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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眯着眼睛，看吐出的白烟在空中打转，消散。他问，她离开多久了？只有方便面在锅里沸腾的声音。屋子里就他一个人。他回答，她离开有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一想到这，他烦躁起来，扔掉手中的香烟，霍地站起来，关掉煤气。已经不饿了，一双筷子孤零零的搭在青瓷碗上。又颓然的坐下。心中满满的是对她的思念，她温暖的笑容，她读书的侧影，发丝的香味那么多的思念快要把他逼疯。
晚上，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刚才的应酬实在够呛。人有时真的活的比狗都累。聚会上有人抱怨。他仔细一想，不然。他家欢欢整天都很快乐，骨头，女主人温柔的手，电视遥控器足以。
那个厨房忙碌的身影，已不再那么牵动他的心。厌倦这么快就到了。他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如果没有聚会，没有pub，没有年轻女子柔媚的眼波。他会不会感觉不到生活已经失去激情。
“亲爱的，来，帮我收拾一下餐桌。”她的声音依旧动听。只是听的习惯了。
他没有动。懒懒地抬下手，又垂下。他在想刚才酒吧里那个一头酒红色头发的女孩。耳朵上缀着长长的流苏，那么主动，唇上是鸡尾酒清冽的香。
她没有再次叫他，默默的摆好碗筷，有她的拿手菜，也是他最喜欢的，酸菜鱼。
香味飘进胃里，他想这是她能拴住他，不让他过早离开她的筹码。
她的厨艺一直都这样好。他擦擦嘴，犹豫了一下，帮她洗了碗。又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吃过了。”
“我知道，可是你光喝了酒，胃里没什么东西，会不舒服的。”
他争辩“我有吃甜点。”说完这句话，他感到一阵塌实。至少他还可以和她说话。
睡觉前，她拿起一本书，简爱，她看过很多回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这样乐此不疲。现在很少有人看古典名著了。她侧着身体，背向他。她曾说，我若对着你看书，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的，眼里全只有你了。他当时感动的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狠狠地亲吻她。
短暂的回忆，跌回现实。他试图与她欢爱，吻上她冰凉的肌肤。她回头，会意的一笑，顺从地缩在他的怀里。只是他突然停止了寻觅。
她说“能不能借你十年前，在老槐树下说的那一句话？”声音里有了淡淡的哽咽。
“恩。”他翻过身，刻意地去忽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她的眼泪滴在她的手背上，滚烫，烙入心底。
第二天，他正要关上电梯的时候，闯入一个女孩，酒红的头发“早上好，”手指蓦地抚上他的唇，轻微的声音。“嘘，我们来玩个游戏。”他错愕，但很快就坦然。
“你昨晚一句话好让人感动。”女孩甜甜的笑。
“恩。”他好奇，捉住她的指尖“什么话，我说过什么，我怎么觉得我昨晚一句话也没有说。”女孩大大的眼睛盯住他，他有些不自在。女孩说“你说的。”电梯停下，女孩滑溜的挣脱他的怀抱。他瞟了一眼，数字停在15。她大概是刚来的业务员，十五楼的公司是他朋友开的。
女孩很懂得进退，撩拨他的心，经过几次策划的浪漫邂逅。他们有了第一次亲密的接触。女孩的皮肤很好，如丝般的柔滑，另他联想到德芙巧克力的广告语。女孩的脸并不漂亮，却有着青春的身体，这已足够。
回到家已是深夜。她是没睡的，一圈一圈的在纸上划圆圈。很多，大的，小的，看的他有些眼花缭乱，旁边放着一本旅游杂志。“这么晚，不睡？以后不用等我回来。这些日子公司很忙，要加班。”
她说“我累了。”把纸揉成一团丢向垃圾桶。
他匆匆从她身旁走过，脱下外套，放下公文包，往浴室走去。在床上，她推推他，小心的问了一句“你还爱我么？”没有回答，他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陌生的玫瑰香水粘住了她的鼻息。她想，他没有洗干净自己。
大学的密友关小小说的是对的。爱情的本质是脆弱的，无论闹得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一旦变成婚姻，都有逐渐淡漠的时候，它锁住两个人的空间，我们似乎很接近，其实距离正在悄悄的拉开。爱与不爱就不那么重要了。
她计划一次出逃，或者说是一次旅行，无论是哪里。心需要安静，她不想毁了自己多年的修养，变得歇斯底里。突然忆起，他曾说过，在他们还年轻的时候，去丽江租一间小屋，享受一个月剔透的阳光，回归纯朴和简单。
香烟已经燃尽，他始终想不起来十年前老槐树底下那句话。他想遍所有对她的承诺。突然惊觉自己曾经承诺过这么多，却一样也没能给她。他哭了，久违的眼泪。聚在手心里，有她的影子。他想是自己没有留住她的筹码。石板拼凑成的小路，歪歪斜斜的脚印。他调好颜料，画下了它。挂在床头，一遍又一遍回忆他们小时候的青梅竹马。
一次，他到女孩的寓所，瞥见烟灰缸里有刚弹下的烟灰。一时间他感到胃部不适。女孩出来，裹着浴袍，说“你那天晚上在我耳边说，我闻到了花香。”女孩张开双臂，他仓皇逃出。现在他怎么也想不起那个女孩的名字。
其实老槐树下他什么也没有说，那时两人刚大学毕业，相聚时激动的抱在一起。白色花串的清香扣住他们的心。她听到了他心中的爱。胜过千言万语。
她在丽江住的安逸平淡，每晚有屋檐挂着的角铃随风发出的清脆的声音，有欢欢踏着交响乐的步调，肥肥的臀部一颠一颠的。她会笑出声来。这样多好，好到压住了心中的痛。
欢欢忽然向远处奔跑过去。她看见他提着一个大箱子。等到彼此只有一米距离的时候。他说“我带来了新买的牙刷，情侣套装，你上次看上的，橘红色，真不明白，这样恶俗的颜色，你竟然喜欢。不过，对不起，你接受吗？”