,我和他调调情就有了,纪容辅还真是人中龙凤。不过也许是遣散费也不一定,暗示我以后不要骚扰他。
所以说我昨晚还是失策,只顾着耍帅了,现在只能等他打过来。
我向来不喜欢收自己回不起的礼物,毕竟人心是个非常复杂的东西,今天还是至交好友浓情蜜意,也许明天就反目成仇,这圈子里有的是先例。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圈子里人人都知道金主好,说得粗俗点,金主拔根寒毛比他们的腿还粗,只要伺候得爽了,随便投资拍部戏给他们个主角,道路就平坦许多。用叶霄那个刻薄鬼的话说,全世界最贵的性工作者就在娱乐圈里。但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章文彬付雍这些人都是玩惯了,花样百出,偶尔还掺杂点心理变态,下海容易上岸难,要是哪天没伺候好,惹得金主生了气,毁掉你一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程可都号称小天后了,小花旦里唯一的接班人,照样被玩出一身伤病,最后吸毒过量死在旅馆里。李云诗自作聪明,当初出道通稿就攀着程可要比美,现在又和章文彬若即若离,估计她觉得自己智商已经可以玩火了。
男人就更危险些,毕竟男金主多,女金主少,其实这圈子里没那么多GAY,很多是卖着卖着就弯了。尹奚之前的华天老总是个不折不扣的GAY,从三十岁到六十岁,睡了整整两代人。华天很多当年的奶油小生最后找的老婆都是丑女,据说是有心理阴影了。华天的天王周子翔在最红时深夜飙车出了车祸当场死亡,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我们当年选秀前十里有个健身教练,现在说我们那一届都是GAY的传闻,基本都来源于他。他拿了个名次之后价位也上升了,在京中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后来不知道怎么出事,被玩得进了医院,消息还被有心人爆了出来,所以我们这一届选手一辈子都带着同性恋传闻。陆宴刚红的时候,还被人拿这点来攻击过。
我向来惜命,见到金主都躲着走。毕竟我脾气硬嘴也毒,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我在这圈子快十年,唯一一次失手就是惹到付雍那畜生,那是两年前的事,当时我刚从前几年的低潮期走出来,给叶蓁写了大半张专辑,大获全胜,圈子里有个前辈看中我,想给我做张流行乐专辑试试水,那老前辈至今算我半个师父,当时很提携我,用他自己的话说,叫“拼着这张老脸也不要了”。带着我挨个见他的老朋友,想骗两首好歌来给我唱。我也好好收拾了自己,抖擞精神,想对得起他的另眼相看,给他长长脸。
然而我刚振作不到半个月,就在一次聚会中遇到付雍。那时候他也装得很温和无害,穿了件黑T恤,高高瘦瘦,皮肤白,卷发,五官精致,脸上带着安静笑容,还十分礼貌地跟我请教吉他。我那时候也是眼瞎,只是觉得他有点装,以为是个有点才华也有点城府的年轻音乐人,他问什么我都教,也是我那时候膨胀,自己还是别人的徒弟,就开始考虑一身功力要传给谁了。
我那时候甚至还管了他半年饭。
也是有眼无珠。
后来他大概玩腻了,特意选了个良辰吉日给了我个惊喜,并且表示了想睡我的意思。他那年23,直截了当告诉我他会在未来五年内结婚,如果我愿意长期稳定而且是只跟他发生性关系,他可以“捧我”——这是他原话。而且听他话锋,这五年里他可以持续不断并且视心情决定戴不戴套地睡别人。
他的三根肋骨就是那时候断的。
我恶心了半个月,然后筹备我的专辑。直到一个月之后,那个前辈亲自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专辑取消了,并且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继续写完那张专辑,然后把十首歌全部卖给了别人。请了一个月假,去某个以美食闻名的沿海城市住了一个月,吃了很多好东西,胖了十斤。卖了套房子,把钱给了我妈,然后删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然后我打电话把付雍约了出来,就在伊颂,跟他开房,把他五花大绑在床上,拿他手机给他所有亲戚朋友群发信息,言辞恳切地请求他们到金悦的总统套房来见他一面,然后拿出我本来为专辑签售会准备的马克笔,饱蘸深情,在他身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贱”字。
我写的时候,付雍问我:“你知道我还会再找你的是吧?”
我说我知道,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如果你不姓付,我现在就杀了你。
但我没杀他,他也知道不要欺人太甚,没再找我。我这人虽然记仇,但是心态好,半年后再在夜店相遇,我对待他已经像陌生人。他倒是有点耿耿于怀,所以我都躲着他走。上次我会踏入清樽,纯粹是为了看陆宴和季洛家的苦情戏,碰上他算是报应。
经历这么多事,我还敢跟纪容辅说话,也真是色欲熏心。
当然我知道纪容辅不一样,他身上有着某种特别的雍容气度,从容淡定。他是完全与我相反的一类人。我对于这种人向来高看一眼——前提是他不要随手送出这种我回不了的“礼物”。
我不是没记性的人,不然也不会再也没进过伊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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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看了一遍合同,然后照着手机上简柯的电话打了回去。
这次轮到他睡觉被吵醒了。
“喂,你好。”简柯大概已经习惯被吵醒了:“这里是简柯。”
“打扰了,简导,我是林睢。我已经收到合同了。”
“有什么疑问吗?”
这话有点不太好开口,但是相比更严重的后果,这时候回绝显然更好。
“是这样的,我考虑了一下,谢谢你们的邀请,但是我最近还有别的计划,实在抱歉……”
那边沉默了半晌。
他问我:“你的意思是你决定不参加这个节目吗?林先生。”
我说:“是。”
我听见简柯爬起来的声音,印象中他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他似乎起来倒了杯水,清了清嗓子,然后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