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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弘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若不是缘祁最后搅了进来,缘弘真怕收不了场,虽然计划是王恒提的,但是他点头同意的,若王恒被暴露出,也一定会将他供出来,他们的结盟还没有到牢不可破的情分,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各自保命。王恒和缘弘都想不明白,是缘遥没有中血煞决还是中了之后被谢冲解了?若是缘遥中了血煞决,在片刻之内,身体便会萎缩,即使谢冲能解,也会留下后遗症。缘弘不再相信王恒所说的血煞决,跟缘遥身边的谢冲相比,都是凤毛麟角。
“殿下,缘遥王子不会魔杀剑。”坐在安华殿,王恒又旧事重提。
“大都上次已经说过了。”缘弘有些不耐烦,在永安大街缘遥遇刺那日,王恒就迫不及待地找他说过这件事,他比今天还要不耐烦,他要的是结果,缘遥又没有杀成,会不会魔杀剑他不关心,那魔杀剑的口诀就在他心里,他也不会。
“会与不会,又有何否?宫中那些流言,早已破除了他的身份疑云。”缘弘举起的茶杯又放下。
“殿下,前几日的刺杀,差点儿取了他的性命,他都没有用魔杀剑挡。”
“放肆,难道承继太子之位一定要魔杀剑?”缘弘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被拍落地上,与上一次行刺,缘弘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让虎头虎脑的王恒瞪起了鸡蛋般的眼睛。
“大都,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行刺缘遥王子?”听到缘遥在永安大街遇刺,缘弘有些慌张地责问着王恒。
“殿下息怒,缘遥王子毫发无损,依下臣所见,缘遥王子身份有疑,他离京四年,却凭空出现在奉国寺,又在奉国寺受伤,才匆忙回的江波殿,大王只将魔杀剑口诀传给了缘遥,缘遥作为嫡王子,必须而且也一定会魔杀剑。”江波殿的传言早已在永昌侯府传的沸沸扬扬,好奇心强过王衍的王恒,一心扑在缘遥是不是真的这个问题上,他的固执和不变通是王衍身上所不具有的,就连王衍事后都叫苦不迭。
“恒儿鲁莽啊,那缘遥王子是何等人,若是知晓了你的身份,吾王家几代人都要陪你性命。”王衍做事向来留好后路,没把握之事决不做。
“父亲不必担心,韦沧没有带家兵。”王恒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程度,他只想得出论断结果。
“集市人多嘴杂,怎能偏偏选闹市之中,可还有什么人看到?”行刺无异于谋反,王衍的屁股仿佛被王恒拱的这把火点着了,他再也坐不住了。
“信安君嫡子炽烨,若不是炽烨世子插手,缘遥王子非死即伤。”王恒本意只是想确认缘遥身份,当听到缘遥不会魔杀剑时,他反而起了杀心,他脱掉了鞋扔到了墙角,痛骂了炽烨两句,若不是被炽烨撞上,缘遥怕是很难平安回江波殿,就像大部分歹待行凶一样,本来只想抢劫,并没有想杀人,杀人是受环境影响的。
“糊涂,此事已极凶,还好两人都无事,信安君强势,宗室中囤兵最多者就是他了,狮岗城宗室军虽名册上不足两万人,实际有五万人之多,若是被信安君抓住把柄,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王衍大骂着王恒,王恒的自作主张差点儿掘了王家祖坟。
“是儿子考虑欠妥。”王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他的鲁莽足以葬送王家几代人。
“打发韦沧离开,先避避风头。”王衍提醒王恒,他还是不放心,在闹市之中,没有被传开,时机对他还是有利的,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将行刺的源头扼杀掉。
“父亲,那什么时候回来?”作为一家之主,对王衍的命令,王恒也不敢有半点儿马虎。
“还想着回来?是想掘了王家祖坟? 缘遥王子也没有去大王面前提起刺杀一事,看来,他不打算声张此事,越是淡化处理,背后掀起的浪才会越高。缘遥王子定是让谢冲他们在查。”
这突如其来的乱局让缘遥和太师桓杨都看清了敌人。当江波殿看到王妃辛洛送来的密信时,就已经正式跟太师桓杨站到了对立面。缘遥并没有停手的打算,他打算与太师桓杨对抗到底,而且是强硬地对抗,太师桓杨有着杀自己的心,哪怕暂时除不掉他,也要让他顺从。
“殿下,如今,八王子能够代理朝政,皆因安国公,一手搅弄朝堂的安国公,不能留了。”在武安王府,缘遥面具被打下来的那一日,辛彦之就想借着遇刺一事,为江波殿杀出威信,经过了廷尉司,如今行刺一事放到缘弘面前,最后也会像君王复利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辛彦之也在为自己担心,若是那日缘遥暴露了身份,先死的是他,是欺君的大罪,还好他的家人皆在西夷,否则会有九族为他陪葬。“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掉假面,就是打了江波殿的脸,无论是谁做的这件事,都要杀出一个典型让其他人再也不敢碰江波殿。江波殿若屡次都隐忍过去,在朝堂还会有威慑力吗?所以要把三公六卿之中的人处理掉几个,让朝堂之上的人看到,到动了江波殿,流的不单单是泪,还有血。”
身后的阿郭也被吓得脸色铁青。平时连剑都抓不稳的人,怎么一提杀人,心比天还要高。“安国公出行也都带侍卫的,就算江波殿人才济济,若要在此时不留痕迹的除掉安国公也绝非易事。”阿郭第一个表示反对。
缘遥虽然没有说出心中的焦虑,他比辛彦之还要紧张,闹市遇刺,是为试探他的身份,武安王府的喜宴,是公开挑衅江波殿,一旦身份被拆穿,他将与太子之位彻底无缘。之后是光天化日下的截杀。
“威信并非靠杀几个人就能立起的。”杀重臣这件事,缘遥没有想过,尤其是杀当今太保、安国公,弄不好会全盘皆输。朝堂之事还须在朝堂上解决,缘遥他没有想过要杀掉他。缘遥对辛彦之的性格也大致了解了,他能隐忍、懂周旋,凡事都能做到三思而后行,但他不懂朝堂规则,他做事也都只是做好,不会尽力,更不肯尽心,他又是个心坚之人,对待异己和政敌,他往往只能想到一种方法,杀掉。
“本王可以轻松地把朝堂百官的性命捏在手中,江波殿有魔杀剑,还有水委毒,就算现在杀几个,江波殿有这个能力,又能如何?”朝堂之争中,最要不得就是杀掉对手,如此一来便会人人自危。
“是决心,殿下,他们会看到殿下的决心,决心和能力就能建立起江波殿的信。若要承继太子之位,亦要得到百官的支持才能上位,一个离开王宫四年的王子,只靠天宿厅“紫微坐命”的预言和北冕国早已礼崩乐坏的礼制,就想回宫后一步跨上太子之位,又怎么可能,北冕国这些贵族们,不背后使绊子已经不错了。殿下现在看到了,安国公杨轩支持八王子,太宰王衍支持永安君,大将军和一众寒族官员都支持成安君,朝堂已经分了几派,大王亦会看到这种乱局,君王断不想看到这种分崩离析的局面,这个时间,殿下认为大王会倾向谁?”辛彦之再次提起议储之事。如今的朝堂也不是四年前的朝堂,太子之路充满凶险。
“与其杀掉,不如让他顺从。顺从,皆是因为恐惧。市井之中的杂耍,老虎都能屈服,正是驯兽师抽筋剥皮的毒打,动物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从出生时,缘遥既是王族也是贵族,他始终有着贵族的风骨,行阳谋,不行阴谋。
“殿下,当日行刺有王恒,要不要趁机处理一下王恒?”阿郭问缘遥,缘遥摇头否决了。
“此事已经结案,缘弘自是不希望这件事再被翻出来,若此时还要继续查,不仅打不到缘弘,只会让江波殿身处险境,先暂时给他们些甜头吧,蜜蜂也是有花才会来采蜜的。”
此次牢狱让缘祁对缘遥恨之入骨,缘祁心直口快,他将那晚行刺之事也一并吐露出来。他随口说了一句。
“缘遥根本不会魔杀剑,宫中那些传言,或许就是真的,江波殿的那个人本就不是嫡王子。”
“管好自己的嘴巴。”信安君提醒他,信陵君之死也警醒了信安君,太师桓杨并不是善良之辈,太师桓杨意欲在何,成了信安君思考的问题。
信安君在第二日从炽烨那里得知,让缘祁与敏安结亲正是太师桓杨的提议,在朝堂之上,太师桓杨看似是唯一能一碗水端平的人,比太傅星宿还要公正,实际野心勃勃。自此信安君与太师桓杨也莫名的结了一道梁子。信安王府也一片阴霾,敏安嫁给了武安君缘祁,嫁的匆忙,甚至都与“风光大嫁”这四个字没有一点儿关系。信安君责备炽练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